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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化的荒誕喜劇寫作

2018-09-29 11:07張宗剛
南方文壇 2018年5期
關鍵詞:批斗成品向陽

有一些文學大家的寫作就像高原,遠看是山,近看成川,平均海拔較高,但相對高度差別不大;呂成品的寫作,則像廣西喀斯特地貌的石灰?guī)r山峰,連托底的丘陵地帶都很少,就是拔地而起的孤峰。呂成品的作品不多,關注度也不高,但他冒尖的幾篇小說,比如《向陽生產(chǎn)隊》《獎勵》等,確實達到了頗高的水平,單看這幾篇小說,你不能不為之稱奇。

新時期以來,關于“文革”的敘事多是正劇或悲劇,很少有荒誕喜劇,電影《芙蓉鎮(zhèn)》中,秦書田和胡玉音這對“黑五類”掃街時在青石板路上跳起“掃把舞”,就算是了不起的荒誕喜劇情節(jié)了。呂成品的《向陽生產(chǎn)隊》,是一篇關于“文革”的少見的荒誕喜劇派小說,但它不像西方荒誕喜劇那樣灌注許多嚴肅的哲學或政治思考,而是非常輕松和接地氣,就像直接從土地里長出的、為農(nóng)民所喜聞樂見的那種民間敘事。

《向陽生產(chǎn)隊》一反關于“文革”的悲情敘事,寫的是“文革”中人們沒有看到的另一面,講述了一個啼笑皆非的故事。故事里既有呂成品的童年經(jīng)驗和民間笑話,也有他的成熟思考。呂成品曾經(jīng)回憶小時候一個關于窮的細節(jié):天冷,圩場上很奇怪地出現(xiàn)一床站立的棉被,原來,是一個農(nóng)民沒有棉衣穿,只能裹著棉被去趕集。他在散文《注意,下面可能有掌聲》中寫,在他曾經(jīng)工作的地方,民間流傳著安陽鎮(zhèn)名人黃培基“文革”中的笑話。黃培基不知什么原因被批斗了,批斗會上,主持人慷慨激昂,會場群情振奮,黃培基卻突然報告要上廁所,只為去放屁。主持人問,放屁,在這里放不行嗎?干嘛非要上廁所?黃培基一本正經(jīng)地說,周圍都是革命群眾,在這里放屁,等會你們說我放毒。嚴肅的批斗會于是在瞬間走樣了。這些民間經(jīng)典,這些在畸形年代里長出來的畸形花朵,呂成品把它們放置到了虛構(gòu)出來的向陽生產(chǎn)隊里。可以說,是比小說更像虛構(gòu)的現(xiàn)實生活,給了他這篇小說。

《向陽生產(chǎn)隊》中,那個窮到?jīng)]有棉衣出門,卻被老婆逼著去買燈油的主人公叫覃永貴,他的老婆叫李翠蓮。沒有燈油,全家夜里就只能摸黑,買燈油只是為了必不可少的光明。這個細節(jié),即便不去進行象征意味的闡釋,單是照明這一基本需求的滿足,就足以觸及生存權(quán)的底線了。覃永貴披著棉被出門,就碰上了隊長韋光明。韋光明剛開會回來,正郁悶不已,因為,東風生產(chǎn)隊、紅旗生產(chǎn)隊的批斗會開得轟轟烈烈,唯獨向陽生產(chǎn)隊一次批斗會都沒開過,他受到了公社革委會主任的嚴詞批評。韋光明說,實在是沒有可批斗的人。主任說,這是典型的階級斗爭熄滅論。向陽生產(chǎn)隊之所以完不成政治任務,也是因為窮。自古就窮,根本沒有富農(nóng);只有兩戶上中農(nóng),但都沒有民憤,達不到揪上臺批斗的條件。沒有民憤,說明向陽生產(chǎn)隊民風好,但面對特殊時代背景下的特殊政治需求,它反而成了一個缺陷。這反映了時代的吊詭,以及政治的蠻不講理。一個物質(zhì)匱乏的人與一個政治郁悶的人相遇,就撞出了荒謬的火花。韋光明許諾,只要覃永貴同意一個月充當十次批斗對象,就給他五元錢十斤米的補助。覃永貴慨然允諾。

