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奐
張伯駒雖出身名門貴胄,卻無貴族子弟的傲慢嬌貴,一心沉醉于傳統(tǒng)文化藝術(shù),帶著中國傳統(tǒng)文人的氣節(jié),喜歡以文會友,常在家中置辦雅集,樂于結(jié)交有真才實學的學者。張伯駒多才多藝,尤其在收藏、詩詞、戲曲等方面,有很深的造詣。而與之相識、相交的無不是當時這些領(lǐng)域的頂尖人物,甚至是國手般的存在。盤點張伯駒的交游圈,無論交往的廣泛程度,還是交流的深度,近現(xiàn)代歷史上似乎無出其右。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名字隱隱組成近現(xiàn)代收藏界的學術(shù)交流網(wǎng)絡(luò),從這一角度切入,也是探索中國近現(xiàn)代文化現(xiàn)象的重要途徑。下僅舉幾例,以管中窺豹。
張伯駒最為熱哀的愛好,還是收藏,與張伯駒交好的鑒藏家就有啟功、王世襄、朱家溍、于省吾、羅繼祖、徐邦達、傅增湘等。古文物收藏是他們的共同愛好,為此,他們互相學習、互相促進。對方如在研究上需要幫助,張伯駒定必大方相助。如《平復帖》相借給王世襄的義舉,讓王世襄與其從此結(jié)下深厚友誼。
1947年,王世襄在故宮負責文物的保管和陳列工作,并著手進行文物著錄工作,國寶級文物《平復帖》被王世襄選定為著錄方面的試點,而當時《平復帖》珍藏在張伯駒手上。作為晚輩的王世襄登門拜訪,希望可以得到張伯駒的支持。讓王世襄萬沒料到的是,張伯駒非常爽快地答應讓他看《平復帖》,還讓他拿回家去仔細辨識。正是由于張伯駒的大方支持,王世襄頗為感動,他苦心鉆研,完成了具有質(zhì)地、尺寸、裝裱、引首、題簽、本文、款識、印章、題跋、收藏印、前人著錄、相關(guān)文獻,還有保存與流傳經(jīng)過的完整記錄,為當時故宮文物的整理、建檔樹立了標桿,終成范本。
又如,張伯駒與張大千在收藏上也保持著君子之交,兩人對書畫收藏都十分熱哀,但張大干收藏以自學之用居多,有些書畫,張伯駒認為適宜張大千收藏,就主動介紹給他;而遇到國寶,張伯駒想收藏,張大千也絕不與他相爭。每當兩人收到自己滿意的書法時,總是拿在起互相鑒賞,久而久之,彼此間便結(jié)下了深厚的情誼。當《游春圖》浮出水面時,張大干聞訊要將其納入囊中,但知悉張伯駒也想救下國寶時,未免相爭而抬高價格,張大干主動放棄,轉(zhuǎn)而幫忙游說,助力張伯駒以更合理的價格將其收入囊中。
此外,張伯駒在紅學和京劇方面也十分癡迷,他與紅學大師周汝昌是忘年之交。兩人相識于張伯駒的次收藏展上,他們志趣相投,常在張伯駒展春園中聽琴、暢談,友誼日漸深厚。周汝昌小張伯駒二十歲,但后者視這個年輕人為詞學知己,而周汝昌的紅學研究也在張伯駒身上獲益良多。雖然張伯駒并不是紅學家,但只要有合適的研究材料,他也必定向周汝昌輸送。比如在“紅學”史上曾出現(xiàn)過方重要的硯臺——脂硯,這方硯臺就是由張伯駒先生發(fā)現(xiàn),并第一時間提供給周汝昌研究。后來周汝昌所著的《紅樓夢新證》由上海棠棣出版社發(fā)行,首印5000冊。經(jīng)刊行,竟轟動全國的學術(shù)界,掀起了一股紅學研究的高潮。
此外張伯駒還是一個京劇謎,他敬佩和欣賞余叔巖在京劇方面的藝術(shù)天賦,與其保持亦師亦友的關(guān)系,他耳濡目染,虛心向余叔巖學習,身體力行地傳承了余氏一脈京劇的藝術(shù)風范,還曾與劉曾復一同演出京劇,對京劇傳承與研究都作出了獨特而杰出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