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傳榮 孫若茜
在故宮重返群眾視野的日子里,不知有沒有人想到朱家溍這個名字。他的“身影”,在如今的故宮到處可見。
第一個恢復故宮宮殿原狀陳列的人,是朱家溍;第一個利用養(yǎng)心殿造辦處的《活計檔》,為文物展覽與研究服務的,是朱家溍;故宮25大類的文物藏品中,其中十幾個類別的最早研究者,也是朱家溍。
1946年,抗日的戰(zhàn)火甫歇,年僅32歲的朱家溍從重慶回到北京,擔任故宮古物館編纂工作。直至2003年9月29日因病逝世,這位出身書香門第的雅人,朱熹的第二十五世孫,將其一生的時光都留駐在故宮的碧瓦紅墻里。
朱家溍先生其人
朱家溍(1914-2003),字季黃,浙江蕭山人,他是朱熹的后代子孫,名副其實的收藏大家和文物專家,故宮博物院的研究員,曾任國家文物局文物鑒定委員會委員、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
朱家溍先生的父親朱文鈞,號翼盦,是著名金石學家,曾任故宮博物院專門委員,負責鑒定院藏古代書畫碑帖。朱文鈞先生1902年留學牛津,是中國首批公費留英學生。他又是民國時期著名的收藏家,尤以藏書巨豐著稱,其中多為珍貴古籍和碑帖。不惟如此,朱家所藏家具也多是蓋世精品。20世紀前期,北京以收藏家具著稱的有:滿洲紅豆館主溥西園(侗),定興觶齋郭世五(葆昌),蒼梧三秋閣關伯衡(冕鈞),蕭山翼盦朱幼平(文鈞)等家。而收藏既富且精者,首推蕭山朱氏。翼盦先生家居北京南鑼鼓巷炒豆胡同僧格林沁故宅,庭院寬敞,軒堂雅邃。朱家溍先生則白幼受家學熏陶,酷愛祖國傳統(tǒng)文化,精研文物及歷史。
朱家溍先生1941年于北京輔仁大學國文系畢業(yè)后在后方糧食部參加工作。1943年開始在重慶參加故宮博物院文物保管和研究等工作。1945年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回到北平,歷任故宮博物院科員、科長、編纂等職務,擔任文物提集、整理、編目、陳列等工作。工作中,朱先生廣泛研究中國古代書法名畫和工藝品,古建筑、園林、明清歷史、戲曲等。1950年任故宮博物院副研究員兼任陳列組組長,負責各項大型文物的陳列設計和布置,依據明清檔案和歷史文獻等,逐步恢復太和殿、養(yǎng)心殿等部分重要宮殿內部陳設原狀。1966年后參加故宮藏書的鑒定和編選出版工作。1983年任研究員。1992年應國家文物局之邀參加全國各省、市、縣博物館和考古所等單位的文物鑒定專家組工作,確認全國各地呈報的一級文物。1988年任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1991年被國務院評為享受第一批政府特殊津貼之突出貢獻的專家。
朱家溍先生在故宮研究的范圍極廣,包括書法、名畫、碑帖、瓷器、戲曲、漆器、建筑、家具、園冶等等,似乎凡是與“古”沾邊、與“文”、與“藝”沾邊的,他都饒有興致,孜孜不倦地研究,撰寫文章以銘記,為中國文化的保存和再發(fā)現(xiàn),做出了卓越貢獻。