呂成品在小說集《向陽生產(chǎn)隊》的序言中寫:

在向陽生產(chǎn)隊里,人們沒有“文革”批斗時的那種恐懼,相反,在那些擔驚受怕的日子里,人們期盼著生產(chǎn)隊召開批斗會,就像等待一場別開生面的文藝演出。枯燥無味的生活里,只有批斗會能給村民們帶來一些歡樂。因為,向陽生產(chǎn)隊里,主人公是一個“請來”的批斗對象,是奔“生活補助”而來。他不是地富反壞右,人們不想真的批他,環(huán)境的寬松,使他制造出很多笑話,群眾也引誘和和啟發(fā)他不停地鬧笑話……一場本來殘酷的運動就這樣被娛樂化的批斗化解了。

是的,覃永貴的被批斗不僅毫無痛苦,而且為大家?guī)砹藠蕵罚瑫r也緩解了自己的貧困,各得其所,皆大歡喜。向陽生產(chǎn)隊的人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批斗會是什么樣子,他們并不追問本質(zhì)。這跟韓國喜劇電影《歡迎來到東莫村》有異曲同工之妙?!稓g迎來到東莫村》反映的是1950年朝鮮戰(zhàn)爭期間,五名朝鮮和韓國的軍人、一名美國空軍士兵流落到一個未被戰(zhàn)火波及的偏僻的小山村——東莫村,那里與世隔絕,人們過著自給自足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根本不知道外面發(fā)生的戰(zhàn)爭。當朝、韓雙方軍人兵戎相見時,一群淳樸的村民夾在中間,以為他們是在進行某種儀式,完全不諳險惡,照樣開心嬉戲;手雷爆炸了,傷的也不是人,而是把糧倉里的玉米都變成了爆米花。電影輕松幽默中包含悲壯,既搞笑又傷感,四兩撥千斤地對戰(zhàn)爭進行了反思?!断蜿柹a(chǎn)隊》對于“文革”政治的莊嚴,何嘗不是一個富含幽默的反諷?

向陽生產(chǎn)隊的“文革”批斗會,與真實的批斗會當然相去甚遠,如果說后者是政治,前者則無疑是政治鬧劇。向陽生產(chǎn)隊以違背常理的表演,如哈哈鏡一般映照出那個時代的本相。以變形夸張的塑型和敘事來進行時代政治的隱喻與諷刺,一直是文學藝術(shù)的表現(xiàn)手法之一。1999年獲得諾貝爾獎的君特·格拉斯的長篇小說《鐵皮鼓》,就是以黑色幽默展示了德國“二戰(zhàn)”的黑暗歷史,其時事諷刺辛辣刁鉆,將政治隱于荒誕不經(jīng)的故事之中,對扭曲變形的時代予以無情諷喻。諷刺喜劇電影《驢得水》,則是將一頭驢虛報成“家世顯赫,又留學過英國”的英文老師,以冒領薪水,當教育部特派員要來突擊檢查時,又讓一個“鐵匠”冒充“呂得水”老師。這個謊言故事,不正是20世紀虛假滑稽的政治寓言嗎?時代的荒誕與人性的可怖,歷歷可見。哈耶克說:在還沒有領悟到我們做過了許多蠢事這一點之前,我們將不會變得更為明智。是的,在一個非理性壓迫著人的理性的年代,向陽生產(chǎn)隊上演的荒誕劇,正是一種寓言化象征化的歷史折射。

