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漠北
胡世文想起晚上自己和黃戰(zhàn)的對話。黃戰(zhàn)親口說他偷偷離開了屋子,而胡三太奶剛好死在后院,又是中蠱而死,整個朱家坎懂的驅(qū)使蠱蟲的,就只有黃家人。
前情提要:為了替黃戰(zhàn)洗清冤屈,胡白柳三人來到巴彥扎拉嘎拜訪未卜先知的神算子。神算子暗暗和胡世文較勁,胡世文也得知神算子與五大家族之間的恩怨糾葛。
第十三章:不打自招的黃戰(zhàn)
胡世文端著雞湯來到了后院,他敲開關(guān)押著黃戰(zhàn)的舊房子的門,直接走進了房間。
黃戰(zhàn)見了胡世文,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問道:“你昨晚沒來找我,我都擔心死了,怎么樣了?胡三太奶找到了嗎?”
胡世文把雞湯放到了桌子上,重重地嘆了口氣而后說:“沒有,一點線索都沒有?!焙牢臎]有把昨天五顯堂里發(fā)生的一切告訴黃戰(zhàn),雖然黃戰(zhàn)是他的好兄弟,性格又溫和,但如果黃戰(zhàn)知道奶奶的失蹤很可能跟黃家有關(guān),保不準黃戰(zhàn)會和自己爭吵,今天自己不是來和黃戰(zhàn)爭吵的,所以有些事情他不能說。
黃戰(zhàn)十分焦急地來回走了兩步,而后也坐回了椅子上繼續(xù)說:“你別擔心,胡三太奶吉人自有天相?!?/p>
胡世文撇嘴道:“除了這么想,我也沒什么辦法了?!?/p>
黃戰(zhàn)看著喜歡開玩笑的胡世文難得保持沉默的樣子,心里也猜出了胡世文這兩天來到底經(jīng)歷了多少事。他再次寬慰道:“等我明天的禁閉解除了,我跟你一起找。”
胡世文看著黃戰(zhàn)心里想起了黃驍和黃驍?shù)膶嶒?,他打心底里希望黃戰(zhàn)能夠幫他調(diào)查一下黃驍,順便查一下奶奶是否被黃驍抓走了,但胡世文沒有說出口。不管他和黃戰(zhàn)關(guān)系多么要好,黃驍畢竟是黃戰(zhàn)血濃于水的親哥哥,胡世文不能打賭黃戰(zhàn)會為了他大義滅親。
“你想什么呢?”黃戰(zhàn)見胡世文不吭聲,忍不住問道。
胡世文搖頭笑道:“沒什么,說說你吧,這兩天我沒來看你,你是不是快被憋瘋了?”
黃戰(zhàn)見胡世文終于露出笑容,放心地松了一口氣說:“我那天和你聊完了天之后,也想了很多。昨晚你沒來找我,我擔心你,所以也沒有按照規(guī)矩一直待在房間里。”黃戰(zhàn)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xù)說,“你不會去告訴胡三太爺吧?”
胡世文聽了黃戰(zhàn)的話,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但他的表情下一秒便恢復了正常,他來后院找黃戰(zhàn)也是爺爺授意的,而爺爺特意讓他旁敲側(cè)擊地打聽一下黃戰(zhàn)昨晚有沒有離開過后院,現(xiàn)在他還沒有開口問黃戰(zhàn),黃戰(zhàn)倒是主動說了出來。
雖然胡世文在思考著黃戰(zhàn)和爺爺兩個人的話,但他還是忍不住笑道:“我是什么人?。课冶緛砭褪莻€不講規(guī)矩的人,我怎么可能去我爺爺那里告密?!备螞r現(xiàn)在的事情十分復雜,黃戰(zhàn)好不容易熬過了三天禁閉,絕對不能再把黃戰(zhàn)卷進奶奶失蹤的事件里來。
“也是?!秉S戰(zhàn)隨口說道,“昨晚我做了很久的心理斗爭,我打開門離開這間房子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特別叛逆?!?/p>
胡世文十分欣慰地點頭道:“這說明你這孩子終于長大了?!?/p>
“去去去,別鬧。”黃戰(zhàn)說著,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說,“我昨晚離開房間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p>
胡世文立刻問道:“什么聲音?”
