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琪
你眉眼一彎,盈盈一笑,俏皮地比出“噓”的手勢,對我眨了眨眼。
我懷揣對美好事物的向往與憧憬,走進了中學(xué)時代第一個想象中最溫暖的宿舍。來到學(xué)校的第一個冬天,天卻異常寒冷。
在遠離父母庇護的嚴冬里,近乎生活白癡的我偏逢屋漏連夜雨——感冒了,喉嚨仿佛被火燒,每次劇烈咳嗽都像要把五臟六腑咳出來。
老天仿佛刻意嘲諷我的無能似的,全宿舍偏偏只有我一個人感冒。每每在深夜寂靜的宿舍里,我的咳嗽聲總會極突兀地刺向大家的耳膜。我自然而然地成為整個宿舍的厭惡焦點??傆袔讉€“刺頭”發(fā)出極為不滿的一聲聲“嘖……唉……”的嘆息。我只能盡力壓住下一次劇烈的咳嗽,把失落藏回眼底,可心中卻涌起一波又一波波浪,有羞愧,有自責(zé),甚至有不滿。
那晚,天仿佛格外冷,我忍受著驟降的溫度,頂著凜冽的寒風(fēng)回到本該溫暖的宿舍,心卻仍是冰冷的,帶給我溫度的只有在心中發(fā)酵的熱淚。我總在宿舍門前徘徊,像一個犯錯的孩子不知以何種方式認錯。
“進去啊,愣在門口干啥?外邊多冷!本來就咳嗽,還不注意身體?”我抬頭望見你眼角關(guān)切的笑意,你用目光示意我進去,見我站著沒動,就推了我一把,我被帶進了門框。進了宿舍,你若無其事地做起自己的事來。而對于我,好像是你丟了一塊冰糖在我的淚里,甜,瞬間在我的心里蔓延開來。
但冰糖是會完全融化的,甜,也是會慢慢消散的。
漆黑又寂靜的宿舍,打開的窗戶將夜的溫度以風(fēng)的形式帶進宿舍。正對風(fēng)口的我裹了裹被子,終是忍不住說話了:“能把窗關(guān)上嗎?我這里有些冷?!狈磳Φ穆曇袅ⅠR跳了出來:“不行,宿舍這么小,人又多,把窗關(guān)上悶死了?!?/p>
我沉默著……
風(fēng),把我的意識灌得越來越清晰,這些天的身體不適,不被理解的委屈,全部在心頭堆積成淚。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冬夜,風(fēng)從腮邊劃過,我又被嗆到,猛咳幾聲,直接從床上坐起。
與此同時,一個床鋪動了動,又是你趴在護欄上,往下看了看我,隨即坐起身子,隨意套了一件外套,慢慢從床上爬下來,走到我床邊,輕輕拍著我的背,一次,又一次……我很快止住了嗚咽聲,收回了眼淚。你示意我趕緊躺下,又起身走到窗邊,風(fēng)把你的頭發(fā)吹得凌亂,你撥開發(fā)絲,毫不猶豫地把窗輕輕關(guān)上。你迎著月光,影子在你的身后拖得很長。你一扭頭,月光把你的臉照得很亮。你眉眼一彎,盈盈一笑,俏皮地比出“噓”的手勢,對我眨了眨眼。我唯有以笑相對。
你笑中的溫暖,融化了我心中的所有堅冰,不管世界如何待我,我都對你眉眼如初,淺笑如故。
指導(dǎo)老師 陳觀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