詹克明
題記
文化探幽有如步入一座綿延不絕的連環(huán)溶洞,每個洞都各具特色,精妙絕倫,引人入勝。比鄰之洞又自有一孔相接,每當穿越隘口,霞光乍現(xiàn),滿目驚異——石筍林立,鐘乳倒懸,晶花剔透,琳瑯滿目, 自是別有洞天。每個洞廳都十分耐看,有如章回小說之獨立一章,既別開生面,珠圓玉潤,又與全書渾然一體,一脈相通。閑暇游子,被探究之心牽引,偶入洞中覽勝。駐足、品味,環(huán)顧上下左右,令人目不暇接,流連忘返。若有心將此探訪記成“游記”,必定一“洞”一“珠”,異彩紛呈,顆顆各異。借來織女紡車,將無邊“思絮”紡成一縷“思線”,用以穿珠?!爸椤彪m散亂,憑借文思不斷,一路串之,倒也相得益彰。串珠雖易,唯其穿綴之時,切記順序不可打亂。思路一亂,穿線空懸,必成散珠一盤矣。
古老中國自有兩大“學業(yè)”最為得天獨厚:一是考古,另一是詩詞。
中國堪稱世界上最名副其實的“考古大國”:地域幅員遼闊,歷史源遠流長,更有華夏文化“多重起源”與文化類型“多元并存”之特點,故在考古方面極少有哪個國家能像中國這樣家底豐厚——
原始人類有:元謀人、祿豐古猿、北京猿人、藍田人……
新石器時代有:裴李崗文化、良渚文化、仰韶文化(包括半坡文化)、河姆渡文化、大汶口文化、龍山文化、紅山文化、馬家窯文化、二里頭文化、屈家?guī)X文化、古蜀文化……
此外,還有玉石文化、青銅文化、彩陶文化,16萬片殷墟甲骨文,65件套的曾侯乙編鐘,臨潼始皇陵兵馬俑,以及各朝各代的大型陵墓……
更有遍及全國的諸多石窟藝術,如敦煌石窟、云岡石窟、龍門石窟、麥積山石窟、大足石窟、炳靈寺石窟、新疆克孜爾石窟、徐州云龍山石窟、南京棲霞寺千佛巖石窟……每一石窟都是一座蘊含豐富的文化寶藏,幾代人薪盡火傳地縱深發(fā)掘,皓首窮經地綜合研究竟然都不可窮盡。
如此綿延幾千年的層疊累積,又有哪國能夠擁有如此厚重的文化遺產?而且,在近代考古學傳人之前,我國早在北宋時期考古學就已萌生,尤其是研究古銅器銘文與石刻文字的“金石學”早已誕生。在宋徽宗時代,官府收藏的青銅器就已達6000多件。北宋元祜七年(1092),金石家呂大臨撰寫了《考古圖》一書,王黼等人編纂了《宣和博古圖》共30卷。相比之下,美利堅合眾國建國才240多年(相當于我國乾隆時期建國),這使得美國考古學家要想進行一點純粹的“美國文化”考古就十分艱難,一鍬挖下去,若不小心挖深了點,就會“穿透”美國,變成“印第安文化”考古了。而我們這個泱泱考古大國蘊藏竟是如此廣博淵深,光是西安一隅就有始皇陵、乾陵等眾多皇陵與大型古文化遺址,這些還全都原封未動,暫未列入開挖計劃。
在詩詞方面,古代中國歷來就是世界上最繁盛的“詩詞帝國”,悠悠古代先人持續(xù)幾千年的踏歌而行,接踵而來的詩經、楚辭、漢賦、唐詩、宋詞、元曲……哪一座不是讓人高山仰止的巍峨高峰!環(huán)顧世界,又有哪一個國家連續(xù)幾十個世紀地從帝王到文人,直至漁樵田漢裙釵布衣,舉國上下一起吟詩、填詞、唱曲?古今中外,唯我中華,再無右者!只是近代國人才“棄曲留詞”,擯棄了歷朝歷代的吟唱傳統(tǒng)(那宋詞本是當時的“歌曲”,如《念奴嬌》《滿江紅》……每個詞牌都有現(xiàn)成的曲調與之相配,只需按格式平仄往里填詞就是了),真可謂是“買珠還櫝”,丟棄了曲調的“外殼”,只剩下充填其內的文字“讀詞”了。