黃戰(zhàn)繼續(xù)說:“我好像聽到有人講話,但是我怕被人發(fā)現(xiàn),我不敢離開后院,所以我也沒聽清到底是誰在講話?!?/p>
疑問在胡世文心里盤踞成團,爺爺只是讓他問黃戰(zhàn)有沒有離開過后院,但是就目前黃戰(zhàn)說的話來推斷,黃戰(zhàn)只是離開了屋子沒有離開后院,這種情況需要和爺爺說明嗎?
“你真的沒離開過后院?”胡世文忍不住問道。
黃戰(zhàn)搖頭道:“沒有,我怕被守在門口的聽差發(fā)現(xiàn),我也怕被你爺爺知道,如果被他們發(fā)現(xiàn)的話,我可能又要被關(guān)三天禁閉。”
胡世文若有所思,而后問:“那他們在講什么?”頓了頓,“你聽到那兩個人在講什么沒有?”
黃戰(zhàn)搖頭繼續(xù)道:“這個沒聽清,因為那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本來就很小。我什么都沒聽清。”
“你真的什么都沒聽清?”胡世文再次追問道。
胡世文認真的樣子把黃戰(zhàn)嚇到了,黃戰(zhàn)雖說沒有胡世文聰明,但也不傻,他看著胡世文的樣子,大概猜出了自己做完聽到的聲音對胡世文來說很可能十分重要。他一臉認真地問道:“怎么了?你為什么對這個這么感興趣?”
胡世文也不繞彎子,有話直說道:“你再仔細想想,到底有沒有聽清?”
黃戰(zhàn)搖頭:“我真的沒聽清。到底怎么了?你快跟我說啊。”
胡世文假裝滿不在乎地搖頭說道:“沒什么,可能是我家的聽差在閑聊吧?!?/p>
“到底怎么回事?”黃戰(zhàn)不依不饒地問道。
胡世文沒有說實話,他隨便撒了個謊道:“最近兩天我一直在尋找我奶奶的下落,現(xiàn)在有點敏感,所以聽你說完我本能的覺得你聽到的聊天聲跟我奶奶的失蹤有關(guān)。不過現(xiàn)在我想通了,也許就是兩個聽差在閑聊,真的沒什么?!?/p>
黃戰(zhàn)點頭:“那就好?!?/p>
胡世文將雞湯推到黃戰(zhàn)面前說:“說了這么半天,還沒說正經(jīng)事呢。這是我娘燉的雞湯,熬了好幾個時辰,又濃又香,你快嘗嘗?!?/p>
“哇”黃戰(zhàn)舔了舔嘴唇,“太好了,我最喜歡吃雞?!?/p>
胡世文開玩笑道:“畢竟是黃鼠狼嘛,喜歡吃雞很正常。”
“別鬧,”黃戰(zhàn)端起碗盛了一碗雞湯喝了一口,“哇,真香,你喝了嗎?一起喝?”
