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壑
奔馳車絕塵而去,留下馮雷在午后的暖陽里目瞪口呆。
幸好前方不遠(yuǎn)處有一個公交站點,馮雷走過去一看,這里竟然是黃金溝。他的心里不由一動,難道這個華呢喃是有意把自己放到這里嗎?如果這樣,黃金溝還有什么沒有發(fā)現(xiàn)的線索呢?他不斷思索著,突然,他想起來一個人,一個自己一直忽略的人,一個其實非常重要的人。
華翔宇意外死亡這件案子里有兩個重要的證人,一個是李財,一個叫柱子。在他的記憶里柱子是一個傻乎乎的,說話顛三倒四的人,所以一直沒有太在意他的證詞?,F(xiàn)在李財死了,證人只剩下柱子一個人了,馮雷感覺他應(yīng)該再見見這個柱子,冥冥中好像有一只看不見的手牽引著他,推著他去。
柱子家在村子的最東頭,3間紅磚瓦房已經(jīng)有些年頭,現(xiàn)出破敗凄涼的景象。隔壁一個更加破敗的院落就是李財?shù)募摇?/p>
兩家不僅是鄰居,還是親戚。李財媳婦是柱子的親老姨??上?,就在10年前李財?shù)南眿D跟他離婚了,還帶走了他們5歲的兒子。此后,原本就不務(wù)正業(yè)的李財更加放縱,成為村里人見人煩的閑漢。
馮雷到柱子家的時候柱子正坐在炕上吃飯,一碗米飯,一碗燉白菜。菜碗里見不到幾點油星,柱子一邊吃一邊嘟囔著想吃肉。柱子娘聽得不耐煩,就說,想吃肉自己賺去。
馮雷聽了心里一喜,正犯愁如何與柱子交流呢,眼下就是一個好機會。想到這,他隔著窗戶喊道:“柱子,我請你吃燒雞?!?/p>
柱子啃上燒雞的時候馬上眉開眼笑了。馮雷也餓了,抓過一個雞腿就吃。柱子娘詫異地看著兩個惡狼一樣的大小伙子風(fēng)卷殘云般將兩只燒雞吃下肚子。
吃飽后的柱子明顯精神了許多。他看著馮雷媚笑著說:“哥,以后常到家里來唄。”“你是想我還是想燒雞?”馮雷故意逗他?!跋霟u?!敝訐蠐夏X袋,憋了半天,給出一個正確答案,噎得馮雷直翻白眼。
“我告訴你,燒雞不能白吃。你要告訴我,那天你跟李財去吃人洞到底看到了什么?”聽到這個問題,柱子就像見了鬼一樣,眼睛發(fā)直,臉馬上變得慘白起來。柱子娘走過來罵柱子:“造孽啊!告訴你飯不能白吃,這回好了,看你以后還吃不吃!”說完話,柱子娘突然在馮雷的面前跪了下來:“求求你,柱子他人傻,是個半彪子。您這兩只燒雞的錢我出,您可別再問他這事了,這孩子已經(jīng)嚇怕了?!闭f到這里大概感覺語言沒有說服力,她干脆將衣兜里面的錢都掏了出來?!敖o你,這些錢都給你,放過我們家柱子吧?!闭f到這里,她身子一癱,放聲哭起來。
馮雷先是一愣,馬上就反應(yīng)過來了,不由心中一陣狂喜。柱子母子的表現(xiàn)說明一定有情況,看來自己這一次可是來對了。
“大姨,您快起來。我是警察,只是來了解一下情況,您不用害怕?!闭f話間馮雷將柱子娘扶了起來。
“上一次那伙人也說自己是警察,還打人了呢?!泵黠@能看出來,柱子娘現(xiàn)在還是心有余悸。
馮雷聽了她的話不由火氣上撞:“大姨,您跟我說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無論他是真警察還是假警察,我一定秉公執(zhí)法還您一個公道。”聽到他這樣說,柱子娘停止了哭泣,半信半疑地開始講述當(dāng)年發(fā)生的奇怪事情。
華翔宇尸體被發(fā)現(xiàn)一周后的一個傍晚,李財家里來了兩個自稱是警察的人。一個穿著一身運動裝,戴著紅色鴨舌帽,長得高大粗壯;一個是個矮胖子,穿了一件短風(fēng)衣,戴著不常見的黑禮帽。兩個人都把帽子壓得很低,好像是故意將容貌隱藏起來。
柱子娘忙著在自家的灶間做飯,起初她并沒有在意,后來她聽到李財院子里傳來奇怪的聲音,好像有人被捂住了嘴在哭泣。她嚇了一跳,放下手里的飯鏟,悄悄爬過墻頭,向李財屋里一看,驚得目瞪口呆。只見在昏暗的燈光映照下,李財跪在中央,兩手合十不斷地向面前站著的兩個人求饒。
“兩位大哥,我真的什么也沒有看見啊,您就是殺了我也沒用,我不知道的編也編不出來啊。”說話間李財就地一滾,拿出平日撒潑耍賴的功夫,嘴里慘叫道:“警察打人啦!”
