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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

2018-10-29 04:52姜力會
中國鐵路文藝 2018年8期
關(guān)鍵詞:張叔小兒子病房

劉全久躺在床上看看臨床的病友,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來。這兩天兒子和兒媳婦換著班催安排病房的護士,才算住進了病房里。

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兩張鐵床,全屋清一色的白,除了墻上的電視。

劉全久咳嗽了兩天,吃了四天感冒藥。他有事沒事都得往嘴里扔上幾片藥,哪怕是維生素也行,沒了藥心里就慌。

“感覺咋樣?”兒子問。

“還行。”

“哪兒不舒服?”

“還行?!?/p>

“暈不?”

“有點兒?!?/p>

“住院不?”兒子的詢問本身帶著否定。

“也行?!?/p>

“那就住!”兒子生氣了,無心投石問路,卻硬邦邦砸出兩個字“也行”。

“行?!眲⑷糜靡粋€字結(jié)束了和兒子的來回推拿。兒子大步流星進了老子的房間拿上衣服,他也就緊跟著兒子出了屋。兒子一件件把衣服給他穿好,由于屋里熱,在走廊里穿衣服已成了習慣,倆人乘電梯下樓。

媳婦開車在樓下等著,兒子把羽絨服的帽子為他系得嚴嚴實實。攙扶著走過結(jié)冰如鏡的路面。兒子再一次試著挽回,語氣低聲又帶著勸解。

“醫(yī)院可不是賓館,別再傳染上流感?!?/p>

“咳?!?/p>

劉全久咳嗽了一聲算是對兒子的回應(yīng),邁開大步趕在了兒子前頭。

兒媳婦接了個電話,兒子皺著眉問:“干啥?”

“二嫂她媽去世了。我先去看看,還是一起去?”

“沒看見這蹦高要住院呢,你先去吧?!?/p>

兒媳婦、孫女和女婿一波人趕著去外地奔喪。兒媳婦又讓大伯哥的一個電話喊停,“哪頭重要啊,趕緊回去顧活著的。”

劉全久被裝進了輪椅,兒子推著他開始了各種檢查。兒媳婦忙三火四趕回醫(yī)院時,一個女醫(yī)生正勸老爺子。

“身體檢查沒問題,以前有過啥病嗎?”

“頭暈。”

“大爺你這樣的年紀,頭有些不適也屬正常?!?/p>

“我要住院。”

“真要住嗎?”

“住?!?/p>

“醫(yī)院床鋪太緊張,你住走廊能吃得消嗎?”

“我有錢?!?/p>

“大爺,不是有錢沒錢的問題,你老感覺哪不好?”

“頭暈?!?/p>

“大爺你的頭CT是輕微腦萎縮,感冒多喝開水也會好的?!?/p>

劉全久不吱聲,兒子和醫(yī)生對看了一眼,兒子又努嘴向老爺子,醫(yī)生也怕惹麻煩,讓老爺子先住走廊排號。

兒子在鐵路是調(diào)車司機,就是在車站開火車把貨車從這場調(diào)到另一個場,編成一列火車,卻由另一輛機車開走,在編組場編解列車,也去企業(yè)專用線送貨車,說白了就是一個火車頭在車站內(nèi)溜達作業(yè)。雖然在火車站不出遠門,但倒班工作不規(guī)律,有時會接到車隊長派遣,隨叫隨到。這幾天正好趕上大休班,他也沒把老爺子住院這事告訴兩個哥哥和四個姐姐。本來也沒有大事,通知個啥呢。大哥退休后在外地打工,二哥家岳母86歲剛剛?cè)ナ?,正忙著喪事呢,大姐在國外,二姐在南京,三姐去山東趕工程,老姐像個癩瓜在家養(yǎng)身體。七個子女現(xiàn)在日子都過得不錯,就是分布零散,唯一在身邊的只有小兒子這個火車司機了,幾個孫子、外孫子也都考學留在外地工作。

兒子讓媳婦回家做飯,媳婦在鐵路車站食堂上班,做得一手好菜,說醫(yī)院食堂的菜都是消毒水味兒。于是準備保溫飯盒、水杯、床單、拖鞋、臉盆等。兒媳婦做事麻利,就是愛嘮叨,又嘮起老二家的喪事,“人情上總得過去看看,妯娌一回,有個面子?!弊寖鹤右粨]手給叫停了,“這都忙成這樣了,二嫂也不會挑你理,顧活的吧?!庇峙伦尷蠣斪勇牭搅讼敕ǜ?,倆人都不吱聲了。

