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望 王勝男 金煥治 林岳 陳新國
近年來對肺動脈高壓(pulmonary arterial hypertension,PAH)的認識發(fā)生明顯轉(zhuǎn)變。PAH曾經(jīng)被認為是由血管收縮張力增加引起的,然而血管擴張劑沒有達到令人滿意的臨床結(jié)果?,F(xiàn)在認為PAH的特征性血管異常
主要表現(xiàn)為遠端肺小動脈的內(nèi)膜增厚,進而導(dǎo)致PAH的發(fā)生,最終右心衰竭是患者主要的死亡原因[1]。炎癥在驅(qū)動血管平滑肌細胞的過度增殖以及隨后血管結(jié)構(gòu)變化中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含核苷酸結(jié)構(gòu)域的Nod樣受體家族3(NLRP3)炎性小體是一種存在于細胞內(nèi)的多蛋白復(fù)合物,可被多種病原體或危險信號所激活,通過活化半胱氨酸天冬氨酸特異性蛋白酶-1、IL-1、IL-18等促炎細胞因子的成熟和分泌,調(diào)節(jié)免疫和炎癥反應(yīng)。芒柄花素是黃芪根中的O-甲基化異黃酮植物雌激素,具有多種生物學(xué)效應(yīng),包括抗氧化、抗炎、抗腫瘤和抗癌等作用[2-4]。近年來研究提示在多種心血管疾病中也具有重要作用[5-6],但在PAH中的作用及機制尚不明確。因此本實驗通過皮下注射野百合堿(monocrotaline,MCT)建立大鼠PAH模型,觀察芒柄花素對血管壁增厚的影響及可能的分子機制,現(xiàn)報道如下。
1.1 材料 MCT(美國Sigma-Aldrich);芒柄花素 HE染色試劑盒(武漢博士德公司);抗α-平滑肌肌動蛋白(α-smooth muscle actin,α-SMA) 抗體(美國 Sigma-Aldrich);抗NLRP3抗體、鼠兔二抗(美國Cell Signaling Technology公司);抗β-actin抗體(武漢博士德公司);TNF-α、IL-1和IL-6的ELISA試劑盒(英國Abcam公司);RIPA裂解液和蛋白酶抑制劑(中國碧云天公司)。
1.2 動物分組與模型制備 32只SD雄性大鼠(體重180~220g)購自浙江省醫(yī)學(xué)實驗動物中心。動物實驗開始前適應(yīng)性喂養(yǎng) 2~3d,自由飲食飲水,每籠飼養(yǎng) 4只。將32只大鼠隨機分為對照組、MCT組、芒柄花素低劑量組(25mg/kg)和芒柄花素高劑量組(50mg/kg),每組8只。除對照組外,其余各組大鼠一次性皮下注射60mg/kg MCT(將0.2g MCT溶解于1mol/L鹽酸中,先加入1mol/L氫氧化鈉調(diào)整pH至7.35~7.45,再加入0.9%氯化鈉注射液定容至10ml);對照組大鼠注射相同劑量的0.9%氯化鈉注射液;芒柄花素低劑量和高劑量組大鼠于MCT注射2周后予芒柄花素(用橄欖油溶解,0.2mg/ml)灌胃,劑量分別為25mg/kg和50mg/kg,1次/d,連續(xù)14 d。對照組及MCT組大鼠予等量橄欖油灌胃。
1.3 血流動力學(xué)和心室重量測定 造模4周后,將大鼠腹腔注射3%戊巴比妥鈉60mg/kg麻醉,切開右側(cè)頸部組織,分離出右頸外靜脈,將3.5號臍靜脈導(dǎo)管從右頸外靜脈插入右心室,可見振幅明顯的右心室波,記錄并分析右心室收縮壓(right ventricular systolic pressure,RVSP),處死大鼠后取出心肺,分離心臟,剪去心房,沿室間隔邊緣剪出右心室,留下室間隔和左心室,沿室間隔邊緣修剪,均由同一人員操作。稱量右心室重量(RVW)、左心室及室間隔的重量(LV+s),計算右心肥厚指數(shù)(RVHI)=RV/(LV+s)。
