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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文網絡與文學空間的無限拓展
——以《洛麗塔》為例

2018-11-12 20:26
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18年6期
關鍵詞:納博科洛麗塔互文

趙 君

互文性又稱文本間性,是當代西方后現代主義文化思潮中日漸重要的文本理論。在文論界,文論家們對互文性研究已經從只是作為一種單純文本詩性手段的互文研究中跳出,他們用更為廣闊的研究視野從不同的理論視角切入去研究互文性所牽涉的種種重大文藝問題,比如,互文與文學的本質意義問題,文學文本閱讀與闡釋問題,文學文本之間、文學文本與非文學文本之間的關聯問題,文學藝術與其他藝術樣式之間的關聯問題,文學傳統與文學創(chuàng)新之間的關系等。

說到互文性研究,不能不提及法國這個互文性研究重鎮(zhèn),比如,互文性概念首創(chuàng)者正是法國文論家朱麗婭·克里斯蒂娃,她對互文特性的界定將互文性的實質內涵做出了較為嚴整的概括:“任何作品的本文都像許多行文的鑲嵌品那樣構成的,任何本文都是其他本文的吸收和轉化?!倍硪晃环▏恼摯蠹伊_蘭·巴特則從閱讀效果視角研究互文性,其互文理論的創(chuàng)新之處主要表現在他既把互文性看成是一種共時性的展開,也看成是一種歷時性的展開。吉拉爾·熱奈特對互文理論做出的最大貢獻是在界定互文性定義的時候,厘清了之前對互文性認識的種種含混概念,他按照互文性功能的不同將互文現象歸入兩個類別,一是“本文”與“參照文”之間的“共存關系”——互文性(intertextuality),二是由此產生的“派生關系”——超文性(hypertextuality)?!肮泊骊P系”互文的具體手法包括引用、參考、暗示和抄襲,“派生關系”超文的具體手法包括戲擬與仿作。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克里斯蒂娃、羅蘭·巴特還是熱奈特,他們關注的研究焦點在于如何將互文這種古已有之的引用與模仿手段上升到理論總結與概括上面,即力圖將互文性這個概念規(guī)范化與系統化,由此淡化或忽略了互文性概念的真正鼻祖巴赫金關于文本之間形成的“對話性”美學效果的關注。巴赫金的對話理論強調文學文本之間、作家與作家之間以對話關系作為存在前提,文本意義只有通過異質話語(heteroglossia)、多聲話語(polyglossia, 即語言的雜交特性)以及話語間關聯(utterances,與intertextuality意義相當)才能顯現出來。其中,突出與他人話語不同特性的異質話語((heteroglossia) 乃是“支配任何話語間關聯意義的基礎條件,” 而“占用他人的話語”的目的無非是“想讓自己的意圖遷居于此”。

由此觀之,熱奈特等人關心的是互文性概念的共性研究,而巴赫金則側重于通過對具體文學作品的精心研讀來升華自己的互文理論,他強調的是在互文語境中,作家如何突出體現自己的個性化話語(異質話語)。可以這樣說,無論是引用(citation)、暗示(allusion)、參照(reference)、拼貼(pastiche)、戲仿(parody),這些互文手段僅僅是作家實現自己美學意圖的工具而已,一部作品只有能夠產生出與他人話語大異其趣的“異質話語”及陌生化效果,才能順利實現自己的藝術目的,巴赫金的“對話主義”從真正意義上把握住了互文現象詩性意義的精髓所在與內在奧秘。

如果說互文性概念鼻祖巴赫金對文本間“對話性”美學效果強調乃是對互文與文學空間關聯性美學意義的理論總結的話,那么,后現代文學的開山鼻祖納博科夫則是用自己具體的文學創(chuàng)作、從文學作品的視角完美詮釋怎樣利用互文網絡拓展文學空間的無限可能。終生視文學創(chuàng)新為文學創(chuàng)作生命的納博科夫,并非像一般作家那樣只是將互文手法作為一種點綴或者敘事手法而已,而是有意識地將互文用到極致,從而檢驗互文詩性手段對文學創(chuàng)新可能起到的最大化美學效果。可以這樣說,無論是在他俄語時期創(chuàng)作的作品之中,還是在他改用英語創(chuàng)作的作品之中,互文網絡已經成為他文學創(chuàng)新的必要詩性手段,也就是說,互文貫穿于他每一部小說作品,而其中,被奉為后現代文學開山之作的《洛麗塔》則堪稱利用互文網絡拓展文學空間無限可能的最佳文學范本。

