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 凡
胡適對于漢字改革的主張主要包括兩層:一是提倡以拼音文字代漢字;二是提倡簡體字。以往的研究多側(cè)重于把胡適對漢字改革的意見置于其白話文理論中而加以順便提示,專就漢字改革問題本身的討論則相對較少。這與胡適把白話文代文言文作為彼時語文改革的重點,而把漢字改革寄托于未來的基本態(tài)度密不可分。漢字改革問題的“懸擱”,與胡適對這個問題的矛盾態(tài)度有關(guān)。因此本文擬就這一表面上似乎明白的問題再作梳理,并試圖一探胡適漢字改革矛盾態(tài)度的根由。
胡適在1935年為《中國新文學大系·建設理論集》撰寫了一篇導言,末段如下:
在那個古文學權(quán)威沒有絲毫動搖的時代,大家看不起白話,更沒有用拼音文字的決心,所以音標文字的運動不會有成功的希望。如果因為白話文學的奠定和古文學的權(quán)威的崩潰,音標文字在那不很遼遠的將來能夠替代了那方塊的漢字做中國四萬萬人的教育工具和文學工具了,那才可以說是中國文學革命的更大的收獲了。
在這篇文章之前,胡適敘述下的文學革命發(fā)生史從未特別突出“廢漢字改用拼音文字”的問題,更沒有如此文那樣在32頁的篇幅中用近8頁來敘述晚清拼音化運動的歷史,個中因由值得玩味。
最直接的原因大概出于《建設理論集》所選的篇目多少涉及漢字改革的相關(guān)議題。但更重要的是,胡適在此提請人們注意,中國文學革命的最終目標是“音標文字在那不很遼遠的將來能夠替代了那方塊的漢字做中國四萬萬人的教育工具和文學工具”?!鞍自挕比〈肮盼摹背蔀橐环N新的書寫形式,只不過是拼音文字取代漢字所邁出的第一步。換言之,胡適實際上把文學革命視作實現(xiàn)“言文一致”這一近代以降語言文字運動之“終極目標”的“中間物”,也就是說至少在1935年,文學革命抵達的“言文一致”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言文一致”,它只不過是目前拼音文字還未實行之前的“過渡辦法”。所謂真正的“言文一致”應該使“中國四萬萬人”能夠通過使用“拼音文字”往來無礙地接受教育和表達自我,那樣的文學革命才可謂真正獲得了“更大的收獲”。
僅就“導言”的末段來看,胡適大概對漢字改革抱有較為激烈的態(tài)度,是漢字改革旗幟鮮明的反對者。但事實上,在不同時間、不同場合談到漢字改拼音的問題時,他的態(tài)度卻并不像“導言”里那么堅決,至少有許多可供討論的空間。下面我將以時間為線索,將胡適漢字改革的言論分為三期,并在最后分析造成這一矛盾態(tài)度的原因。
早在留學美國時期,胡適就曾研究過漢字改革的問題?!八牢淖帧迸c“活文字”之說便源自胡適作于1915年8月26日的英文論文The Teaching of Chinese as It is。在當日的札記中,他將此文題目譯為“如何可使吾國文言易于教授”,并用中文歸納了要點。在《逼上梁山》一文中,胡適將這篇英文文章視作“一種過渡時代的補救辦法”,并認為當時“已經(jīng)承認白話是活文字,古文是半死的文字”。仿佛這個說法自動地成了他提倡文言文為“死文學”,白話文為“活文學”的最初根據(jù)。
盡管胡適在回溯歷史時,為我們勾畫出生動而富有戲劇性的文學革命發(fā)生史,然而這種回溯不免存在一個“視點差異”的問題,即1915年的胡適和1933年的胡適能完全等同嗎?我的意思是,胡適在1915年所理解的“死活文字”和1933年文學革命業(yè)已初成時的“死活文字”,其內(nèi)涵乃是相同且處在同一脈絡之下嗎?我們不得不仔細斟酌胡適的回溯與歷史的語境之間所存在的“視點差異”。筆者認為,正是這兩個“視點”處于不同的“裝置”之中,根本上造成了胡適對于漢字改革問題的矛盾態(tài)度。
考察胡適在這篇文章之前與之后的札記,或許能更好地把握“死文字”、“活文字”的內(nèi)涵。1914年9月13日胡適記述了9月3日的波士頓之行,聽到一個有關(guān)“中文打字機”的講演,在概述中文打字機的原理之后,胡適大發(fā)感慨:
吾國學生有狂妄者,乃至倡廢漢文而用英文,或用簡字之議。其說曰,“漢文不適打字機,故不便也”。夫打字機為文字而造,非文字為打字機而造者也。以不能作打字機之故,而遂欲廢文字,其愚真出鑿趾適履者之上千萬倍矣,又況吾國文字未必不適于打字機乎?