他先后主編了《兩朝御覽圖書》《明清帝后寶璽》等圖書,由先生主編的《國寶》榮獲法蘭克福國際書展一流圖書獎,他還參加了《故宮珍品全集》《中國美術全集》《中國美術分類全集》等的編寫,撰寫了《故宮藏善本書目》《歷代著錄法書目》等專著,發(fā)表數(shù)十篇重要學術論文。他的專著《故宮退食錄》被評為1999年十大暢銷書之一。
單就家具研究而言,他編著過一本故宮博物院所藏家具精品的合集《明清家具》,所著家具文章則有《龍柜》《漫談椅凳及其陳列格式》《雍正年的家具制造考》《太和殿的寶座》《來自避暑山莊的一件畫屏》以及數(shù)篇為家具新書(包括王世襄先生的《明式家具研究》和胡德生先生的《中國古代家具》)所作的序文,這些文章,如今都合攏在他的文集《故宮退食錄》一書中。
朱家溍先生兄弟四人于1953年、1976年、1994年先后將家藏的大批珍貴碑帖、明清家具等文物,無償捐贈給故宮博物院、中國社會科學院、承德避暑山莊博物館和浙江省博物館等單位。
廣為人知的還有朱先生在京劇上的造詣。朱家溍先生是楊小樓“楊派”的傳人,受到遲月亭、侯海林等名家的傳授。朱先生對楊派藝術有著很深的情節(jié),是楊小樓的忠實觀眾。但很多人不知道朱先生對梅派和余派也有很深的研究。朱先生八十高齡依然能粉墨登場上演《長坂坡》《青石山》《連環(huán)套》等武生戲,可見其功力深厚。朱家溍與劉曾復、吳小如合稱為“梨園三大賢”,但屬朱先生年齡最長,資歷最老。
朱家溍先生學識淵博,涉及學科既廣且深,多次解決故宮博物院院內外文物、歷史等疑難問題,碩果累累,堪稱大師。他為人謙和,生活儉樸,學而不厭,誨人不倦,對生活通達樂觀,對后輩熱情扶持,受到全院同仁和各界特別是廣大青年文物愛好者的尊重和敬愛,他的高風亮節(jié)、杰出成就與重大貢獻,熱愛祖國、熱愛文博事業(yè)、熱愛故宮的精神,嚴謹求實、一絲不茍、刻苦工作的態(tài)度,永遠被人們懷念。
戲曲《得意緣》與完滿婚姻
不僅在文物鑒定方面成就卓著,朱先生和妻子趙仲巽一生恩愛的故事,更是為人稱道。他喜歡照相,所照人物像中以妻子為最多,從新婚開始,到融入大家庭之后的日常行止,游山,賞花,讀書,扮戲。他們夫妻二人都喜歡聽戲、唱戲,二人合演的一出《得意緣》則傳為佳話。
在說到朱先生婚姻之前要先說一個人,沈兆奎,字無夢,號羹梅,江蘇吳江人。在清末新政實施過程中,曾去日本考察過教育,回國后在學部任職。他是版本學家,金石學家,他藏書,也藏金石碑帖等等。朱先生妻子趙仲巽的祖父榮慶是清末學部尚書,沈羹梅先生與趙仲巽的家庭之間有著不止一代的交情。趙元方、趙季方,朱家濟,后來畢生研究訓詁學的陸宗達都對沈先生執(zhí)弟子禮。
同讀書于沈兆奎門下的朱家濟與趙元方彼此十分投契,因此,提到了朱家溍與趙仲巽二人的婚姻。
事實上,趙仲巽認識朱家濟在先,叫朱大哥,認識朱家溍在后,叫朱四哥。朱家濟與朱家溍隨著趙元方,叫趙仲巽“二妹”。未談婚嫁時彼此知道,但僅此而已。
朱、趙兩人的家庭都愛看戲,親朋好友中辦堂會也多。1934年,有一場堂會戲,朱家溍在《畫傳》中有比較詳細的記錄:
我第一次在昆腔團體中演戲是二十歲的時候,陸宗達大哥的祖母壽日,約了韓世昌、陶顯庭、侯益隆等昆腔班在福壽堂飯莊唱堂會戲,宗達大哥自己演《單刀會·訓子》,譚其驤兄演《長生殿·聞鈴》,我和宗達大哥的女兒陸敏演《邯鄲夢》的《掃花》,我演呂洞賓,陸敏演何仙姑。另外我還為李寶勛的《蘆花蕩》配演周瑜,為譚其驤的《聞鈴》配演陳元禮。其余戲都是昆腔班專業(yè)演員的戲。堂會戲照例是日場戲連著夜場,雖然我演三出,但一出和一出之間相隔時間很長,所以并不累。這是我結婚的前一年。那一天我的未婚妻趙仲巽在臺下看戲,坐在她前后左右的人都聽見她對我的評論,她說:“朱四的《掃花》演得真好,《聞鈴》的陳元禮也不錯,有點楊派武生的意思,《蘆花蕩》的周瑜不怎么樣。還是呂洞賓的扮相最漂亮,總而言之是戴黑胡子比不戴更好?!睕]有多大時間她說的話就已經傳到我耳朵里,大概對于我們后來的結婚有些促進作用,因此我也對于這場堂會戲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第二年我們結婚了。從此聽戲的時候,我們也是伴侶。
據說,演堂會戲之前,朱家濟與趙元方已經說到他們二人的婚事了,只是兩個當事人尚未知曉,為了解趙仲巽對朱家溍的看法,看戲的時候,趙元方的夫人還特別問趙仲巽,你覺得朱四(朱家溍)的戲怎么樣。沒有料到趙仲巽對三出戲中的三個角色有精到并直接的看法,回家告訴給趙元方之后,“戴黑胡子比不戴更好”遂在一眾朋友中傳為佳話,也成為朱家溍一生的驕傲。
結婚之后,不僅聽戲是伴侶,還有過一次舞臺上的合作。朱家溍的十姨生日唱堂會,家里不少親戚都加入演出,趙仲巽也動了心。于是二人演了一出《得意緣》,朱家溍演盧昆杰,是個能裝傻充愣的書生,趙仲巽演云鸞,是一個俠盜的女兒,天真機敏集于一身。這出戲的唱很少,幾乎全是對話,還全是夫妻的玩笑話,關鍵是夫妻演夫妻,觀眾又都是家人和朋友,可以想象效果有多好。
求真,追索真理不必拘于形式
朱先生堪稱文博雜家,見他所著《故宮退食錄》中的包羅萬象便可獲知,書法、繪畫、碑帖、琺瑯彩瓷器、漆器、木器、圖書、古硯、古建筑、明清室內裝修陳設、園冶等,無所不有。他又堪稱文博大家,從戲曲到文物,凡接觸都必有研究,凡研究都盡可能地深入,并非蜻蜓點水地略知一二便可滿足。
在對諸多領域的研究中,朱先生依靠的多是在生活中積累的經驗,也翻看通史、檔案,并不局限于某一領域的專業(yè)書籍。故宮博物院古器物部研究員王健華在剛剛進入陶瓷研究組時,向朱先生求得的點撥即是如此:關于研究方法,朱先生讓她先看器物,從器物出發(fā)去找文獻,再從文獻上的描述來印證器物,反反復復幾個來回,在這反復之間觀察,不要迷信別人看到的,要用自己的眼睛發(fā)現(xiàn)別人沒發(fā)現(xiàn)的,或是將別人沒有講透的細節(jié)寫錄下來。
當時王健華還曾向朱先生請教該讀些什么書,朱先生并沒有推薦她看《陶錄》之類與專業(yè)更接近的書,而是將手邊6本已經發(fā)黃的《綱鑒易知錄》贈予她,讓她先從歷史學起。他對王健華說,將來不論研究故宮中的任何東西,全部要從歷史入手,器物都是歷史產物,若不懂歷史只學器物,永遠都是鼠目寸光,根本不可能學懂。王健華覺得當時的自己能在鑒定上比同齡人進步快,這要得益于朱先生在研究方法上的指導,對歷史觀的掌握。
