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修

缺陷

新認(rèn)識這些小漿果，其實(shí)并不喜歡

但還是要記住

秋日基因，有這些小漿果

出沒其中。我確信

這些藏有種子庫

的家伙，剛從燥干、漆黑的

農(nóng)具房回來。那時候我住在平房，山墻

被撞擊

叮當(dāng)亂響

這些飄零的，擴(kuò)散的，飛逝的

仿佛，低頭走路

不抬頭看樹。樹上有個窩

空了，黑黑的

鳥兒早各奔東西

我們不得不面對的美麗的缺陷

我們不停地

朝著窩與樹干銜連的縫隙

填塞泥漿

而泥漿，不停地繁殖漿果

儀式

無花果耐寒底線為零下13度

土壤的適應(yīng)度幾近

無底線。陰影充實(shí)，還有此時

逶迤的心境。枝椏上

果實(shí)奮身的姿勢充滿魅力

有命運(yùn)的重心，傾斜

有一種停頓感

每年有幾天

深秋，都要來趙民莊

聽雨、采摘

細(xì)看無花果裂紋

十月末，秋老虎的日頭

無底線敞開。彼時

我們會找一些舊紙板

把無花果樹身圍一個圓圈

像糧囤的

樣子，裝進(jìn)草木灰、鋸末

這肅穆的儀式，說不出

是我自己沉默，還是

一群人沉默

紅銹

鐵一直喜歡的存活狀態(tài)是：

近前、稠密、靜音。

如此省卻了

說出，一個人掌握的那一小部分

鐵的秘密。是一個人

在挪動廢棄的鋼筋。

從院子的左邊

到右邊。三五根、三五根，

寧彎不折。

看似有些吃力，

柔韌的質(zhì)地

盤繞。半大院子編織出半大網(wǎng)眼，

漏下了水田和種過稻米的泥。

泥鰍吐出的污穢很難

洗干凈，它不停地

清漱，齒間的紅銹。

白桑椹

不禁擱的果實(shí)，擱久了，

汁會溢出來。

我不去想一些易喪失的

事物。即使秧藤與葉子，

常?；パa(bǔ)，也不及

一顆白桑椹，

偶爾夾雜的黑點(diǎn)，真實(shí)之中

抱成一團(tuán)。

白桑椹有些矯情，

需要用手去摘。

貓的爪子會把屋脊上梢頭的

碰落幾顆，

在途中擱淺，沾滿

菜園的泥沙

和蕓豆花。蕓豆是戳秧的，

不攀爬，留下形狀與

汁。與白桑椹汁，一起

抹一臉無辜

蜂擁

我有一群靠擺渡為生的窮親戚

我很少過河，很少登上

漂流不定的舢板，但

有一支槳

比濕漉漉的花瓣更容易

辨認(rèn)故鄉(xiāng)——

窮親戚赤腳、赤膊。他們的后代

在水邊出生得很快

一茬一茬的擺渡人蜂擁而至

我想，我應(yīng)該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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