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開辟
山路彎彎。
母親的手枝丫一樣,在我背后的風中微微抖著。
那是一面旗幟。矗立著,在我遠行的每一個路口。
三叔公用寬大的手掌按著我九歲的平頭,對許多人說的那句不曾變的話,早已是一粒倔強的種子,深種在我未被開墾的處子地里,相思林中……
于是,便有了一個夢,一生一世。
驛站,從唐詩宋詞里款款而來。
揮揮手,轉(zhuǎn)身是個瀟灑的背影。
行囊空空,卻道要走過天走過地。
驀然回首,幾片梧桐葉悠悠飄向溪水,流浪遠方……這才知道,帶得走所有的日月星辰,帶不走的卻是自己的半點心。
心已在窗旁的梨樹下生根,郁郁蔥蔥……
十六歲的那個夏天,父親不聲不響轉(zhuǎn)過身去,熄滅目光,給我山一樣的凝重的背影。于是我不再猶豫不再徨,只是讓一串晶瑩的淚珠沿著臉頰悄悄爬下……
即使我知道,那學校竟是一座不長樹木的花園!
長長的是江流和綠蔭,
高高的是樓房和天空,
寬寬的是廣場和胸懷……
握住我遙遠的手,什么也不用說,輕輕一笑,心就開始融化,化成冬天里的一把火,夏天里的一股涓涓細流。
那年,我還渴望站在象牙塔頂。看霞云漫舞,聽輕風低吟。而驀然,推我落地的生活是無奈的生活。從此,只見陌生的臉盤,匆匆的步履在都市的塵土中擦肩而過……
那一年,我十九歲。
跨進門檻不是結束,
橫在腳下的才是開始!
不要說一路太孤寂,白云深處有你的夢,我的歌!
點頭給你最甜的微笑,然后我們一同向前邁步,到智慧鳥翔集的地方去,到紅太陽升起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