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薇
(黑龍江大學,哈爾濱150080)
提 要:《論語》是儒家文化的經(jīng)典之作,是記錄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語錄體匯編,在我國文學史和思想史上都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相較于其他中華典籍,《論語》外譯的版本及外譯研究著作數(shù)量最多。本文依據(jù)《論語》俄譯本,從翻譯主體的“兩個世界”角度出發(fā),探究影響譯者翻譯策略的“兩個世界”因素,以拓展翻譯研究的思維;分析不同譯者的身份背景、不同的認知思維方式對于翻譯活動的影響,借此尋求傳統(tǒng)文化外譯的最佳策略,以助力中國傳統(tǒng)文化“走出去”戰(zhàn)略的實施。
孔子是中國古代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和教育家,其經(jīng)典之作《論語》代表儒家思想的核心價值觀,對中國和世界都產(chǎn)生深遠的影響。早在19世紀初,《論語》就被俄國東正教傳教團的漢學家翻譯成俄語。20世紀末,《論語》又被俄羅斯?jié)h學家譯成多種俄語版本。這些不同的俄語譯本在時間跨度上長達一百多年,在這一個多世紀的時間長河中社會制度、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環(huán)境都發(fā)生很大的變化,這些變化對不同時期譯者的主觀認知世界都有重要的影響。中華文化典籍界定不明、對外譯考察不足、受眾口味把握不準、翻譯工作認識不足、人才匱乏等主客觀因素影響中華文化典籍外譯的質(zhì)量。(賈洪偉2017:110)本文在對不同時期的《論語》14個俄語譯本統(tǒng)計分析的基礎(chǔ)上,從《論語》作者的認知世界、當時社會的客觀世界與譯者的認知世界、譯者社會的客觀世界等角度,對《論語》不同俄譯本中的關(guān)鍵概念進行分析,以揭示俄語譯者對中華文化的認知。
所謂翻譯主體的“兩個世界”是指作者和譯者的“客觀世界”和“認知世界”(侯敏2012:24)。翻譯是基于體驗的認知活動,在翻譯過程中“譯者也須依靠自己的理解將語篇信息盡量還原為這兩個世界,譯者在翻譯過程中也應(yīng)當充分考慮譯出原作所欲表達的這兩個世界”(王寅2005:18)。孔子在中年時,帶領(lǐng)部分弟子周游列國14年,去世后其弟子及其門人把孔子和其弟子的言行語錄記錄下來,整理編成儒家經(jīng)典《論語》?!墩撜Z》將孔子的思想通過語錄體方式記錄下來,這些思想是基于孔子對于“客觀世界”的體驗以及對“客觀世界”的認知而形成,它不僅反映孔子的“客觀世界”,同時也反映孔子的“認知世界”,所以《論語》包含孔子思想的精華。作者的創(chuàng)作基于自身對“客觀世界”的認識,也可以說創(chuàng)作源于生活,但創(chuàng)作又高于生活,因為創(chuàng)作同時也建立在其“認知世界”的基礎(chǔ)上。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要考慮作者的“客觀世界”,同時還要體驗作者的“認知世界”,以盡可能再現(xiàn)作者對“兩個世界”的認識和描述。
基于體驗的普遍性原則,《論語》的譯者也同樣具有“客觀世界”和“認知世界”。俄國學者羅索欣(И.К.Россохин)1729年隨俄國東正教傳教團來北京學習滿漢語文,12年后回到俄國在彼得堡皇家科學院從事滿漢翻譯和教學工作,掀開俄國漢學翻譯的第一頁。19世紀以來,俄國漢學家開始對中國儒家經(jīng)典進行翻譯及闡釋,就《論語》而言,至1998年有多種俄譯本。我們從中選取14位譯者的譯作,從譯者所處的不同“客觀世界”和所體驗的不同“認知世界”的角度,揭示對《論語》核心理念的理解和詮釋特點?!墩撜Z》之所以有多種俄語譯本,正是因為譯者所處的“客觀世界”不同,也就是文化語境、社會環(huán)境、人文特點、風俗文化等不同因素影響譯者的“認知世界”。文化語境決定譯者的翻譯目的,在翻譯目的的指導下,譯者選取相應(yīng)的翻譯策略和方法。如19世紀俄傳教團翻譯《論語》的目的是依托《論語》了解我國的民族思想,以便尋求兩種文化的相似之處,進而找到傳播東正教義的突破口。當時的譯者多為傳教士,如柏百福的《論語》譯本多用《圣經(jīng)》中的詞匯來解釋儒學概念,可見譯者所處“客觀世界”的社會要求影響譯者的“認知世界”。