矮胖子從風(fēng)衣里掏出一根膠皮警棍,猛地捅到李財?shù)亩亲由?,只聽李財慘叫了一聲,身體瞬間縮成一團,不住地收縮顫抖,再也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穿運動裝的男人一把抓住了躲在一旁的柱子,大聲問道:“傻子,你說,你在吃人洞里撿到什么東西沒有?”
柱子早已嚇得渾身發(fā)抖,此時聽到兇神惡煞般的呵問,馬上抱著頭連聲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別打我,警察不能打人?!?/p>
矮胖子一言不發(fā),手里的膠皮警棍戳到了柱子的胸口,柱子馬上如李財一般癱倒在地上。
柱子娘看到這里再也忍不住了,她忙亂中抓起一根棍子跳過院墻,發(fā)了瘋似地撞開房門,沖進屋內(nèi)一陣亂打。
兩個人被突如其來沖進來的柱子他娘驚呆了,再加上柱子連喊帶叫動靜搞得很大,于是慌忙溜走了。
“李財在吃人洞里撿到什么了?”馮雷忍不住追問了一句?!白瞿醢?,過后我怎么問他他都不承認(rèn)。一定是他拿了人家的東西,連累我家可憐的柱子。這孩子打那以后夜里總做噩夢。天殺的李財,造孽??!”柱子他娘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馮雷陷入了沉思,如果事情真是這樣,李財一定拿走了華翔宇的遺物。遺物里會不會有遺囑呢?如果有,就能夠知道他真正的死因了。想到這里馮雷懊悔了,自己提前找柱子談?wù)勈虑榫秃唵瘟?。猛然間他又想起了昨晚在李財小屋里看到的一幕,賀赫到底在那片地板革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這是在哪里?”賀赫疑惑地環(huán)視著四周。他的眼前是一條黑漆漆的走廊,唯一的一盞白熾燈不知出了什么故障,在他的頭上不停地閃爍,顯得分外的詭異。
賀赫小心地向前走著,對面陰暗的深處好像有一條人影在晃動。于是他停下了腳步,果然一個人影漸漸在眼前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干瘦的身材,看面孔賀赫的心臟不由一陣狂跳,是李財!他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自己親眼看到的,怎么會在這里遇到他呢。
中年男人向他一笑,整個臉好像皺到了一起,看起來又不像李財。就在賀赫疑惑不解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臉變了,變得驚恐萬狀,他的手高高地抬起來,指向賀赫的身后,嘴里含糊不清地不知喊著什么。
賀赫感覺腦袋好像是被炸開了,頭發(fā)絲一根一根都豎了起來。他艱難地轉(zhuǎn)動自己的身體,努力向后看去。
“啊——”賀赫在一聲尖叫中醒來,他猛地坐起來,一陣急促地喘息,半天才漸漸恢復(fù)平靜。
這是一間密室,兩道墻的間距只有70公分左右,空間非常逼仄。自從被孫二娘帶回來,他就一直住在這里。每天除了吃飯幾乎都在睡覺,而每次都會在幾乎相同的噩夢中驚醒,好像他一直在尋找身后那張臉。然而每次夢到了這里都會戛然而止,那張看不到的臉卻又給他帶來深深的恐懼,以至于每一次驚醒他都呼吸困難,大汗淋漓。
這時候墻外傳來一陣狗叫聲。賀赫站在床鋪上,踮起腳來,趴在一個通風(fēng)孔前向外看,只見一個黃色的絨球向自己這邊滾過來。他的心中一暖,是“逃命”玩夠回家了。
在八里莊的那個晚上賀赫撿到了這條小狗,也許這就是緣分吧,他給小狗起了一個名字,叫“逃命”。逃命很頑皮,每天都會自己跑出去玩,玩夠了又會自己回來,像一個懂事的孩子。
賀赫將一扇暗門推開,逃命一下子就滾了進來,拼命地伸出小舌頭去舔他的臉。
“咦,剛才那只小狗跑到哪里去了?”墻外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隨后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來,院子里進來好多人。
“一定是跑到院外了,那邊的墻角有個狗洞,小狗隨便進出的?!庇忠粋€中年女人的聲音響起,賀赫聽出來,孫二娘到了。
賀赫透過通氣孔向外一看,馬上緊張到了極點,院子里赫然站著兩名穿著警察制服的年輕人。他驚恐地轉(zhuǎn)回頭看向逃命,逃命不懂得他為什么那么緊張,歪著腦袋看著他,嘴里發(fā)出嗚嗚的叫聲。賀赫一下子撲了上去,捏住了逃命的嘴,逃命不滿地晃動著它的小腦袋,嗚嗚聲更響了。
“是不是小狗卡到哪里了,怎么這樣的叫聲呢?”一名警察嘴里說著向這面墻走過來。賀赫一驚,手一松,逃命掙脫了他的掌握,跳到了一邊,繼續(xù)歪著頭瞪著一雙清澈的小狗眼,充滿疑惑地望著他,好像在說:怎么了?哥們,想殺狗嗎?
