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南社叢刻》誤收詩詞四首考述

2019-04-19 07:04汪夢川
天中學(xué)刊 2019年2期
關(guān)鍵詞:南社柳亞子

汪夢川

?

《南社叢刻》誤收詩詞四首考述

汪夢川

(南開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天津 300071)

《南社叢刻》中有少量誤收的作品,雖然早已被人指出,但是似乎并未引起當(dāng)時南社社友以及后來研究者的充分注意。其中有四首誤收詩詞,不但其真正作者需要詳細(xì)考辨,相關(guān)問題亦需深入分析,以糾正一些尚在流傳的訛誤。

南社;《南社叢刻》;誤收

南社是近代以來影響很大的文學(xué)社團(tuán),而其最終解體,則是源于社內(nèi)的“唐宋詩之爭”,其中尤以南社主任柳亞子與朱璽(鴛雛)的罵戰(zhàn)火藥味最濃。如今那場論爭早已煙消云散,但是其中的一個小插曲,即《南社叢刻》(又名《南社》)誤收詩詞的問題,還是值得注意。

一、誤收詩考

朱璽在與柳亞子的論戰(zhàn)中曾寫過一篇題為《斥妄人柳亞子》的長文,連載于《中華新報》1917年8月10日至12日,其中有云:

妄人雖操編纂之政,實(shí)則菽麥不分,于同光體諸家未嘗窺得全豹,故《南社》十九集中,至以海藏、石遺二詩誤入鹓雛。[1]

上文中“妄人”指柳亞子;“鹓雛”即南社社友姚錫鈞(1892―1954年);“海藏”即鄭孝胥(1860―1938年),為“同光體”代表詩人之一;而“石遺”即陳衍(1856―1937年),為近代著名詩論家。近代詩學(xué)所謂“同光體”之名,即源自鄭、陳二人。陳衍《石遺室詩話》曾云:“丙戌在都門,蘇堪告余,有嘉興沈子培者,能為‘同光體’?!怏w’者,余與蘇堪戲目同、光以來詩人,不專宗盛唐者也?!盵2]4這里“蘇堪”即鄭孝胥。如果的確如朱璽所言,則柳亞子既激烈反對“同光體”,卻又將其代表詩人之作品誤為社友之作而收入南社社刊,實(shí)在是明顯的硬傷。那么朱璽所言是否屬實(shí)?查《南社叢刻》第十九集,姚鹓雛名下的確有兩首詩另見于陳衍和鄭孝胥集中,其一為《秋早似蘭生》:

第二首題為《正月二日試筆》:

心遠(yuǎn)何妨得地偏,南歸袖手對吳天。凌空翔隼高圓外,破寂鳴雞午景前。白下溪流向大靜,紫金山色入春妍。閑中把玩消何物,卻辦微吟遣壯年。[3]4696

查鄭孝胥《海藏樓詩》卷三亦有一首同題詩[6],內(nèi)容與上引僅有二字之異:第一句“何”作“無”,第五句“大”作“人”。鄭集之三卷本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初刊于武昌,此詩系年于丙申(1896年),其時姚鹓雛才5歲,鄭孝胥36歲;此集初刻之年,姚鹓雛11歲,鄭孝胥43歲。顯然此詩為姚作幾乎不可能。此外陳衍《石遺室詩話》在論及李拔可詩時,也曾提及鄭孝胥此詩:“拔可詩最工嗟嘆……直舉蘇堪《吳氏草堂》、《晚登吳園小臺》、《正月二日試筆》……諸詩懷抱略萃于一詩。”[2]229此亦可為旁證。

從詩的文字來看,《南社叢刻》所錄“白下溪流向大靜”句也不妥:首先“向大靜”三字不通,其次“大”與下句之“春”字不能對仗。而《海藏樓詩》“白下溪流向人靜”句,則無論格律(此句為常見拗句法)還是詩意都沒有問題。

若說不同作者分別作詩而又如此之雷同,當(dāng)然也是不可能之事。所以不論是從版本還是文字來看,以上兩首詩的確都不是姚鹓雛所作,《南社叢刻》第十九集系誤收無疑。

