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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張北溥的翰墨緣

2019-04-16 07:02傅申
中國書畫 2019年2期
關鍵詞:張大千

◇ 傅申

前言

由于我國的疆域廣大,歷史悠久,因此形成地域性的差別。因南北緯度的不同,產(chǎn)生了氣候的差異,加上中國的兩條大河,基本上是東西向,所以南北的差異在整體上要大于東西之別。表現(xiàn)在生活上、宗教上、文學上和藝術上,往往有南北派別之不同。所謂南宗北宗、南派北派之類,是有南北對立的意思,但也有像中國繪畫史上南陳(洪綬)北崔(子忠)一般,并不是對立性質(zhì),而系指兩人同時各有擅長、南北齊名的意思,同時又包含了風格上的差異。

從清末到民國,中國的二大經(jīng)濟和文化的中心,一是在北方的北京(民國時的北平),一是江南的上海。當時的文學藝術人士,不論是作家、畫家還是戲劇演員,都集中在此兩地。除了各自在兩地創(chuàng)立聲望之外,上海地區(qū)的名家還要到北京去闖碼頭,北京的名家也要到上海去闖碼頭,若也能在異地揚名立萬,然后才能成為全國性的知名藝術家。

張大千先生是生長于四川的當?shù)厝耍拇▽儆陂L江流域,相對于北方的黃河流域,因此在基本上他是南方人。在清末民初正值其青少年時期,其活動區(qū)域就是在內(nèi)江和重慶之間的那一帶,較遠地離開了當時全國的文化中心。后來隨長兄善孖(他雖是大千的二哥,但善孖的孿生兄長夭亡,實際上是長兄身份)出川,目的地是日本。

大千初次到了上海,看到書畫名家薈萃,從小喜歡書畫的他,曾起意留在上海不走了。無奈兄長挾著他東渡日本,學的是實用輕工業(yè)—染織,指望他學成幫助家計。但自己也喜歡書畫的善孖,知弟莫若兄,為大千收集了不少在國內(nèi)少見的書畫書籍和材料,讓大千在課余時間學習,因此在大千歸國前,其于書畫上已略具基礎。

我甚而猜想大千在日本時,也曾在學校或私人畫室學習過日本畫或素描。因而特地先后寫信給日本友人古原宏伸教授及鶴田武良先生,實地到京都各美術學校調(diào)查,希望能得到他兩年多的選課表,譬如色彩學、染料學、大和繪,以及他的繪畫老師名單等,結果勞而無功,連入學的學校和他的學籍全找不到。(參見《張大千學術論文集》鶴田武良文:《張大千的京都留學生涯》)

張大千 仿元人筆意山水圖 44.7cm×57.2cm 紙本設色 吉林省博物院藏款識:仿元人筆,大千居士。鈐?。簭堧迹ㄖ欤?大千大利(白)

等到他結束日本之行,返國到了上海,就如魚得水般,不顧家人反對,棄所學染織于不顧,而投身在上海書壇二大盟主曾熙和李瑞清的門下,主習書法,自修中國畫。以其十分的努力,加上十分的天賦,不數(shù)年就嶄露頭角,十年之內(nèi)就已名揚上海,并能以畫謀生養(yǎng)家。

好動而又有雄心的大千,也想打進北方畫壇,多次前往,結交前輩名流,以資觀摩。畫壇同道也欽佩他的才學,尤其是長他十一歲的于非闇,更成了他的莫逆。于氏以報人的身份,不斷在北平為大千撰文宣揚,于是大千在北京的聲名也漸漸響亮起來。

在20世紀20年代中期到30年代的北京,當溥心畬老師(筆者就讀師大藝術系時的老師)二三十歲的階段,雖有許多知名的前輩畫家雄踞畫壇,但由于溥師扎實的國學、蘊蓄的才華、特殊的身份、清新的風格,一闖進畫壇,其知名度即日增月異,到了30年代中期,已然有主盟北方之勢。

大千數(shù)度北游,對前輩畫家如齊白石等,固然是衷心尊敬,但在老輩之前,不若與同輩益友相互切磋,可以不拘小節(jié),磅礴痛快,而在他的心目中,就只有溥師的詩書畫全才,山水人物花鳥兼擅,無不氣韻生動,使大千由衷佩服,加之兩人同以收藏、鑒賞知名,所以最為相得。

溥張二氏的交往,始于1928年秋,在北京恭王府,經(jīng)詩人陳三立的介紹而結識(參李永翹編《張大千年譜》)。從此之后,直至溥氏下世,其間有35年的翰墨交往,雖然不及大千與黃君璧老師交往五十多年那么長久(參拙文《黃張翰墨交》),但其翰墨交往更為頻繁。在歷述二位的相關作品之前,先談談“南張北溥”一詞的來歷。

“南張北溥”一詞的由來

自溥、張二氏結識之后,又經(jīng)過了七八年的交往,兩人在北平、上海的畫壇上各自建立了更高的聲譽,漸而有“南張北溥”之說。

關于誰是“南張北溥”一詞的倡說者,共有多種說法。根據(jù)林慰君女士記述張大千自己的說法,是出于年長大千十歲的福州詩人和編劇家李釋戡(林著《環(huán)摹盒瑣談》大千詩詞頁八)。

