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予
月到風來,楓紅菊白,梅雪爭春,高情遠致……美,多半是不由分說的水到渠成,無需刻意為之,也不必抽絲剝繭。那種應運而生的自然而然,無鬼斧,卻美得驚目醒心。
“真味只是淡,至人只是常?!蓖窃谀切┖唵味鴮こV?,得真味,有至人。美,有時需要去糟除粕,有時又需要來之安之。云青知煙雨,葉落聞秋聲。時間會完成所有的生與滅,生發(fā)萎枯,皆承自然的法則。此時,盛,是應分,衰,也是應分。
其實,不僅山河順時從序,情到深處情轉(zhuǎn)薄,人與人的離合悲歡同樣不可強求,順則為美。朝如初見,夕成舊憶。很多人好像剛剛來過我們的世界,卻不知又在何時塵封于記憶。面對生死,即便是朝夕相濡的人,也難免要送出離情別話。
時間,就是用來相迎,然后告別的。人也一樣。
多情總被無情惱,惱的是情義錯付,奈何強求!
如同幾嶺磅礴的黃昏一去不返,世事多半是無計。這種無計,并非是有失方寸的慌亂,只是無能為力,像舟行孤夜江海,余生不可寄。這些無計無策,讓生活有了憾意,人,因此,也格外地想壯大自己。
而事實上,人并非一開始就愿意甘于束手無策的。因為,屈從到底是弱者的行徑。但,順從,卻已然是智者的見地。這里的順,是順應秩序,尊重一種內(nèi)在的源于本真的規(guī)律。
看到自己多年前的舊文——
天剛一轉(zhuǎn)白,我早早醒來。該拿睡意如何是好呢,讓我想到愛情,心中長出愛意,縱使是草草相愛,仍舊深醉難醒;若是愛意斷了,再多的強意也難重圓。只覺得自己輕賤。睡意呢,也是這樣,來了,合眼閉目,走了,起身離床。貪睡總難盡酣。問佛得道之人,你以為他要說天地乾坤、滄海一粟,不,他只會說,饑時食困時眠。
總這樣覺得,萬語千言也抵不過一副眉眼,因為語言常常歷經(jīng)時間的謀劃,而匆匆神色卻又讓一切水落石出。謀劃之后,往往便有了藻飾的痕跡,但真正的東西還是會自然而然地流露,難以遮藏。一副含情帶意的眉目,不論精致與否,都是頂好看的,因為其間寫滿了無盡的甜言軟語。一個人可能是沉默的,但這不代表他就是一個不善表達的人。
那么,接受一個能讀懂你的人,要比接受一個能聽懂你的人安全得多。
生活中有很多銳角,那些尖尖的形狀,像刺,像動物的爪子,不懷好意,能夠侵略他人。那些愴然的人,也像銳角,像獸,我們只能遠遠地觀,不知如何相待。一個周正的人,知曉做合眾之人,做生命里的應分之事,遠離尖銳,到底是和為美!
時與勢的力量在于秩序的建立,但那并非一蹴而就,經(jīng)久而來未必就是真理,但卻擁有一種通用的群力。因此,順時而動,應勢而為,本身就攜帶一股天然的力量。于是,風順則帆正,雨順則谷豐,一切即美。
想來,那些古來匡時濟世的才賢圣哲,明知世間涼薄多,卻往涼薄深處去,何嘗不是一種歷史的順天應時?如果沒有他們,江山減色,青史失卷,歷史長河又該裁去多少豐功茂業(yè)、佳話美談呢?
(編輯 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