可嘆此生已無緣從事掘墳挖墓的田野考古;更無余力全面賞讀浩如煙海的中國歷代詩詞歌賦,只不過是平日里對詩詞、考古饒有興味,休閑之時關注有加而已。近日恰逢中秋月圓,飲桂花美酒,品《中國歷代詠月詩詞全集》,月華人心,酒人詩腸,“腦洞大開”,居然在“把酒品詩”之際淺嘗了點“考古”樂趣。雙重“門外”之人,不揣冒昧,班門弄斧,懇請方家教正。
李白詠月名篇《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睂@首詩中的“床”字,在古代詩詞考據中通常有五種解釋:除了傳統(tǒng)上認為是“睡床”外,有的學者認為是“井臺”,又有專家說是“井欄”(又叫“銀床”“井床”),更有文字學家認為是“窗”的通假字。獨有收藏家馬先生認為此“床”應該指“胡床”。胡床亦稱“交椅”“交床”“交杌”“麻床”,或是類似于“馬扎”之類的折疊板凳。此觀點一出,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但若從幾首“詠月”詩詞中略作對比,即可明了馬先生這一見解的正確性。
如若讀過楊萬里的五絕《問月》就可心中初步對此自明:“月色幸自好,元無半點云。移床來一看,云月兩昏昏?!币驗樵律茫选按病卑岢鰜碣p月,想來絕不會是一張沉重的“睡床”,此“床”定非“胡床”莫屬(當然,若指院中“井床”“井臺”,就更無須“移床”了。順便問一句,誠齋這首詩中,“移床”前明明是朗夜空中“元無半點云”,怎么“移床”后又“云月兩昏昏”了呢?800多年過去,可有誰對此釋疑過嗎)??磥項钊f里似乎有搬胡床到屋外的習慣。冬天天冷,他也會把胡床搬到外面曬太陽取暖。他在《火閣午睡起負暄》中寫道:“覺來一陣寒無奈,自掇胡床負太陽”,“移床負暄”干脆就指明是“胡床”了。
再看元好問的《讀書山月夕》:“久旱雨亦好,既雨晴亦佳。胡床對明月,樹影含清華。墻東有灣池,欹枕聽蛙鳴。”這里已然明白無誤地講明是“胡床”(而不是“睡床”)對明月!
此三首詩詞互相關聯(lián),相互印證,綜合為一,都共同指向了最終答案??磥磉@樁公案終可了斷:李白詩中“床前明月光”的“床”確是“胡床”無疑。
“胡床”之稱謂,概因它是從西域胡人那里傳來(如同胡瓜、胡豆、胡椒、胡桃、胡琴之稱謂)。若進一步追問,這胡床究竟是西域胡人自己獨自創(chuàng)造出來的,還是又從其他地方輾轉傳來?前幾日閑翻一本印刷精美的小圖冊《古埃及探秘》,無意中發(fā)現(xiàn)第113頁圖2-23有一幅烏木扶手交椅圖像,印象中它與我國古代家具圖譜中的交椅很是相像。急從書櫥中取出《中國歷代家具圖譜大全》,看到北齊與南宋的兩張胡床與那把古埃及交椅果然十分相像,尤其是南宋那把胡床樣式簡直就跟它一模一樣.古埃及這把烏木折疊交椅雕花嵌寶,做工極其華貴,乃是古埃及第18王朝年輕法老圖坦卡蒙的座椅。圖坦卡蒙逝世于公元前約1338年,而北齊末年乃是577年,兩者年代相隔1915年左右。從圖坦卡蒙這張床來看,完全有確鑿的證據推斷:西域胡床應該是從古埃及傳過去的。
按照歷史上的絲綢之路走向,無論是陸上的三條絲綢之路,還是海上絲綢之路,都沒有直通埃及的。顯然應該還存在一條由古埃及通往古代西域再延伸到中國內地的通道。胡床想必就是通過這條通道首先傳到西域,然后再傳到中原的。這條通道即使再不暢通,歷經近2000年的文化滲透,傳過來一把椅子該是不難。