鍾克豪《南宗大師張大千》一文(《藝文志》一○五期)亦云是詩人李釋戡(宣倜)所倡,李詩有句云:“王孫今雪個,大千石濤侶”。

趙效沂《南張北溥的由來》一文(《傳記文學》四三卷一期)則認為是出于于非闇所倡。他說:“張大千初到北平,由拜碼頭認識于非闇。他倆志趣相投,彼此又都豪飲,來往非常熱絡。非闇常在《藝圃》小方塊上(每天一題)撰文捧張,有一次即以《南張北溥》為題,實際上是專捧大千,大千撫髯大樂,南張北溥之名,從此傳遞大江南北。”

包立民《張大千與溥心畬》一文(見《張大千藝術圈》一書),則進一步指出是北平琉璃廠集萃山房經(jīng)理周殿侯,當著張大千和于非闇之面提出來的,然后由于氏撰文在1935年5月22日的《北晨畫刊》刊出,并說:“在晚近的畫壇上,似乎比南陳(洪綬)北崔(子忠)、南湯(貽汾)北戴(熙)還要高一點?!?/p>

綜觀以上諸說,我的看法是:

李釋戡說:雖然是出于大千之口,但可能是因為當時大千訴說的對象是福建人林慰君,所以提到福建詩人李氏,曾將大千與王孫,比作今之石濤與八大。雖將兩人并稱,但李氏似乎并未真正喊出“南張北溥”的口號。

張大千 觀松圖 125cm×32cm 紙本設色 1947 年 吉林省博物院藏款識:步壑風吹面,看松露滴身。丁亥七月寫似淵如仁兄方家正之。大千張爰。鈐?。捍笄Ь邮浚ㄖ欤?瀟湘畫樓(朱) 張爰之?。ò祝?/p>

根據(jù)包、趙二人之說:“南張北溥”口號的首倡者是周殿侯。周是琉璃廠的生意人,雖然真能識得溥張二人的才學相當而又各有千秋,但周氏倡此一口號的靈感,主要是出于他的商業(yè)廣告頭腦,以及對大千適時的逢迎。然而將此說見諸文字,加以傳揚普及的,則是當時在場的大千摯友于非闇。于氏雖長于大千十一歲,但對大千的才學非常傾倒,且性情投契,于是乘興寫出為大千捧場。

至于溥師對“南張北溥”的看法,出于朱省齋的筆下,則又有微詞,朱氏云:“南張北溥”之稱,二三十年來,幾為海內(nèi)外藝術界中人士所共知。有一天我問心畬,這個口號最初是誰叫出來的?他聽了大不高興,他說:“還不是大千自我宣傳的把戲!”原來三十年前,心畬之名,遠過大千;但自從這個口號叫了出來之后,至少張大千與溥心畬是齊名并稱了。馬敍倫先生在《石屋余瀋》中評心畬曰:“初出問世,自具虛中,俄為流俗所賞,以并蜀人張大千,號為南張北溥,品乃斯下,全趨俗賞矣。”

朱省齋是活動于中國香港及日本等地的書畫掮客,在20世紀50年代與張大千極為親密,所撰有關古書畫的文字中,就可見出他們之間的關系,甚至大風堂鎮(zhèn)堂之寶的董源《瀟湘圖》和韓熙載《夜宴圖》在朱氏《藝苑談往》一書中,自承是經(jīng)過他的斡旋賣回中國大陸去的。在其《記大風堂主人張大千》一文中(見《書畫隨筆》一書內(nèi))曾形容大千與他們之間的關系。

“他慷慨尚義,好濟人急,千金一擲,毫無吝色……我們意氣相投,就成了好友?!?/p>

然而好景不長,二人在60年代前后,不知為了何事反目,前文顯然是反目之后的文字,因而不能避免有若干程度的扭曲,但也反映了若干溥氏的心態(tài)和事實。

總之,自此以后,張大千不但在北方的地位得以建立,同時也達到了全國知名的地位。事實上,溥張二人才力相當,而風格各異,于非闇在其文中即曾將二人對比:“張……是寫狀野逸的,溥……是圖繪華貴的。”曹靖陶也在《網(wǎng)師園讀畫小記》一文中云:“海內(nèi)以畫名者眾矣,求其天分高而功力深者,當首推張大千、溥心畬二家……大抵心畬高超而大千奇古,心畬蕭疏而大千奔放?!边@些評語,都是具有一定的客觀性。

以下就目前搜集到的材料里,分類記錄,以見溥張二人的翰墨因緣之一斑。

溥心畬 溪山秋照圖 100.5cm×33cm 紙本設色 吉林省博物院藏款識:木葉驚寒雨,溪橋漲碧流。衡門無客到,松菊義照秋。溥儒。鈐?。号f王孫(朱) 溥儒(白) 松巢客(朱)

溥張合作畫

合作畫的產(chǎn)生,有各種情形。最常見的是畫家雅集,乘興作畫,當場完成;也有畫家不在一起,其一起興,先作一部分,請另一畫家補景完成;也有第三者促成的合作畫,其中有好事者自己收藏,也有書畫掮客從中促成以牟利者。

關于后者,據(jù)包立民一文中描述,乃是附庸風雅的小官僚政客,私下求助于琉璃廠的學徒伙計,出小錢請他們?nèi)デ螽?,往往先請有求必應的張大千畫一部分,再去求溥先生補成。戚宜君著《張大千外傳》也有一段傳聞的描寫:“據(jù)說溥夫人震于南張北溥的聲名,價值自必不凡,對張大千特別殷勤,想盡了辦法要他們兩人合作繪畫。本來溥心畬是不喜歡和任何人共同作畫的,因為他的如夫人堅持,只好和張大千合作了不少幅畫。但是頗工于心計的這位如夫人,卻一張張收藏起來,至今未見下落呢!”這是描寫如夫人的事,當然系在臺灣時期。但就我的資料來看,溥張合作最多的是30年代和抗戰(zhàn)勝利后的北平時期,以及50年代中的日本時期,在臺灣的合作是較少的,除非真的如戚文所說,被如夫人收藏起來。

