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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選舉后的政局變化和外交新動向

2019-04-19 09:05王麗影王林聰
當代世界 2019年4期
關鍵詞:議會選舉伊拉克

王麗影 王林聰

【內容提要】2018年5月,伊拉克舉行國民議會選舉,其后盡管政府重組困難重重,但也出現了許多新特點,主要表現為各政治力量進一步分化,左翼政黨與什葉派集團結盟使民族主義力量上升,代表什葉派民兵的政治力量開始進入政權。隨著新一屆政府的組建,伊拉克在對外政策上展現出新動向,面對美國的施壓由被動接受轉為主動應對,逐步減少對外部的依賴。同時,為解決民生問題,伊拉克積極同域內外大國展開平衡外交以促進經濟重建,并且在防范恐怖主義勢力威脅方面加強與周邊和域外大國的軍事合作。這不僅有助于推進伊拉克戰(zhàn)后重建與發(fā)展,也有利于提升伊拉克在中東地區(qū)的地位。

【關鍵詞】伊拉克;議會選舉;政權重組;外交新動向

2017年12月9日,時任伊拉克總理阿巴迪宣布收復被恐怖組織“伊斯蘭國”占領的全部領土,伊拉克取得反恐戰(zhàn)爭的重大勝利。伴隨著“伊斯蘭國”在伊拉克的覆滅,2018年5月舉行的伊拉克議會選舉格外引人關注,因為它不僅是伊拉克戰(zhàn)后政治重建的關鍵步驟,也是其國內不同政治集團之間復雜博弈的一場大戲,關乎國家的未來走向,甚至牽動中東地緣政治格局變化。因此,伊拉克議會選舉結果揭曉后,各派勢力圍繞選舉的公正性、政治利益分配以及政府組閣等一系列問題展開了前所未有的漫長較量。直到2019年初,伊拉克新政府才基本組建完成。這一過程展現了伊拉克內政外交的新變化,也反映了后“伊斯蘭國”時期中東地緣角逐的新態(tài)勢。

伊拉克議會選舉后政府重組困難重重

2018年5月12日,伊拉克第四屆國民議會選舉如期舉行,但選舉結果卻出人意料。一是選民投票率僅有44.5%,創(chuàng)歷史新低。二是選舉情況出現重大轉折,什葉派宗教人士薩德爾領導的“薩德爾運動”與左翼力量伊拉克共產黨(下稱“伊共”)組成的“沙戎聯盟”(Sairoon Coalition)(又稱“行走者聯盟”)贏得329個席位中的54席,[1]超過其他競選聯盟;哈迪·阿米里領導的“巴德爾組織”聯合其他17個政治派別組成的“法塔赫聯盟”(也稱“開拓聯盟”)贏得48個席位,位居其次;選舉前被普遍看好的時任總理阿巴迪領導的“勝利聯盟”僅獲得42個席位,位列第三;前總理馬利基率領的“法治國家聯盟”獲得26個席位,名列第四。[2]

根據伊拉克憲法規(guī)定,伊拉克實行代議制,共和國總統和內閣共同分擔聯邦的行政權力。議會選舉產生議長、總統,總統根據議會最大黨團提名任命總理,總理負責組閣。根據伊拉克戰(zhàn)后各方達成的政治默契,總統由庫爾德人士擔任,總理由占人口多數的什葉派人士擔任,議長由遜尼派人士擔任。選舉結果公布后,圍繞政府重組,不同政治派別博弈加劇,經過5個多月的討價還價,直到2018年10月24日才開始組閣。在新一屆政府中,總統由庫爾德政黨 “庫爾德斯坦愛國聯盟”提名的領導人巴爾哈姆·薩利赫(Barham Salih)擔任,總理由什葉派獨立人士阿卜杜勒馬赫迪(Adil Abdul-Mahdi)擔任,議會議長由遜尼派政治人士穆罕默德·哈勒布希(Mohamed Al-Halbousi)擔任。