胡世文搖頭道:“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以你對我的了解你猜我喝沒喝?這些雞湯都是你的,你慢慢喝,下面還有雞肉,燉的很爛,趕緊吃了?!?/p>
胡世文滿懷心事地看著黃戰(zhàn)喝雞湯,黃戰(zhàn)則對胡世文的心事一點都不了解。
黃戰(zhàn)狼吞虎咽地喝完了雞湯,擦干凈嘴巴,傻呵呵地笑道:“謝謝你啊胡世文,要不是你,我這幾天的日子可沒法熬。”
胡世文將湯碗收拾好,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黃戰(zhàn)說:“難熬不也熬過去了嗎?過了今晚,你就自由了?!?/p>
黃戰(zhàn)接口道:“這兩天我也一直在等待著柳尋大哥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今天我看到你來找我沒有提這件事我就猜到了,柳尋大哥沒有調(diào)查出結(jié)果?!秉S戰(zhàn)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不查個水落石出,我就要一直背負著殺人兇手的罪名?!?/p>
胡世文接口道:“你現(xiàn)在就別擔心自己的名聲了,現(xiàn)在柳尋大哥雖然沒有查出害死孫長生的真兇是誰,但也沒確定真兇就是你啊。我爺爺因為我奶奶的事情正發(fā)愁呢,也沒有空調(diào)查你的事?,F(xiàn)在你要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名聲?!?/p>
“那是什么?”黃戰(zhàn)問。
胡世文繼續(xù)說:“是孫長生的父親孫老板。不光是你要擔心他,就連我們胡家也要對他有所防范?!?/p>
“這關(guān)你們胡家什么事兒???”黃戰(zhàn)想都不想脫口而出道。
胡世文繼續(xù)說:“前天我聽說了你的事之后從內(nèi)蒙古趕回來,我看到孫老板帶著一群人圍在我家外面搞事情。那天你在五顯堂接受審問,之后就被關(guān)禁閉了,你沒看見那陣仗。如果你看見了的話,你就不這么想了。那天孫老板因為我爺爺沒有治你死罪,覺得我爺爺護內(nèi),花錢雇了一群人在我家大院兒外喊冤。明天你關(guān)禁閉的時間結(jié)束,要被放出來了。到時候我怕孫老板又會故技重施,花錢雇一群人來大喊大叫?!?/p>
聽了胡世文的話黃戰(zhàn)長出一口氣而后說:“胡世文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孫老板懷疑我殺了他兒子,那我就去跟他說有什么事情沖著我來,不要遷怒你們胡家?!?/p>
胡世文呸了一聲接口道:“放心個屁,重點是這個嗎?我不是怕他來我家喊冤,我只是提醒你而已,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把我當成外人,怕我擔心?。俊币婞S戰(zhàn)傻笑,胡世文繼續(xù)道,“你回黃家之后盡量保持低調(diào),千萬別去找孫老板說那些話啊,你自己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孫老板,一個很可能害死你兒子的人當著他面說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不是挑釁意味十足?這叫引戰(zhàn)?!?/p>
聽了胡世文的話黃戰(zhàn)這才明白自己剛才的計劃確實不妥,如果他真的那樣做,恐怕到時候又會被人說黃家人欺人太甚。
“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天一亮就走吧,我也回去休息了,這兩天太累了?!焙牢恼f著端著東西離開了黃戰(zhàn)的房間。
回到正院兒后,胡世文看了看爺爺?shù)姆块g,糾結(jié)著要不要把剛才打聽到的事告訴爺爺。雖然他不知道爺爺問那句話的用意,但他覺得爺爺不會無緣無故讓他打聽黃戰(zhàn)是否離開了后院。
胡世文十分糾結(jié)的站在那里,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決定不去告訴胡三太爺自己得到的信息。畢竟明天黃戰(zhàn)就要離開后院,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雖然胡世文根本不知道會不會引起誤會,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胡世文將餐具送回廚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躺在床上,思考著今天神算子跟他說的那些話。
第十四章:胡三太奶現(xiàn)身
午夜。
胡沉水打開房門,披著外套走出房間,他站在院子里,看著夜空中的明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胡夫人為了防止胡世文偷跑出去,住進了胡世文的房間。胡沉水一個人睡不著,又沒人說話,只能來到院子里透口氣。
胡沉水走到后院門前,看著那兩個坐在地上靠著墻壁打盹的聽差,用力地咳嗽了一聲。
那兩個聽差聽到胡沉水的聲音后,一個激靈差點沒被嚇倒在地,他們扶正帽子,低下頭有些畏懼地向胡沉水問好:“老……老爺。”
胡沉水長出一口氣,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緩緩道:“編筐編簍重在收口,今晚是黃戰(zhàn)關(guān)禁閉的最后一夜,你們兩個就這樣放松了警惕?”
其中一個聽差擔心被責罰,立刻跪在地上磕頭認錯:“老爺,不知道為什么,我們今天特別困,所以就……”他說著打了旁邊的聽差的胳膊,“不是說輪流休息嗎?你怎么也睡著了?”
另外一個聽差立刻驚訝道:“什么時候說輪流休息了?不是你說的這兩天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嗎?”