我所見到溥張合作畫最早的是1932年的《溥張合作山水冊》十二頁,紀年壬申(1932)十月。此冊出于溥氏主動,是比較少見的。這十二頁是溥氏先在每頁畫了部分山石、樹木或寺宇房舍,然后請大千完成的。每頁除了兩家的款印及末頁溥儒的年款短題之外,只有兩幅溥氏說明了他所畫的內(nèi)容,如:“心畬寫簫寺”“心畬作秋林”,其余只有款印,末幅題云:“壬申十月寫山水十二景,乞大千補之,儒。”因此,對其余十頁中誰畫了些什么,都只能由觀者從筆墨風格去分辨。記得大千題與黃君璧老師合作的《澤畔行吟》圖上說“某也為某,不題出覺更有趣”,確是如此。因為這套冊頁,合作得渾然天成,而且幅幅有變化,粗看并沒有兩人合作的痕跡,但對熟悉二家筆墨風格的觀者,細看就會覺得“涇渭分明”。(請參閱1991年拙著《血戰(zhàn)古人》畫展目)

在比例上來說,此冊溥氏筆墨較少,大體以線條為主,比較謹飾文雅。近樹與寺宇多出自溥氏,人物各半,山石及遠景十九皆出自大千,只有末幅的主景近山出于溥氏。由于大千當年以學石濤為主,兼重用墨,比較粗放淋漓,兼之渲染設色都出自大千,因此從整體上來看,全冊較近于大千??傊@一冊是我所見兩家合作畫中,大千所用心力最多的一件。今為香港陳繼恩博士藏。

《觀瀑圖軸》,溥氏題:“癸酉(1933)三月六日大千心畬合作?!保ㄒ娪谙愀厶K富比1980年5月拍賣目錄六六號)

此畫下半段全出大千,作樹下高士袖手仰觀,石皴用斧劈,筆墨方峻凌厲。上半段作懸?guī)r飛瀑,筆勢飛舞,草草而淋漓盡致,應當是雅聚時的即興之作。

《合作山水人物小品》三幅,作于甲戌(1934)春日,北平榮寶齋據(jù)以木刻,制為詩簽。

《松下高士圖軸》,大千題:“甲戌夏日寫,大千居士”。作一高士立懸?guī)r上,溥氏補老松于高士左后方,題曰:“心畬補松?!睆墓P墨上看,他同時在懸崖上加了一些干筆的皴法。最后大千又在右下角逸筆補畫了松云遠山。(圖見歷史博物館出版《張大千書畫集》第四輯,六八圖)。

《秋林高士圖》張大千題云:“此予在萃錦園試心畬居士所制紫檀汁寫大風人物,居士補成贈恒良仁兄,因為題記?!变呤项}云:“秋林動寒籟,斜陽落遠峰。甲戌(1934)秋七月,大千作竹坡高士,為補秋林并題,西山逸士溥儒。”畫作淺設色(圖藏吉林省博物院)。

《合作游黃溪圖軸》,溥氏于癸酉(1933)冬十二月雪中,先作危巖及平坡幽居,并以小楷精書柳宗元《游黃溪記》十余行,將危巖嵌入文中,形成奇特的章法。隔了八個月,得畫者再請大千補畫并題:“靜亭吾兄攜心畬居士黃溪圖來,為補一局巖神祠,時甲戌(1934)八月,蜀人張大千?!痹诤献髦T畫中,此幅張氏筆墨最少。(圖見香港蘇富比1988年1月拍賣目錄九二號)

《合作紙鳶圖軸》大千矢作人物,溥氏補紙鳶,兩家皆有題記。張氏題云:“乙亥(1935)春日,與萃錦園主人合作為戲,大千居士張爰畫后志之?!变呤项}云:“江城三月……乙亥春暮,大千居士過萃錦園,大千作人物,心畬補景……西山逸士心畬并題?!保ó嫴丶质〔┪镌海?/p>

《合作水仙奇石圖》大千先作白描水仙,花瓣尖仿石濤法用濃墨復勾,題云:“玉面嬋娟小,檀心馥郁多。大千寫白陽句。”溥氏以水墨畫瘦透丑石穿插于后,造型用筆,皆極生動,并題曰:“奇石幽花抱冬節(jié),相期共有歲寒心,溥儒補石。”此畫實無紀年,大約作于20世紀30年代中期(圖藏北京榮寶齋)。

張大千 嚴陵瀨圖 131.5cm×52.5cm 紙本設色 吉林省博物院藏款識:江靜潮平豈偶然,一山才過一山連。釣臺近處行當緩,何用風牽上瀨船。丁亥十一月,寫嚴陵瀨。大千張爰。鈐印:大千(朱) 張爰(白)

《合作松下觀瀑圖軸》溥氏先落筆,畫古松一株,乙酉(1945)冬大千在松下畫一背面高士,坐坡石上,并于左上方以逸筆作二峰壁立,中瀉飛瀑。大千題于左上角:“乙酉冬十二月雪后,與心畬王孫合作,寄似翼之二兄成都,大千爰時在昆明湖上?!变呤蟿t以瀟灑草書題于右上角:“空山秋雨夕,端居日多暇;時望幽人來,邂逅松風下。翼之先生正,溥儒寫松?!保质〔┪镌翰?,蘇興鈞文)