目前,伊拉克各政治派別的意識形態(tài)和利益訴求各不相同,新任總理阿卜杜勒馬赫迪很難改變這一狀況,因而內閣組建困難重重。占據議會多數席位的“行走者聯盟”和“開拓聯盟”兩大政治集團在內政和對外關系方面均存在重大分歧。與此同時,馬利基、阿巴迪和伊拉克伊斯蘭最高委員會的領導人哈基姆等其他什葉派集團領導人也不愿看到上述兩大集團掌控伊拉克政治走向。在教派和族群分權的政治架構下,伊拉克政治生態(tài)呈現教派利益政黨化態(tài)勢,各派都試圖擴大自身在議會中的權力,不愿讓步或接受其他政治聯盟領導,再加上外部力量不斷施加影響,造成新政府組建進程裹足不前。

伊拉克政局變化的主要特點

從整體上看,近10年來,伊拉克各個政治集團之間的聯合或結盟、分歧或斗爭,通常有著清晰的教派和族群分界線。無論是以選舉為形式的政治動員,還是圍繞政府組閣的權力爭奪,教派和族群利益均是政治博弈的核心內容。2018年選舉后,伊拉克的政治格局延續(xù)了教派和族群分權的政治架構,國民議會仍然由什葉派、遜尼派和庫爾德人三大政治力量主導,但也出現了許多新特點。

第一,什葉派政治力量進一步分化。伴隨著2018年議會選舉,伊拉克什葉派內部各政治力量進一步分化,形成了五大政治派別,即“薩德爾運動”“巴德爾組織”“勝利聯盟”“法治國家聯盟”以及哈基姆組建的“??爽斶\動”(Hikma,也稱“全國智慧運動”)。這五大什葉派政治力量在議會中無法形成統一陣營,只有“薩德爾運動”和“巴德爾組織”之間達成了初步協議。而“勝利聯盟”和“法治國家聯盟”則組成了反對派陣線,對政府的各項政策進行牽制??梢?,什葉派內部政治力量不斷分化,導致新組建的伊拉克政府只能維持脆弱的平衡,伊拉克將延續(xù)脆弱的政治格局。

第二,什葉派集團與左翼政黨的結盟促進民族主義力量上升。通常情況下,中東地區(qū)的伊斯蘭主義力量與左翼世俗政黨之間可謂水火不容,因此它們的聯合被看作是一種“反?,F象”。但在2018年議會選舉中,“薩德爾運動”與伊共聯合提出競選名單,并獲得最多議席。實際上,無論“沙戎聯盟”得票多寡,兩者的結盟本身就有著獨特意義,它表明宗教力量與世俗民族主義政黨的結合超越了教派和族群的界限。[3]這是伊拉克政局最重要的變化,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伊拉克社會和政治精英對多年來以教派和族群為特征的政治架構的某種反思,是對基于公民和現代國家治理模式的新探索。

眾所周知,薩德爾是什葉派神職人員,但他反對外部力量的滲透和介入,因而具有一定的民族主義立場,其主張贏得了廣大民眾的支持。與此同時,作為左翼力量的代表——伊共積極組織和參與反腐敗、反宗派政治的群眾抗議示威活動,關注失業(yè)和貧困等民生問題,認為中東地區(qū)人民正在尋求穩(wěn)定的生活且有權享有自由民主,強調根據本國民眾意愿選擇自己的政治制度,不應受戰(zhàn)爭、經濟制裁等外部干涉。[4]可以說,伊共的主張反映了伊拉克民眾的心聲,得到了許多民眾的認可。伊共與“薩德爾運動”的主張具有相似之處,這奠定了雙方聯合的基礎。

此外,伊拉克以前的一些宗派政黨逐漸改頭換面,開始向跨黨派政黨轉變。例如,哈基姆嘗試組建一個包括什葉派、遜尼派和庫爾德人在內的各派系大聯合的“技術官僚型”政治集團,被稱為“國家的大多數”。[5]這一嘗試目前雖尚難以實施,但它卻展現了伊拉克政治開始向超越教派政黨利益轉變的端倪。