被納博科夫自己稱著“定時炸彈”而驚世駭俗的《洛麗塔》,遭受了喬伊斯杰作《尤利西斯》相似的命運:從冷遇、誤讀、遭禁到熱捧,一波三折,而更富戲劇性與反諷色彩的是,這部百分之百“純文學”作品卻帶來巨額商業(yè)利潤,構成現當代文學史上一道奇特的“后現代景觀”。對此,納博科夫發(fā)出曹雪芹式 “誰解其中味”的無奈慨嘆:“我的美國朋友沒有一個讀過我的俄文作品,因而對于我英文作品力度的評估注定對不準焦點?!?span id="syggg00" class="footnote_content" id="d81f0148efbd4f901db4942efd62ccd2" style="display: none;"> Nabokov, Vladimir, “On a Book Entitled Lolita”, in , 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p.333. 本文中有關納博科夫著作引文的漢譯均由筆者本人完成。

其實也難怪讀者對此奇異之文的解讀抓不住要害,自稱魔法高手的納博科夫在《洛麗塔》的文本中設置了讓人眼花繚亂的種種閱讀障礙,其異常復雜的文本結構及其超密度的“詩性肌質”無不考驗著讀者的耐心與學識。就知識覆蓋面來說,文中涉及文學、歷史、地理、神話、圣經、動物學、植物學昆蟲分類學等廣泛領域,就敘事手段來說,戲仿、拼貼、雙關、多語夾雜、文中文、戲中戲等無所不用其極。為幫助讀者“參透”閱讀此書的諸多疑難,美國印第安納大學學者Car Proffer早在1968年就出版了一本專著,力圖破解《洛麗塔》中種種“謎語”的謎底,他頗為惱怒地告誡讀者,在閱讀“像納博科夫那樣具有虐待狂傾向的作家作品時,如果想要將書中發(fā)生的一切讀懂一半,都得先將大百科全書、詞典、手冊等準備妥當”。美國另一位著名批評家,曾經有幸在康奈爾大學親耳聆聽納博科夫文學課的阿爾弗雷德·阿佩爾1970年出版了《注釋版洛麗塔》一書,對每一頁的疑難點進行了詳盡注釋、說明與點評,書中多達九百多條的注解從一個側面說明,《洛麗塔》一書就連美國本土讀者閱讀起來都非常困難,所以阿佩爾才做了下列判定:“毫無疑問,《洛麗塔》是自《尤利西斯》和《芬尼根守靈夜》以來最富暗示性、最富語言游戲性的作品?!?span id="syggg00" class="footnote_content" id="d6049287f9ea5edb6cc9b8dbe9475a38" style="display: none;"> Alfred Appel Jr., “Preface”, in Vladimir Nabokov & Alfred Appel Jr., , New York: First Vantage Books Edition, 1991, p.xi.本書包含了《洛麗塔》原著全文以及阿佩爾所做的前言、作品介紹以及注釋。

閱讀現象學理論表明,文學杰作的一個典型特征無疑是因為它們蘊含著的巨大詩性空間和空白未定點,只有那些能夠不斷打破讀者的“期待水平”, “使他不斷感到作品出奇制勝的力量,才是成功的藝術品”。自問世以來,《洛麗塔》歷經五十多年魅力持久不衰,其內在原因就如阿佩爾總結的那樣:“其精巧復雜的文本布局使《洛麗塔》成為二十世紀屈指可數的幾部頂尖級原創(chuàng)性小說之一……借用博爾赫斯充滿自信的話語來說,《洛麗塔》當屬創(chuàng)造自己文學先例作品之列?!?/p>

《洛麗塔》的原創(chuàng)性正是在于其創(chuàng)造了“自己的文學先例”, 事實上,納博科夫正是企圖通過《洛麗塔》的創(chuàng)作去實現他倍加推崇的福樓拜一百年前那個藝術夢想:

我覺得美的,我想寫的,是一本無所謂的書,一本沒有外在的沾著的書,用它文筆內在的力量支持自己,猶如地球不需扶持,停在空中,一本差不多沒有主旨的書,或者可能的話,至少看不見主旨。最美的著作具有最少的物質;表現愈切近思想,字愈膠著在上面,就愈美。我相信藝術的未來在這些道路上。

在納博科夫,最偉大的作品就是僅僅依靠藝術美自己的力量就足以能夠像高懸空中的地球一樣自己支撐著自己?!堵妍愃氛撬缹W信念的實驗之作,他最為根本的敘事策略便是試圖用魔法將千年以來的文學寶庫中的珍珠串聯為一件獨特的藝術精品。一翻開《洛麗塔》,從開始句“洛麗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到末尾句“這是你與我可以共享的唯一永恒,我的洛麗塔”,濃烈的詩情畫意與火熱情感自始至終洋溢在全篇的字里行間,互文、戲仿、拼貼、雙關、多語夾雜、戲中戲等藝術手法成為滲透在這部藝術品全部肌體中的活性細胞。而在閱讀《洛麗塔》的過程中,幾乎每一個讀者都會注意到文中最為突出的奇特現象:蔚為壯觀的互文網絡。