這是抗戰(zhàn)勝利后,大千第一次回到北平,兩人久別重逢后的作品,當時的合作畫,應不止此幅。

《合作喬柯高士圖》大千先作高士倚坐狀,并點綴坡石水草,溥氏補畫古柏二株,直聳畫頂,枯枝如龍如爪,頗得元人學李郭派的風味。溥氏題云:“石奇橫露首,樹老倒懸筋。大千寫高士,心畬并題。”

畫無紀年,可能是渡臺初期在臺北相遇時合作,大約在20世紀50年代初期。溥氏畫此二柏,甚為用心,可能是從元人畫中蛻變而來。

過了一段時期,溥氏想起此畫,于是依此章法,獨自畫了一幅《尋幽圖》。人物的神態(tài)相似,而衣紋將大千的鐵線描改成稍像馬和之的螞蝗描。樹石位置大略相同,而全用溥氏晚歲個人的筆法,尤其是枯枝,比較樣板化,疏密亦不及前作,題七絕一首,款:心畬,未紀年,大約是50年代晚期所作。

《合作秋水扁舟圖》雖然溥氏題云“大千畫舟,心畬補景”,但衡諸畫面,應當是溥氏先用大斧劈皴畫了山石,添了疏樹、孤亭和遠山,大千方在水中添一小舟載一高士而來。溥氏題五絕一首云:“扁舟渡淺水,秋林寒欲霜,孤亭向遠渚,蕭然滿夕陽?!?/p>

溥氏題字并無紀年,依畫風來論,約在50年代。(臺北1987年Kander拍賣目錄四四號)

《合作山水冊頁三幅》大千在每頁蓋有印章,由溥氏題字,末頁題云:“乙未(1955)十一月,遇張大千海上,合作此畫。心畬?!彼^海上者指日本也。三幅皆李鐸若藏。

此外有筆者未見之作,亦錄于后:

《松下高士圖》溥氏繪松,大千補山石二居士并題云:“種樹自何年,幽人不知老,不愛松色奇,只聽榕(松?)聲好?!保ɡ钣缆N編大千年譜,在1935年8月條下)

《東坡居士赤壁夜游圖》,大千畫扁舟古人,溥氏補赤壁山水。(同上,亦見包氏文,而未紀年)

《荷花鴛鴦圖》《梅竹雙清圖》《細嚼梅花讀漢書圖》。這三幅畫,皆見于包文,謂合作于“七七事變”后,兩人同住頤和園時所作。(李永翹則將以上三畫列于1937年,“約九月”條下。)

溥張互題

以下兩類不同于合作畫,因為只是一人作畫,另一人題畫。先列溥氏題大千畫,其紀年之作猶早于合作畫。

《題大千仿大滌子山水》,大千畫于壬申(1932)春日,贈雨樓道翁。同年溥氏以草書題詩十二行于詩塘:“自我遜空谷,俯仰無四鄰……壬申孟陬(正月)溥儒書?!保ó嫴丶质〔┪镌海?/p>

《題大千羅浮夢影圖》此畫大千作于甲戌(1944),溥氏于癸未(1912)和大千原韻:“疏影浮空欲斷魂,梅花寥落不成村,可憐劫后山河改,舊夢迷離何處溫?!保ㄒ姟稄埓笄г娢募幠辍讽撊?/p>

甲戌(1934)正月“應大千先生之囑”,溥氏題善孖先生畫像?!妒裰袕埳茖I大千兄弟畫冊》《題大千己巳年作三十自畫像》溥氏1934年題(題詩另見下文)

《題善孖大千合作沙草二羊圖》溥氏行草題云:“煙樹蒼山遠,蒹葭秋水涼,牧人何處去,云外夕陽黃。甲戌夏日見張侯畫,淡遠似元人,有天山黑水氣象,輒題小詩其左。心畬?!薄妒裰袕埳茖I大千兄弟畫冊》《題大千仕女圖》大千自題并無紀年,畫贈鳳卿,溥氏甲戌(1934)七月上澣題云:“相思青玉案,留恨碧桃花,燕燕紛飛處,春風立雨斜?!薄妒裰袕埳茖I大千兄弟畫》冊

《題大千簪花仕女圖》軸大千紀年乙亥(1935)八月,溥題小楷四行,無紀年。(圖見香港蘇富比1980年5月拍賣目錄六五號)

溥心畬 坐看楓艷圖 33cm×72.5cm 紙本設色 1939年 吉林省博物院藏款識:一路楓林一路霜,遠山如黛近山黃。何當九月重陽后,冷落詩人到草堂。夕陽西下晚山青,秋水微茫帶遠汀。欲識江南奇絕處,杖黎還上倚江亭。明人蕭散之筆,不減元賢。己卯冬夜,心畬。鈐印:舊王孫(朱) 溥儒之?。ò祝?水木清華(白) 愛畫入骨髓(朱)

《題善孖大千合作華山傳真圖》大千紀年乙亥(1935)十月,大約在同年,溥氏行草題李元故實于右方。(1987年6月紐約蘇富比拍賣目錄一五二號)

《題善孖大千合作白羊真人圖》大千無紀年,然當與前一圖時間上相近,溥氏行書白羊先生故實,紀年乙亥(1935)冬日。(1981年11月香港蘇富比拍賣目錄八二號)

《題大千華山畫影》(1935年11月,北平琉璃廠集萃山房出版大千華山攝影集扉頁)。

《題大千畫東坡先生像》大千作于甲戌(1934),溥氏草書題五號口絕句一首,紀年丁丑(1937)二月春分。(按此畫已有偽本流傳)