第三,什葉派民兵所在的政治派別開始進入政權。2018年議會選舉前,眾多民兵組織團結在“大眾動員力量”的旗幟下,在打擊“伊斯蘭國”恐怖組織的行動中贏得了民眾的支持,進而逐漸發(fā)展壯大。在2018年議會選舉中,作為“大眾動員力量”分支的“巴德爾組織”脫穎而出,其領導人阿米里組建的“法塔赫聯盟”在內閣中所占議席排名第二,從而使這些準軍事組織通過議會選舉進入伊政壇。[6]“法塔赫聯盟”強調伊斯蘭權威主義,在政府組閣問題上與“薩德爾運動”集團存在分歧,導致主掌議會的什葉派內部不斷分化和權力爭奪加劇。與此同時,“大眾動員力量”的不斷擴張,不僅對伊拉克安全部隊構成威脅,也將進一步削弱國家政權的權威。

伊拉克新政府成立后的外交新動向

隨著恐怖組織“伊斯蘭國”的覆滅和選舉后新政府的組建,伊拉克發(fā)展邁向了新階段。一方面,伊拉克重要的地緣戰(zhàn)略地位以及在反恐戰(zhàn)爭中的作用使其成為各方爭奪的對象。另一方面,伊拉克戰(zhàn)后恢復和重建需要各國的支持和良好安全的國際與周邊環(huán)境,以防止“伊斯蘭國”死灰復燃。在多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下,2018年下半年以來,伊拉克對外交往十分活躍,域外大國和周邊國家紛紛展開密集外交活動,加強與伊拉克的外交關系。

一、減少對美國的依賴以實現自主外交

2018年以來,美國對伊朗的戰(zhàn)略擠壓日益加劇。特朗普政府試圖組建以打擊伊朗在中東地區(qū)擴張為目的的政治和安全聯盟,即所謂的“中東戰(zhàn)略聯盟”(Middle East Strategic Alliance)。處于敏感地帶的伊拉克自然成為美國拉攏的對象。2018年12月26日,美國總統特朗普攜夫人“旋風式”突訪美軍駐伊拉克的阿薩德空軍基地,但原定與阿卜杜勒馬赫迪總理的會晤因雙方存有“分歧”而被取消。特朗普強調,美國不會從伊拉克撤軍(伊拉克現有美軍約5200人,2007年駐伊美軍曾高達17萬人),甚至提出將通過駐伊拉克阿薩德基地監(jiān)視伊朗。對此,伊拉克政府立即予以反駁。薩利赫回應說,根據“美伊戰(zhàn)略框架協議”(US-Iraq Strategic Framework Agreement),美國已同意不將伊拉克作為攻擊其他國家的中轉地,[7]因此,當前伊拉克并未允許美國從阿薩德基地監(jiān)視伊朗。伊拉克政府的回應引發(fā)美國的高度關切。2019年3月6日,美國國務卿蓬佩奧與伊拉克總理阿卜杜勒馬赫迪就美軍在伊拉克的合法地位問題進行了會談。雙方都證實駐伊美軍的唯一任務是打擊“伊斯蘭國”,并訓練伊拉克軍隊,此舉表明伊拉克政府正積極應對美國的施壓,力求平衡美國與伊朗在本國的影響,以實現自主外交。與此同時,伴隨著美國對伊朗制裁的升級,美國進一步向伊拉克施壓,要求其終止從伊朗進口天然氣和電力。[8]但是,面對美國的壓力,伊拉克政府仍堅持與伊朗開展合作。伊拉克新一屆政府對于美國的施壓由被動接受轉為主動應對,不愿意屈從于美國或犧牲其國家利益而充當美國的戰(zhàn)略棋子。

