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1955年出生于山東高密縣一個農(nóng)民家里。由于他家出身上中農(nóng)(又稱富裕中農(nóng)),“文革”開始后,上中學必須由貧下中農(nóng)推薦,莫言因出身不好無緣讀中學,小學畢業(yè)在生產(chǎn)隊勞動,放牛割草,累死累活,還吃不飽。
肚子吃不飽尚能忍受,精神吃不飽他最不能忍受。他找到村里一切可讀的書,最后到了無書不看的程度,連一本中醫(yī)口訣書,他都能背得滾瓜爛熟。十七歲那年,通過五叔的關(guān)系,他進了棉油廠當了臨時工。為了沖出牢籠,離開鄉(xiāng)村,他報名參軍。頭年和第二年都因出身上中農(nóng)的原因被卡住,第三年終于感動了招兵的人,他參了軍,那是1976年。
部隊是個大熔爐,他因為喜歡讀小說,就學著寫小說,他在心里立下志愿,要當個軍旅作家。當作家寫小說起源于他的初戀。十五歲那年他愛上了村里石匠的女兒。他跟石匠的女兒表達心意后,石匠的女兒說:你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除非你寫出我們家的《封神演義》那樣的小說來,我就嫁給你。
就他個小學畢業(yè)的水平,雖說讀了不少小說,但要寫小說卻不那么容易。他寫的小說一篇篇寄出去,又一篇篇退了回來。這給他的打擊很大,才二十幾歲的人,頭發(fā)一把把的掉。他發(fā)誓寫出小說來,你一篇篇退,我還一篇篇寄,挑燈苦干拼老命。
終于老天開了眼,1981年10月,一個地市級的雜志發(fā)表了他的處女作,他終于在文學之路上踩出了第一個腳印。他繼續(xù)挑燈苦干,偶爾又發(fā)一篇,但還是大量退稿。
真正改變莫言命運的是1984年夏天。莫言從一位朋友那兒聽到解放軍藝術(shù)學院文學系招生,徐懷中當系主任。當莫言拿著自己發(fā)表的兩篇小說趕到軍藝文學系時,人家告訴他4月份就下了招生通知,這都6月中旬了,報名時間早已過了。
莫言的失望和沮喪可想而知了。為什么不早點知道這個消息呢?難道這是命運?想到命運,莫言決定不向命運低頭,他要自己來選擇命運。既然來了,何不進去試一試呢?
莫言推開了軍藝文學系一間辦公室的門,他推開了他的命運之門。
作家、軍藝文學系第一屆學員的班主任劉毅然當時正在辦公室里。劉毅然后來回憶說:“當時我忙于協(xié)助徐懷中老師招考第一屆學員,忽然房門被輕輕推開了,走進來一位圓臉的軍人,書包一本正經(jīng)挎在肩上,滿臉的樸實勁。他那雙不大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犁在耕地時碰撞石頭后驟然爆出的很亮的光,他沒有官方介紹信和報名表,而是掏出了自己發(fā)表的兩篇小說,說他想上學,想做徐懷中老師的學生。我讓他把作品留下,他沒有說慷慨激昂信誓旦旦的話,就默默地走了。莫言留下的兩篇小說是那一堆考生作品中最讓我動情的。當夜我把莫言的小說送給懷中老師讀了,他也稱好。我們破格錄取了莫言。”
莫言在軍藝如何學習我們就不再說了。總之,莫言后來寫出來了,他成了莫言。
我們要說,莫言在那個夏天,錯過了報名時間,認了命,沒有去推那間辦公室的門,那么莫言能成為今天的中國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能寫出那么多好作品,能獲得茅盾文學獎和諾貝爾文學獎么?他也可能回山東高密老家種紅高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