劉全久剛剛從住進了病房的興奮中享受著沒多久,新的煩惱又來了。各種檢查總算完成了,這輸液一天就那么不足手乍長的一小瓶,半個小時就點完了,也不給再吃別的藥了,比平時在家吃的藥還少,是不是這個醫(yī)院有點問題呀。以前住院一天要打四五瓶藥,上午兩瓶下午兩瓶,晚上還要一瓶,中間又吃小藥片和量體溫等,那時醫(yī)生護士跟走馬燈似的?,F(xiàn)在哪是住院呢,他看著那輸液一滴一滴濺出的水花太快了,沒數(shù)上多少個數(shù)就沒了,問兒子:“還有藥嗎?”兒子說:“就這些?!彼寖鹤釉偃枂栣t(yī)生,兒子說:“錯不了?!崩蠣斪雍懿凰纯磳Υ怖项^兒一整天都掛著輸液瓶,就開始打聽。

“兄弟你啥病???”

“肺炎。”

“住幾天了?”

“一周了?!?/p>

“看你身體挺好啊?!?/p>

“沒啥事??傄膊蛔≡骸_@是頭一次。”

“身體真好啊,我不行啊,老病年年犯?!?/p>

“你老多大歲數(shù)?”

“95。”

“你老哥身體才是真好啊,我今年85,小你10歲呢。”

“你咋打那么多藥呢?”

“我發(fā)燒不想來醫(yī)院,孩子們非讓來不可,做彩超說是肺子上燒出個窟窿。哈哈,死不了?!?/p>

“哎喲……”

劉全久鄉(xiāng)村小學老師退休,一輩子在農(nóng)村就是比著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過日子的人物。今天沒比過人家的病情,心里有點不服氣。于是他又叫來小兒子,可叫來有什么用呢,他根本不領(lǐng)會老子的心理,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訓斥他。劉全久到衛(wèi)生間洗臉,兒子把毛巾用熱水浸濕擰干凈遞過去,劉全久接過毛巾一手扔回臉盆里,把兒子嚇了一跳,劉全久自己也嚇了一跳,沒想到一臉盆水濺了一地。兒子說:“你這是哪一出?”劉全久說:“沒拿住。”衛(wèi)生間里兒子聲高,劉全久聲低。出了衛(wèi)生間,劉全久又和對床笑臉招呼著。

劉全久終于還是高興了些,那是兒媳從家里送飯過來,屋內(nèi)就一個移動小餐桌,對床和他換著用。兒子從保溫飯盒里把小雞燉蘑菇盛出來時,味道就飄了出來,把劉全久的嘴角吹開了,于是劉全久非得給對床盛一碗雞湯,對床一個勁兒推說吃飽了,可抵不過劉全久的熱情,于是就喝了一兩口,并品評說很香。受用了一會兒工夫,問題又來了,讓劉全久不太舒服的是那么多飯菜,兒子和媳婦都不吃,剩下的要倒掉,于是他一口氣吃了滿滿兩盒飯菜。

“爸你不用全吃完,吃不了就剩下吧。”兒媳婦看不過去。

“這里到處都是各種細菌,不得已誰會在醫(yī)院吃飯呢?!眱鹤佑植缓蠒r宜地插一句。

“你這兒子、兒媳多好?!睂Υ怖项^兒打開話匣子。

“我這幫孩子就是讓我多吃,總是再吃一口,再來一點兒,不管我能不能吃下?!?/p>

“你那是親生的姑娘,我家是媳婦,就是不一樣啊?!眱鹤娱_著玩笑。

“我家這幾個孩子不聽話,這不,天天在這齊堆兒?!?/p>

“有人陪你還嫌人多?”劉全久苦笑了一下。

“都待在這兒陪我這個土埋半截的老頭子干啥,老大不小的要有個病災(zāi)的誰侍候,現(xiàn)在家家就一個獨苗,都不聽話呀?!睂Υ怖项^兒說得來了興致,用手比劃著那一堆不聽話的兒女。

