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線》雜志不久前發(fā)表了一篇關(guān)于馬斯克的長文,采訪馬斯克身邊的人,展現(xiàn)這位瘋狂企業(yè)家許多“不瘋魔不成活”的側(cè)面。其中有一個細節(jié)——馬斯克的一位同事這樣對記者說:“在我們發(fā)出的工作描述中,一個要求是你必須能夠玩《Doom》游戲,另一個要求是你要有一種命運感?!?/p>
命運感,當(dāng)這個詞被說出口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旁人連篇累牘的是非判斷、功過評說都顯得無足輕重了。它提醒我們,某些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命中注定般地做某些事,這不是他的規(guī)劃和計算,而是他的命運。而命運,與高尚卑微、正確錯誤都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當(dāng)然你可以用“解救人類”這樣高尚的字眼來包裝馬斯克,但正如這篇文章里的另一位被訪者所說,“馬斯克不是特蕾莎修女(Mother Theresa)。他并非沒有私念,但他的自私自利就像莎士比亞戲劇中的亨利五世(Henry V)一樣。他為了獲得榮譽而自私”。
不由想起最近讀到的另一篇人物評論,寫的是周立波。文章一開篇就說,“上海人對他的評價邪氣(非常)貼肉和到位,褒貶愛恨都在里面——‘弄堂小赤佬。這個定位和他的烈(劣)根性格一起,構(gòu)成其生命密碼和底色。他年少時讓人想起賈斯丁·比伯,他的老年應(yīng)該變成現(xiàn)在的特朗普。他們是同類人?!?/p>
這也是一種命運感,似乎人在其中并無多少自由意志,正如馬斯克的瘋狂是被一段早就注定的代碼支配著;周立波的跌宕也早就被那段密碼寫就了,世間的光榮和卑劣,都無非是一種代碼運行后的呈現(xiàn)。命運感強烈的人往往像太陽一樣灼熱,給這個世界帶來熱量,同時也灼傷它?!爱?dāng)馬斯克陷入瘋狂狀態(tài)時,他真的瘋了。讓我一直難以置信的是,馬斯克始終能幸運地通過這些挑戰(zhàn)。我永遠不會和他打賭,但我個人不知道我是否還能再呆在離太陽那么近的地方?!边@是身邊人對馬斯克的評述。
那些在歷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人,多半都有強烈的命運感:人性、國家、時代等變量的N次方疊加,編寫出不同的人生劇本。關(guān)鍵問題是:作為個體的人,是活在劇本中,還是成為劇本的書寫者?這個命題很容易陷入詭辯。你若發(fā)問馬斯克,他可能要說,是自己牢牢扼住了命運的喉嚨,才有若干次的大難不死。但你也可以反駁:如果“大難不死”就是你的命運呢?
不如用“天命”代替“命運”。一個是主動承擔(dān),一個是被動沉浮。如榮格所說,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上帝提出的獨一無二的問題,而你此生的目標(biāo)就是為這個問題找到答案。當(dāng)人們開始擺脫無意識的支配(無論這種支配是指向榮耀還是卑微),就有了主動承擔(dān)的意味。當(dāng)我們服從命運感時,是被一種外在大勢支配的傀儡;當(dāng)我們知道自己天命,自我感就會消失,這時哪怕你只是做一個木匠,也會從中找到幸福和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