在《洛麗塔》中,“互文”藝術手法幾乎被用到極致。納博科夫不僅將文學先輩們常用的文學體裁幾乎一網打盡,將日記體、自傳體、浪漫小說、偵探小說、意識流小說、心理分析小說、童話故事等文學樣式都戲仿一個遍,將上百位作家、詩人、戲劇家以及他們的“前文本”引入小說文本,而且還將新聞報道、法律條文、歷史記載、地方志、旅游景點介紹、流行音樂、戲劇電影動態(tài)、廣告、繪畫等“非文學”文本納入本文之中,一個龐大而井然有序的“互文網絡”由此形成。

毫無疑問,《洛麗塔》精心編織的龐大互文網絡完美地詮釋了巴赫金對話主義的詩性意義:第一,作者(通過敘事者亨伯特并帶領著讀者)與文學大師群體的對話,并通過文本形成作者與讀者之間的對話關系:作者在挑戰(zhàn)讀者的知識疆域,更是要求讀者與那些“隱含的”文學家與“隱含的”文本進行對話,從而有效地拓展讀者的想象空間,以達致“審美狂喜”的境界。第二,《洛麗塔》本文文本與引用文本及所有文學文本之間的對話:通過將文學大師們的“前文本”進行引用、重組、歪曲與戲仿的方式,將無數的隱含文本展示出來,從而有效拓展文學的無限空間,展現出小說文本的無限可能性。更為重要的是,《洛麗塔》的本文文本并沒有被引用參照文本所淹沒,恰恰相反,其文本的唯一性與獨創(chuàng)性更加被彰顯出來, 在與文學史上的所有文學文本的比對中,《洛麗塔》成功地創(chuàng)造出“自己的文學先例”。在《洛麗塔》中,納博科夫采用了兩種方式創(chuàng)造性地運用互文手段來進行有效的文本建構,從而達到確立自己“異質話語”的藝術目的:其一,戲仿先輩作家們慣常使用并為讀者喜聞樂見的文學樣式構筑起其似是而非的文學框架,將懺悔錄、自傳體、日記體、偵探小說、精神分析、意識流小說、童話故事、游記體等文體以戲仿的方式熔于一爐,其主要功能是構筑起承轉合的文本藝術結構;其二,通過將無數優(yōu)秀文學家的不朽詩文以及其他非文學文本進行引用、戲仿、重組、歪曲甚至捏造的方式,為其充滿詩性厚度與密度的藝術細節(jié)服務,從而使這部小說作品達到如夢如幻的“純詩”效果。

先從《洛麗塔》藝術結構中的文體互文雜糅說起。為人熟知的《洛麗塔》其實擁有一個常常被人忽略的副標題——“一個白人鰥夫的懺悔錄”,這個副標題并非可有可無的附加物,而是隱藏著形成《洛麗塔》最基本藝術架構的秘密。這個標題的“紀實色彩”相當濃厚,與西方流行的色情小說與懺悔錄文類極其“吻合”,為此,這個副標題激起讀者的兩種閱讀期待:一是這部小說一定會有大量色情描寫。二是荒唐行為后主人公以懺悔的方式完成自我人格的升華,并給予讀者深刻的啟迪,從而宣示“人性的光輝,懺悔的力量”這一永恒主題。

《洛麗塔》的故事情節(jié)也似乎“印證”了讀者的閱讀期待,《洛麗塔》勇闖禁區(qū),選用美國人不敢碰的禁忌題材——“父女的不倫之戀”,人們想當然地將作品當作了一部非常出格的“色情小說”,強烈的道德優(yōu)越感與潛在的心理“窺淫癖”(voyeurism)成為許多讀者購買與閱讀此書最原始的內在動因。表面上看,作品嚴格按照色情小說的“規(guī)范”進行敘事:題材——“父女之戀”;敘事方式——色情小說慣用的“日記體”(方便將“見不得人的”隱私與細膩的“性心理”充分展露出來);故事情節(jié)——從頭至尾繪聲繪色細膩無比描寫主人公“苦戀”到強制占有,再到強制控制洛麗塔那始終如一的愛欲激情;故事主人公——戀童癖亨伯特及其“情敵”奎爾蒂(喜歡色情戲劇與電影的劇作家),加上行為并不檢點的洛麗塔;細節(jié)描寫——奎爾蒂帶洛麗塔去的牧場就叫“達克達克”(原文Duk Duk,波斯語,意為“交媾”,來自1886年翻譯至歐洲的《阿拉伯色情文學手冊》)牧場,將Uterus (子宮)用于人名,引用法國文藝復興時期著名詩人龍沙和貝洛描寫女性生殖器的詩句,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納博科夫在作品及后記中多次提到法國著名情色作家薩德及其作品《賈斯汀》,薩德作品中性變態(tài)的大量描寫激發(fā)了讀者對《洛麗塔》性描寫“升級”的期待。

