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顯斌
我是一個叫花子。
叫花子經(jīng)常會遇見好心人的,就如我,這次就遇見一個好心人,是一個女人,長眉細(xì)目的,一臉的笑,對我道:“餓了吧?”
我忙點(diǎn)頭,輕聲告訴她,我已經(jīng)一天沒吃東西了。
她嘆口氣道:“哎!”
她讓我去她家吃飯,說時,還拉了一下我的手。她的手綿軟,細(xì)膩,如棉花一樣,拉得我的心一跳一跳的。到了她家,坐下,她拿出香蕉、蘋果,我大口吃起來。她說:“空腹吃香蕉傷胃?!闭f完,又拿來面包和牛奶。我接過面包就吃,噎著了,嗝兒嗝兒的。她笑著說:“餓死了我負(fù)責(zé),噎死可不負(fù)責(zé)的?!?/p>
我望望她白潤的臉兒,臉紅了。
她又笑起來說,現(xiàn)在愛臉紅的男人還真少見哎。
她說話時,聲音也綿軟,如棉花糖一樣。
我吃飽了,該離開了。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道:“我送你點(diǎn)東西吧?!蔽颐u著頭,表示不要。可是,她仍送了很多東西,用布袋裝著的,里面有大塊的肉,有面包,有罐頭。她叮囑我,明天吃啊,別餓著。
我連連點(diǎn)頭,打著嗝走出來,天已經(jīng)黑下去,夜燈已經(jīng)次第亮起來。
她陪著我到了門外,叫了出租車,掏了錢,叮囑司機(jī),一定要將我送到家。司機(jī)答應(yīng)著,車動了,走了老遠(yuǎn),我回頭,仍看見她在燈光下對我揮手。
第二天,我又到了她家,敲敲門。門開了,她出現(xiàn)了,看見我,臉上帶著一種驚異的神色道:“你咋又來了?” 我告訴她,昨晚她送的東西,遭賊了。
她眉毛一跳,嘴角有一抹笑,一閃即逝道:“真的?”
我點(diǎn)頭,補(bǔ)充道,可惜賊沒有偷走東西,反而被我打暈,抓住了。
她聽了,失聲道:“咋可能?怎么會的?”
我抱起放在她門邊的麻袋,進(jìn)了她家里道:“你看看?!?/p>
我說著,打開麻袋,里面是一個人,被反綁著,嘴里塞著破布,正搖著頭嗚嗚地哼著。她再次失聲道:“王老三,你……”然后,她就不說話了,房子里靜靜的。我感覺到不對,抬起頭,她手里拿著一把黑市上買來的槍,對準(zhǔn)我的腦袋,冷冷地道:“你不傻啊,你知道我的計劃。”
我點(diǎn)著頭,我當(dāng)然知道。
她是一個毒販,每次販毒,都不會親自動手送給對方:這樣,一旦被警察抓住,就沒有證據(jù),就會抵賴過關(guān)。為此,她總是會尋找一些叫花子,幫著運(yùn)毒。當(dāng)然,這些毒,也不會明擺著讓對方運(yùn),她會將毒品藏在贈送對方的各種東西里,譬如木箱的底層,譬如棉襖里面。等到那人拿回去,她就打電話,讓需要毒品的那一方去盜取。
偷盜叫花子的東西,是舉手之勞,很容易的。
當(dāng)她將東西送給我時,我就知道里面有毒品。拿回東西,割開肉塊,里面有包著的白粉,打開面包,里面也是的。
我知道接著會有人來偷盜,于是,就埋伏在那兒等著,果然就等來了鬼鬼祟祟的王老三,我一棍子將他打翻在地,捆綁起來,嘴里塞上破布。
她聽了我的述說,一笑道:“你知道這些又怎樣?我打死你不就得了?!?/p>
我說:“你跑不掉的。”說完,我拍拍手掌,一群警察破門而入,黑洞洞的槍口都指著她。她精致的臉兒白一陣青一陣,最終顫抖著手放下槍,許久道:“你……是警察。”
我瀟灑地聳聳肩,點(diǎn)點(diǎn)頭。
一直以來,我們都懷疑著她,可是,卻怎么也抓不住證據(jù)。于是,我就假扮成叫花子,在她住處四周偵查,弄清了一切。誰知,還沒等到我下手,她卻自己找上門來。
她被押上警車時嘆息一聲:“霉運(yùn)罩身,自送上門。”
我回道:“應(yīng)該是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