“那你就真的休息啊?!?/p>
胡沉水沒有心思聽他們兩個互相推卸責任,他眉頭微皺,看著兩個人,語氣嚴肅道:“行了!去后院看看黃戰(zhàn)?!焙了D(zhuǎn)身離開,他突然停住,再次轉(zhuǎn)過身,“后半夜都給我精神點。”
“是!是!”兩個聽差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他們抬頭看著胡沉水走遠,才松了一口氣。
“幸好老爺沒怪罪,要是把我們趕出去,我們不得喝西北風?”一個聽差說。
“你還有臉說,剛才你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跟我商量好了輪流休息?”另一個聽差顯然還很不高興。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好兄弟別計較這么多,我們趕緊去后院看看。”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他們推開后院的門。
老舊的木門傳出“嘎吱”一聲,讓兩個人都不自覺得地打了一個哆嗦。一陣風吹過,在兩個人腳底下繞了一個彎,而后又跑遠了。
“我怎么感覺今晚的氣氛有點詭異?!币粋€聽差抱緊雙臂說。
“怕什么?我們給胡家干活,還能怕被鬼捉了去不成?”
另外一個人的話音剛落,第一個聽差立刻拉著另一個人停了下來,他表情凝重地盯著前方,緩緩抬起手,指向前方:“你看……地上是不是有一個人?”
因為平日里后院沒有人搭理,整個后院除了一些花花草草,沒有什么其他東西。在這樣月黑風高的夜晚,淺色的東西混在花草中顯得格外顯眼。
經(jīng)過提醒,另外一個聽差瞪大眼睛,舔了舔嘴唇說:“好像是一個人。”
“快……你快去看看是誰,我去趙老爺來?!?/p>
“你怎么不去看,我去找老爺。”
他們互不相讓,最后才達成共識。他們決定一起去看個究竟,如果躺在不遠處地面上的真是個人,他們就去找胡沉水。如果那淺色的東西只是一套衣褲,他們就不去打擾胡沉水。
兩個聽差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越接近就越覺得心慌。他們走了十幾步,終于確定了,躺在不遠處的地面上的確實是一個人,只不過那個人生死未卜。
幾分鐘后,安靜的胡家大院傳出了兩聲尖叫聲。
胡世文睡眼惺忪地站在房間門口,看著那些正往后院跑的人,皺起了眉頭。
胡夫人站在胡世文身后,表情凝重。她一直擔心最近還會有事情發(fā)生,現(xiàn)在胡家的傭人們都跑去了后院,不用說,她也能夠猜到發(fā)生了什么。
胡世文的目光落到了胡三太爺?shù)姆块g,此時胡三太爺正在胡忠和胡沉水的攙扶下向后遠走。胡世文沒有說話,直接走出了屋子,也跟了過去。胡夫人見狀,回到屋子里給胡世文拿了一件外套,也跟著走了出去。
胡家后院。
胡三太爺看著面前那具用白色粗布蓋住臉的尸體,渾身顫抖。
攙扶著胡三太爺?shù)暮乙姞畎矒岬溃骸昂珷敚苍S這只是一具普通人的尸體。那兩個聽差也說了,他們并未看見尸體的臉啊。”雖然胡忠這樣說,但他心里也很清楚面前的那具尸體是誰,無論從身高還是提醒,亦或是衣服,都不難看出此時躺在地上的人就是胡三太奶。
胡世文看著面前的尸體,渾身顫抖。他把拳頭握得咯吱作響,他想去掀開那塊白布,卻被母親攔住了。
胡世文的母親搖了搖頭,無論如何,那塊白布都應該由胡三太爺親手掀開。
胡沉水看著那具尸體,滿臉疑惑地對胡三太爺說:“爹……”
胡三太爺擺擺手,顫顫巍巍地走到了那具尸體前,他在胡忠的攙扶下慢慢地彎下腰,伸出顫抖不止的手,緩緩掀開了蓋在尸體臉上的白布。
白布掀開的一剎那,胡家的所有家丁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胡三太爺仿佛被抽干了力氣一樣,直接朝后面倒去,要不是胡忠及時扶住了胡三太爺,胡三太爺早就摔倒在地了。
胡沉水看著胡三太奶的尸體,眼淚一瞬間溢出眼眶:“娘!”他踉蹌著走到了胡三太奶的尸體前,伸出手想要觸碰胡三太奶的尸體。
胡世文看著胡三太奶的尸體,拳頭握得更緊了,他的手指甲嵌在掌丘肉里,幾乎要把自己的肉掐出血來。原本那個不學無術(shù)吊兒郎當?shù)暮牢脑谀且豢蹋兂闪肆硗庖环鶚幼?,他的眼里充滿了殺氣,看著后院里的所有人,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是誰干的?”