二、誤收詞考

發(fā)現(xiàn)《南社叢刻》誤收詞作,首見于曼昭《南社詩話》:

南社詩人之作,散見于南社諸集。胡韞玉樸安病其汗漫,輯《南社叢選》,文十卷,詩十二卷,詞二卷……惟其最大疵謬則在疏忽,張冠李戴之笑柄,不一而足。茲舉一例如下:詞選卷一,錄精衛(wèi)詞三首,一《為臺城路》,題江仁矩六朝花管齋填詞圖。一為前調(diào),贈黃椒升。一為《金縷曲》,獄中所作。除《金縷曲》外,余二首余嘗讀而疑之,蓋詞非不工,但迥非精衛(wèi)文字氣息也。因?yàn)闀再|(zhì)精衛(wèi),旋得復(fù)書如下:“手示敬悉,此二詞非弟作。且弟并不識江仁矩、黃椒升為何如人,亦未嘗寓目所謂六朝花管齋填詞圖,詞愈工則愈不敢掠美。樸安叢選成時,弟曾為之序,僅知其大凡,而未見全書,故有此失。本當(dāng)寓書樸安請其更正,但未知其近來住址,祈以此書實(shí)入《南社詩話》,以代更正為荷,弟兆銘謹(jǐn)白?!盵7]19

胡樸安《南社叢選》是據(jù)《南社叢刻》各集加以精選而成,如果誤收當(dāng)然也是源于《南社叢刻》原集,查第八集汪精衛(wèi)名下的確有這兩首詞,其一為《臺城路 · 題江仁矩六朝花管齋填詞圖》:

旗亭誰擅銷魂句,花間夢痕呼醒。月語情尊,酒除英氣,湖海詞場分領(lǐng)。鄉(xiāng)關(guān)較勝。有隱隱鷗波,萬紅圍定。畫里琴尊,幾時遲我系煙艇。 珠江隔年小別,記鈿箋笛譜,都負(fù)游興。之渙雙環(huán),丁娘十索,悄憶朱闌低憑。陳屏柳井。照潘鬢江花,舊人能認(rèn)。共探云藍(lán),碧桃開日等。[3]1488

其二為《臺城路 · 贈黃椒升》:

廿年聽雨江南客,酒醒卻忘歸棹。喚曲言愁,慰花博醉,都算狂游草草。吟邊側(cè)帽。只燕燕鶯鶯,與儂傾倒。閱遍關(guān)山,清才那似故人好。 莼波憐負(fù)舊約,問玉臺寫韻,訂否遺稿。箏燕驚秋,釵蟲吊夢,并作安仁哀悼。塵寰一笑。笑圓月天涯,幾番年少。明鏡相逢,鬢絲添白了。[3]1489

這兩首詞既經(jīng)曼昭質(zhì)詢,而得汪精衛(wèi)本人聲明非其所作,當(dāng)然也不需要再作考證。不過進(jìn)一步的問題是:它們究竟是誰的作品呢?其實(shí)這兩首詞都是南社社友潘飛聲(1858―1934年)所作。

查潘飛聲《飲瓊漿館詞》有《臺城路 · 題江仁矩六朝花管齋填詞圖》一詞:

旗亭誰擅銷魂句,花間夢痕呼醒。月語情禪,酒除英氣,湖海詞場分領(lǐng)。鄉(xiāng)園較勝。有穩(wěn)穩(wěn)鷗波,萬紅圍定。畫里琴尊,幾時遲我系煙艇。 珠江隔年小別,記鈿箏笛譜,都負(fù)游興。之渙雙環(huán),丁娘十索,悄憶朱闌低憑。陳屏柳井。照潘鬢江花,舊人能認(rèn)。共揉云藍(lán),碧桃開日等。

潘氏《飲瓊漿館詞》起初連載于沈宗畸(1865―1926年)主編之《國學(xué)萃編》第23期(1908年)至26期(1909年),后又有宣統(tǒng)元年(1909年)之單行本,頁面均有“晨風(fēng)閣叢書甲集”之標(biāo)記,文字也完全相同。