朱先生的小女兒朱傳榮說,《綱鑒易知錄》是朱先生極愛推薦給年輕人看的書。若有人對他說看不懂,他便會說:“看不懂先跳過去,看完第一遍,第二遍有些地方自然就懂了?!边@正與朱先生在中學期間,其父命他用課余時間點讀全部《資治通鑒》時用的方法如出一轍。她說朱先生有句“名言”:“古人不是傻子?!?/p>
王連起說,這套授予王健華的方法也是朱先生自己在研究時所用的,這一點從他寫的文章中就可以看出。比如,有一次他請朱先生撰文談宋高宗的書法,朱先生從歷史人手,列題為《宋高宗付岳飛敕書與批答》,文章說的是宋高宗書法的改變與當時政治形勢間的關聯(lián)。這顯然是只看書史、畫史的人所不能了解的。
朱先生的文章以在角度、觀點上的“新”而出奇制勝,而在行文上向來不會去長篇贅述,不論什么題目,都是深入淺出。朱傳榮說,能讓讀的人看懂,就是朱先生的追求。她認為,這種追求或許也是那一代人有關審美的延伸:他們不愛強調什么東西是一種文化,而愛去強調一種感受,“這樣不行”“那樣太丑”“那可不成”,在生活中朱先生的話總是這么說。
朱先生的忘年交趙珩說,他在與朱先生聊起書畫、戲曲時,也發(fā)現(xiàn)他對純理論性的東西不感興趣,并不像現(xiàn)在的學院派作風,愛用似通非通的東西去故弄玄虛。他認為,由朱先生的學養(yǎng)而生發(fā)的文章自然就會是深入淺出。他說,評價朱先生的文章用辛棄疾的詞或許貼切,即早已不是“為賦新詞強說愁”,而是“卻道天涼好個秋”。
朱先生的文章向來極少沾染所處時代的風氣。其中,關于戲曲研究的《清代內廷演戲情況雜談》與《清代的戲曲服飾史料》兩篇就十分典型。故宮博物院故宮學研究所研究員陶曉姍說,自20世紀五六十年代以來,學術界對清朝統(tǒng)治者的批判態(tài)度影響了人們對清代宮廷戲曲的看法,逢帝后必言奢侈、遇宮廷必說腐朽的批判論調在當時成為一時風尚。而朱老的這兩篇文章,對清代戲曲的研究與當時盛行的以階級立場評判高下的做法截然不同:語言平實,冷靜客觀,歷史地看待研究對象,并給予公允的評價。她認為,此后學術界對清代宮廷戲曲評價能逐漸轉向客觀,回到正常的學術研究軌跡上來,朱先生的這兩篇研究就是關鍵轉折點。
好似在對真理的追索中,時代風氣從不是朱先生的障礙。又比如故宮的“易培基盜寶案”,當時法院封存的所謂經專家鑒定后確認的一大批假古董、假字畫,因查不出來源就再無人理會,1949年,朱先生建議馬衡院長撕掉封條,開箱看看。打開后朱先生逐箱逐件查過,發(fā)現(xiàn)其中收納的宋徽宗《聽琴圖》和馬麟《層疊冰綃圖》并非贗品,而堪稱珍品,立即使它們成為鐘粹宮繪畫陳列室的主要展品。雖然當時該案件早已是懸案,開箱或已無大礙,但人人都知道那原是個背后有派系斗爭釀成的冤案,因此還是無人愿意沾染。若不是朱先生對故宮藏品鑒定的嚴謹和對“真相”的質疑在他心中遠超過了時代的“禁忌”,兩件珍品又怎能重見天日?