劉全久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沒法接住這個話茬兒,便上床再不作聲。

臨床的子孫陸續(xù)從外面回來了,熱熱鬧鬧確實不像來陪護的,倒像是過節(jié)一樣,大家談的都是以往小時候的趣事,兄弟姐妹見了自然就是一起成長的往事,大哥大姐看上去也都六十多歲了。劉全久熱情地和他們打著招呼,兒子也大姐大哥地叫著,好像大家臨時組成了一個集體,就是病人和家屬的集體。這個集體要在將來的不知幾天的環(huán)境里吃喝拉撒,這多少讓大家說話都顧及一些對方的感受。大家說話都輕聲輕語,又互相關(guān)照著。劉全久終于算平心靜氣地住著了,也知道了對床姓張,是農(nóng)村一個大隊的書記退下來,兩人都有了些共同的農(nóng)村經(jīng)歷,大隊書記和小學老師在農(nóng)村也算是有里有面的人物。

第一天兒子租了個行軍床,由于鐵路倒班的習慣,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半夜里劉全久感到胸悶,兒子的行軍床在門口,劉全久也不想讓兒子辛苦,想忍一下就會好的,翻身打滾又怕影響了對床和陪護。劉全久迷迷糊糊見到老伴兒半睜著眼睛走過來,說:“等一會兒就開飯,別急。”劉全久跟著老伴到了廚房,一看老伴烀了一大鍋豬食,當時就火了,“這還沒做飯呢,讓我吃啥,桌子沒放,飯沒盛,你讓我吃豬食啊!”越說越氣,感覺滿嘴都是豬食味兒,像嚼蠟一樣。劉全久肺都快氣爆了,喊不出聲,一下子坐了起來,一張嘴噴了個一地狼藉。劉全久吐醒了,酸腥味一下子充滿了整個病房。兒子醒了一時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衛(wèi)生間一通嘔吐。劉全久開始喘,憋得滿臉發(fā)紫,老張的大女兒給他按了床頭的呼叫器。醫(yī)生和護士都趕來了,氧氣也用上了。兒子手腳忙亂地打掃戰(zhàn)場,埋怨老爺子不舒服不早點說話,何至于差點兒就要了老命。

二兒子和媳婦處理完家里的喪事也趕來了醫(yī)院,并帶了老爺子平時最愛吃的豬蹄兒和燒雞腿兒。這讓劉全久的臉真正晴朗了,其實這些東西并不是他興奮的主要原因,人活著主要是活的人氣,劉全久知道自己的精氣神兒已在直線上升,他開始講話就像過年的家庭會議,可這里畢竟不是過年的飯桌,臨床依然忙著自己的話題。于是他清一清嗓子,“嗯,啊?!卑l(fā)現(xiàn)沒人注意,就用眼睛巡視一圈。二兒子是時刻注意著老爸的,只是不能自說自話,就好比外人面前不能先自己夸孩子,二兒子明知老爸不是對自己說,也只能給爸爸打個圓場,于是就先同對床的張叔開始聊天。張叔開始問二兒子的單位、工資、兒女、年齡,同自家的老大老二比較誰年長,這一切都讓劉全久很受用,二兒子雖然從正處級領(lǐng)導崗位下來,到市政府任個閑職,可級別依然在這個小病房里算是最高的,又加上謙遜的舉止蓋過了小兒子的粗俗,特別是對老爸問寒問暖的態(tài)度,再加上孫女和孫女婿來了,一口口爺爺?shù)睾爸瑢O女家的小姑娘就喊太姥爺。最小的女兒老六也提著果籃兒來了,外孫子、外孫子媳婦都過來了,小小的病房就像裝豆包一樣,大家走路都側(cè)著身子,果籃和鮮花無處擺放,就放在窗臺和墻角兒。張叔的子孫們都寒暄著并會意地走出去讓開了空間,這熱鬧讓劉全久渾身都長出了熱氣,說話聲音洪亮著,幾天來的頹勢終于走出了低谷,人氣上終于讓劉全久從心底里感覺這病房里自己才是主角,臨床只是個陪襯罷了。

人生好多事情的走向都是拋物線,這熱鬧定不會長久的,終會有散的時候。大家都要留下來夜里陪護,都要表現(xiàn)一下孝心。

小兒子說:“都回吧,我一人能行?!?/p>

二兒子說:“你覺也太大了,爸又是一個不愛麻煩別人的人,上次夜里爸發(fā)病了多危險?!?/p>

小兒子說:“沒事時凈整事,有事了倒不吱聲了。怕浪費,差點兒沒把自己撐廢嘍?!?/p>

二兒子說:“別說了!你回家睡吧,我天天在這。”