但隨著閱讀的深入,讀者越來越發(fā)現作品實際行文“純潔無比”,亨伯特在日記中喋喋不休地敘述他對洛麗塔火一般的激情,但更多的表現為豐富的內心活動與行為上“理性的”克制,哪怕是避無可避的性場面描寫,作者也會用自己隱晦的生花妙筆,將丑陋行徑衍化為富有詩意的審美意象。納博科夫對普通讀者會產生怎樣的反應早有預感:“一旦讀者看不到那些色情場景,就會丟下手頭的書,……并非全部四家出版社都將小說打印稿從頭讀到尾,其中就含有這樣的因素吧?”

選擇一個充滿“情色元素”的題材,其內容卻又純潔無比,作者到底意欲何為?書中主人公兼敘事者亨伯特給了我們最好的答案:“我對所謂的‘性’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出那些獸性本能的基本要素。更大的誘惑要我加倍付出:永久性確立小仙女們身上那充滿危險的魔力。”(p.134)納博科夫無比推崇那些讓“欺騙”成為藝術的技藝高超的魔術師,也就是,無論什么樣的題材,在偉大的藝術家手中都可以達到“化腐朽為神奇”的藝術衍化之效。具體到《洛麗塔》,納博科夫要做的,無非是借一個戀童癖兼殺人犯之手,將他的《洛麗塔》點化為充滿藝術魔力的永恒小仙女。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洛麗塔》的題材經過納博科夫這位藝術魔法師的點化,成功地將色情衍化為“純情”,將禁忌的亂倫之戀異化為“愛情”,只是這種“愛情”的描繪在文學史上前所未有,美國著名文學批評家屈瑞林將其歸結為:那是一種“與婚姻無關、不會存在于婚姻之中的愛情”。

小說采用懺悔錄的敘事手段,讀者的腦海中自然而然會浮現出西方十分流行的傳統懺悔錄的經典文本,如奧古斯丁的《懺悔錄》與盧梭的《懺悔錄》等,也會想當然地以為小說的主題也會像前輩圣徒與哲學家一樣,經過對自己行為的痛自反省,達致洗滌罪惡污泥、靈魂得以凈化的道德升華新境界。表面上,《洛麗塔》開篇似乎與人們的閱讀預期完全相符,尤其是作品中虛擬的“編輯前言”就一本正經地宣稱,出版這部自傳的目的是:“要使我們——家長、社會工作者、學校老師——以更清醒的認識、更長遠的眼光,在一個更讓人放心的世界里,為完成培養(yǎng)出更加優(yōu)異的下一代人的使命而竭盡所能。”(p.6)小說的說教意味顯得非常濃烈。而且,從小說內容上看,作品不光是采用懺悔錄自傳的文體,小說情節(jié)發(fā)展也是依靠主人公如同讓—雅克·盧梭那樣時時刻刻在做“內省式坦白”來推動(亨伯特特地將自己稱為“讓—雅克·亨伯特”)(p.124),在袒露自己骯臟的內心與卑劣的行徑方面,亨伯特的“坦誠”與“直率”與圣徒無異,他繪聲繪色地描繪他獨特的“愛情”體驗,借“監(jiān)護者”的名義“名正言順”地占有洛麗塔,沾沾自喜地詳盡描述射殺自己的情敵過程以及對他進行的“詩性審判”,他毫無隱諱地自承是“惡棍”、“變態(tài)狂”等,但亨伯特的懺悔錄中自始至終都沒有洗心革面的道德自省,更沒有點化眾人的道德教諭,他的臨終遺言并非是對自己深重罪孽的幡然醒悟,而是寄望這場轟轟烈烈的畸戀主角洛麗塔的永恒形象會依靠藝術的魔力永駐人們心中:

人們想讓亨·亨多活至少幾個月,好借他之手讓洛麗塔活在未來幾代人的心里。我正在想千年壁畫上的歐洲野牛和天使,在想顏料永不褪色的秘密、先知的十四行詩、藝術的庇護所。這便是你和我可以共享的唯一永恒,我的洛麗塔。(p.309)