“哎呀!你們到底想找什么?。窟B條小狗也要查,是不是故意找茬?”外面響起孫二娘夸張的聲音,“想要敲竹杠就明說啊,找三找四你們想找個死??!”說到這里她手一叉腰,“你去打聽打聽,我孫二娘也不是好欺負(fù)的,今天你們這是堵上門來了,我倒要看看你們想怎么樣?”
說話間,院里又走進來一位年紀(jì)稍長的警察,說道:“瞎嚷嚷啥,我們是查找可疑人口,你想妨礙公務(wù)??!”
“哎呀,是秦所長啊,這么大的帽子扣到我的頭上我可受不了?!睂O二娘應(yīng)該與這個秦所長挺熟,她從口袋里掏出一打鈔票塞到他的手里,“給幾位兄弟喝酒吧。”
兩位年輕警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秦所長。秦所長一臉尷尬,推開孫二娘:“搞什么?讓我犯錯誤啊,孫二娘,你要弄清楚,我老秦可從來不吃這一套?!彼贿呎f一邊退,轉(zhuǎn)眼就出了院子。兩個年輕警察面面相覷,苦笑著也跟了出去。
賀赫一下子癱坐下來,心有余悸地看著逃命自言自語說道:“你可要害死我了。”逃命好像聽明白了他的話,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學(xué)生一樣,垂著頭縮著尾巴慢慢爬到他的腳下,討好地在他腳邊蹭來蹭去。
突然,那扇暗門被擂得山響。“麻溜地給三爺滾出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在門外惡狠狠地說道。
賀赫嚇了一跳,正在琢磨著發(fā)生了什么事,門已經(jīng)被打開了。一個彪形大漢站在門外,一把將他拉了出去。逃命感覺到賀赫的危險,猛地跳起來咬住了大漢的手腕,大漢甩手將賀赫丟到一邊,一把掐住了逃命的脖子,獰笑著說道:“我要把這個傻狗撕成兩半!”
“都給我消停點!”大漢的背后傳來了孫二娘的聲音,“怕警察找不到你們嗎?”
大漢聽到孫二娘的話,訕笑著說,“二姐你也看到,剛才差一點就露餡了。”
孫二娘看了一眼大漢說道:“黑三,這里我說了算,該怎么處理還輪不到你出手,回你自己窩里待著去吧。”
這個叫黑三的大漢明顯一臉的不服氣:“怎么的?二姐,你要是這么說我今天還不殺狗了。”說到這里他不懷好意地斜了一眼賀赫,“人說打狗看主人,我今天不打狗了,我想打主人?!闭f話間他柔身向前,揮拳向賀赫面門打過來。賀赫心里一驚,在這個時候他可不想再惹事了,然而這個黑三根本不同他講理。沒辦法,他一邊躲閃一邊求助地看向?qū)O二娘。
“好你個黑三,還真想耍橫啊?!闭f著話她從口袋里居然掏出了一把手槍,“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硬氣。”
孫二娘的槍沒有指向黑三反而頂在賀赫的背上,沒有聽到槍聲,也沒看見硝煙,賀赫只感覺到后背傳來一陣鉆心的刺痛,然后就軟軟地倒了下去。在最后的一霎那,賀赫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為什么向我開槍?