1.4 肺小動脈結(jié)構(gòu)觀察 切取肺組織,石蠟包埋后切片3μm,按常規(guī)方法脫蠟至水,然后將切片行HE染色,選取外徑50~200μm的肌性小動脈,觀察動脈管壁厚度。
1.5 α-SMA和NLRP3表達的檢測 采用Westem blot法。提取肺動脈總蛋白,蛋白變性,使用12%SDS-PAGE分離蛋白;采用半干轉(zhuǎn)方法將蛋白轉(zhuǎn)印至NC膜上,使用5%脫脂牛奶室溫封閉NC膜1h;封閉完成后,漂洗NC膜,并在其上加入α-SMA和NLRP3的一抗于4℃過夜;次日清晨漂洗NC膜,加入鼠二抗室溫1h;二抗孵育結(jié)束后顯色,定影后通過凝膠圖像儀處理,將膠片進行掃描,再系統(tǒng)分析目標帶的分子量和凈光密度值。根據(jù)條光帶密度值除以β-actin作歸一化處理,得到α-SMA和NLRP3蛋白的表達水平。
1.6 NLRP3 mRNA表達水平的檢測 采用Trizol法提取肺動脈總RNA,將RNA反轉(zhuǎn)錄為cDNA,采用實時熒光定量PCR檢測mRNA水平。引物序列如下:NLRP3:5′-ACAGACAAGATTTGAAAGAAGCGGTGA,3′-TCCGAAGTTGGTGG G CCAGA,β-actin:5-CTGCCTGACGGCCAAGTC,3′-CAAGAAGGAAGGCTGGAAAAGA。以β-actin作歸一化處理后,得到NLRP3 mRNA的表達水平。
1.7 炎癥因子檢測 大鼠麻醉后,用5ml注射器在腹主動脈抽取動脈血,3 000r/min離心10min,并儲存于-80℃保存。采用ELISA法檢測血清中TNF-α、IL-1和IL-6水平。具體操作按照試劑盒的說明。
1.8 統(tǒng)計學(xué)處理 采用SPSS 19.0統(tǒng)計軟件。計量資料以表示,多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兩兩比較采用Dunnet-t法。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xué)意義。
2.14 組大鼠RVSP、RVW、RVHI的比較 與對照組相比,MCT 組RVSP、RVW、RVHI均顯著增加(均P<0.05);與MCT組比,芒柄花素低劑量組和芒柄花素高劑量組RVSP、RVW、RVHI均顯著降低(均P<0.05),見表 1。
2.2 4組大鼠肺血管壁增厚以及α-MSA表達的比較HE染色結(jié)果表明,與對照組比較,MCT組的肺動脈管壁明顯增厚,管腔明顯狹窄,而芒柄花素低劑量組和芒柄花素高劑量組可明顯改善這一病理變化,詳見圖1(見插頁)。與對照組相比,MCT組α-SMA的表達明顯上調(diào)(P<0.05),而芒柄花素低劑量組和芒柄花素高劑量組α-SMA顯著降低(P<0.05),詳見圖2和表2。
表14組大鼠RVSP、RVW、RVHI的比較
圖2 4組大鼠肺組織α-SMA蛋白表達電泳圖
表2 4組大鼠α-SMA蛋白表達水平的比較
2.3 4組大鼠血清 TNF-α、IL-1、IL-6、水平的比較 與對照組相比,MCT 組血清 TNF-α、IL-1、IL-6、水平均明顯增加(均P<0.05),而芒柄花素低劑量組和芒柄花素高劑量組TNF-α、IL-1、IL-6、水平均顯著降低(均P<0.05),見表 3。
表3 4組大鼠血清TNF-α、IL-1、IL-6水平的比較(pg/ml)
2.4 4組大鼠NLRP3 mRNA以及蛋白表達水平的比較與對照組相比,MCT組NLRP3 mRNA和蛋白表達水平均明顯上調(diào)(均P<0.05),而芒柄花素低劑量組和芒柄花素高劑量組NLRP3 mRNA水平以及蛋白表達水平均顯著降低(均P<0.05),見表4。
表4 4組大鼠NLRP3 mRNA以及蛋白表達水平的比較