《題大千秋意圖》溥氏題詩云:“大風吹倒樹,樹倒根已露,尚有樹枝藤,清清猶未悟?!保〒?jù)包文云作于北平淪陷前夕,李譜則入1937年7月條)

1937年底,大千逃出日據(jù)的北平之后,直到抗戰(zhàn)勝利才能再見溥氏于北平。大千于乙酉(1945)12月19日作《東坡居士吟望圖》,裱綾四周題滿,溥氏亦有一題,紀年丙戌(1946)孟春小游。(畫藏吉林省博物院)

《題大千移居圖》卷此畫為大千贈送張目寒者,紀年1953年4月。(張目寒舊藏,題語另見下文)

《題大千仿方壺云山話舊圖》(紀年1957,題語另見下文)

《題大千墨竹》卷己亥(1959)六月朔大千為張群作,溥氏題五律、七絕各乙首于前,無紀年,似在同年。(畫見歷史博物館《張大千書畫集》第四集一○七圖)

《題大千孔明像》大千題“出則為孔明”,溥氏細書出師表全文(畫藏吉林省博物院)。

溥題張畫較為常見,而張題溥畫則罕見,目前所見僅一幅。溥氏于甲戌(1934)小雷節(jié)作仕女一幅,仍有清末余韻,婀裊纖弱,自題一聯(lián)曰:“瑤華隨步響,幽蘭逐袂生。”此畫后為益軒所得,是他拿去請大千題的。張氏見畫,想起宋人張耒的一闋《少年游》詞,于是用行草書錄了全詞:

含羞依醉不成歌,纖手掩香羅,偎花映燭,偷傳深意,酒思入橫波??粗斐杀绦拿詠y,脈脈飲雙蛾,相見時稀隔別多,又春盡,奈愁何!

畫上又有于非闇瘦金書一聯(lián),正是他們交往甚密的一段時期。(圖見1983年11月,太古佳士得,拍賣目錄第四五四號)此外有無紀年題《人騎圖》,題跋見后。

張大千 山中幽居圖 112.3cm×46cm 紙本設色 1946年 吉林省博物院藏款識:癸未初夏,頌言仁兄相晤安西。時予有榆林窟之行,信宿即別。同年十月,予在早蘭七里河篙齡別墅,先生伉儷遠道見過,又以還蜀。仆夫己戒,行李在途,不復得寫數(shù)筆,將意頃去,窮虜催伏。先生于役山海關外,為國家多故,停轍故都。予時北來,握手為歡,漫為寫此。此榆中興龍山,先生舊所游履。王禹俱之未知明年又在何處,能無慨然耶!丙戌開歲,大千張爰并記。鈐印:大千(朱) 張爰之?。ò祝?/p>

溥張贈畫

在大千的畫友中,以黃君璧老師的收藏欲最高,他與大千相聚,每每索畫,藏之篋笥。但溥張兩人,對收藏品只以古畫為主,對時人的作品甚少收藏,因此他們兩人也很少互贈或互相收藏對方的作品。有之,亦極少數(shù)。

根據(jù)李永翹所編大千年譜,在1937年11月,大千曾將其“首次到北平同溥心畬定交之作《山水》小卷贈晏,晏愛如拱璧,不離囊秦”。晏是大千的同鄉(xiāng)晏濟元。筆者曾見晏氏畫荷,全學張大千法。

然而從文字上,無法得知這所謂《定交之作山水》小卷是一卷溥氏畫給大千的,還是一卷合作畫。不論如何,大千也將這卷僅保存了幾年的畫又送別人了。

溥氏也是不向別人求畫的,大千雖然贈畫慷慨,但是要送畫給溥氏,也不同于一般情況,筆者只見到過一幅,而那幅畫原先并不是特地為溥氏所作,是因為溥氏見到其畫,大表贊賞之后,大千才專為溥氏重畫此幅的。

這是一幅《希夷酣睡圖》,畫一高士,依著千年老藤,在泉水聲中進入黑甜鄉(xiāng)的景況,上端題云:

靜院花飛不見春,綠垂風動日鱗鱗,

千年蜩沸何由定,多事應嘲手種人。

舊嘗寫希夷酣睡圖,為好事者將去。

心畬先生劇賞之,以為得黑甜三昧,囑重寫之,張爰,壬辰十一月客阿根廷之曼多灑。題了這一段之后,又在右方加題兩行:

華山玉泉院有龍?zhí)偈?,相傳希夷先生手植,大千又記?/p>

畫中古藤纏繞如龍,高士衣紋如鐵線,灑脫高逸,實屬佳品,惜至今未見大千第一次的作品。這幅畫是在南美洲畫的,該年舉家自港遠遷阿根廷,有園居之適,畫興甚濃。此畫在第二年大千赴臺北舉行畫展時就送給溥老師了,然而到現(xiàn)在原畫不知下落。(圖見臺北中華書局《張大千畫冊》第二集圖四。)

張大千 古松棲鴉圖 126.5cm×47.5cm 紙本設色 1936年 吉林省博物院藏款識:松雅(鴉)古畫中不多見,惟新羅山人有之。予此作參合邊景昭、陳老蓮筆法寫之。丙子春日,蜀人張爰。鈐?。捍箫L堂(朱) 張爰(朱) 大千大利(白) 太華峰頭作重游(白)