亨伯特的表白其實揭示了小說“主題”內涵在《洛麗塔》中成功實現了從傳統向后現代的轉化:擺脫傳統小說的宗教、道德、哲學等外在價值的主題宣化,讓小說主題依靠藝術的力量而虛幻化與空靈化,從而實現福樓拜百年以前的藝術夢想,創(chuàng)作出“差不多沒有主旨的書,或者可能的話,至少看不見主旨”的書。由此我們可以看出,作者戲仿道德懺悔主題只不過是他“欺騙”讀者的又一花招而已,他的真實目的卻是讓作品最大限度地“非道德化”,他明確告訴讀者:“《洛麗塔》并沒有道德寓意的伴隨”(p314),作品也并非要達到一般懺悔錄想要讓讀者得到道德升華的教化效果,他的目的就是依賴小說本身的內在詩性,即最大限度地利用小說自身魅力無窮的文體風格“淡化”與“消解”小說的外在價值,由此讓藝術自身的顏料如同海市蜃樓和彩虹般的虛幻而絢麗,且歷久歷新、永不褪色。

納博科夫竭盡所能,在小說中實現了將文體雜糅與文本雜糅有機融合的藝術目的。就小說的宏觀藝術結構來說,他有意采用感傷主義以及浪漫主義小說常用的日記體敘事文體,而文中那些頗有矯揉造作意味的愛情表白實則又是對感傷主義代表作家斯特恩奇怪的小說藝術結構以及瑣屑的情節(jié)、對盧梭的《新愛洛綺絲》、歌德的《少年維特之煩惱》等充滿濃郁感傷主義色彩的小說風格進行諷刺性模仿,大大強化了文本抒情性與真實性的藝術效果。比如,在《洛麗塔》中,當洛麗塔從他的魔爪中逃脫以后,他將其對洛麗塔的瘋狂思念別出心裁地用一首長達52行的 “詩歌”形式寫出一段前無古人的“尋人啟事”:

尋人,尋人:名多洛蕾絲·黑茲。

頭發(fā):褐色。嘴唇:猩紅。

年齡:五千三百多日。

職業(yè):無,或“小明星”。

你藏身何處啊,多洛蕾絲·黑茲?

你因何舍我而去啊,我的心肝?

(我在迷茫中囈語,我在迷宮中穿行,

我困在其中出不去啊,歐椋鳥哀鳴。)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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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黑夜,從歌劇院刮過來的寒風逼我賴床不起,

只言片語——輕信的就是傻子!

大雪紛飛,舞臺布景坍塌呀,洛麗塔!

我將你的一生怎樣毀掉的呀,洛麗塔?)

……(pp.255—256)

納博科夫對無病呻吟的感傷主義作家以及他們的作品一向沒有什么好感。在這樣一則充滿哀怨的“尋人啟事”中,作者將拼貼與戲仿手法用到極致。比如上面所引的“歐椋鳥”的哀嘆,實則是作者對英國感傷主義作家斯特恩的小說《感傷旅行》(

Sentimental

Journey

through

France

and

Italy

)中歐椋鳥的哀嘆的滑稽模仿。在《感傷旅行》中,作品的敘事者約里克牧師造訪巴黎巴士底獄,聽到身處囚籠的歐椋鳥反復悲鳴“I cannot get out”,而《洛麗塔》中的亨伯特引用此句,是在為洛麗塔被自己囚禁為性奴“傷心落淚”,在敘事者自我嘲諷中,其諷喻的藝術效果躍然紙上。而上面所引的法語詩行,每一行詩都是對法國詩歌或詩劇臺詞的戲擬,比如,其中的第一行是亨伯特模擬十七世紀法國著名古典主義劇作家的五幕詩劇《熙德》的亞歷山大體詩句,后面的詩行是對維吉爾的名句的戲擬,其實又是作者對雨果

Le

Roi

S

amuse

(《國王取樂》,又譯為《逍遙王》)(1832)臺詞與劇情的戲擬。在《國王取樂》中,貌丑背駝的特里布萊是法王弗朗索瓦一世的宮廷小丑,他嫉惡如仇,借國王的手收拾權貴,因此得罪了眾朝臣。特里布萊排解屈辱辛酸的唯一寄托,是他純潔貌美的女兒白朗雪。他怕女兒被風流成性、勾引臣下妻女為樂的國王欺騙,就在將女兒藏匿在陋巷之中,沒想到國王還是喬裝成窮書生暗中騙得了白朗雪的愛情,他本想將國王殺死,卻誤殺了自己的女兒。在詩歌中,亨伯特以特里布萊自況,裝作悲天憫人的樣子感嘆自己將自己的“女兒”毀滅了。