二、為促進經濟重建積極開展平衡外交

地緣戰(zhàn)略優(yōu)勢使伊拉克成為域內外大國相互爭奪的角力場。為抵御外部力量的干預,推進重建進程,新一屆伊拉克政府積極開展平衡外交,創(chuàng)造有利的發(fā)展環(huán)境。近年來,伊朗與沙特阿拉伯之間的地緣政治博弈升級,直接或間接地影響著地區(qū)國家的外交關系走向。伊拉克政府從維護自身利益出發(fā),利用其資源和地緣優(yōu)勢,巧妙奉行平衡外交政策,通過加強與伊朗和沙特的合作,獲得更多吸引投資的機遇和發(fā)展空間,積極推進戰(zhàn)后經濟重建,恢復和提升在該地區(qū)的影響力。

薩達姆垮臺后,鑒于兩伊有著什葉派宗教淵源的關系,伊朗對伊拉克政治發(fā)展進程和經貿方面的影響可謂舉足輕重。伊朗在電力、食品、建材和消費品供應等方面對伊拉克施以援手。伊朗是伊拉克第三大進口來源國,每年向伊拉克出口逾60億美元的商品。雙方在石油領域的合作日漸深入,并于2017年底簽署了6萬桶/天的石油互換協議。[9]在伊朗尋求應對美國“極限施壓”的關鍵時期,伊拉克被伊朗視為十分重要的伙伴和友邦。2019年3月11—13日,伊朗總統魯哈尼訪問巴格達,這是他2013年就任總統后首次到訪伊拉克,受到伊拉克高規(guī)格的接待。薩利赫和阿卜杜勒馬赫迪分別會晤魯哈尼,雙方強調在聯合打擊“伊斯蘭國”軍事行動中并肩戰(zhàn)斗。魯哈尼還會見了伊拉克什葉派最高宗教領袖大阿亞圖拉西斯塔尼(Ali al-Sistani)。伊朗方面認為此次“歷史性”訪問是一次偉大的外交成就,不僅成功打破了美國、沙特等海灣國家對伊朗的封鎖,而且維護了其在伊拉克的特殊地位和影響力。兩國還簽署了一系列有關能源、運輸、農業(yè)、工業(yè)的協議,包括建設一條連接兩國城市的鐵路,預計這些合作將使雙邊貿易額從目前的120億美元提高到200億美元。[10]顯然,兩伊維護和加強傳統友好關系,既有助于伊拉克戰(zhàn)后經濟重建,也是伊朗緩解美國制裁的重要突破口。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魯哈尼剛離開巴格達后,沙特阿拉伯貿易和投資大臣馬吉德(Majid Al-Qasabi)便率團訪問伊拉克,并得到了薩利赫的接見,后者強調愿與沙特建立互利共贏的合作機制。實際上,近年來,沙特越來越看重伊拉克在地區(qū)戰(zhàn)略格局中的地位,積極開展對伊拉克的外交攻勢,借助“金錢外交”參與其戰(zhàn)后重建,拉近與伊拉克的關系。2016年1月,沙特駐巴格達大使館在關閉近25年后重新開放,沙伊雙邊關系日益改善。2018年議會選舉前,薩德爾訪問沙特,此舉在當時雖然不代表伊拉克中央政府,但足以表明其國內政治力量對沙特的重視。可以說,伊拉克與沙特關系的改善是雙方各有所求,互有所需,反映了伊拉克在對外關系上逐漸超越中東教派地緣政治窠臼,以國家利益為重,主動開展平衡外交的努力。伊拉克的平衡外交同時為與鄰國關系的改善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

三、加強軍事合作以共同防范恐怖主義勢力威脅

雖然打擊“伊斯蘭國”組織的反恐戰(zhàn)爭取得了決定性勝利,但恐怖主義威脅在伊拉克邊境地帶依然存在,恐怖襲擊事件在伊拉克時有發(fā)生。如何防范“伊斯蘭國”等恐怖組織死灰復燃、解決難民回歸問題,是周邊國家的共同關切。為此,伊拉克分別與土耳其、伊朗、約旦等周邊國家加強軍事合作,共同防范恐怖主義勢力給本國和地區(qū)安全帶來的威脅。2018年5月,時任伊拉克外交部長賈法里與約旦外長薩法第舉行會談,雙方為防止兩國邊境地區(qū)遭受恐怖主義勢力威脅,商討建立聯合軍事委員會。2019年1月14日,約旦國王阿卜杜拉二世訪問伊拉克,這是約旦國王時隔十多年后首次對伊拉克進行國事訪問,顯示了其重視伊拉克在該地區(qū)的戰(zhàn)略地位并尋求開展多方面合作的愿望。