沒有人說話。
“是誰干的!”胡世文提高音量,大聲質(zhì)問起來。
此時此刻,早就被驚醒地黃戰(zhàn)站在屋子里,透過門縫看著后院里的情況,他眉頭緊鎖,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大事。與此同時,他也很慌張,畢竟過了今晚他就會被無罪釋放,如果突然發(fā)生什么事牽連到他,不僅會讓他釋放的時間無限延期,還會讓黃家背上殺害孫長生的罪名。
胡夫人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安撫胡世文:“世文,你別這樣。”
胡世文直接推開母親的手,走到人群中,一臉怒氣地繼續(xù)說:“我奶奶怎么會死在自家后院?今天是誰當?shù)牟睿∧銈兊亩涠际敲@的嗎?什么都沒聽到嗎?”
躲在屋子里的黃戰(zhàn)聽到這,本來就沒來得及放下的心立刻懸了起來,胡三太奶死了,還是死在關(guān)押他的后院……
那兩個偷懶睡覺的聽差聽了胡世文的話,立刻跪了下來。他們先是磕了幾個頭求饒,而后開始給自己辯解。
“我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感覺格外困,實在受不了了,才想瞇一會兒,沒想到……”
胡世文看著那兩個聽差,就好像看著兩個殺人兇手一樣,他將自己這兩日以來積攢的不滿和對奶奶死去的憤怒全部發(fā)泄在了那兩個聽差身上。他走上前兩部,抬起腳一腳踹在了其中一個聽差胸口上。
那個聽差被胡世文踹了一個大跟頭,他立刻爬起來,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不住地磕頭認錯:“對不起,少爺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p>
就在胡世文準備繼續(xù)動手時,胡沉水攔住了胡世文,他看著那兩個偷懶的聽差一字一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你們兩個壞了規(guī)矩,去胡忠那里領罰吧?!?/p>
聽了胡沉水的話,那兩個聽差哭得更兇了,他們瘋狂地磕頭,乞求胡三太爺?shù)脑彙?/p>
胡家在朱家坎地位尊貴,家法更是森嚴,那兩個聽差雖然不知道自己會得到什么懲罰,但他們知道,胡家人想要殺了他們,根本不會有人插手。
半晌沒有開口的胡三太爺突然嘆了一口氣,在場的所有人都立刻靜了下來。
“這件事跟他們沒關(guān)系?!?/p>
胡沉水立刻皺起眉頭:“可是他們……”
“我知道他們偷懶了,把他們趕出胡家就是了,沒有必要要死要活。”胡三太爺繼續(xù)說。
那兩個聽差不住地磕頭,感謝胡三太爺。
胡三太爺對胡忠耳語了幾句,而后胡忠對在場的所有人說:“都回去睡覺,這件事不許你們傳出去,如果被我知道有誰嘴邊沒個把門的,我就把你們的嘴巴給縫上?!焙医凶蓚€聽差,“你們兩個跟我來,把胡三太奶抬回房間。”
那些下人都離開后,胡沉水繼續(xù)不甘心地問:“爹,你為什么放過那兩個人???”
胡三太爺看著胡三太奶的尸體嘆了口氣:“因為你娘的死跟他們沒關(guān)系?!?/p>
胡世文也有些不理解胡三太爺,他看著胡三太奶的尸體,心情郁悶:“要不是他們偷懶睡覺,我奶奶怎么會死在后院?”