六姑娘說:“你們明天都要上班,我是個閑人,我陪爸。”

老二家的女婿還是心疼自己的岳父:“爸你回家吧,我替你?!?/p>

大家都沒有爭過老二,于是二兒子留下來陪護。一大團子的熱氣就這么頃刻散了,其他人都各自開車回家了。

劉全久算算,七個子女來了三個,比起對床老張的七個子女是少了些,不過加上小字輩的也還是過得去的。他張叔的兒女們七個都在,他們家在外地無法回家,夜里有住賓館的,也有住走廊的,那里有人打完針就回家,床就會空下來。這七個子女加上晚輩的人太多,有時就手扶著病床坐在小矮凳上睡,劉全久心里比較著,還是人家的子女孝順。

二兒子一夜都沒有睡,病房里的氣味讓他無法呼吸,天不亮就給老爸買早餐去了,還給張叔帶了一份。小兒子開車帶了姐姐一起過來,讓二哥回了家,并和姐姐說好兩班倒著照顧老爸。二哥說每天來送飯,你們二嫂的任務(wù)就是在家做飯,我按時送來。這樣的安排大家心里都覺得合理,二哥也是快退休的人了,正常睡眠有時都是個問題。六姐五十剛過,在農(nóng)村長大的孩子皮實,因為沒有工作,侍候老人的任務(wù)就主要落在她身上了。

張家的子女在一起就什么都嘮,話里都是過去怎么樣,現(xiàn)在怎么樣,都非常滿足現(xiàn)在的幸福生活,也聊過去吃不飽飯的生活。農(nóng)村有太多的樂子可講,一村子的人家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每家的新鮮事都是一村子人的故事,總是講不完。劉全久也想搭話,特別是更遠的往事,于是就適時地插一嘴“可不是”,他們也時不時地回應(yīng)劉全久,稱贊劉大爺健康,詢問哪年參加工作。劉全久不無遺憾地說本是1949年前參加的工作,那時在四平轱轆把街的師范學校學習,畢業(yè)后分配長嶺當老師,后來國民黨征兵就當了國軍,直至長春解放前夕當逃兵回了家鄉(xiāng),在鄉(xiāng)里參加土改當了共產(chǎn)黨的文書,土改結(jié)束回到鄉(xiāng)小學當教師。把自己的經(jīng)歷當成故事,張家的大女兒刨根問底,讓劉全久的故事多了細節(jié)和光環(huán),以至于結(jié)論倒次要了,解放后部分檔案讓教育部門給弄丟了,退休這么多年也沒找到。張叔的大兒子說太可惜了,要不你老爺子就是離休干部了,住院也住干部病房,還是單間,何苦排隊才住進普通病房。劉全久本來也沒想特殊化,讓別人這么一說倒是有了那么點優(yōu)越感,想想自己的權(quán)益一直沒有去爭取,心情也讓別人催了一把陰霾,就像大霧的天氣,沉淀多了就成了雨,如果有清風吹一吹也就晴了天。

十多天過去了,張叔的病一直也不見起色,劉全久的病也是不疼不癢,陪護們也適應(yīng)了病房。這個不足十平米的小屋里的成員有些偏重,每天白天張叔家兒女太多,劉全久的后代們來了就走,話也是越來越少,六姑娘也沒有兄弟姐妹陪著,實在無聊就加入了對方的嘮嗑陣營。張叔的大女兒說“大躍進”時剛剛五六歲,玉米面稀粥一會兒就餓,六姑娘說以前聽媽媽講,那時自己剛出生,媽媽的奶水少,是用小米面把我養(yǎng)大的,還說媽媽嚼著半生不熟的小米飯喂孩子,把牙都嚼壞了。共同的經(jīng)歷讓六姑娘的話越來越多,講到細節(jié)時加上手比劃著。劉全久咳嗽幾聲,也沒有阻擋住六姑娘的興致,更忘了看老爸的臉色。劉全久幾乎是在喊了:“老六!”

“??!”六姑娘一個急剎車,“爸,咋了?”