沈與潘為同鄉(xiāng)(廣東番禺籍)兼好友,二人也都是南社社員。沈宗畸《飲瓊漿館詞序》也明確說到將潘飛聲的作品分別刊行之事:

己酉九月,蘭史征君抵都,重晤于禺山館。搜其書麓,得所著游吳越詩文詞稿數(shù)帙,為之狂喜……詞數(shù)十闋,別為《飲瓊漿館詞鈔》,附余輯刻《晨風(fēng)閣叢書》內(nèi),尚有《江湖載酒集》《在山泉詩話》《游羅浮記》,均從國學(xué)萃編社次第刊出,則社已延征君為總編輯也。[8]

己酉即宣統(tǒng)元年(1909年),蘭史即潘飛聲。又此詞另見于《國學(xué)萃編》第46期(1909年)之“今詞綜”,亦系于潘飛聲名下,而詞題則作“題汪仁矩六朝花管領(lǐng)填詞圖”,當(dāng)為手民之誤。

對比這首詞的文字,似仍以《飲瓊漿館詞》較勝。如“情禪”之勝“情尊”,下文又有“畫里琴尊”之句也;“鈿箏”之勝“鈿箋”,蓋以鈿飾箏則可,飾箋則不可,且箏、笛為同類之物也;又“云藍(lán)”為紙名,故“揉”字之義亦勝“探”字。按,此處“揉”字讀仄聲“人九切”或“忍九切”[9],原意為使木彎曲或伸直。當(dāng)然,由于《南社叢刻》第八集刊出在后,或者潘飛聲后來又有改動亦未可知,此外有些不妥之處也可能是手民之誤。

至于《南社叢刻》第八集之《臺城路 · 贈黃椒升》一詞,《飲瓊漿館詞》題作“寄黃椒升明經(jīng)”,文字亦有不同:

卅年聽雨江湖客,酒醒卻忘歸棹。喚曲言愁,慰花博醉,都算狂游草草。吟邊側(cè)帽。只鶯燕琵琶,與儂傾倒。閱遍關(guān)山,清才那似故人好。 鷗波憐負(fù)舊約,問玉臺寫韻,訂否遺稿(自注:謂夫人遺集)。箏雁驚秋,釵蟲吊夢,并作安仁哀悼。塵寰一笑。笑圓月天涯,幾番年少。明鏡相逢,鬢絲添白了。

此詞亦見天虛我生(陳栩)所輯《著作林》第1期“雨花草堂詞選”,題作“寄黃椒升茂才”,文字全同,唯無自注。又《亞東叢報》第1期(1912年12月31日)“文苑 · 詞錄”亦載《臺城路 · 寄黃椒升茂才》一詞,署名“老蘭”(潘飛聲之別署),文字則偶有小誤(與《飲瓊漿館詞》所錄相較,“琵琶”二字闕,“相逢”誤作“相蓬”)。

這兩首詞的情調(diào),仍是傳統(tǒng)的名士之態(tài)與身世之感,而且都有意用潘岳的典故以自比:前一首之“潘鬢江花”即分指潘飛聲、江仁矩;后一首“并作安仁哀悼”用潘岳悼亡故實(shí),因二人皆有喪偶之痛(潘飛聲元配梁靄于1887年病故[10]400)。若是汪精衛(wèi)作,則不但如曼昭所言迥非汪詞之風(fēng)格,而且也不可解。因?yàn)椤赌仙鐓部獭返诎思霭嬗?914年3月,即以此時而論,汪氏也不過32歲,“潘鬢”已屬牽強(qiáng),喪偶更無從談起。

至于兩首詞所贈的對象,“江仁矩”生平不詳。黃椒升即黃衍昌,廣東香山(今中山)人,清增貢生,曾師從著名學(xué)者、詞人陳澧,著有《倚香榭詞集》,潘飛聲所輯《粵東詞鈔三編》曾收其詞12首。[11]