產(chǎn)生在中國土地上的《向陽生產(chǎn)隊》的荒誕,又與純粹探討形而上的人類精神困境的西方荒誕派有所不同。西方荒誕派凸顯的是人的精神貧困,幾乎與形而下的勒進血肉的饑餓貧困毫無關系,《向陽生產(chǎn)隊》面對的則是赤裸裸的無可旋避的物質(zhì)貧困。這種建立在物質(zhì)極度匱乏之上的荒誕喜劇,注定令人悲酸又無法逃逸,相形之下,西方的荒誕派倒顯得奢侈了。飯都吃不上,還要玩荒誕,因而更顯其荒誕。作為現(xiàn)代戲劇流派之一的荒誕派戲?。╝bsurd theatre)中的荒誕(absurd)一詞,系由拉丁文的sardus(耳聾)演變而來,在哲學上指個人與其生存環(huán)境脫節(jié)。——這一點,倒切中《向陽生產(chǎn)隊》的荒誕本質(zhì)。赤貧的覃永貴,不就是在敲打著自己的骨頭歌唱嗎?他對于自己的可憐境地近乎麻木,得過且過,苦中作樂,周圍人對他的貧窮亦毫無悲憫與不安。

《向陽生產(chǎn)隊》的批斗劇自然是不合外部邏輯的,它追求的是內(nèi)部邏輯的真實性,以此來對應那個年代的扭曲與瘋狂。它不是照相式地呈現(xiàn)生活,而是放棄生活的外部合理性的塑造,直接以外在的荒誕表象來對應內(nèi)在的荒誕本質(zhì),是現(xiàn)實主義與超現(xiàn)實主義的結(jié)合。荒誕喜劇看似反理性和“無厘頭”,實則是用輕松的喜劇形式來表達嚴肅的悲劇主題,將內(nèi)在的沉重與外在的輕松融為一體,誠如覃永貴不能停歇的表演,實際上是為吃飽肚子的欲望所驅(qū)使。批判精神是促進社會精神進化的活動力,《向陽生產(chǎn)隊》對于時代的似軟實硬的鞭笞,正是為了提防悲劇的重演。

哈耶克說:使一個國家變成人間地獄的東西,恰恰是那些“大人物”們總想試圖將其變成天堂的東西?!断蜿柹a(chǎn)隊》的批斗會也說明著這一點,“上面”讓大家相信,只要猛批“地富反壞右”,人們就能過上幸福生活,批斗會因此如火如荼??墒?,有多少像覃永貴這樣的人,是餓著肚子在進行批斗的呢?物質(zhì)的貧窮與政治上的烏托邦,荒誕地嫁接在一起,那個時代就成為一件接錯了領和袖的衣服,表面的和諧捉襟見肘,無法掩飾骨子里的不和諧。甚至,為了填飽肚子,覃永貴寧愿去挨批斗。這告訴我們:挨斗并不比挨餓更痛苦。當然,這個批斗的前提是:向陽生產(chǎn)隊的人們并不進行武斗,也不觸及靈魂,只有插科打諢的文斗。向陽生產(chǎn)隊并非人性皆善,小說也有人性的批判,比如,就是在這樣的極度貧困之中,覃永貴也沒有逃脫飽暖思淫欲的劣根,一旦靠批斗會走紅,就跟寡婦李美金偷情;而一旦偷情暴露,覃永貴再也給不出什么物質(zhì)上的好處,李美金馬上就翻臉不認人了。