與此同時,作者還以處處設置懸念的方式戲仿普通讀者十分喜愛的偵探小說敘事模式,比如說,為順利占有洛麗塔,亨伯特會用什么手段除掉洛的母親這個最大障礙?占有了洛的身體,但洛的心卻另有所屬(以亨伯特自己的話說,“洛情愿選擇漢堡也不選擇亨伯特(p.166)”),那么,那個一路上陰魂不散地一直跟蹤他們的人到底是誰?洛麗塔最終被誰拐走?文中多處隱晦的暗示讓讀者欲罷不能,但謎底到最后才被已經身懷六甲的洛麗塔完全揭開。這些讀者喜愛的藝術形式無疑會強化小說的吸引力,但值得注意的是,小說藝術形式的創(chuàng)新遠不是納博科夫的終極目標,其實他更為看重的是他苦心孤詣地精雕細刻的詩性藝術細節(jié),這些充滿無窮韻味的藝術細節(jié)覆蓋了小說全文本。

在此我們不得不提及納博科夫創(chuàng)造的一個重要美學概念:“詩性組合物”(poetic combination)。所謂詩性組合物,就是作家在創(chuàng)作文學作品(無論是詩歌散文小說甚至撰寫科學論文)時,藝術家頭腦中的種種幻覺與思想遠景(主觀現實)等具有“神奇莫測的欺騙性和復雜性”的東西突然間會因為某種機緣而讓藝術家的靈光閃現,在超越時間的神奇魔力中將記憶、聯想、創(chuàng)造性想象等在剎那間組合到一起,形成“非理性”的靈感思維,從而創(chuàng)造出詩意盎然的組合物。在他同樣充滿詩意的自傳《說吧,記憶》中,他特別提到了創(chuàng)作小說時這種迷狂性的發(fā)作情形:

在創(chuàng)作不可思議的小說時,作者處于明澈的癲狂狀態(tài)之中,滿懷如同神明般的激情:使用最不可思議的材料——巖石,還有碳再加莫名其妙的顫動——建構起一個生機盎然的世界,他為自己制定了他要遵守的某些獨特規(guī)則,設置他要跨越的夢魘障礙。

傳統文論幾乎都將小說藝術定位為“時間藝術”,而納博科夫試圖將此定位為“超時空藝術”,主張小說創(chuàng)作要像繪畫與雕塑一樣打破時空序列的連接秩序,讓詩性意象在剎那間凝固而成。在《洛麗塔》中,納博科夫“思接千載,視通萬里”,本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詩性創(chuàng)造精神,力圖將小說文本的每一段落、每一句子,甚至每一個詞語都打造成充滿多維度詩性空間與多層次審美意象的藝術單元。對西方文學大師及其作品爛熟于心的納博科夫,依靠靈感的突襲,采用引用、戲仿、重組、歪曲甚至捏造的方式,自然而又巧妙地將他們的故事及其優(yōu)秀詩文揉進自己的小說文本之中,創(chuàng)造出充滿特異而新奇詩性組合物的原創(chuàng)性文本。

從小說經典開局的第一個詞“Lolita”開始,到小說結尾那一聲“my Lolita”的生命詠嘆,《洛麗塔》宛如一首加長版抒情詩,其詩歌般的韻律與節(jié)奏貫穿全文本,卡圖盧斯、維吉爾、賀拉斯、但丁、彼特拉克、莎士比亞、愛倫·坡、勃朗寧、波德萊爾、蘭波、魏爾倫、艾略特等人的詩文在作品不同場景與情節(jié)發(fā)展過程中不露痕跡地融入他靈光閃現的詩性組合物中。

小說開頭,亨伯特一番“洛麗塔,我的生命之光”激情表白之后,自己提出一個問題:“她可曾有過前身?”自己回答:“是的,的的確確有過。事實上,洛麗塔也許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要不是在某年夏天我戀上一個幼女。在海濱一片王子封地。”(p.9)這段話與其說是要引出亨伯特經歷兩段刻骨銘心的戀情故事(初戀安娜貝爾及洛麗塔),還不如說是作者在隱晦地表露自己的創(chuàng)作宏愿:洛麗塔之前有前身故事嗎?如果有,我的洛麗塔能超越那些經典形象嗎?回答都是肯定的。洛麗塔的形象靈感首先來自愛倫·坡那一首哀婉凄美的《安娜貝爾·李》(

Annabel

Lee

),詩歌哀悼13歲就成為新娘又不幸早逝的表妹Virginia Clemm,其次是來自梅里美筆下那狂放不羈傷人心的卡門(卡門是亨伯特對洛麗塔幾個常用稱呼之一),當然還有但丁的貝雅特麗齊、彼特拉克的勞拉等流傳甚廣動人心魄的愛情故事,童話中的小精靈以及蝴蝶形象等等,納博科夫調動一切詩性手段豐富其人物形象的詩性內涵,其目的無非就是:“這個洛麗塔,我的洛麗塔,立馬就如同日食一般讓她的原型暗淡無光?!?p.40)依靠互文的牽引與襯托,納博科夫要成功地塑造出自己永恒的小仙女。