胡適捍衛(wèi)漢字的立場鮮明之至,對主張廢漢字的“狂妄者”報以“其愚真出鑿趾適履者之上千萬倍矣”之譏,不僅改漢文不可,連簡字亦不許,態(tài)度不可謂不激烈,且不像一時興起的咒罵,而更似醞釀多時的發(fā)泄。就在《如何可使吾國文言易于教授》寫作前兩個月,即1916年6月6日,他謄錄辛稼軒的詞后,再發(fā)感慨:
以文法言之,乃是一句,何等自由,何等頓挫抑揚!吾國文本可運用自如。今之后生小子,動輒毀謗祖國文字,以為木強,不能指揮如意(Inflexible),徒見其不通文耳。
他不僅不認為漢字該廢,而且注意到漢字的文法“何等自由”、“何等抑揚頓挫”,可以“指揮如意”。
兩個月后,在寫作《如何可使吾國文言易于教授》一文時,胡適顯然并未放棄這個立場,并認為正確的教授法是解決教育普及的關(guān)鍵:
我以為,那些被歸因于我們語言自身缺陷的大部分缺點,是由于漢語始終沒有被正確的和科學的教授造成的。批評者們對它的譴責顯得過于倉促,他們不了解語言比宗教更加保守,故作驚人之語和破壞性的批評都不能使它得到改進。
被胡適譽為“留學生之首”的趙元任,通過科學的方法,提出拼音可以替代漢字的觀點,這不得不讓胡適自己的話有所回轉(zhuǎn):
我也樂于承認,字母語言可能比我們自己的語言有更大的優(yōu)勢,所以漢字的拼音化是一個值得用科學方法來研究的問題。但我們自己和我們的第二代、第三代,都極不可能活到漢文采用字母文字的那一天,盡管我們可以為之付出努力。
對此文的語境稍加考慮,那么便不會急于將文字的“死活”太快地納入以實現(xiàn)“言文一致”為終極目的的“裝置”中去。盡管胡適在此文中試圖扭轉(zhuǎn)人們對白話的印象,但白話還未成為日后那種一元性的國語,而是作為與文言相互影響、相互補充的語言要素。提升白話的地位在于令文言更易于教授。彼時漢字“死活”的分域,更多乃出于“教學法”意義上描述漢字漢語特征的修辭性說明?!八阑睢眱?nèi)涵更多地指向“近文”的漢字與“近言”的漢字,或偏于書面的漢字和偏于口語的漢字。也就是說,還未被賦予之后作為“死文學”、“活文學”之工具的價值判斷。彼時的胡適一心只想通過正確的教授法來“救活”看似“半死”的漢字與文言。
1918年4月,錢玄同發(fā)表《中國今后之文字問題》,主張漢字漢語盡廢,因為漢文“記載孔門學說及道教妖言”,而“欲使中國不亡,必以廢孔學,滅道教為根本之解決”。錢玄同為中國今后選擇的文字方案為“Esperanto”(世界語),而以英文或法文作為過渡。這種態(tài)度顯然已遠遠躍出了語言文字內(nèi)部的問題,而涉及整個文明的選擇問題。陳獨秀隨后附和,認為漢字之廢乃“進化公例,恐終無可逃”,但廢除漢語,還需等人類進化到將“國家”、“民族”等觀念“悉數(shù)捐除”之后,方可不廢而自廢。錢、陳二公的態(tài)度雖然有別,但基本上如出一轍。面對此等激進的氛圍,胡適所倡之“白話文”在“言文一致”的“進化鏈條”上就顯落后了。在陳獨秀之后,胡適道:
胡適這一根本的文化立場,令他在以拼音代漢字的改革上猶豫躊躇,遲遲未能有果決的意見,這甚至引起“同仁”的非議。1918年4月15日在給錢玄同的私信中,針對錢玄同與陳獨秀的主張,胡適坦言自己的保守態(tài)度:
中國文字問題,我本不配開口,但我仔細想來,總覺得這件事不是簡單的事,須有十二分的細心,方才可望稍稍找得出一個頭緒出來。若此時想“抄近路”,無論那條“近路”是世界語,還是英文,不但斷斷辦不到,還恐怕挑起許多無謂之紛爭,反把這問題的真相弄糊涂了。
在私底下,胡適始終不放心自己偏向于激進的態(tài)度會帶來什么影響,故一再申說“今日的學者該做一點耐性的功夫,研究出一些‘補救’的改良方法;不該存一個偷懶的心,——老實說這種主張是偷懶的主張!——要想尋一條‘近路’”。胡適顯然意識到自己在《新青年》上的表態(tài)與此刻坦露的謹慎保守不相協(xié)調(diào),因此自嘲道:
與其說是“首鼠兩端”,不如說胡適對“觀念”(“言文一致”裝置)和“經(jīng)驗”(“語言文字比宗教保守”)的分離感到不安。這種情形一定不只發(fā)生一次,否則何以稱“又”?
在幾個月后,昔日伙伴朱經(jīng)農(nóng)致信胡適,反對以拼音代漢字。在答信中,胡適認為:
這句話的曖昧之處就在于將來的“總該”與現(xiàn)在的“決不能”之間的矛盾,現(xiàn)在的“決不能”似乎并沒有為將來的“總該”留出可能的空間。但“言文一致”的“進化公例”又告訴他,“根本上”拼音代漢字是可行的。又過兩個月,朱經(jīng)農(nóng)的哥哥朱我農(nóng)致信胡適,我農(nóng)倒比經(jīng)農(nóng)“新潮”,非常贊成用羅馬字拼音法,并大段列舉傳教士羅馬字的適用與流布。胡適便放棄了“決不能”的保守,開始摩拳擦掌:
受了諸多鼓舞的胡適想真正著手實行,甚至開始預備擬訂實行的“細則”。如此可見,只要稍有一點符合“言文一致”的“經(jīng)驗”出現(xiàn),他那“不可救藥的樂觀主義”便開始發(fā)揮效用。但最終我們沒有看到胡適期許的“細則”的出臺。幾個月后,隨著樂觀的“消退”,這種“希望”又彌漫起一種“空想”的味道:
“注意我們現(xiàn)在不過希望”作為插入語被單獨提出,并加以強調(diào),表明了他對漢字改拼音的異常謹慎,但對未來的想象又落腳于如此誘人的愿景。令人感到驚訝的是胡適兜了個圈,其對漢字改革的態(tài)度又回到《如何可使吾國文言易于教授》的起點上去了。
據(jù)唐德剛講,他曾在50年代初問胡適關(guān)于漢字拼音化的問題:
“漢字要不要拉丁化呢?”
“茲事體大!茲事體大!”胡適以肯定的文言文,不置可否地回答我。
唐德剛機智地點出,胡適以“文言文”作了一個“不置可否”的回答。當唐問道:
“胡先生,漢字要不要改革?”