電影《驢得水》有一句宣傳語:講個笑話,你可別哭?!断蜿柹a(chǎn)隊》文本背后也隱含著這句話。小說中的人物說話一套一套的,都是那個年代的耍嘴皮子。但只要一想到與貧嘴絕不匹配的中國農(nóng)民遙不可及的豐衣足食的夢想,你就能感覺到津津有味的鬧劇背后的疼痛,這一點很像《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生存質(zhì)量低劣,只能用耍嘴皮子來強行制造快感。即便沒有“文革”的殘酷,單是貧窮,就夠讓人心酸的了。多么宏大的政治口號,都抵不過“民以食為天”的天條。有一些鬧劇滑稽劇的上演,我們可以說是吃飽了撐的,可是,覃永貴們明明飯都吃不飽,卻也在滿腔熱情地制造著可笑的政治泡沫。當然,他們只是被動地配合。無論政治如何變化,正如《李順大造屋》中最大的斗爭還是“居者有其屋”的斗爭,覃永貴們的斗爭,還是吃不飽的肚子的斗爭;覃永貴們的歷史,還是多舛的反饑餓史;家家春聯(lián)上的年年有余還是覃永貴們的一個夢影,甚至是一種反諷。覃永貴們越是沒心沒肺,就越讓讀者感受到一種真正的心酸。小說文本越輕松,讀者的心就越沉重。呂成品回憶起小時候看見的披著被子出門的人時說:當時大家都笑。我漸漸笑不起來,他刺傷著我?guī)资?。笑著寫完看完,然后又想哭。是的,一切皆因窮,貧窮是一個噩夢,人最基本的生存權(quán)是無法靠政治烏托邦來超越的。行文的過程中,呂成品清醒的眼睛時時跳出時代現(xiàn)場,冷冷地看著這場熱烘烘的鬧??;其精神的逸出,賦予了看待那個時代的眼光一種穿透性。這種悲戚與游離,穿透了荒謬下的黯淡,穿透了荒唐背后的時代匱乏與別無選擇,構(gòu)成一種獨特的尖銳。以熱寫冷,以喜寫悲,使這篇外松內(nèi)緊外輕內(nèi)重的小說顯得似乎一點都不辛辣,甚至像一些不正經(jīng)的玩笑,卻顛覆了丑陋時代的鬧??;它沒有讓小說負擔政治寓言的沉重,卻舉重若輕地完成了對于時代的批判和討伐。

海涅在《每逢我在清晨》這首詩中寫:我跟一些人一樣,在德國感到同樣的痛苦,說出那些最壞的苦痛,也就說出我的痛苦。呂成品正是將深刻的個人感受轉(zhuǎn)化成為社會意義的。他在散文《防空洞》中寫小時候傳言蔣介石要反攻大陸,所以有了家鄉(xiāng)的防空洞。成人之后回鄉(xiāng)看到這些防空洞,他不能不感慨:“這里除了生產(chǎn)玉米,就是滿山的石頭,他來炸什么?龍灣四面環(huán)山,高聳入云,人在溝底,如同坐井觀天,龍灣的天空就一個巴掌大,飛機都進不來。除非他想撞在絕壁上。若在山頂丟下個把炸彈,權(quán)當作替農(nóng)民開山炸石,造田造地。思來想去,真的是一樁笑話。也只有在那些荒唐的年代,才編造出如此荒唐的故事?!狈揽斩磪s衍生出了一些故事,比如,一個精神病患者迄今仍堅持住在防空洞。此人在“文革”期間被打成反革命,屬于“文革”后遺癥。他常常在人群聚集的地方發(fā)表演說:東風吹,戰(zhàn)鼓擂,現(xiàn)在世界上究竟誰怕誰?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他死活要住在防空洞,因為,他說:不安全啊。你看,龍灣連一支部隊也沒有,蔣介石萬一真的沖過來呢?怎么辦?至少應該留下一支游擊隊?!霸谖一丶业臅r候,他還神秘而莊重地告訴我一個秘密: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chuàng)造世界歷史的動力!”這種后遺癥,是多么悲情與滑稽的吊詭,不也正是整個時代的后遺癥嗎?

正是由于這種吊詭的深刻觸動,使呂成品不能不訴諸文字,海涅說:人們在那里高談闊論天啟和靈感之類的東西,而我卻像首飾匠打金鎖鏈那樣精心地勞動著,把一個個小環(huán)非常合適地聯(lián)結(jié)起來。是的,呂成品所進行的,正是這樣的寫作;而有擔當?shù)膶懽?,必將產(chǎn)生深遠的意義:為小民立言,亦為時代立傳。

(張宗剛,南京理工大學詩學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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