溥臨張畫

讀者驟看此一標題,說溥氏竟然臨摹大千的畫,簡直令人不可置信!然而這確是事實。但是如果我們了解,溥師的許許多多畫作,都是出于古人的章法,就不會驚訝了。

溥師不是沒有創(chuàng)稿的能力,事實上他創(chuàng)稿的能力是很強的。但是他也時常從許多畫冊里的古畫中汲取營養(yǎng),激發(fā)他的靈感與畫興。他往往只是借用古人的章法、結構和意境,用他自己的筆墨,畫他自己的畫。而我所謂的“溥臨張畫”,也只是偶然的特例,是他借用大千的章法,畫他自己的畫。

溥氏所臨的,就是大千送給他的《希夷酣睡圖》。此畫在1976年曾在歷史博物館展出,并印入《溥心畬畫集》中(第三九圖),編者根據(jù)溥氏在畫上的題詩:

枯藤古木碧煙浮,閑枕松根夢里游,

臥久不知山色暝,醒來天地已清秋。壬寅十月,心畬。

從第二句中,摘名為《枕松夢游圖》。溥氏作畫在壬寅(1962),遠在大千作畫之后,將近有十年之久。我們將大千的酣睡圖和溥師的夢游圖,并列比較,就知我話不虛。因為大千此畫,是他的自創(chuàng)稿,并不是另有古畫作根據(jù);而此畫又是大千畫贈溥氏,所以這是溥畫夢游圖的唯一來源,也就是說溥師夢游圖乃是臨自大千的酣睡圖。尤其是人物的衣紋,幾乎是逐筆臨摹,只將臉部造型,由方闊變尖瘦而已。畫面最大的不同,是將主藤改為松枝,所以添加松針,這是為了符合他詩中的“閑枕松根”而改畫的。但是細加審察,畢竟大千原來是在描繪他親眼所見的華山玉泉院中,陳搏老祖手植的古藤,而今硬添了松針,怎么看也覺得不自然,更不用說與他日常自畫的松樹有多么不同了。當然這是在比較之后才會看出的缺點,因為就筆墨而論,這仍然是他的佳作,但在對此二畫的客觀評價上,終究有創(chuàng)稿和借稿之異。

溥張同稿

另有一種情形,是溥、張二人不約而同地根據(jù)同一古畫,或先或后,畫出兩幅大同小異的畫。這對同一時代的畫家,尤其是興趣類似的畫家而言,是很容易發(fā)生的,溥張之間亦有類似的情形。

1935年春,溥氏作一人物軸,畫唐明皇與楊貴妃并立,貴妃吹笛,明皇亦以右手按笛,右方側立一樂人拍檀板和之。溥氏題曰:

《臨錢選并笛圖》可知此畫的出處是一幅元代的畫,溥氏并在右上方臨寫了錢氏署款舜舉的七言律詩一首。(畫見紐約蘇富比,1986年6月拍賣目錄一三九號)

這幅錢選的原畫,曾為安儀周及清宮乾隆所藏,現(xiàn)在下落不明,但有攝影圖片流傳。原畫為一短卷,共有五人,溥氏未臨者為卷中左方兩人,其一乘樂起舞,其一擊掌合拍。

在溥氏臨本后九年,大千在四川沙河郵居,畫了一幅《并蒂圖》立軸,只畫明皇和貴妃兩人,無樂人,上題《浣溪沙》詞,并跋云:“偶憶文華殿有錢玉潭此圖,漫擬之?!保ā洞蟪伞芬涣诜饷妫┛芍c溥畫同出一源。大千依此稿所作尚不止此一幅,在隔年(1945)7月,又畫了一幅,題云“并蒂圖”。去年冬,藍度將軍見過沙河郵居,壁張此畫,將軍激賞不置,以未及設色,末由持贈。頃者,將軍移防關中,破一日之功,揮汗補成奉正,亦古人折柳意也。三十四年(民國)七月蜀郡張大千爰?!保▓D見歷史博物館《張大千書畫集》第一集第一圖)此圖與前一幅并非一模一樣,然大同而小異。大千兩幅雖均晚于溥氏之作,但比較之后,就可知不是大千臨心畬,而是兩人同出一源,都是簡省錢選原作而成,正可說明了兩人對此古畫的感興相似。

溥張互譽

以上所錄互題書畫,往往針對畫意而發(fā),并不一定能表露私人間的感情,或相互間的看法。以下是選錄若干比較切身的題跋,以見二人之間的相知相賞。

溥心畬 竹鷗圖 116cm×50.5cm 紙本墨筆 1947年 吉林省博物院藏題款識:丁亥秋日,湖上遇雨,水際鳴禽,因寫邊鸞畫意。溥儒。鈐印:舊王孫(朱) 溥儒(白) 一片江南(朱)

1929年,大千自畫松下小像,遍請名流題字,甲戌(1934)春日,溥氏為題五言詩一首,以精楷書其上:

張侯何歷落,萬里蜀江來;

明月塵中出,層云筆底開;

贈君多古意,倚馬識仙才;

莫返瞿塘棹,猿聲正可哀。

甲戌春日,大千先生北游賦贈,溥儒。可見溥氏對大千的才識器宇都有很高的評價。在20世紀30年代中期,二人交往甚密??箲?zhàn)期間,東西阻隔,勝利之后,大千到北平,將所得所謂趙孟頫的《九歌圖冊》出示溥氏,得溥氏鼓勵云:“以先生三年面壁之功,更寫九歌圖,用筆之妙,當為松雪夢想所不及。”大千便在頤和園養(yǎng)云軒中草擬《九歌》圖稿,修正五六次而后著筆,經(jīng)年告成,溥氏以恭楷為之書漁父篇《東皇太一》及《云中君》三段(姚夢谷《張大千先生九歌圖》)。此畫白描,大千直以唐人為法,并駕松雪(趙孟頫),的確不負溥氏期許。

