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這個瘦小的女人
把一捆捆木柴
從山上背回家里
曬干,劈開年輪,燒火做飯
鋸成木片,做成板凳、供臺
讓日子有了鹽的味道
天黑了,這個瘦小的女人
一手提著一桶清水
一手攥著手電筒
一瘸一拐走向豬圈
關在圈里的豬猛然醒來
以鋤頭的姿態(tài)撲向她
有時豬群還用骯臟的嘴
拱著她瘦骨嶙峋的臀部
她被摔倒在松軟的豬糞上
這個女人笑罵豬幾句
她,就是我母親
父親的頭發(fā)長了
那天,我用電剪在他頭上
來回推,他說這感覺就像
在開墾一塊雜草叢生的土地
父親說要斬草除根
——剪個光頭
稀疏的白發(fā)里,老年斑又多又暗
當我剪完后,他摸下頭便起身離開
望著他那搖搖欲墜的背影
正如他剛剛被剪掉的發(fā)絲
在風中飄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