胡三太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害死你奶奶的人不是一般人,就算我們找十個聽差守著,也是攔不住啊?!?/p>
聽了胡三太爺?shù)脑?,胡沉水和胡世文都愣住了?/p>
胡三太爺繼續(xù)說:“剛才我看了你奶奶的尸體,我很確定,你奶奶是中蠱而死的?!?/p>
聽了胡三太爺?shù)脑?,胡沉水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那表情轉(zhuǎn)瞬間便消失了。
胡三太爺?shù)脑捵尯牢囊蚕萑肓顺了肌?/p>
胡世文想起晚上自己和黃戰(zhàn)的對話。黃戰(zhàn)親口說他偷偷離開了屋子,而胡三太奶剛好死在后院,又是中蠱而死,整個朱家坎懂的驅(qū)使蠱蟲的,就只有黃家人。
想到此,胡世文的目光落到了關(guān)押黃戰(zhàn)的舊屋子,他氣沖沖地朝舊屋走去。
躲在門后,通過門縫看著這一切的黃戰(zhàn)見胡世文朝自己走來,他打開門正要問胡世文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胡世文的拳頭直接朝他的面部招呼了過來。
第十五章:白玉勇的棋道
“爹這一輩子只做過一件錯事,就是沒能救下你母親?!卑子裼乱贿呄缕逡贿厙@氣。
白水仙皺眉:“爹,這話你說了無數(shù)遍了,但是就是不肯告訴我我娘是怎么死的,你要是不告訴我,就別再跟我說這話了?!?/p>
白玉勇將象棋放在棋盤上,露出一副遺憾的表情看著白水仙,“將軍。你又要輸了?!?。
白水仙推開棋盤:“不玩了不玩了!”
“再玩一盤,這盤我讓你車馬炮?!卑子裼乱贿呎砥遄右贿呎f。
今天一大早白太奶奶便離開了白家大院,說什么都不肯帶著白水仙一起去,白水仙問白太奶奶為什么走的那么急,白太奶奶也不告訴她。現(xiàn)在白水仙根本沒有心思下棋,更何況在白太奶奶的吩咐下,白水仙被白玉勇盯住了。
白玉勇禁止她出門不說,還非要拉著她下象棋。白水仙最討厭下棋,和下棋相比她寧可和黃戰(zhàn)一樣被關(guān)三天禁閉。
“哎呀,我不想下棋?!卑姿煽粗子裼沦€氣道。
白玉勇嘖嘖道:“你看你這丫頭,太不穩(wěn)重了?!?/p>
“這都什么時候了?今天是黃戰(zhàn)哥被放出來的日子,那孫老板能答應嗎?不得去胡家鬧嗎?”白水仙繼續(xù)說。
“你是關(guān)心胡家人還是在關(guān)心黃戰(zhàn)?”白玉勇湊到白水仙面前問。
“不用你管!”白水仙噘著嘴轉(zhuǎn)過身去。
白玉勇兀自整理棋子,一邊整理一邊說:“你別以為你爹我一天只會下棋,其實我這是在教你為人處世的道理。別看著棋盤方方正正,特別小特別不起眼,但是人生如棋,我們通常能夠通過棋盤品讀人生?!卑子裼轮苯訜o視了白水仙的白眼,“棋無定勢,勢大者勝,下棋不要只看下一步棋,要看全局,這就是我們通常說的格局,只有格局大,才能夠辦大事。但是萬事不可以急于求成,棋要一步一步下,把握時機,一招制敵。如果你太著急,就會出錯,棋盤上你可以悔棋,但是在人生中你沒有反悔的機會,所以凡事不能著急,一定要穩(wěn)重?!?/p>
白水仙不耐煩地接口道:“我還不夠穩(wěn)重嗎?我要是不穩(wěn)重的話,我早就借著上廁所的功夫翻墻跑出去了!”白水仙實在受不了白玉勇,她本身就不愛下棋,更不愛聽那些大道理。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白玉勇有了這樣一個愛好,還經(jīng)常對她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就在白玉勇想要繼續(xù)傳授自己的棋盤哲學時,一個人氣喘吁吁地跑進了白家的大院。
“不好了,水仙,黃戰(zhàn)……黃戰(zhàn)他……”跑進白家大院的不是別人,正是柳尋的妹妹柳文君,此時此刻,柳文君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有關(guān)黃戰(zhàn)的消息。
白水仙立刻跑到柳文君面前,將柳文君扶進院子里坐下,她給柳文君倒了一杯茶,關(guān)切道:“黃戰(zhàn)哥怎么了?你慢慢說。”
柳文君喝了一大口茶,這才覺得喉嚨舒服了一點,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黃戰(zhàn)出事了?!?/p>
“啊?黃戰(zhàn)哥出什么事了?”聽了柳文君的話,原本就心煩的白水仙更加焦慮了。
柳文君繼續(xù)說:“準確地說是胡家出事了,但是黃戰(zhàn)成了嫌疑人。”
白玉勇一邊將棋子擺在棋盤上一邊說:“嫌疑人?這個詞用的是不是不恰當???”