PAH患者由于肺小血管阻力和壓力的逐漸增加損害右心室功能,導(dǎo)致右心衰竭,并最終導(dǎo)致患者死亡[7]。本研究中對于MCT誘導(dǎo)的PAH大鼠模型,芒柄花素治療使得反映肺動脈壓的RVSP明顯下降。右心室對壓力負荷增加的反應(yīng)被認為是提示預(yù)后的關(guān)鍵[8]。相比于對照組,MCT處理的大鼠肺小動脈管腔狹窄以及右心室肥厚,芒柄花素減輕MCT誘導(dǎo)的肺小動脈重構(gòu)和隨后出現(xiàn)的右心肥厚。金雀異黃素、白藜蘆醇已被證明可預(yù)防MCT誘導(dǎo)的大鼠PAH[9-10],雖然這些研究已經(jīng)證明了天然抗氧化劑在PAH中的潛在益處,但其潛在機制尚未完全確定。本研究結(jié)果提示芒柄花素作為PAH的另一種潛在治療方法,并發(fā)現(xiàn)了PAH中抗炎劑的共同作用機制。
炎癥在人類PAH以及實驗?zāi)P椭卸计鹬P(guān)鍵作用[11-12]。對于外界損傷和應(yīng)激的反應(yīng),肺血管細胞產(chǎn)生炎癥介質(zhì),從而招募炎癥細胞。炎性細胞可能延長細胞因子和生長因子的釋放,形成正反饋回路。在PAH中這些過程可導(dǎo)致血管重塑、基質(zhì)重塑、膠原沉積、血管細胞增殖和遷移,最后肺阻力增加和右心衰竭。除了增加血管周圍和血管內(nèi)的積累外,某些細胞因子和趨化因子的循環(huán)水平異常升高。其中包括IL-1β、IL-6、IL-8、單核細胞趨化蛋白-1、FractAlgin、CcL5/RANTES 和 TNF-α[13]。這些細胞因子和趨化因子中的一些與PAH患者的不良臨床結(jié)果密切相關(guān),并且可以作為疾病進展的生物標志物。在PAH的患者中觀察到IL-1β和TNF-α與細胞外基質(zhì)蛋白的積累有關(guān),而其他的如IL-6與平滑肌細胞的增殖有關(guān)[14]。TNF-α相關(guān)凋亡誘導(dǎo)配體在許多PAH實驗?zāi)P椭幸驯蛔C實在內(nèi)皮細胞凋亡和平滑肌細胞增殖中起關(guān)鍵作用,其抑制與疾病病理的預(yù)防呈正相關(guān)。在骨形態(tài)發(fā)生蛋白和5-羥色胺和IL-1信號調(diào)節(jié)下,骨保護素在PAH患者的平滑肌細胞和血清中高表達,并能刺激其遷移和增殖[15]。本研究同樣發(fā)現(xiàn)MCT誘導(dǎo)的PAH使得血清TNF-α、IL-1和IL-6增加,而芒柄花素能抑制它們的增加,說明芒柄花素能通過抑制炎癥反應(yīng),從而抑制肺小動脈的重構(gòu)。最終芒柄花素作為一種抗炎劑可以抑制肺動脈壓力的升高,防治右心衰竭。
NLRP3在多種類型的肺損傷中被激活。肺泡巨噬細胞NLRP3炎性小體可增加肺泡伸展性,誘導(dǎo)IL-1的釋放。在急性肺損傷模型中NLRP3缺陷小鼠表現(xiàn)出炎癥反應(yīng)的抑制和肺上皮細胞凋亡的減少。同樣的抑制NLRP3的表達可以降低TNF-α、IL-6以及減緩急性肺損傷[16]。多個抗炎劑在MCT誘導(dǎo)的PAH都展現(xiàn)了良好的作用,進一步提示諸如TNF-α、IL-1以及IL-6在PAH中也發(fā)揮了關(guān)鍵的作用[17-18]。本研究表明MCT可以誘導(dǎo)TNF-α、IL-1以及IL-6的升高和NLRP3炎性小體的激活??紤]到TNF-α、IL-1以及IL-6在PAH發(fā)病機制中的作用,以及炎性體和炎癥因子的相互作用,我們認為抗炎劑對PAH的作用可能就是通過抑制NLRP3炎性小體來實現(xiàn)。
總之,芒柄花素通過抑制NLRP3信號通路減輕炎癥反應(yīng),從而減少肺小動脈的重構(gòu),最終治療PAH。炎癥是PAH發(fā)生、發(fā)展的重要過程。因此,本研究發(fā)現(xiàn)NLRP3炎癥通路在PAH中可能的重要作用,為PAH的防治提供了新的治療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