不知不覺賀赫已經(jīng)躲在孫二娘這里一周了。天氣已經(jīng)是初冬了,院子里唯一的一棵老楊樹葉子已經(jīng)完全掉光,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杈指著灰蒙蒙的天。
警察的檢查結(jié)束了,賀赫搬出了那間密室,住進了一間平房里。他的心情不好,幾乎每天都躺在炕上發(fā)呆,到了飯點的時候?qū)O二娘派一個十四五的小男孩把飯給他送過來。小男孩叫毛毛,按他的年齡顯得有些瘦小,長著一副機靈的樣子。聽毛毛說,那天其實賀赫與黑三都被孫二娘撂倒了,她用的是一把電擊槍,瞬時電壓能夠達到1萬多伏,就算是一頭蠻牛也能頃刻被擊倒。
3天前賀赫在這間屋子里憋得難受,就拉著毛毛準(zhǔn)備出去轉(zhuǎn)一轉(zhuǎn)。一走出房門就聽到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這是干嗎去?想出去找死?。 碧ь^一看原來是黑三。賀赫知道這是一個用腿肚子思考的人,沒有搭理他,拉著毛毛繞著他走。沒想到黑三不依不饒,擋在他們面前:“我可告訴你,孫二娘放話了,讓我在這里看著你,在小院里走走還行,如果你想出去,嘿嘿……”黑三斜視著賀赫,冷笑一聲,將手里的一把尖刀拋來拋去,一副“你若敢走我就一刀捅下去的表情?!?/p>
賀赫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已經(jīng)被軟禁了,孫二娘得到的兩萬元是看押自己的勞務(wù)費。想通了這一點他只感覺一道涼氣從后背直達頭頂,自己豈不就是案板上的一塊肉,不知道什么時候刀子就會落到頭頂上。他暗暗決定要加快逃亡的步伐。
“我就在院子里走走,不出去的?!辟R赫想與毛毛拉近關(guān)系,逃出這個院子離不開他的幫助。
“好啊,好啊,我們可以打羽毛球啦?!泵吘故莻€孩子,在這個院子里很憋悶,聽見有人陪他玩馬上歡呼雀躍起來。
兩個人在院子的一角開心地玩起來,歡聲笑語不斷。黑三倚靠在老楊樹粗糙的樹干上,冷眼看著他們,手里的尖刀不斷拋上拋下。
“毛毛,什么時候我?guī)愕匠抢锿嫱?。”賀赫開始誘惑毛毛。
毛毛聽了眼前一亮,隨即又暗淡下來。他偷看了一眼黑三:“不行啊,黑三看著呢,別說你了,我也出不去啊。”
“你看過越獄嗎?”賀赫耐心地誘導(dǎo)他,“我們可以悄悄地遛出去。”
“好啊,好啊?!蹦泻⒌难劬υ俅伟l(fā)出興奮的光芒,“我知道孫二娘的電擊槍藏在哪了,到時候去偷出來?!?h3>謇而冀瀨у廟按寶梧詞偀
研究過地板革上的留言以后,賀赫開始琢磨另一件事。
明明自己的手機已經(jīng)交給了林曉東,可是為什么后來又在自己的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那條要命的短信又是誰用什么辦法發(fā)出去的呢?要知道,李財死去的那個晚上自己清楚記得,手機一直在自己的口袋里。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他在網(wǎng)上偶然間遇到了黑客小土豆,當(dāng)時他的腦中就冒出了一個想法,本來他想利用黑客手段去公司的局域網(wǎng)里找到當(dāng)天的錄像,后來考慮到那天晚上一群警察查看錄像都沒有找到線索,自己就算拿到錄像也沒什么用。于是他將視線轉(zhuǎn)移到林曉東的身上。
在小土豆的幫助下,賀赫順利潛入了林曉東的電腦。經(jīng)過不斷地查找篩選,他最終找到了一個可疑的文件,這是一個被加密的視頻文件,播放后他發(fā)現(xiàn)正是出事當(dāng)晚華鑫大廈的內(nèi)部錄像。
錄像只有短短的幾分鐘,畫面里所有的保安全部聚集在一樓的大廳,一個個面露驚恐。賀赫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自己,雙目呆滯,望著電梯的方向正在發(fā)呆。這時候林曉東走進了畫面,錄像到此為止。
賀赫連續(xù)看了幾次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然而被林曉東加密放在電腦里一定不會是無用的吧?他強迫自己再次看下去,終于他看出來了,就在林曉東進入畫面的同時,他身旁有一個人影,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一定還有一個人當(dāng)晚與他一起進入了華鑫大廈。
賀赫努力回憶那晚在一樓大廳里的情形。慢慢他回想起來,當(dāng)林曉東進入大廳的時候,他很有氣魄地?fù)]舞著雙手,大喊道:“大家不要亂,原地坐好,警察同志馬上就到,危險已經(jīng)過去了!”當(dāng)時他還有幾分詫異,因為林曉東身邊站著一個人,此人身材瘦小,又是一個生面孔。
這個人是誰?當(dāng)時這個念頭在他頭腦中一閃而過,由于他還處在李財死亡的震撼中,根本無心去深究這個奇怪的人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F(xiàn)在回想起來,這個人后來還曾經(jīng)在自己的身邊擠來擠去,因為他的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所以印象特別深。沒錯,一定是他,趁亂把手機偷偷放入自己的口袋。他就是陷害自己的那個人,而林曉東一定是他的幫兇!