柳文君搖頭:“沒有,你們不知道,胡三太奶找到了,但是,他們找到的是胡三太奶的尸體?!?/p>
聽了柳文君的話,白玉勇愣住了,他拿著棋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怎么會這樣?”白水仙驚詫道,“那這件事跟黃戰(zhàn)哥又有什么關(guān)系啊?”
柳文君繼續(xù)說:“黃戰(zhàn)被關(guān)禁閉的地方是胡家后院,胡三太奶的尸體就是在后院找到的?!?/p>
白水縣面露憂色:“那也不能說明什么啊,胡家人就憑借這個認定胡三太奶的死跟黃戰(zhàn)哥有關(guān)?”
柳文君搖頭:“要是這么簡單我就不會跑來找你了,重點是胡三太奶是中蠱而死的?!?/p>
白玉勇聽到這,將棋子放在了棋盤上,幽幽道:“不新鮮?!?/p>
“啊?”柳文君沒有聽清白玉勇說話。
白玉勇繼續(xù)說:“黃家人脾氣暴躁,他們能干出這種事我不覺得奇怪?!?/p>
白水仙嗔怪道:“哎呀,爹你說什么呢?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你有證據(jù)嗎?你憑什么這么說?”
白玉勇看著白水仙無奈道:“你是白水仙還是黃水仙???怎么跟你爹說話呢?這還沒過門呢,等你真的嫁到了黃家,不得忘了自己姓白啊?”
白水仙不理白玉勇,她拉起柳文君就要走:“文君,我們快去胡家,現(xiàn)在黃戰(zhàn)哥一定在五顯堂接受盤問,我怕他們冤枉他?!?/p>
白水仙拉著柳文君走到了門口,回頭看了白玉勇一眼:“你別想攔著我,今天我一定要出去?!?/p>
“我沒說要攔著你啊?!卑子裼聡@了口氣,“看來我只能自己跟自己下棋咯?,F(xiàn)在的年輕人啊,太沖動,不懂棋局也不懂世道人心?!?/p>
白水仙和柳文君來到胡家時,胡家大院里一切如舊,看不出發(fā)生了什么大事的樣子。
“怎么回事???”白水仙見狀,壓低聲音問柳文君。
柳文君接口道:“胡三太爺不許任何人聲張這件事,只是今天一大早將各大家族的當家人叫來了五顯堂。我也是來到胡家找胡世文才知道胡三太奶的事的?!?/p>
平日里胡家少有外人拜訪,因此并沒有設定專門的人守門。要說胡家與以往的不同之處就是中院門前多了兩個守門的。那兩個守門人見到白水仙和柳文君,伸手將兩個人攔了下來。
“你們不認識我們是誰嗎?”心急的白水仙掐著腰,探頭向院子里看。
“認識,但是今天胡管家說了,不讓任何人進中院。”
另外一個聽差接口道:“除非是被各大家族的當家人帶進來,否則今天就算是白玉勇來了,我們也照樣不能讓他進去。”
“哎呀你們讓開。”白水仙說著想要推開那兩個聽差強行進院,但卻被那兩個人強行推了出來。
“我奶奶在五顯堂呢,你叫她出來,她會帶我進去的?!卑姿刹灰啦火?。
那兩個人表情冷漠地搖了搖頭。
就在白水仙準備繼續(xù)硬闖時,在五顯堂里的胡世文看見了白水仙,他走出五顯堂,來到中院門前,對兩個聽差說:“讓她們進來?!?/p>
白水仙和柳文君如愿以償。
白水仙進入中院后,立刻問胡世文:“胡世文,黃戰(zhàn)哥怎么樣了?”