三、相關(guān)問題

至此《南社叢刻》誤收的兩首詩和兩首詞的真正歸屬已然明了。不過還有一系列的相關(guān)問題,也值得略加探究。

首先是《南社叢刻》編輯的問題。

作為南社的社刊,《南社叢刻》主要有文錄、詩錄、詞錄三部分,而其稿源大概有兩種情況:一是社友把自己的作品寄給社刊編輯;二是編輯從報紙雜志選取社友的作品。一般說來,如果是社友自己投稿,應(yīng)該不會把別人的作品歸入自己名下,所以出現(xiàn)誤收應(yīng)該屬于第二種情況。姚鹓雛《南社瑣記》曾云:

社集所載,率各人平日所作,亦不必為繕稿寄交主編者,主編者索諸報章雜志一切刊物,見為社友所作則錄存付刊,不加芟定,顧或有以所刊篇什失之稍濫,當(dāng)有棄取為言者。[12]

這段話明確披露《南社叢刻》的編者曾自主從各種報章雜志搜集社友的作品。清末民國時期刊載舊體詩歌的報紙雜志非常多,有的刊物在刊登同一作者的多首作品時,往往只在第一首下署名,所以如果下一位作者之名偶然闕失,就可能將其作品誤入前一人名下。這種情況在《南社叢刻》編輯過程中即曾發(fā)生,如第七集“詩錄”目錄載高燮詩21首、高旭詩64首[3]1165,但正文高燮詩卻有85首,高旭完全沒有出現(xiàn),實(shí)際上只是正文中漏寫了高旭之名,故正文高燮名下的后64首即是高旭所作。另外也有不同作者筆名偶然相同而引起誤會的情況。柳亞子誤收陳衍、鄭孝胥的詩,可能也是自報刊搜集而來,而具體原因大概上述第一種情況可能性較大。

誤收汪精衛(wèi)詞的《南社叢刻》第八集出版于1914年3月,正值柳亞子負(fù)氣脫離南社期間,所以實(shí)際編輯者為社友胡懷?。ê鷺惆仓埽?。胡懷琛曾為潘飛聲《在山泉詩話》作序,汪精衛(wèi)曾為胡樸安《南社叢選》作序,然而在胡懷琛編輯的《南社叢刻》第八集中卻將潘氏作品誤系于汪氏名下,而其兄胡樸安《南社叢選》又沿襲錯誤,這實(shí)在有些令人啼笑皆非。而以目前材料所見,潘和汪都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錯誤。由此推測,大概南社社刊并沒有及時寄發(fā)給有作品刊載的各位社友。又查《南社叢刻》第八集詞錄,汪精衛(wèi)詞作之后恰好就是潘飛聲詞作,然則很有可能是在編輯付印過程中誤將潘詞闌入汪詞。

其次是當(dāng)時涉事諸位的態(tài)度問題。

柳亞子是南社的發(fā)起人之一,又曾長期擔(dān)任南社的實(shí)際負(fù)責(zé)人,其對南社的貢獻(xiàn)自然毋庸贅述。也正是因此,在當(dāng)時以及后世,對柳亞子也有很多“為尊者諱”式的回護(hù)和偏袒。孫之梅在《南社研究》前言中說:“南社領(lǐng)袖柳亞子和共和國領(lǐng)袖毛澤東是詩友,在造了一座大神的同時,柳亞子成了南社的小神……”[13]13在論及南社解體時又說:“南社解體最表面和最直接的原因是1917年的唐宋詩之爭,因此幾十年來的南社論者都會把主張宋詩的胡先骕、朱璽等人和企圖把柳亞子拉下馬的蔡守等人當(dāng)作分裂南社的罪魁禍?zhǔn)准右灾肛?zé),似乎沒有這些人和事,南社就會長久存在下去?!盵13]360這可謂長期以來南社研究界過分維護(hù)柳亞子的真實(shí)寫照。