賀赫亢奮地一躍仰倒在炕頭上,長出了一口氣,心中一陣輕松。
終于讓自己找到了一點有用的東西,就好像黎明前的黑暗之中透出了一絲曙光。
如果林曉東隱藏了這樣一段錄像說明他心里有鬼,那么他保存這段錄像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難道說他也想留下證據(jù)?這樣一想他猛地一拍大腿,沒錯!林曉東一定跟自己一樣的想法,留著這段視頻作為證據(jù)也是為了保命。如果事情真的如此,那么一定還有更直接的證據(jù)。這一臺單位的電腦里沒有,那么他家里面的私人電腦,或者是更加隱蔽的地方一定會有讓賀赫洗刷清白的證據(jù)。想到這里,賀赫決定要冒一次風(fēng)險,他準(zhǔn)備離開這里去找林曉東,如今洗清冤屈的希望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11月8號,星期六。天氣晴朗,氣溫偏低。這應(yīng)該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周末,可馬上發(fā)生的事情注定讓這一天變得不再平凡。
自從說服毛毛與自己逃出十字坡后,賀赫一直處于一種亢奮狀態(tài)中。越是平凡的人生越渴望冒險,賀赫忽然對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認(rèn)識。
終于在11月8號這一天,賀赫決定行動了。黑三很好搞定,毛毛在后廚偷了一瓶劍南春,一碗紅燒肉,不一會就瓶空碗凈,鼾聲如雷了。兩個人異常順利地來到了林曉東所住的小區(qū)。
進入小區(qū)后毛毛神秘地四處看看后,附在賀赫的耳邊小聲說道:“賀哥,我把孫二娘的電擊槍偷出來了?!闭f完將槍掏出來塞到了他的手里?!傲謺詵|要是不聽話,你就給他來一下子?!闭f完“嘿嘿”笑了幾聲,一臉陰險奸詐的表情跟他的年齡毫不相符。
賀赫握著槍把子,一時間感到熱血沸騰。總說毛毛是個孩子,其實他自己也不過才19歲,只能算個大孩子。年輕就代表著沖動與激情,此時兩個人的心中沒有恐懼,反而充滿了一種莫名的快感。
賀赫在心里暗暗地念叨著:林曉東,我來看你了!
林曉東今天的心情非常好,清晨起床后就開始打掃衛(wèi)生。然后他去了一趟超市,買了好多高檔食材,回來后開始準(zhǔn)備午飯。今天他要在家里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
接近12點的時候,林曉東在廚房的工作也即將結(jié)束了。他用雪白的毛巾擦拭著雙手,環(huán)視一下餐廳的各個角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林曉東忽然感覺到一陣緊張,心臟如小男生一般不爭氣地狂跳了幾下。他故作鎮(zhèn)靜地拿起對講機問道:“這里是林曉東的家,請問您找誰?”對講機里面沉默了幾秒鐘,然后是一個男孩怯生生的聲音:“你就是林曉東嗎?你的快遞到了?!?/p>
“什么快遞?我沒有買東西?!?/p>
“你是拒收嗎?先生。”
“上來吧?!绷謺詵|遲疑了一下,還是按下了開門鍵。
林曉東打開房門后吃驚地瞪著賀赫:“你,你怎么來了?”他想關(guān)上房門,可是已經(jīng)晚了。
“你不知道原因嗎?”賀赫憤怒地質(zhì)問道,“那一夜發(fā)生了什么,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吧,林部長?!辟R赫感覺他的血液都燃燒起來,就是這個人陷害了自己,讓自己有家不能回。不知道病弱的父母現(xiàn)在怎么樣了,又是如何地為自己擔(dān)心!