古代中國與古埃及既然有此通途,兩大文明古國數千年來往,彼此交流的應該遠不只是把椅子。
根據文字學家的研究,在新石器時代中國的半坡人與古代腓尼基人(居于現(xiàn)在的黎巴嫩地區(qū),當時政治上受埃及控制)之間還可能有“字母,符號”的傳遞。德高望重的文字學泰斗饒宗頤先生在《符號,初文與字母:漢字樹》專著里講到他的驚人發(fā)現(xiàn)——對比西安半坡系陶符與腓尼基字母,兩者竟然有20個符號完全相同。他在書的表8-2中列出了這些字母與陶符的對比圖表,任何人看到這張“字母一陶符”對照表都會把兩者視為同一。腓尼基字母總共只有22個,竟然有20個(占91%)與半坡陶符重合,這顯然不是巧合(22個腓尼基字母恰好相當于中國“十天干”與“十二地支”數目之和。若把“干支”變換為符號化字母,中國原本也可以產生拼音文字。而且漢字之初的甲骨文中就有“六十干支表”,其“六十”甲子又恰與巴比倫“六十進位制”相合。巧合之中似乎總是內含玄妙,令人神往)。要知道,腓尼基字母幾乎是所有字母文字的鼻祖,希伯來字母、阿拉伯字母、希臘字母、拉丁字母等都可以追溯到腓尼基字母。若是饒宗頤先生這個論點最終能夠得到證實,那么半坡陶符的文化意義就非同小可了。半坡文化屬仰韶文化類型,距今6700年。腓尼基字母成型于公元前1200年,比半坡文化晚3000多年。古代中國的彩陶文化十分發(fā)達,早已聲名遠播(如秦安大地灣文化彩陶、馬家窯彩陶等),經歷漫長的3000年,滲透過去一些精美陶器(附帶傳過去一些陶符),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美國著名作家房龍在《奇跡與人》一書中有段話或可為此佐證。據房龍考證:“是中國人首先構想出了用窯燒制陶器的主意。這種新的方法通過巴比倫人(四千年前巴比倫人起到了亞洲和歐洲的中介作用)的介紹,很快傳遍西方。希臘人和羅馬人成為陶工專家……”既然中國史前的制陶技術已經傳到古巴比倫,也就離腓尼基不遠了,半坡如此發(fā)達的陶窯技術想必也在傳布之中。為此,饒宗頤先生強調說:“半坡系陶符最富有國際意義,其重要性在于提供與字母同型的原始可靠的考古學資料?!痹继辗幕軌蛲暾貜闹性瓊鞯诫枘峄@遠比從古埃及傳過來一張胡床交椅更具重大意義。
饒宗頤先生發(fā)現(xiàn)半坡系陶符與腓尼基字母之間存在對應關系,乍聽起來有點“天方夜譚”,但若仔細審讀全書,就會覺得他的這一發(fā)現(xiàn)過程體現(xiàn)了研究者所應有的客觀態(tài)度。首先,他不是從幾百上千陶符中選擇性地挑選出20個與22個腓尼基字母來比較。因為到目前為止,考古學家挖掘出的半坡陶符總共也只有22種,113件實物(一般1件器物只有1個刻符),故沒有理由懷疑研究者在陶符選擇上存在著人為的主觀任意性。其次,他是從諸多古文化遺址中,對各種不同類型陶符做出比較之后才篩選出了半坡系陶符。在這本專著中,他考察過二里頭遺址陶器刻符、青海柳灣馬廠型陶紋、大溪文化陶符、威寧中水陶符、福州浮村遺址陶紋、蚌埠雙墩遺址陶符……它們均與腓尼基字母相去甚遠,唯有半坡遺址的陶符才與腓尼基字母存在著高度可比性。而且,與饒宗頤不謀而合的是,也有一些研究者在他們的專著中提及了類似的發(fā)現(xiàn)——“半坡陶符還與現(xiàn)在的英文字母極其相似”(如“K”“T”“X”“Y”等)。