在朱柳論戰(zhàn)中,拋開各自的文學(xué)觀點(diǎn)不談,單就《南社叢刻》十九集誤收同光體作品這個事實(shí)而言,以筆者目前所見資料,柳亞子完全回避了這個問題。這不禁使人疑惑:柳亞子看到朱璽的文章后有沒有核查?有沒有向姚鹓雛求證?還是柳亞子核查或求證之后發(fā)現(xiàn)確系誤收,故而索性裝糊涂?現(xiàn)在這些問題都很難斷言。但是在南社解體之后,柳亞子又將《南社叢刻》各集重新編訂為《南社文集》《南社詩集》和《南社詞集》,內(nèi)容沒有任何改動,故這些誤收的作品也同樣見于《南社詩集》[14]和《南社詞集》[15]。這種態(tài)度就更讓人費(fèi)解了。

至于誤收詩詞涉及的諸位,如鄭孝胥、陳衍,盡管柳亞子對他們有過強(qiáng)烈到近乎人身攻擊的謾罵之辭,但他們都沒有什么反應(yīng),以二人的年輩和詩壇聲望,可以說是自重身份而不屑理會,但是以鄭、陳后輩自居的姚鹓雛也同樣沒有什么辯白或聲明,這就不太正常了。因?yàn)橐援?dāng)日“朱柳之爭”沸沸揚(yáng)揚(yáng),身為社友和直接當(dāng)事人的姚鹓雛,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柳亞子回憶唐宋詩之爭始末時曾云:

第二個不識相的,便是鴛雛,他掛起仗義執(zhí)言的大幟,向我下攻擊令。他大言道:“反對同光體者,是執(zhí)蝘蜒以嘲龜龍也?!边@樣,我如何肯善罷甘休,無名火望上直沖,就此唇槍舌劍,大開筆戰(zhàn)起來。這時候,鹓雛出來替我們講和,我卻罵他是罪魁……鹓雛既然碰了我一個頂子,他也只好不作調(diào)人了。[16]

推究姚鹓雛保持沉默之原因,大概是因?yàn)樗c朱鴛雛和柳亞子皆稱交好,故不便為左右袒,而且柳亞子為人偏激,故姚鹓雛也不愿與之正面沖突。姚鹓雛與朱鴛雛同為上海松江人,早年并稱“云間二雛”,曾一起出版《二雛余墨》,姚鹓雛還曾為朱鴛雛的詩集定名并寫序(即《紅蠶繭錄序》),該序文也被收入《南社叢刻》第十四集“文錄”[3]2986。南社社友王鈍根曾謂朱鴛雛“頗與云間名士楊了公、姚鹓雛諸君游,文學(xué)大進(jìn)”[17]11;平襟亞謂朱鴛雛“始與鹓雛、野鶴游,有‘云間三杰’之譽(yù)”[18]11。這些足以說明二人的關(guān)系。但是朱柳之爭后不久,朱鴛雛即去世,而姚鹓雛與柳亞子的關(guān)系則日益親近,故柳亞子之子柳無忌在《姚鹓雛詩詞集》序中開篇即言:“南社前輩姚鹓雛先生,與先父柳亞子為莫逆交。”[19]

姚鹓雛在當(dāng)時不方便出面澄清,這尚可以理解,但是若干年后,他仍然沒有做出任何說明,任由謬種流傳,這就讓人不解了。姚鹓雛后來在《南社瑣記》中論及《南社叢刻》的編輯時曾云:

平情論之,有取無棄,誠或過寬;即私人編定所作,亦有刪棄,代為削節(jié),自無不可。顧治詩宗旨難一,南社叢收博采,初不標(biāo)榜門戶,則裁定之際,難于畫一,一有不當(dāng),是非紛然矣。故主編者,于此亦自有遠(yuǎn)見,未可非之也。[12]

結(jié)合前引姚鹓雛謂《南社叢刻》主編自擇報章作品的那段文字,似乎他隱約有為自己辯白之意(即并非自己投稿,乃編者選取之誤),但畢竟他沒有一字明確提及誤收鄭、陳之作為己作之事,而且細(xì)細(xì)揣摩其意,又似在為編者之誤收開脫責(zé)任,甚至謂編者“代為削節(jié),自無不可”。這種態(tài)度顯然也不可取。面對同樣的情況,汪精衛(wèi)則直接聲明并非自己所作,而且希望公之于眾,以正視聽。兩相比較,汪氏的反應(yīng)就正常得多。