“你說什么呢?我聽不懂?!绷謺詵|臉色蒼白地向后退縮,想要躲進屋里。毛毛很機靈,仗著身材瘦小嗖地鉆到房間里面。
“你們想干什么?”林曉東嗓子發(fā)顫,聲音發(fā)干,腿發(fā)軟。
賀赫一步一步逼近他,直視他的雙眼,說:“我想請你教教我,怎么樣才能洗脫我的罪名?!?/p>
“你的罪名我怎么知道如何洗脫,我勸你還是去自首吧,如果你是冤枉的,相信警察會搞清楚?!?/p>
“我是不是被冤枉你難道不清楚嗎?”賀赫憤怒地問道,“告訴我,那晚在你身邊身材瘦小的那個人是誰?他為什么要陷害我!”
“你居然知道這么多?”林曉東一愣,臉色瞬間變得猙獰起來,“你不應(yīng)該到這里來的,本來我不想理你,可是你卻自己找上門來,那就別怨我心狠手辣了!”說到這里,他轉(zhuǎn)身從櫥柜的抽屜里拿出了一把砍刀,向賀赫虛劈了幾下,嘴里發(fā)出一陣怪笑聲??磥硭娴氖钳偪窳?,賀赫與毛毛看到他猙獰的樣子一下子害怕了,無論剛才是多么的勇猛,但他們畢竟只是兩個孩子。當(dāng)危險真的出現(xiàn)在眼前的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原本的勇氣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賀哥,槍!槍!”毛毛聲嘶力竭地喊道。賀赫被他提醒才回過神來,兩手握著槍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真的是你在陷害我?”聽到他的問題,林曉東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的表情。“你為什么要陷害我?我跟你有什么冤仇?我只是一個鄉(xiāng)下來的窮小子,命已經(jīng)夠苦了,你為什么還要這樣陷害我?”說到這里賀赫的聲音已經(jīng)變成了哭腔。
“我曾經(jīng)也是一個鄉(xiāng)下來的窮小子?!绷謺詵|輕輕嘆了一口氣。“為了幸福我想盡了辦法,可惜我是一個悲劇人物,設(shè)計好了未來卻無法去享受。你知道我的內(nèi)心有多痛苦嗎?”林曉東淚流滿面,甩甩頭,說道,“你的命比我還苦,既然這樣你就成全我吧,殺了你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p>
“殺人是要償命的?!辟R赫驚慌失措地說道。
“真是個傻小子,你是誰?殺人兇手。你帶著槍到我家來,我殺了你是正當(dāng)防衛(wèi)?!闭f到這里林曉東眼珠一轉(zhuǎn),一臉陶醉地說道,“不對,殺了你我就是勇斗歹徒的英雄了?!?/p>
說到這里,他猛地舉起了手中的砍刀向賀赫撲了過來。賀赫驚得目瞪口呆,一時竟忘記了躲避。急壞了一旁的毛毛,他大聲喊著:快開槍!賀赫如夢方醒,對著林曉東扣動了扳機。
一聲巨響突如其來地震撼了賀赫,只見林曉東扔掉了砍刀,兩手捂住胸口,鮮血從兩手間涌了出來。
為什么!為什么?明明是一把電擊槍,為什么會變成一支真槍?
賀赫的腦中一片空白,喃喃道:“這一次我真的殺人了!”
(未完待續(xù))
殺人之后的賀赫心慌意亂,竟然劫持了華鑫的總經(jīng)理華呢喃。馮警官一路追蹤到了黃金溝。一切謎團看來都已經(jīng)解開,華翔宇的遺囑讓華東亮老淚縱橫,也讓他與女兒華呢喃冰釋前嫌。
難道這就是結(jié)束嗎?馮警官頂著壓力繼續(xù)前行。
華呢喃的宴請讓他知道了許多林曉東不為人知的秘密,讓人不得不感慨,為什么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為了破案,馮警官不但沒有拱到好白菜,就連自己家的白菜都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