譯者的“兩個世界”依附于作者的“兩個世界”,同時又獨立于作者的“兩個世界”。從這個層面來看,翻譯是一種具有體驗性的認知活動,而翻譯過程的本質(zhì)就是譯者的“兩個世界”不斷趨向于作者的“兩個世界”的過程。相較于現(xiàn)當代文學作品,中華典籍的作者與譯者所處的時間跨度更長,即他們的“客觀世界”差異性更大,所以會導致他們“認知世界”的差異性也很大。如何在準確傳遞“客觀世界”信息的基礎(chǔ)上,同時保留“認知世界”的主觀信息是中華典籍外譯的突出問題。中華典籍的譯者作為獨立于作者的個體,其生活的時代、地域、語言文化、社會政治、經(jīng)濟等會有很大的不同,譯者與作者的“客觀世界”和“認知世界”也存在較大差異,因而譯者的翻譯過程就是不斷地向作者的“兩個世界”靠近的過程。
翻譯活動是譯者在客觀現(xiàn)實世界基礎(chǔ)上重構(gòu)話語信息的過程,人類生活的現(xiàn)實世界具有普遍性,翻譯的跨文化、語言實踐的特殊性決定翻譯主體性的特殊內(nèi)涵(彭勇穗2017:109),因而譯者和作者所體驗的“客觀世界”也就具有相似性和普遍性。但《論語》作者與譯者的生活時代跨度較大,“客觀世界”的差異性也就更為明顯,因而相較于現(xiàn)當代文學,典籍翻譯對譯者的挑戰(zhàn)也就更大?!墩撜Z》成書于戰(zhàn)國時期(公元前403年—公元前221年),而《論語》的俄譯本最早出現(xiàn)于19世紀初,作者與譯者生活年代相距兩千多年,作者的“客觀世界”遠遠先于譯者的“客觀世界”。再加上我國學者對《論語》的解讀也有不同的觀點,這些因素都會使外國譯者的翻譯過程充滿困難。
此外,翻譯同一文本的不同譯者由于生活年代不同,即便處于同一文化環(huán)境中,所接觸的“客觀世界”也會有所不同。譯者在不同時期搜集的原文研究資料也會不同,因而對翻譯思維也有影響。例如,最早的俄語版《論語》由比丘林于1820年翻譯。他隨俄國東正教傳教團來中國,搜集的資料相對較為初級。而20世紀嵇遼拉翻譯的《論語》則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和儒家文化思想體系研究的逐步完善,國內(nèi)對《論語》的研究成果豐碩,譯者參閱的資料也更為豐富。嵇遼拉在翻譯過程中可以參照大量對《論語》的注疏和研究成果,同時還可以比較英語、法語、韓語等多種語言的《論語》譯本,以此確定儒學核心概念的譯文。因而,相較于早期比丘林、柏百福、阿理克等的譯本,20世紀后期譯者對原文的理解更為準確,譯文質(zhì)量和接受度相對更高。
在《論語》中數(shù)字“二”共出現(xiàn)7次,其中5次是與“三”連用表示虛指意義。例如:儀封人請見,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嘗不得見也?!睆恼咭娭?。出曰:“二三子何患于喪乎?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夫子為木鐸”。(《論語》第二十四節(jié),“八佾篇”)文中“二三子”意為“你們這些人”(楊伯峻2011:31)。這是衛(wèi)國①的官員在見過孔子后評價孔子在當時社會的重要意義。此時,衛(wèi)國官員的說話對象是孔子的學生們,“二三子”并不是具體的兩三個人。不同譯者對“二三子”的理解有很大的不同,自然翻譯時的處理方式也各不相同。例如:
① Пограничный чиновник города И про-сил дозволения представиться Конфуцию, гово-ря: ?Всякий раз, как благородный муж жало-вал сюда, я никогда не лишался возможностивидеть его?. Ученики Конфуция ввели чинов-ника. По удалении его Конфуций сказал:?Дети,чегобеспокоитесь,чтояпотерялместо??(ПереводПоповаП.С.)