再次是各種錯誤后來仍相沿不改,甚至翻新出奇的問題。

既有柳亞子和姚鹓雛不負(fù)責(zé)任的態(tài)度在前,后來之研究者也因之不加分辨地以訛傳訛,故而上述錯誤得以沿襲至今。

另外,在姚鹓雛去世之后,其子女先后編輯出版《姚鹓雛詩詞集》《姚鹓雛詩續(xù)集》,后者卷首施蟄存序云:

云間姚先生雄伯既謝世,其女明華、婿楊紀(jì)璋、次女玉華抱守其遺文,辛苦弗墜。越十年,寫印其蒼雪詞三卷,既已流播人口,又十余載,繕寫其手定恬養(yǎng)簃詩五卷成,繼十余載,紅豆簃詩五卷及恬養(yǎng)簃詩剩墨三卷成,是為先生詩之續(xù)集。[24]1

除此之外,今人選注之《南社詩選》亦選此二詩,并于《秋早似蘭生》一首下注“蘭生”其人,謂當(dāng)是徐寶田云云[25]479。但是按其所述徐氏生平,除與姚鹓雛為同時代人之外,看不出姚、徐二人有任何關(guān)系,所以這不過是注者的妄測而已。其實(shí)既然這首詩真正的作者是陳衍,則“蘭生”自然也另有其人,陳衍纂輯的《福建通志列傳選》卷六“王景”條記載:

王景字蘭生,侯官人。光緒辛卯,舉于鄉(xiāng)……與同里陳琇瑩、陳衍為總角交,無三日不相過從,專意為詩……常集陳念祖家對門酒樓飲,輒彌日論詩;同飲者厭其酸,目笑之……時陳衍游臺撫幕,數(shù)百里書札月相勞問,瑣屑數(shù)百言無一歡者;衍內(nèi)渡,而景益羈孤無聊……卒年四十有三。著有秋影庵詩。[26]

則王景與陳衍固為知交。此外陳衍《石遺室詩話》卷五也有“王蘭生(景)”條[2]85,卷八則并記其子王我臧[2]125。且以詩意而論,按《石遺先生年譜》,陳衍1879年(24歲)秋闈落第,遂于九月航海出游浙江,寓杭州月余;十一月又至上海,將游金陵,未果?!肚镌缫曁m生》一詩即作于陳衍居家時,即出游之前[27]。從詩中“吳江動我扁舟興”一句,即可看出陳衍已有出游之念。從以上可知,“蘭生”乃王景無疑。

今人《南社詩選》又注“畏雷青蒼露未干”句,釋“畏雷”為“驚雷”,又謂“青蒼”指天,詩意皆難通。至于鄭孝胥《正月二日試筆》一首,如前所述,原詩“白下溪流向人靜”句并無疑義,而一旦被誤作“白下溪流向大靜”,詩意即完全不通,而《南社詩選》乃釋云:“道教講入靜,謂修煉成仙,謂之大靜。此喻指大海?!盵25]480這也不能不說是牽強(qiáng)附會了。

至于誤系于汪精衛(wèi)名下的兩首詞,盡管在曼昭《南社詩話》中已有明確結(jié)論,但是畢竟此書流傳不廣,除非對南社相當(dāng)熟悉,否則也未必知情。但汪精衛(wèi)《雙照樓詩詞稿》已有多種版本流傳,并不難見到,上述兩首詞作都未收入其中。所以如果研究者稍微用心,當(dāng)知道這兩首應(yīng)該存疑。但是今人編選的《二十世紀(jì)中華詞選》,這兩首詞仍然系于汪精衛(wèi)名下[28]315。還有一些研究著作,如《近代上海文人詞曲研究》,也同樣失察[29]273。近代民國資料浩繁,研究者自不可能遍覽所有,由此亦可知為學(xué)之不易。

注釋:

①參見陳衍撰、陳步編《陳石遺集》(福建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51頁。

[1] 楊天石,王學(xué)莊.南社史長編[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xué)出版社,1995:473.