目前,對這些陶符的性質,不同專家學者的看法也不盡相同,有的認為是“具有文字性質的符號”,也有的干脆就認定它們已是文字。但退一步說,把這些陶符看作“中國早期文字的前身”應該沒有疑義。
石器時代之后還應該有一個“陶泥文化”時期。
陶泥文化時期與石器時代文明的本質區(qū)別就在于前者有系統(tǒng)文字的出現(xiàn)!文字學家認為:“文字的產生是人類步人文明的一個重要標志?!?/p>
陶泥充分利用泥的天然屬性——遇水則“軟”,具有可塑性;遇風則“干”,具有成型的結合性;遇火則“硬”,具有定型的堅實性。陶器集古印度哲學“地水火風”四大元素于一身(古希臘“四素說”則為“土氣水火”),實乃人類文明開天辟地之“圣物”也。
除了半坡、陶寺遺址的“陶符,文字”之外,人類歷史上首先利用文字創(chuàng)造出燦爛陶泥文化的是兩河流域的古巴比倫人。兩河流域木材稀少(連石頭也少見),卻有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沖積泥土(且土質好、黏性大),而且沼澤地帶還盛產蘆葦。古巴比倫人充分利用這些有利條件,用蘆葦稈作筆在軟的泥板上刻印楔形字,然后用火烘烤泥板使之定型,得以永久保存。
古巴比倫人的楔形文字應該說是保存在“陶泥板”上(而不是歷來稱其為“泥板”)才更加符合實際。它只是在“書寫”階段才暫時算是泥板,而經火烤過后的成品已經是陶質泥板了(就像燒餅只能在出爐之后才能稱為“燒餅”,放進爐膛之前它只是個軟軟的扁圓形餅坯?!盁灐?,不“燒”豈能成“餅”)。若真是泥板,遇水則癱軟,遇壓成齏粉,焉能幾千年地保存如此高度發(fā)達的古巴比倫文明?古巴比倫人與古代中國先民雖然天各一方,卻存在著“泥”與“火”的共同聯(lián)系——古代中國人的陶是徹底燒透了的泥;古巴比倫人的泥板則是沒有燒透的陶!它們都與遠古文字有著天然的“陶泥文化”淵源。
古巴比倫人所書寫的“楔形字陶板”實乃人類原始文明之瑰寶。這可是一種極度發(fā)達的早期文化:1849年一位英國業(yè)余考古學家萊爾德在古巴比倫遺址發(fā)現(xiàn)了一座圖書館,他當時發(fā)掘出三萬“冊”楔形文字陶泥板書。這座圖書館可謂館藏門類齊全,幾乎囊括了當時的全部學識(并且已懂得對圖書進行分類與編目)。其內容包括:哲學、數學、語言學、醫(yī)學、文學以及占星學等各類著作。該館還藏有一部堪稱“世界上第一”的偉大的英雄史詩《吉爾伽美什》(它寫在12塊陶泥板上,總共3500行)。這些出土的楔形字陶泥板中,甚至還記述了人類歷史上第一部成文法典《烏爾納姆法典》。此外,古巴比倫人還建造了人類第一座學校(馬里的“陶泥板書屋”);在數學上使用了10進位制、60進位制,創(chuàng)立了人類早期最輝煌的數學;建立了天文學和歷法等。
我們每個中國人都是在“陶屋”里長大的。有人說,歐洲人用石頭造房子,日本人用木頭造房子,而我們中國人呢?應該說是用陶來造房子。我們從古到今歷來都在用泥坯燒制陶磚陶瓦,祖祖輩輩就生活在用這些磚瓦所壘砌的陶屋里,代代相承,生生不息。考古學業(yè)已證明,我國先有瓦而后有磚。早在西周時期就已有建筑用瓦出現(xiàn),磚的出現(xiàn)要稍晚一些,到戰(zhàn)國時期,都城大興土木促使了陶制磚瓦的大量燒制。