劉全久的臉陰得沒有一絲風,六姑娘趕緊去扒了個桔子,劉全久說:“你自己吃?!闭f著就出了門到走廊里坐著。六姑娘馬上就到走廊里陪著,拿了羽絨服給老爸披上,劉全久右手一揚,六姑娘知道這個熟悉的動作,只要是不高興就是手向斜上方一甩,速度極快,一去一回,六姑娘一臉的茫然,知道是自己的問題,可就是不知錯哪了。

六姑娘下樓去打飯,劉全久依然是不吃。六姑娘就慌了手腳,給二哥和弟弟都打了電話。小兒子來了當面問老爸。

“咋不吃飯呢?”

“不餓?!?/p>

“我老姐惹你了?”

“沒有?!?/p>

“哪不舒服?”

“挺好?!?/p>

“不吃就是不餓,晚上我給你送飯,我剛下夜班。”

小兒子問了姐姐前后過程,說:“姐姐你說話不對了,咱爸是不讓說你小時候沒吃的,你得說咱家小時候都是喝奶粉長大的,更不能說媽媽用嘴嚼小米飯喂孩子,你丟了他的面兒了?!绷媚镂貌恍校f:“咱爸總看不上我說話,說你們都有文化,看二哥的臉總是由里向外樂,對你也還滿意,就是總嫌我沒文化,我都一星期沒睡好了,哪次他住院不是我伺候?!闭f著六姑娘的眼淚也下來了,“你們幾個在他跟前兒忙的忙,在天邊的那幾個又回不來,就我看管他,不圖利不圖名的,給個笑臉都難,我還咋有臉回病房去。”一扭身走了。

六姑娘真的不回來了,小兒子成了主陪。半夜走廊上一群人咚咚地跑,又有放開嗓門嚎哭的。劉全久問兒子外面什么事,兒子說:“醫(yī)院就是天天死人的地方,還能有什么事?!眲⑷弥绬栧e了人,這要是二兒子一定會出去看看。

“你老姐啥時回來?”

“你好好的,她還來啥。”

“咋說話呢,咒我不死啊!”

“那咋不出院呢?”

“是我說了算嗎?”

“爸,你都輸液兩星期了,好人躺半個月都廢了?!?/p>

“早點死了靜心,免得拖累你們?!?/p>

“又說這話,你說著舒服,是不?”兒子的語勢和語速一節(jié)節(jié)上升,劉全久一臉輕松,用不與你論高低的眼神擺個緩坡下來了。

小兒子給二哥打電話,二哥說還是聽醫(yī)生的。小兒子就去問醫(yī)生,醫(yī)生說:“你們家屬自己定,要是再住得重新再做一次各項指標檢查。”劉全久聽了有些犯難,二兒子幫他做了決定,那就出院。

兩個兒子去辦手續(xù),兩個媳婦來收拾東西。這種感覺就像又去誰家串門。劉全久溜達的興致很高,和臨床開始告別。

“兄弟你還得住幾天?”

“也該快了,這都快憋死我了。”

“急個啥,好利索再出院?!?/p>

劉全久一下暢快了,看著臨床張叔那無奈又羨慕的眼神才知道這出院也是個喜事,大聲讓兩個媳婦疊被洗盆洗碗收拾。劉全久想我出院了依然還是這個家的主心骨,就像一部電影的主角?;疃啻髿q數(shù)不重要,生活要有重心也要豐富多彩,我是你們的根,你們是我這棵大樹上的枝蔓,你們不以我為中心,那這棵一家子的大樹不就散了嗎?

劉全久想下地找鞋,才想起是六姑娘放的,就趴在床上貓腰向床底下看,那里有個半懸的放尿盆用的橫板,自己的黑皮鞋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谀抢铩⑷妙^朝下伸手去取那落了十幾天灰塵的鞋子,只聽見兒媳婦喊:“爸你找啥呢?”劉全久抬頭剛要答應(yīng),一個倒栽蔥就摔到了床下。

“爸又住院了?!眱蓚€兒子的手機同時響了。

“???”

“在ICU病房。”

作者簡介:姜力會,女,1967年生人,吉林省四平市人。1988年開始在《詩刊》《星星》詩刊等刊物上發(fā)表詩歌。2005年開始在《中國鐵路文藝》《山東文學》《黃河文學》《青春》等刊物上發(fā)表小說?,F(xiàn)任職于沈陽鐵路局四平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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