寶物共有,捐贈是快樂的
據《蕭山朱氏宗譜》載,自朱文公朱熹到朱家溍這一輩,為第二十五世。民國成立時,朱家溍的父親朱文鈞任職于財政部,擔任參事、鹽務署長。故宮博物院成立,又被聘為專門委員會委員,負責鑒定故宮所藏古代書法、繪畫、碑帖及其他古器物。
朱家既有財力又有鑒賞力,這使得朱文鈞從30歲左右就開始大力收購碑帖字畫,到了40多歲,所蓄法書、名畫、善本圖書以及銅、瓷、玉、石、竹、木等古器物,已有相當多的珍品、精品。如啟功在朱家收藏目錄《介祉堂書畫器物目錄》題跋中所說:“無或逾此完且美也。”
但朱家收集的藏品,乃至用來包容它們的舊式大宅院,都只是陪伴了朱家溍的幼年及青年時光。從1953年起,朱家就將收藏陸續(xù)捐贈予國家。捐贈數(shù)目之多,檔次之高,若拍賣,真是無法論價。
當年捐贈之時朱家家宅已經充公,只剩一間蝸居。其收藏全部無償捐贈,曾招致很多人的不解,常有人說,朱家是因時局而不得不捐。
其實,朱家選擇捐贈700余種碑帖,是朱文鈞在世時就已許下的承諾。當時馬衡任故宮博物院院長,曾欲申請專款10萬元收購朱家所藏,這是被公認為系統(tǒng)最完整、拓工最古的碑帖拓本,想補充故宮這方面收藏的不足。結果被婉拒,朱文鈞的理由是:雖然故宮是這些碑帖最好的歸宿,但暫時還要留它們在家中用以研究,將來也不用再提價錢,自會全部無償捐贈。
碑帖之后的兩次古籍、器物的捐贈均由朱家溍主張:1976年,明代紫檀、黃花梨木器和清代乾隆做工紫檀大型木器數(shù)十件,以及明代名硯、宣德爐等捐贈承德避暑山莊博物館。同年,數(shù)萬冊古籍善本捐贈給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1994年,包括唐朱澄《觀瀑圖》、北宋李成《歸牧圖》、南宋夏圭《秋山蕭寺圖》在內的書畫及明成國公朱府紫檀螭紋大畫案等,捐贈浙江博物館。自此,已可以說傾其所有了。
朱家溍與家具之間的故事很多,比如捐獻朱家滿堂家具給承德避暑山莊;復原了故宮太和殿里的皇帝寶座。朱家溍的孩子們回憶父親當年對這些家具的悉心呵護,定期準會用鬃刷在上面打蠟加以維護。在自己還是個幾歲孩子時,就清楚明白這些家具是不準在上面放熱水杯子,不準在上面玩兒玩具的。“我們家從來都認為,我們只是文物的保管者,從來沒有認為是我們家的私有財產,父親把它們捐出去,我們沒有任何意見?!?/p>
2014年,朱家溍誕辰百年,故宮博物院以“歐齋墨緣——故宮藏蕭山朱氏碑帖特展”作為對他的紀念,同年出版由朱家四兄弟謄錄的《蕭山朱氏舊藏目錄》,也冠以“蕭山”??赡芤恍├虾贾輹悬c印象:1994年中秋節(jié)晚上,杭州明珠新聞里,出現(xiàn)了朱家溍的身影。這一天,浙江省博物館新館落成,也就是現(xiàn)在的浙博孤山館。浙博書畫館展出了四件稀世珍品:北宋名家李成的《歸牧圖》、許道寧的《山水》、南宋畫院四大家之一夏圭的《山水》及宋人畫《邃堂幽靜》。這是蕭山朱氏向國家捐獻的第四批珍貴文物,除上述4件外,還有11件歷代法書、繪畫精品等。朱家溍的女兒朱傳榮在現(xiàn)場告訴大家一組數(shù)字:故宮所藏碑帖文物中,一級品有203件,其中祖父捐贈的56件,占27.6%。
朱先生曾有一句名言:“古器物有聚有散,有散有聚?!凼且粯罚⒍艿闷渌?,亦是一樂?!?/p>
朱家溍還有其他許多有趣的故事,例如他是個道地的老北京,因此對舊北京城有著深厚的眷戀,北京城的拆遷改造也成為他揮之不去的痛。
中國的老先生們,尤其是研究“傳統(tǒng)文化”的老先生,其身上往往都有一種后人乃至于其生活中的“外人”們之所難以測量的深刻和雅量,這是中國文化所沾溉和磨練出來的人格之深,滋味悠長。所謂“雅人深致”是也,讓我們一起來致敬將一生時光留駐在故宮的碧瓦紅墻里的朱家溍先生。
(綜合摘編自《古典工藝家具》雜志,中華書局《父親的聲音》《故宮藏美》二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