1923年《國語月刊》出版“漢字改革號”,胡適為其撰寫“卷頭言”。在文章開篇,胡適重申:“語言文字是一種極守舊的東西,語言文字的改革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边@是舊調(diào)重彈,但緊接著胡適提出語言文字變遷的通則以及由此而來的附則:
在語言文字的沿革史上,往往小百姓是革新家而學者文人卻是頑固黨。
促進語言文字的革新,須要學者文人明白他們的職務是觀察小百姓的語言趨勢,選擇他們的改革案,給他們正式的承認。
語言文字變革的主體從“學者文人”變?yōu)椤靶“傩铡?,一方面與胡適留學后,受美國民主政治的熏染而提升了個體在參與歷史時的地位與作用有關(guān),另一方面也與胡適的“實驗主義”哲學有關(guān),因為“這些驚人的大改革,處處都合于‘經(jīng)濟
’的一大原則”(黑體字原文如此)。緊接著他援引自己過去的話道:改變的動機是實用上的困難;改變的目的是要補救這種實用上的困難;改變的結(jié)果是應用能力的增加。
實際上,“拼音字”也好,“簡體字”也罷,胡適最想強調(diào)的還是應把漢字改革的主體從“文人學者”那里交還給“小百姓”。這一“平民主義”立場,基本上令胡適擺脫了“拼音代漢字”問題“首鼠兩端”的矛盾與糾結(jié)。而把一切漢字改革的主張,僅僅視為一種“提倡”,而并不需要,也不應該真正由“學者文人”著手來做。到了1954年,即使是“簡體字”,胡適對于那種以“政令”而強力實行的方式,仍有所保留:
由此可見,通過“平民主義”的價值取向,胡適從自己身上卸下了漢字改革這一對中華文明來說關(guān)系重大的問題,而把它交由“平民”的實用,以及歷史的自然進化。
將胡適所發(fā)表的漢字改革主張羅列出來,我們會發(fā)現(xiàn)這里面僅存在細微的差別。在這些種種相似的言論中間,呈現(xiàn)出一種矛盾的修辭,筆者將之稱作“希望—空想”的話語結(jié)構(gòu)。漢字改革朝著“言文一致”的“表音化”方向邁進,或許是胡適早已確認的“進化公理”,然而把這一“觀念”訴諸現(xiàn)實,卻讓胡適感到步履維艱。比如1936年,以“國語與漢字(討論)”為題發(fā)表了周作人與胡適的往來書信,胡適就承認:
用漢字寫出來,全國都可通行;若拼成了字母文字,這句話就可以成為幾十種不同的文字,彼此反不能交通了。
其一,“中國文藝復興”之基本文化立場與“言文一致”之進化論立場的沖突。這個沖突落到語言文字上,就是“以質(zhì)救文”與“言文一致”這兩種“認識裝置”的沖突?!斑M化論”強調(diào)“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在現(xiàn)代語言學觀念中,文字成為語言第二性的書寫符號。而漢字與“言文一致”的表音化要求不相適應,自然“終無可逃”地要被拼音文字取代。胡適對這一點堅信不疑,但他把“文學革命”的大量精力放在對“白話文”的提倡上,以及為“白話的俗文學傳統(tǒng)”進行“正名”的努力上,這便不是一個“適者生存”的進化論可以說清楚的了?!耙云匆舸鷿h字”顯然溢出了“文藝復興”的范疇,而有放棄整個中國文明的傾向。這顯然有悖于胡適“再造文明”的“文藝復興”立場。所以“簡體字”是可接受的,而“拼音化”則“茲事體大”。
其二,作為公共人物之樂觀主義態(tài)度與作為私下場合之“真實”態(tài)度的沖突。之所以將“真實”二字加上引號,是因為無論公開或私下,其實都是胡適真誠的態(tài)度,盡管二者可能有矛盾。上文提到,胡適被錢玄同譏為“首鼠兩端”,這其實不能怪胡適。在發(fā)表“大系導言”的半年前,他曾講:
羅爾綱曾憶起胡適與中醫(yī)的一個故事或許亦可添作佐證。1920年胡適曾患腎炎,西醫(yī)醫(yī)治無效,卻由中醫(yī)陸仲安醫(yī)好。胡適對此輕描淡寫,時有隱晦。羅爾綱對此分析道:
胡適顯然意識到自己作為公眾人物的影響力,對中醫(yī)的態(tài)度尚且如此,那么對待“拼音文字”,即使有所顧慮,也絕不可能去加以明確的反對了。
注釋