小說中愛倫·坡的名字及詩文被提及二十多次,Lolita這個名字中,坡的Lee被鑲嵌其中(讀音被作者分解為Lo-lee-ta)(p.9), 愛倫·坡與未成年表妹結合的愛情故事被借用,愛倫·坡的詩句多次被巧妙引用或戲仿,比如前面引用的“在海濱一片王子封地”(用princedom替代了坡原詩中的kingdom)。再比如租住在洛麗塔家中備受“愛情”煎熬的亨伯特向讀者這樣傾述自己的苦惱:“如果我還在這棟房子里繼續(xù)住下去,守在我的寶貝——我的寶貝——我的生命,我的新娘身邊,那不堪忍受的誘惑重壓會再一次讓我精神崩潰?!?(p.47)坡的詩句:“my darling, my life and bride”被了無痕跡地嵌入其中。

除了“我的生命,我的新娘”的款款深情,亨伯特還套用古羅馬詩人卡圖盧斯(公元前約87—約54)熱戀萊絲比亞的抒情詩,一遍又一遍發(fā)出對洛麗塔柔情似水的心底呼喚:“這個洛麗塔,我的洛麗塔!”本是敘事文體的小說文本因此被濃重的卡圖盧斯式抒情詩氛圍所籠罩,讓我們感受一下亨伯特在作品中幾個不同場景模擬這個句式所產生的詩性效果。

初見洛麗塔的亨伯特,這樣描述剎那間產生的震撼:

要將那一剎那、那種震顫、那種似曾相識之感帶來的激情震撼,用恰到好處的筆力描繪一番,實在是太難為我了。在我的目光滑過跪著的孩子那艷陽高照的瞬間,……我靈魂的真空吸塵器早已經將她明艷絕倫的美麗纖毫不拉地吸了進去,并將之與我那逝去的小新娘的容顏對照比較。自然而然,只需片刻,她,我的新人兒,這個洛麗塔,我的洛麗塔,立馬就如日食一般讓她的原型暗淡無光。(p.40)

因為洛麗塔即將被送往夏令營離開兩個月,本來被弄得整天神魂顛倒的亨伯特更加憂心如焚,以卡圖盧斯自況的他甚至幻想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姑娘,靠近洛麗塔的營地并被好心收留:

——那個洛麗塔,我的洛麗塔,可憐的卡圖盧斯將永遠失去她。夏天整整兩個月看不見她而輾轉無眠,讓我怎么撐得???(pp.65-66)

見到“背叛”了自己、已經只是“紫羅蘭上殘留的清香與枯枝敗葉的余響”的洛麗塔,亨伯特依然向陪審團(讀者)表明自己對洛矢志不渝的“愛”:

我堅持要世人明了我是多么地愛我的洛麗塔,這個洛麗塔,面色蒼白、已受玷污、懷著別人孩子大腹便便的洛麗塔,但灰色的眼睛依舊,黑亮的睫毛依舊,赤褐杏黃的膚色依舊,還是那個卡門西塔,還是我的洛麗塔。(p.278)

更為奇特的是,經過亨伯特的生花妙筆,任何場景、任何材料都可以衍化為充滿“審美狂喜”的詩性敘事,比如洛麗塔班上那一串按照字母順序排列的名字,被他轉化成富有特別內涵的“奇妙而甜蜜的一首詩”(pp.51—52),一則尋找失蹤的洛麗塔的“尋人啟事”,用長達52行的亞歷山大體詩歌形式演繹出來,亨伯特頗為自得稱之為“狂人杰作”,詩作將斯特恩的《感傷旅行》、維吉爾的詩句以及雨果的劇本《逍遙王》中的臺詞融入其中,亨伯特撕心裂肺的呼喚激起讀者的無限同情。還有就是亨伯特槍殺情敵奎爾蒂進行的“詩性審判”:亨強迫奎爾蒂朗誦他模擬艾略特《圣灰星期三》寫成的“杰作”,借此將他“復仇”的“審美快感”推向高潮。

不僅經典詩行被用來強化作品的的詩性效果,納博科夫還將經典小說中的經典句式巧妙地加以利用,經典小說的故事與敘事氛圍被有機融入本文文本,若隱若現的參照文本與本文在交織互現中相映成趣,構成一幅幅神龍活現的詩性新圖景。限于篇幅,僅舉納博科夫戲仿最為推崇的兩個小說大師的突出例子。