“千古一帝”的秦始皇真了不起,居然還用陶成就了兩大“世界奇跡”:一個是用巨大的陶塊碼了一條業(yè)已進入“世界新七大奇跡”的萬里長城;另一為業(yè)已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秦始皇陵兵馬俑。
用陶做出偉大貢獻的還有宋代畢異。他發(fā)明的“陶活字”,標志著活字印刷術的誕生。這一發(fā)明比德國古登堡活字印刷術早了400年。這又是中國人首創(chuàng)的一項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
陶是人類創(chuàng)造的第一個人工材質。就天然材質的使用而言,不僅石器時代的原始先民可以利用天然的石頭制作石刀石斧,一些高級靈長類動物也可以利用天然材質改制為工具用以覓取食物(如非洲黑猩猩能折取細枝捋去樹葉,插入蟻穴“釣”白蟻吃,或伸入樹洞蜂窩中蘸取蜜汁吸吮)。由此可見,唯有創(chuàng)制出人工材質,才是人類與動物的最后揖別。
黏土經過高溫化學反應燒結成陶就已不再是天然材質了。人類最為本質的特征就是能夠變革自然物質,創(chuàng)造人工材質。大自然的天然材質畢竟品種有限,僅憑著幾塊石頭、幾根木頭、幾張獸皮等天然材質,人類絕無可能構筑起今天高度發(fā)達的現(xiàn)代文明。唯有變革自然材質,創(chuàng)造出數不勝數、不同物性的人工材質(如金屬材料,半導體材料,尼龍、塑料等高分子材料等),人們才會以其為“主材”制造出一大批人下制品,從而日臻完善地打造出我們賴以生存的人下世界。
“陶器的產生是農耕文明的必然產物”(見《世界陶瓷藝術史》):由于陶器易碎,那些從事采獵游動生活的先民們不可能攜帶大件陶器到處遷徙。只有當人們過上定居的農耕畜牧生活后才有可能大量燒制陶器。全世界大多數新石器時代文化遺址都有陶器出土,而且又幾乎都經歷了土陶、彩陶、磨光黑陶—紅陶、釉陶等發(fā)展階段。可見,整個人類都經歷過一個陶泥文化時期。
人工材質只是文明“三要素”之一。人類文明是靠著“三足鼎立”支撐起來的,這“三足”就是:材料、能量、信息。其中任何一足的進步都會引發(fā)一次人類文明的飛升,人類文明就是這樣靠著這此起彼伏的“三足”輪番邁進,從而一步一步發(fā)展過來的。人類的“第一材料”是石塊、木桿等,“第一能量”是火,“第一信息”是語言。此后的人丁-材料是陶、青銅、鋼鐵、化學制品、機械制品、半導體、核材料、芯片……人丁能量是化石燃料(煤炭、石油、可燃冰)、電能、太陽能、風能、核能……人工信息則是文字、印刷品、電磁信息(電報、電話、電影、電視)、互聯(lián)網……這三個文明要素,彼此之間又可形成特定的兩兩結合或三者結合,每一次結合都會是一項造福人類的重要發(fā)明:如“石油”+“機械”可有汽車、飛機;“電能”+“芯片”可有計算機、智能手機……物理學證明三點支撐最為穩(wěn)當,同樣,人類文明就是靠著這三大支撐才得以穩(wěn)定地不斷發(fā)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