:①專論胡適漢字改革的代表性研究有:唐德剛:《國語、方言、拉丁化》,《胡適雜憶》,廣西師范大學2015年版,第157~186頁;周質(zhì)平:《胡適與錢玄同:文字改革》,《光焰不熄:胡適思想與現(xiàn)代中國》,九州出版社2012年版,第169~175頁;趙海紅、張?zhí)烀鳎骸逗m保存漢字論》,《安慶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4期;陳占彪:《論“五四”時期的“語言文字革命”——以魯迅、胡適為中心》,《文藝爭鳴》2006年第6期。
②胡適:《導言》,《中國新文學大系·建設理論集》,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1935年版,第32頁。
③1919年2月China發(fā)表胡適的英文論文A Literary Revolution in China,可謂胡適最早一篇敘述文學革命的歷史;1919年8月的《〈嘗試集〉自序》則為首次用中文自述“個人主張文學革命的小史”;1922年2月發(fā)表英文論文The Literary Revolution in China;1922年3月的《五十年來中國之文學》以及1933年12月3日的《逼上梁山——文學革命的開始》是兩篇敘述文學革命歷史的重要論文,影響也最為廣大,成為長久以來現(xiàn)代文學發(fā)生史敘述的基本典范。以上諸篇對晚清的拼音化運動和白話文運動基本上一筆帶過。
④據(jù)席云舒的研究,此文的英文原文與札記所作要點并不完全一致,且未編入胡適的任何一本文集。席云舒找到這篇文章的英文原文,并將之譯出,以胡適日記中的中文標題《如何可使吾國文言易于教授》為題,發(fā)表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13年第4期。下面對這篇文章的引用皆本于此。
⑤胡適:《逼上梁山——文學革命的開始》,《中國新文學大系·建設理論集》,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1935年版,第4、6頁。
⑥江勇振認為《逼上梁山》“誤導讀者,以為鐘文鰲的中文拉丁化的傳單,就是他提倡白話文學革命的靈感或促因”。彼時的胡適還處于“走向文學革命的史前史時代”。因此,傳單僅“促使他討論的,是中國文字的問題,而不是中國文學的問題”。江勇振通過閱讀胡適《如何可使吾國文言易于教授》的英文原文(江譯為《現(xiàn)行漢文的教學法》)所得出的結(jié)論與筆者相似,但我們的論證程序并不一致,而且筆者欲進一步分析造成這種“誤導”(亦即筆者所說的“視點差異”)的原因,而這是江勇振并未深入分析的部分。參看江勇振:《舍我其誰:胡適 第一部 璞玉成璧,1891—1917》,新星出版社2011年版,第567~575頁。
⑦“裝置”一語借自柄谷行人的說法。柄谷認為夏目漱石在將“漢文學”與“英國文學”進行比較時,其實忽視了“文學”本身的歷史性,也就是說“文學”這一意識的出現(xiàn)令夏目漱石的認識裝置發(fā)生了變化,使得他對歷史的認識發(fā)生了“顛倒”。參見柄谷行人著,趙京華譯:《日本現(xiàn)代文學的起源》,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6年版,第9~10頁。
⑧曹伯言整理:《胡適日記全集》(第1冊),聯(lián)經(jīng)出版社2004年版,第472頁。
⑨曹伯言整理:《胡適日記全集》(第2冊),聯(lián)經(jīng)出版社2004年版,第127~128頁。
⑩“每與人評論留美人物,輒推常州趙君元任為第一。君之所專治尤在漢語音韻之學。其辨別字音細入微妙。以君具分析的心思,輔以科學的方術(shù),宜其所得大異凡眾也。”曹伯言整理:《胡適日記全集》(第2冊),聯(lián)經(jīng)出版社2004年版,第26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