一向孤高自傲的納博科夫,卻對自己心目中真正的藝術大師不吝贊美之詞,比如卡夫卡、普魯斯特、福樓拜、博爾赫斯、羅布—格里耶等等,他將喬伊斯的《尤利西斯》列為20世紀最偉大的小說之首。雖然他認為意識流小說中自始至終的意識獨白會“給予意識過多的言辭負擔”,不過,偶爾的嘗試卻會產生意想不到的藝術效果。在《洛麗塔》中,入住“著魔獵人”旅館、即將占有洛麗塔“那一偉大時刻”即將到來之時,激動得語無倫次的亨伯特用意識流表現手法將自己忐忑不安的內心表現得惟妙惟肖,這一段將卡圖盧斯以及賀拉斯的抒情詩、拉丁文、意大利文、法文、德文、英文熔為一爐的妙文,是作者靈感閃現而形成的絕妙詩性組合物的典范事例:

精氣上沖,涌動撞擊,熊熊燃燒,心癢難耐,瘋癲迷狂,升降機卡塔卡塔,停住不動,卡塔卡塔。走道有人。誰都不能將這個人(洛麗塔)從我身邊奪走,除了死神。苗條的小姑娘,我溫情脈脈地想,竟然對一切毫無察覺。(p.120)

從《洛麗塔》第二部一開始,亨伯特記述他帶著洛游遍美國的種種際遇與心路歷程。他戲擬福樓拜在他的《包法利夫人》中用一個經典句式“nous connumes”(我們知道了)描述包法利夫人與她幾個戀人間令人扼腕的愛情實驗的語氣,在整整三個段落中都用“nous connumes”開頭,他們下榻過的五花八門的旅店,那些自以為富有詩意卻俗不可耐的汽車旅館名字,糟糕的住宿環(huán)境以及形形色色的旅店老板,亨伯特在途中為達到長期占有洛麗塔的卑鄙目的而上演的丑劇,一幕接著一幕,在福樓拜經典句式的引導下鮮明而有序地在讀者眼前次第展現。

從這些精心編織、縱橫交錯的互文中,我們可以窺見《洛麗塔》這樣復雜的藝術品蘊藏著多少等待讀者努力破解的藝術密碼。作為鱗翅目昆蟲學家,納博科夫對大自然將自己的秘密巧妙掩藏起來的“欺騙”本性非常欣賞與著迷,他在《洛麗塔》中設置的發(fā)人深省的多重謎題與精巧的詩性組合物無時無刻不在向讀者發(fā)出挑戰(zhàn),無怪乎英國當代著名作家約西波維奇發(fā)出這樣的慨嘆,《洛麗塔》“不會把自己的秘密一勞永逸地展現出來,每一次重新閱讀她的時候,我們都必須將想象力的艱苦付出一次次延續(xù)下去”。納博科夫從不掩飾自己的精英寫作的觀點,他要尋找的理想讀者是能夠與作者進行較量與角力的“創(chuàng)造性讀者”,讀者要達到藝術家的藝術高度,也須如同藝術家的創(chuàng)造過程一樣經歷“氣喘吁吁”的攀援過程,即要把閱讀變成一種痛苦的儀式,但最重要的是,正因為經歷了這種痛苦,讀者方能體驗到那種只有在藝術頂峰上才能體驗到的“一覽眾山小”的審美狂樂,只有在那里,“心滿意足的”創(chuàng)造者和“內心感激”的欣賞者才能自然而然地擁抱在一起。

通過以上對納博科夫自己最為得意的創(chuàng)新作品《洛麗塔》的詳盡分析與研究,我們不難看出,納氏用自己的魔法詩性手段,通過與無數經典作家及其文學珍品的對話關系,通過作者與讀者的對話關系,成功地跨越過去、現在與將來的文學時空,讓自己的作品成為一部永恒的文學經典。也就是說,在納氏,互文性已經從傳統意義上一種普遍使用的簡單技術手段升華為具有文學本體性意義的美學手段,他用一部又一部創(chuàng)新性實驗作品讓我們窺見到了互文網絡對于拓展文學空間的巨大潛力,也讓我們可以體驗到文學創(chuàng)新手段的多樣性與無限可能性。二十世紀以來,西方學術界對文藝理論的“新說”可謂層出不窮,而作家們對于文學作品的創(chuàng)新更稱得上是苦心孤詣,無論是現代主義作家還是后現代主義作家,他們對于文學創(chuàng)新手段的孜孜追求真是值得我們好好思考、研究,并從中得到有益啟示,從而為我們自己的文學藝術的發(fā)展注入新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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