[2] 陳衍.石遺室詩話[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4.

[3] 柳亞子,等.南社叢刻[G].揚(yáng)州: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1996.

[4] 陳衍.石遺室詩:卷1[M].刻本.武昌:1905(光緒乙巳年):7.

[5] 孔穎達(dá).毛詩正義[M].北京:中華書局,2000:652.

[6] 鄭孝胥.海藏樓詩:卷3[M].刻本.武昌:1902(光緒壬寅年):1.

[7] 曼昭,胡樸安.南社詩話兩種[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xué)出版社,1997.

[8] 潘飛聲.飲瓊漿館詞[M].刻本.1909(宣統(tǒng)元年):卷首.

[9] 張玉書,等.康熙字典[M].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2:388.

[10] 林傳濱.潘飛聲年譜[M]//詞學(xué):第30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3:400.

[11] 謝永芳.粵東詞鈔[M].南京:鳳凰出版社,2012:420.

[12] 鄭留.永安月刊[J],1947(100):23.

[13] 孫之梅.南社研究[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3.

[14] 柳亞子.南社詩集:第3冊[G].上海:中學(xué)生書局,1936:64.

[15] 柳亞子.南社詞集:第1冊[G].上海:開華書局,1936:121.

[16] 柳無忌.南社紀(jì)略[M]//柳亞子文集.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150―151.

[17] 鈍根.朱鴛雛小史補(bǔ)[J].社會之花,1924(2):1.

[18] 平襟亞.朱鴛雛死后成名[J].社會之花,1924(1):1.

[19] 姚鹓雛.姚鹓雛詩詞集:卷首[M].南京:河海大學(xué)出版社,1993:3.

[20] 胡樸安.南社叢選 · 詩選[G].上海:中國文化服務(wù)社,1936:545.

[21] 胡樸安.南社叢選 · 詞選[G].上海:中國文化服務(wù)社,1936:16―17.

[22] 胡樸安.南社叢選[G].北京:解放軍文藝出版社,2000:848.

[23] 郭慶藩.莊子集釋[M].北京:中華書局,1961:769.

[24] 姚鹓雛.姚鹓雛詩續(xù)集[M].北京:中國三峽出版社,2002.

[25] 林東海,宋紅.南社詩選[G].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11.

[26] 陳衍.福建通志列傳選[M].臺北:大通書局,1987:366.

[27] 陳聲暨,王真.石遺先生年譜[M].臺北:文海出版社,1969:40―41.

[28] 劉夢芙.二十世紀(jì)中華詞選:上[G].合肥:黃山書社,2008.

[29] 李康化.近代上海文人詞曲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2018-09-19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xiàng)目(16ZDA183)

汪夢川(1976―),男,湖北麻城人,副教授,博士。

I206

A

1006–5261(2019)02–0091–07

〔責(zé)任編輯 劉小兵〕

猜你喜歡
南社柳亞子
南社的歷史與新生
茶山鎮(zhèn)南社古村一隅
第四屆“柳亞子杯”全國詩歌大賽啟事
題《張蒼水集》
嶺南多古韻 南社為翹楚
柳亞子故居
南社
柳亞子和周恩來之間的“齟齬”
百年南社
柳亞子向毛澤東要過頤和園嗎?
南安市| 阳山县| 饶阳县| 高阳县| 渭源县| 安康市| 武威市| 汶上县| 托克逊县| 常宁市| 黔西| 杨浦区| 西和县| 桦南县| 乳山市| 会东县| 嘉峪关市| 元阳县| 南木林县| 沧州市| 太湖县| 德化县| 左权县| 南丹县| 丽水市| 麻栗坡县| 钦州市| 锦州市| 泸州市| 龙江县| 元朗区| 大悟县| 保山市| 台湾省| 丰镇市| 开封县| 墨脱县| 于田县| 兴海县| 高陵县| 东兴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