與此同時,伊拉克新一屆政府積極向其他域外大國表達了開展反恐合作的意愿。對此,法國表現最為積極。2019年1月14日,法國外長勒德里昂對伊拉克進行了訪問,表示法國將在打擊恐怖主義方面與伊拉克進一步開展合作,同時承諾向伊拉克政府提供10億歐元(約12億美元)的貸款,以支持伊政府對在2014—2017年抗擊“伊斯蘭國”戰(zhàn)爭中受到嚴重破壞的地區(qū)進行重建。伊拉克政府借助與法國等域外大國加強交往與軍事合作之機,增強了本國的反恐實力,促進了地區(qū)局勢的穩(wěn)定。

隨著伊拉克新政府的組建,域內外大國和周邊國家領導人紛紛到訪伊拉克,為伊拉克對外交往打開了新局面,這不僅有助于推進伊拉克戰(zhàn)后重建與發(fā)展,也有利于提升伊拉克在中東地區(qū)的地位。伊拉克正在向人們展現一個新的時代和發(fā)展前景。

(第一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西亞非洲系;第二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西亞非洲研究所國際關系室主任,研究員)

[1] 其中,伊拉克共產黨雖只贏得2席,但其候選人的總得票數超過2014年選舉的得票數。

[2] 2018年5月19日公布議會選舉結果后,多個政治派別投訴選舉舞弊問題。8月10日,伊拉克獨立高等選舉委員會完成重新計票并公布選舉的最終結果:在329個國民議會席位中,“行走者聯盟”獲得54席,數量不變,排名第一;什葉派軍事強人哈迪·阿米里領導的“法塔赫聯盟”排名第二,所獲議席由原先的47席增至48席;看守政府總理海德爾·阿巴迪領導的“勝利聯盟”排名第三,獲42席,數量不變。原本贏得4席的“巴格達聯盟”減少一個席位。其他政治聯盟席位無變化。

[3] Ibrahim Al-Marashi, “Iraq elections: The curious case of the Communist-Sadrist alliance”, https://www.middleeasteye.net/opinion/iraq-elections-curious-case-communist-sadrist-alliance.

[4] “Contribution of the Iraqi Communist Party 20th International Meeting of Communist and Workers Parties Athens”, https://www.iraqicp.com/index.php/english/13246-13.

[5] “國家的大多數”作為“技術官僚型”政治集團當前還未成立,只是什葉派人士的一個倡議。

[6]“Iraqs Paramilitary Groups: The Challenge of Rebuilding a Functioning State”, https://www.crisisgroup.org/middle-east-north-africa/gulf-and-arabian-peninsula/iraq/188-iraqs-paramilitary-groups-challenge-rebuilding-functioning-state.

[7] Matthew C. Weed, “U.S.-Iraq Strategic Framework and Status of Forces Agreement: Congressional Response”, https://fas.org/sgp/crs/natsec/RL34568.pdf.

[8] EIU, “Donald Trump's Comments on Iraq Draw Criticism”, http://country.eiu.com/article.aspx?articleid=167627400&Country=Iraq.

[9] EIU,“Iran-Iraq Ties Improve Despite Some Nationalistic Pushback”, http://country.eiu.com/article.aspx?articleid=1196542703&Country=Iraq.

[10] Natasha Turak,“Iran Just Struck a Hoard of Deals with Iraq, and Washington isnt Happy”, https://www.cnbc.com/2019/03/20/iran-just-struck-several-deals-with-iraq-and-washington-isnt-happy.html.

(責任編輯:甘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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