柏百福的譯文將“二三子”譯為“Детимои,вы”(我的孩子們,你們),將句中“主語”譯作“呼語+主語”的形式,但文中說話人是衛(wèi)國請求見孔子的官員,他所指的“二三子”是尊稱孔子的弟子們,柏百福的譯文轉(zhuǎn)換翻譯視角,將說話人從衛(wèi)國官員轉(zhuǎn)向孔子。譯文的說話人與原文不符,因而譯者在譯文中所表達的“客觀世界”與原文中作者塑造的語境并不相符。同時,“Детимои”(我的孩子們)多用于宗教語言,譯文中將說話人身份從師者變?yōu)樾磐剑匀划a(chǎn)生的話語效果也就有所不同。著名的漢學家馬斯洛夫(А.А.Маслов)在評價柏百福的譯文時說,“柏百福譯文的另一特點就是力求在中國文化中尋求基督教義”(Маслов2006:22)。在柏百福的譯文中,孔子的形象被宗教化,《論語》的核心思想被蒙上一層宗教文化色彩。從譯者的“客觀世界”來看,柏百福的父親是神職人員,他從小深受東正教思想影響。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并未考慮作者所處的時代、地域、宗教等因素,而是用自己的“客觀世界”去解釋作者的“客觀世界”,因此導致譯文中表達的文化元素與作者“客觀世界”里的文化元素并不相符。例如:
② Начальникпограничнойслужбы вИ,желаявстретиться[сУчителем],сказал:—Когда сюда прибывали благородные мужи, я встречался с каждым. Ученики попросили[Учителя]принятьего.ВыйдяотУчителя,он сказал:?Почемувытакобеспокоены,чтонету васчиновничьихпостов??(ПереводПереломоваЛ.С.)
與柏百福的譯文相比較而言,嵇遼拉的譯文采取舍棄“二三子”的方法,譯為“вы”(你們),用人稱代詞直接點明說話對象,通過上下文語境的關(guān)聯(lián)性讀者可以推理出代詞的指代對象;用人稱代詞來代指孔子的弟子們符合說話人的官員身份,并且譯者的視角與原文作者的視角相同,較之前者,譯文的信息準確度有所提高,易于讀者理解,可以避免讀者對說話人身份產(chǎn)生歧義。例②中使用人稱代詞來翻譯,運用意譯法替換形象的翻譯技巧,在譯文中刪去可能產(chǎn)生歧義的漢語意象,既可清晰表明孔子和其弟子的關(guān)系,在信息量傳遞準確的基礎(chǔ)上,也可兼顧語體語境,避免讀者的誤解。
從譯者的“客觀世界”來看,由于該譯本出版于20世紀末,譯者的參照版本相較于早期譯本更多。除參照中文注解和研究成果外,還參照日文、韓文、英文等語言的譯文和注解,在理解和分析前人譯文的基礎(chǔ)上進行翻譯,對原文的把握也就相對更加準確。嵇遼拉通過參考注釋和其他語種譯文的途徑來體驗作者的“客觀世界”,使自己的“客觀世界”趨向于作者的,相較而言譯文更加準確。漢學家嵇遼拉1928年出生于符拉迪沃斯托克,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很感興趣,曾在蘇聯(lián)科學院東方語言所任職,從事中國古代法家思想研究。1975年,中國興起“批林批孔”運動時,他轉(zhuǎn)到蘇聯(lián)科學院符拉迪沃斯托克分院,研究儒家思想及該思想對古代與近現(xiàn)代中國的影響。在一系列譯作和著作中,他不斷地表達對儒家思想的新思考并作出新評論。在翻譯及研究《論語》的過程中,他重點關(guān)注儒學術(shù)語的內(nèi)涵和意義的解讀,并從《論語》中遴選出20個儒學基本術(shù)語。他的譯文與前人譯本相較而言,更注重修辭,注重語體對應(yīng)。對原文的句子結(jié)構(gòu)改動較少,詞序調(diào)整相對不多,意在保持句子的形式,保持原文中排比等修辭手段,使譯文從形式到句義都更貼近原文。
③子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論語》第二十二節(jié)“述 而 篇”)/Конфуцийсказал:?(Вы,мои)два-трисына,(т.е.моиученики)считаетеменяскрытным?Янескрытен!Янедействую(безвас)—таков(я)Цю!?(ПереводВасильеваВ.П.)