1953年春,當大千自阿根廷再移居巴西摩詰鎮(zhèn)郊外,曾作《移居圖卷》寄予臺灣張目寒,目寒攜示溥氏,為之感慨賦詩,題其上云:

莽莽中原亂不休,道窮浮海尚遨游;

夷歌卉服非君事,何地堪容昵燕樓。

一年之后,大千為臺靜農(nóng)先生在日本作一花卉畫冊,末頁作一寫生半身女像,題云:“畫成既題署,侍兒謂尚余一頁,興已闌,手亦倦,無暇構思,即對影為此。是耶?非耶?靜農(nóng)何從而知之耶?”當溥氏知道臺氏新得大千畫冊,急于要看。臺氏就因宴會之便,帶給他欣賞。當時溥氏“正為一群人寫字,看我來了,就放下筆,欣然將冊子接去,邊看邊贊賞,翻到最后空頁,拿起筆來便題,不曾構思,便成妙文。”(臺氏《懷舊王孫》,見《大成》二三一期)。溥氏題云:“凝陰覆合,云行雨施,神龍隱見,不知為龍,抑為云也。東坡泛舟赤壁,賦水與月,不知其為水月,為東坡也。大千詩畫如其人,人如其詩與畫,是耶?非耶?誰得而知之耶?”臺氏對此題大為贊賞:“寥寥六十來字,超脫渾成,極切合大千氣度?!钡拇_,溥氏題句,不但巧妙地借用了大千的語氣,而且表現(xiàn)了他對大千相知相惜之情。

張大千 白描仕女圖 83cm×41cm紙本設色 1944年 吉林省博物院藏款識:滌芳伯母十年前海上見為丹林寫仕女,極賞其澹逸。頃還成都,命寫其意。甲申春日就,張爰。鈐?。捍笄Ь邮浚ㄖ欤?張爰之印(白)

又一年之后(1955),溥、張二人同在日本,大千新照了一張半身相片,溥氏看了,就立刻在人像兩旁題了一詩:

滔滔四海風塵日,宇宙難容一大千;

卻似少陵天寶后,吟詩空億李青蓮。

乙未十月相遇江戶奉題西山逸士溥儒。

溥氏此詩,更是將大千的氣度與才學作了最高的推賞。臺靜農(nóng)氏說:“這樣真情流露,感慨萬端,不僅看出他兩人的交情,并且透露了他兩人以不同的格調(diào)高視藝壇的氣概?!倍笄︿呤系牟潘济艚荩矘O感佩服。

丁酉(1957)閏月(8月),溥氏見到大千十余年前仿方壺《云山話舊》圖大軸,筆墨淋漓,遂在右裱綾上題行草三行云:

蜀客大千居士,天姿超邁,筆蹤奇逸,其人亦放浪形骸,不拘繩檢。畫如其人也。然其細筆則似春蠶吐絲,粗則橫掃千軍,盡后繪之能事矣。此幅雄厚奇逸,蓋興到之作也。仆識其人久,知之為多,今觀此畫,想見其掀髯雄辨、,為之惘然耳!

這是溥氏對大千的其人其藝,最為具體的描述,并且由衷地加以贊賞。畢竟,在溥氏一生交往的眾多藝術家之中,像大千這樣的人才,是絕無僅有的呀!

再來看看大千是怎么樣的評賞溥氏呢?材料雖然不多,也可略窺二一。

曾見大千約在20世紀30年代初題時人一畫,順便表達了他對溥氏的推賞:“學北宗畫,生動有致,近人所少見。溥心畬致力于此道,功最深,用筆設色,高步元人,嘆為絕詣!今觀眉生道兄溪山策杖,澹而韻,勁而蒼,正與心畬相似,他日正未可量也。大千居士題?!保üP者錄自照片)這一題跋,將溥氏畫之所以特出儕輩,使他嘆服的道理說了出來。

30年代中期,大千與徐悲鴻交相推服,不知道何時、在什么情形下,徐氏推崇大千為“五百年來第一人”(逼覓徐氏文字,未見此語,只見大千多次引用)之后,大千當時就謙稱:“我山水畫不過溥心畬、吳湖帆、鄭午昌、黃君璧。”

到了1972年,大千自序舊金山四十年回顧展時,再次說過類似的話:“柔而能健,峭而能厚,吾仰溥心畬?!保ㄋ氖仡櫿鼓夸洠摪耍?/p>

除此之外,他對當時全國畫家中,最為欽佩的是上海的吳湖帆和北平的溥心畬。1948年冬在北平時還對琉璃廠的周殿侯說:“中國當代畫家只有兩個半,一個是溥心畬,一個是吳湖帆,半個是謝稚柳。”(包立民文)大約在1937年,大千題溥氏《人騎圖》推崇溥氏畫馬的成就,譽他為元代大家趙孟頫的后身:“絕無頓掣之態(tài),自然雄駿,五百年來見子昂后身也?!保?992年9月香港太古佳士得拍賣目錄二一七號)

張大千 秋林覓句圖 92cm×31.3cm紙本設色 1940年 吉林省博物院藏款識:秋林覓句,仿盛子昭筆。漢池先生法正,庚辰春仲,蜀人張爰大千父。鈐?。菏窨停ㄖ欤?張大千(白)

張大千 白頭郎圖 89cm×41.5cm紙本設色 1941年 吉林省博物院藏款識:偶憶青城有此鳥,山中人呼為白頭郎者。用宋人法寫之。辛巳之七月既望,大千居士爰。鈐印:大千(朱) 張爰之?。ò祝?/p>