胡世文冷著一張臉,看了白水仙一眼后直接轉(zhuǎn)身要走回五顯堂。
白水仙正要繼續(xù)說話,柳文君攔住白水仙,搖了搖頭示意白水仙不要說話。
柳文君拉著白水仙跟在胡世文身后,她能夠感受到胡世文的低氣壓。昨晚胡三太奶的尸體才被發(fā)現(xiàn),而黃戰(zhàn)則是重要嫌疑人,白水仙進來之后不關(guān)心胡世文也就罷了,偏偏要問黃戰(zhàn)的情況,換了是誰,都不會高興。
柳文君小聲安慰道:“胡世文,對于胡三太奶的事,我們也覺得很抱歉,你也別太傷心,真相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白水仙聽了柳文君的話后才知道自己剛才失禮了。
胡世文目光冰冷的看著前方,終于開口說話了:“一會兒你們不要說話,五顯堂的規(guī)矩你們都懂,遵守便是了?!彪m然胡世文說的是你們,但他這句話卻是說給白水仙聽的。
白水仙和柳文君跟著胡世文進入五顯堂時,白太奶奶顯然吃了一驚。但她沒有說話,而是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
白水仙的目光從白太奶奶身上移動到跪在五顯堂堂中的黃戰(zhàn)身上,黃戰(zhàn)的臉上有淤青,顯然是挨了打。黃戰(zhàn)的身邊還擺放著一口棺材,不用說,他們也知道那口棺材里面躺著的是誰。
黃勇看著胡三太爺陰陽怪氣地說:“胡三太爺憑什么這么肯定胡三太奶的死跟我黃家有關(guān),憑什么說小兒跟這件事脫不了干系?這已經(jīng)過了三天禁閉時間,還不放人是什么意思?我聽說孫老板很有錢,莫不是有人收了人家的錢……”
胡沉水打斷黃勇:“黃當家這是什么意思?”
“你們胡家又是什么意思?”黃勇將茶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堂中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到黃勇身上。
就在胡沉水準備繼續(xù)說話時,胡三太爺阻止道:“好了,別說了?!彼炊疾豢袋S勇一眼,“我們在這里爭吵也沒有意義,現(xiàn)在白太奶奶就在堂中,白太奶奶醫(yī)術(shù)高超,黃當家不能不承認吧?”
黃勇冷哼一聲:“我承認又怎么樣?”
胡三太爺繼續(xù)道:“既然如此,那就請白太奶奶看一看?!?/p>
白太奶奶點頭,站起來,走到了棺材邊。她查看了一下棺材里的胡三太奶的尸體,而后轉(zhuǎn)過身看著胡三太爺一字一句道:“胡三太奶的死因和孫長生一樣,確實是中蠱而死?!?/p>
聽了胡三太奶的話,黃勇立刻表示了不服,但他正要說話,卻被胡沉水搶在了前頭。
胡沉水冷冷道:“黃家的當家人說話不算話嗎?剛才還說承認白太奶奶醫(yī)術(shù)高明,現(xiàn)在要質(zhì)疑白太奶奶了嗎?”
灰無痕突然開口道:“見怪不怪。”
黃勇被氣的不行,但他又不好說什么,只能就此作罷了。
下期預告:胡白柳三人在為黃站洗清冤屈的同時調(diào)查失蹤的胡三太奶的去向。三人發(fā)現(xiàn)黃家聽差深夜拋尸,尸體死狀恐怖。為了進一步調(diào)查,柳文君帶著胡白二人挖墳掘墓,卻發(fā)現(xiàn)墳墓里的尸體全部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