從例③可以看出,王西里多采取直譯加注的方式,將“二三子”譯為“два-трисына”并加以解釋說明,——“二三子”是指孔子的學生。由于王西里的譯文出現(xiàn)在19世紀,當時的譯作方式傾向于直譯,以借此保留原文特點,為避免直譯或?qū)ψg可能對讀者產(chǎn)生誤導,因此在易產(chǎn)生歧義的地方在括號中加注。通讀其譯文可看出,譯作通篇采取直譯加注的方式。但大量的注釋信息在解決讀者理解偏差問題的同時,會增加讀者的閱讀障礙。
當作者與譯者時空差異較大,譯者易受到自身所處“客觀世界”的影響去理解和詮釋原文中的文化信息,從而造成作者和譯者認知信息的差距,進而影響譯者對原文的理解。在《論語》俄譯的過程中,譯者應(yīng)該通過認知途徑體驗作者的“客觀世界”,在考慮作者和譯者的自然共識信息之外,還應(yīng)該充分考慮到原作者的客觀社會背景信息。例如,作者生活的年代、地理環(huán)境、人文特點等因素。在理解作者“客觀世界”背景的基礎(chǔ)上,再結(jié)合原文本信息進行翻譯能夠提升譯文的準確性。因此,譯者體驗作者的“客觀世界”尤為重要;反之,則會因邏輯信息混亂造成死譯或誤譯。
在典籍外譯的過程中,應(yīng)注意借助已有的研究成果以豐富譯者的“客觀世界”;盡量體驗作者的“客觀世界”以縮小譯者與作者“客觀世界”的差距。在此基礎(chǔ)上理解和傳遞原文意義,避免文化誤譯造成的傳播障礙。較之直譯法,意譯法能夠相對減少注釋的數(shù)量和單條注釋的長度以及減少讀者的閱讀障礙。
隨著時代的變遷與發(fā)展,譯者的“客觀世界”導致其“認知世界”的差異,因此促進《論語》譯本的更新。不同譯者的個人影響因素制約其在翻譯過程中的譯文詮釋角度,個體差異導致對原文理解的透徹性差異,而民族群體性差異則制約文化意象的信息傳遞度等。同時,《論語》的翻譯目的也隨著社會需求的不斷變化而變化:由19世紀初的教學用書到20世紀60年代的東方文學文選,再到20世紀80年代學者們把《論語》作為哲學思想著作譯介給蘇聯(lián)讀者(田雨薇2016:170)。20世紀末,學者逐漸開始關(guān)注譯作本體研究,《論語》譯本開始大量以專著形式出現(xiàn),發(fā)行量與再版次數(shù)也逐年上升。譯者所處時代背景的不同,對翻譯目的的認知也就不同,對原文的詮釋角度也就存在差異,《論語》譯本的呈現(xiàn)方式也就具有多樣性。
以作者的認知范圍為標準,作者的“認知世界”范圍往往與譯者的“認知世界”范圍不同。譯者的文化意識,對原作的理解闡釋,譯者的文學鑒賞能力等,都期待著讀者去感悟、去共鳴。(吳志芳 邱棠2007:15)在譯者的翻譯過程中,如何跨越認知障礙并縮小與作者的文本認知差距是避免誤譯、提高譯文質(zhì)量的關(guān)鍵。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通過不斷充實文化背景信息,采取不同的翻譯策略處理原文。例如,子曰:“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論語》第二十二節(jié),“述而篇”)國內(nèi)《論語》研究者對于該篇中的“三人行”也有不同的解讀。有學者認為,“三人行”中的“三”是虛指,意味在眾多人當中,可擇名師;但大多數(shù)學者更傾向于將“三人行”中的“三”理解為虛指表小,強調(diào)數(shù)量少,表示即使再少的人走在一起,其中也會有我的老師,以此凸顯孔子謙虛嚴謹?shù)钠焚|(zhì)。根據(jù)朱熹對論語的集注,“三人行,孔子為其一,另兩人一善一惡,擇善者以從,惡者為戒,則二人均為我?guī)煛保ㄖ祆?991:68)。此解符合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同時突出孔子謙虛的品質(zhì)和好思好問的精神,較于其他版本的注解,此解最為貼切。例如:
不同的譯者對作者的“認知世界”理解不同,也就是譯者與作者“認知世界”的趨同度不一,因而出現(xiàn)不同質(zhì)量的譯文。上述兩個譯例分別采取不同的翻譯方法,柏百福的譯文(例④)采取直譯的方式,將“三人行”譯為“идутвместе3человека”(三人前行,其中有一位為我的老師),這與朱熹對論語的注釋“三人同行,其一我也”(朱熹1991:68)不符,即原文中所指的“三人”中應(yīng)包括說話人孔子本人。他的譯文采取第三人稱視角,將“三人行”翻譯成直接引語,未能準確地表達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
而漢學家克利夫佐夫的譯文(例⑤)采取第一人稱視角,翻譯成直接引語“яидусдвумя людьми”(我與兩人同行),譯文的三人中包括說話人孔子本人,表示同行的兩人中有我的老師,符合原文“三”的虛指縮小用法。與例④中的孔子形象相比,例⑤中的孔子形象更貼近于原文,符合作者創(chuàng)作意圖。同時例⑤傳達出為人應(yīng)謙虛好學、敢于請教的精神,與孔子的“認知世界”相符。
克利夫佐夫在譯本的序言中對孔子、儒學思想的要義、《論語》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以及《論語》在各個歷史朝代所起的作用進行簡要的介紹,可見在譯者的認知思維中,他對原作中所描繪的孔子形象有一定的了解和把握,所以譯文更貼近原文;此外,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參照多種《論語》的注疏,借助注疏家的詮釋來理解作者的“認知世界”,從而縮小文化和語言差異帶來的思維障礙。
在典籍翻譯過程中,譯者首先應(yīng)準確把握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調(diào)整翻譯視角,以準確傳達作品信息。例如,對于直接引語的翻譯,建議多采用第一人稱視角,以此直接體現(xiàn)說話人的態(tài)度。雖然也可以通過第三人稱視角翻譯直接引語,但須要根據(jù)說話人與聽話人的關(guān)系對句式結(jié)構(gòu)進行調(diào)整。其次,參考注疏家的注解是正確理解原文內(nèi)容及作者創(chuàng)作意圖的重要途徑,借此可以縮小由于文化障礙產(chǎn)生的“認知世界”差異。做好原作及作者背景信息的梳理和了解文化語境也能夠有助于縮小譯者與作者之間的認知差距,并有益于提高譯文的準確性。
作者的認知思維決定其創(chuàng)作的藝術(shù)特色及對文本中形象及概念的塑造和闡釋,譯者對作者“認知世界”的了解有助于譯者對文本的正確解讀。由于作者的“認知世界”基于“客觀世界”而形成,所以譯者應(yīng)從體驗作者生活的“客觀世界”入手,以原文為媒介,充分考慮影響作者“認知世界”的個人因素,了解作者的“認知世界”,以此使譯者的“認知世界”趨同于原文語篇中的“認知世界”;譯者了解創(chuàng)作背景、藝術(shù)特色等作者個人因素會有利于準確理解和表達作者的思想。反之,會造成譯者對作品理解的偏差,導致譯作中出現(xiàn)歧義信息。
翻譯是基于體驗的認知活動,從翻譯主體的“兩個世界”來探索譯者翻譯思維有利于拓展翻譯的研究范圍。首先,要通過語言手段翻譯作者或作品的“客觀世界”和文化語境;其次,要增大譯者“認知世界”和作者“認知世界”的趨同度,要認識和理解作者的創(chuàng)作思想和創(chuàng)作風格以避免在翻譯過程中譯者主觀能動性的過分發(fā)揮,因而造成文本信息的誤解及誤讀;最后,譯者對讀者的預(yù)判,即對讀者“客觀世界”及“認知世界”的預(yù)期,基于此產(chǎn)出更為貼切的等效譯文,從而更好地傳達作者和文本的意義。本文闡釋《論語》俄譯本中作者和譯者“兩個世界”的關(guān)系,并借此分析譯者的翻譯思維。譯者應(yīng)盡可能通過認知途徑體驗作者的“客觀世界”并了解作者的“認知世界”,使作者和譯者的“兩個世界”盡量趨同,以減少譯文中的各種錯誤。
注釋
①衛(wèi)國是中國周朝分封的一個姬姓諸侯國,第一代國君為周文王嫡九子康叔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