又大千為標準的四川人,喜擺“龍門陣”以為笑譫。作家易君左在1939年前后,與大千同住青城山,山居多暇,大千曾談畫家趣事,以下是透過易氏文筆,記大千談溥氏故事。

大千曾幽默而又帶些嚴肅感地說到這位“舊王孫”的大畫家:“這位大畫家可了不起,他有著全套做和尚的本領,雖然他不是一個和尚。心畬當年往來寄寓北平戒壇寺,凡遇寺中做齋打醮念經(jīng)拜佛,只要缺和尚的時候,他隨時去補充,克盡厥職,受著老和尚的嘉獎?!贝笄в终f到溥心畬另一件有趣的故事:“溥心畬是旗人,旗人的男子也撲粉的,和女人一樣。心畬執(zhí)教南京中大藝術系時,三點鐘連堂的課,只教了一點鐘。這是什么道理呢?原來這位大畫家積習難除,當堂洗臉敷粉。頭一點鐘的課,面盆放在講堂上,他慢吞吞地盥洗撲粉;到第二點鐘開始,然后正式授課;進了第三點鐘,又再開始盥洗,再慢吞吞地敷粉,敷完了,點點頭,下課。學生上了一小時的課,看了兩小時的化妝術,落得兩便。大千還說了一個笑話:從前他和溥心畬合照了一張相,他是黑面大胡,溥則白臉光嘴,不知道的人以為溥心畬是他的太太呢?!保ㄒ拙蟆稄埓笄Э谥械漠嫾夜适隆?,刊《藝文志》第二十三期三十八頁)這只是一時笑談,難免夸張,既無不敬之意,且知二人交往密切。

當大千在海外,1956年初訪巴黎,住在四川人郭有守家里,經(jīng)常畫小品。有一次在一部冊頁中(后來自署為《大千狂涂》冊)以寫意的筆法,畫了一幅雪林圖,即在對幅自題,既以譽溥,兼亦譽己:并世畫雪景,當以溥王孫為第一,予每避不敢作。此幅若令王孫見之,定笑我又于無佛處稱尊矣。子杰以為可存否?爰。(《張大千書畫集》第六集圖三八—1)

所見大千評贊溥氏的話僅止于上述數(shù)則。1964年6月18日,大千攜家人自巴西飛臺北,曾特地到去年過世的溥氏墓園吊祭獻花,致祭之后,抑住悲懷,對其子女說:“這位已故的溥伯伯是有名的大畫家,人家說他與我在國畫上有貢獻,他的造詣很深……”(謝家孝,張大千的世界,頁三九八),可惜并沒有進一步加以說明。

溥心畬 排云殿圖 77.5cm×29cm 紙本設色 吉林省博物院藏款識:偶寫昆明湖之排云殿。心畬戲作。鈐?。号f王孫(朱) 溥儒(白)

結語

南張北溥,各擅勝場。溥氏以天潢貴胄,遭遇不時,雖不至于效八大山人之佯狂遜世,但也借筆墨遺興,兼以維生。由于他學養(yǎng)功深而又天真有赤子之心,當其運思舔筆,山水人物小品多天趣,尤富書卷之氣。

大千則挾湖海之氣,出峽東渡日本,返國后馳騁南北,繼而周游世界,天才學力兼至,以藝術作為人世之資,順應潮流,活用人事。在繪畫上,“細筆則似春蠶吐絲,粗則橫掃千軍”(溥氏語),水墨重彩,皆臻極詣,盡雅俗共賞之能事。

當溥氏卒于1963年時,張氏正致力于突破自己和傳統(tǒng),始畫潑墨潑彩,溥氏實未見大千成熟的新風格。如果溥氏活到70年代并能夠見到大千大成的作品,不知將作何等評語?能否茍同贊賞?即使要在那些布局滿幅的作品上題字,也不知何處著筆?只有題在裱綾上?但是他會題些什么呢?這將成為一個永遠的謎。

在上述的溥張合作畫中,大多是即興式的作品,由于不能經(jīng)營,不作細筆,更無皇皇巨制,有興會淋漓之趣,亦有草草速就之弊。這些作品,主要是記述了彼此萍蹤相聚,探討詩書畫的興會。如果不是兩人都有捷才,學養(yǎng)相當、相互欽佩,也不可能產(chǎn)生那些作品。假若溥氏和大千一樣長壽,因為大千在晚年潑墨潑彩階段也并不完全放棄傳統(tǒng)的筆墨,加之必有好事者繼續(xù)從中撮合,兩人的合作畫,必將繼續(xù)產(chǎn)生。

而令人發(fā)生興趣的是,如果溥氏能再活20年,與大千一樣活到1983年,不知溥氏在畫風上將會有什么樣的變化?

1964年,當大千立于溥氏的墓前,對他子女說出那番簡短而言不盡意的那番話時,在大千的內(nèi)心深處,我們似乎可以意會得到有一種“心畬(北溥)往矣,何人與并”的感慨,以及今不見“心畬”,“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傷感。這種陳子昂式的英雄寂寞感,充滿于其胸中吧!而今,南張北溥俱往矣!這又何嘗不是代表了一個世代的結束?

張大千 望坡巖圖 66cm×32.5cm 紙本設色 1941年 吉林省博物院藏款識:巖下碧溶溶,山頭綠幾重。白云望不極,遮卻故人蹤。青城望坡巖寫似晴川仁兄方家正之。甲申七月,大千張爰。鈐印:張爰(朱) 張大千(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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