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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生死愛德嘉

2019-05-29 04:34宋明蔚
戶外探險 2019年5期
關鍵詞:愛德山峰

宋明蔚

牛背山觀望愛德嘉峰。

邁卡(左)和喬尼(右)。

愛德嘉峰和嘉子峰日出。

我一直想把這個故事完整地講給你聽——這是中國最著名的非著名山難。

它曾經轟動一時,出動了中國近10年來規(guī)模最大的山地救援力量,800余名官方與民間搜救人員,130多輛車次。

國內最有影響力的幾代攀登者都加入搜救隊伍,你會在這個故事里發(fā)現(xiàn)熟悉的名字,王勇峰、次落、李宗利、黃春貴、周鵬、嚴冬冬……

很多人對這個故事有所耳聞,但大多是一知半解,難以窺見全貌。每當提及這座山峰的名字時,人們只記得故人已去的唏噓和哀傷。直到10年過后,這個故事漸漸被人淡忘。

但我們還是要跨越10年的時光,穿透繚繞的迷霧,最終回到貢嘎山域這座最特別的山峰——愛德嘉峰(Mt. Edgar)。

迷霧

人呢?

3個人應該從山上撤下來、在成都坐上飛機了,然而尼克卻震驚地發(fā)現(xiàn),他們沒有搭乘那架飛回美國的航班。

“一定是出了什么問題?!甭牭竭@個消息后,尼克(Nick Rosen)撂下電話后說。他覺得有些詭異,但不愿去多想——了解登山的人都知道,在山上失蹤意味著什么。

他不知道這是一座什么樣的山,他不知道失蹤的3 個人都是誰,也不知道失蹤者能否找得到。

他只知道自己遠在美國科羅拉多州博爾德市,隔著太平洋他是沒辦法知道3個老朋友到底去哪了,他只能求助于四川當?shù)氐牡亟犹诫U公司。

2009年6月3日上午11點06分,成都市新南路亞華大廈5樓,四川省登山戶外運動協(xié)會秘書長林黎,收到四川大地探險有限公司發(fā)來的一份傳真:

“5月1日至5月28日期間,3名美國登山隊員在甘孜州海螺溝景區(qū)的燕子溝內攀登海拔6618米的愛德嘉峰。直到他們原定的下撤時間——6月2日晚22點,依然無任何消息。經與3人在美國國內的隊友商討,認為可能有意外發(fā)生。懇請省登山協(xié)會啟動救援行動?!?/p>

10分鐘后,這份傳真依次轉發(fā)到了中國登山協(xié)會、四川省體育局、省政府外事辦公室、甘孜州體育局。1小時后,四川省登山協(xié)會山地救援應急預案啟動,救援工作小組成立。

在四川登山協(xié)會培訓部工作的李宗利,正準備周六和未婚妻領結婚證,卻突然接到了“林大爺”林黎的電話:“明天進山。3個人沒下來,按道理應該下山了,你們去看看?!?/p>

電話來得有些突然,李宗利取消了周六領結婚證的計劃。第二天早上9點,李宗利和同事郭杰、大地探險的張繼躍一同開赴貢嘎山區(qū)的磨西鎮(zhèn)。他不知道這是一座什么樣的山,他不知道失蹤的3個人都是誰,也不知道失蹤者能否找得到。

正如身處愛德嘉常年繚繞的迷霧之中,他什么都不知道。

愛德嘉小分隊

“嗷嗚——嗷嗚——嗷——”

幾聲標志性的仰天嚎叫,邁卡(Micah Dash)和喬尼(Jonny Copp)終于站在了山頂。頭頂之上,只有藍天,睥睨世界上所有的技術路線。那一刻,他們相信自己就是世界之王。

等等。

你該不會以為他們真的登頂愛德嘉峰了吧?他們只是站在了科羅拉多州一座技術型山峰的頂峰。這是他們去愛德嘉峰前的最后一次技術訓練。

一年多以前,他們決定攀登四川大雪山山域的愛德嘉峰。從高度上講,海拔6618米的愛德嘉峰在四川名列第五高峰。從技術上講,愛德嘉峰東壁的難度堪稱四川最難攀登的技術線路之一。

網(wǎng)上關于愛德嘉峰東壁的資料幾乎沒有,還從未有人涉足過這片地帶。他們來到了科羅拉多州的美國山岳中心圖書館,查找日本山峰學者中村保的《喜馬拉雅以東:山岳地圖冊》一書——這本書記載了中國西部川滇藏地區(qū)最詳盡的山峰資料。光是看看這座山峰冰雪覆蓋的陡峭路線,都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邁卡認定,愛德嘉峰東壁,在接下來幾十年中,一定會成為攀登界圣杯一樣的存在。

面對這樣的高難度山峰,就連邁卡和喬尼這樣的世界頂級登山高手也必須要謹慎對待。從設定目標以后,邁卡把愛德嘉峰的照片設置成了電腦的桌面背景,朝思暮想著攀登它。

邁卡甚至還隨身揣著愛德嘉峰的照片。有一次,邁卡的好友無意中窺探到了邁卡口袋里的愛德嘉峰照片,被它的險峻震驚得目瞪口呆:“What?!這座山還能爬嗎?”

喬尼——這是朋友們對他的稱呼——本名叫做喬納森?科普(Jonathan Copp),他的下巴上總是留著撮兒小胡子,戴著一頂破舊的棒球帽,在某個特殊的時候,常常會吹起手中的長笛。這就是喬尼的經典形象。

喬尼是一個癡迷技術登山的人,而且僅僅癡迷于每座山峰的“首登”。為此,他經常會去往世界各地的小眾山峰攀登。喬尼也是一個很有才華的文藝青年,登山、攝影、寫作樣樣精通。2005年,喬尼還創(chuàng)立了美國著名的冒險電影節(jié)(Adventure Film Festival),至今已經成為了美國著名的戶外電影節(jié)之一。

身為Patagonia的贊助運動員,他和搭檔邁卡很多年前就開始搭檔,開始橫掃世界各種小眾的技術山峰。

邁卡比喬尼小了3歲,個子也矮了一截,但是邁卡的技術水平并不遜色于喬尼。他曾經在科羅拉多州登山學校學習到最系統(tǒng)的登山技術。之后在優(yōu)勝美地國家公園搜救隊工作的時候,他掌握了世界一流的大巖壁攀登技術,成為了Mountain Hardwear 的贊助運動員。

但精湛的攀登技術并不足以成為邁卡的全部標簽,大家喜歡邁卡,是因為他永不熄滅的攀登熱情,以及……讓人忍俊不禁的自嘲精神。

邁卡一向自詡為攀登界中的伍迪?艾倫,他善于用一種黑色幽默把眼前的險境化解成樂觀的態(tài)度。即使在最惡劣的環(huán)境、最害怕的時候,邁卡也能講出一句讓人笑噴的冷笑話。對于喬尼來說,邁卡是一個講義氣的好搭檔,他是那種自己寧食糟糠,也要給哥們兒留口珍饈的人。

喬尼和邁卡決定把愛德嘉峰當成下一個攀登目標的時候,他們知道這次必須要嚴肅對待。邁卡說:“這是我們有生以來最大的挑戰(zhàn)?!?/p>

喬尼和邁卡去了當?shù)匾患医∩矸?,找到了一名“滅絕師太”式的私教教練,開始了極為痛苦的魔鬼訓練。冷酷的私教經常會給他們布置各種變態(tài)的訓練項目,他們覺得很痛苦,但是很享受很快樂,因為他們每一天都覺得自己朝愛德嘉峰的山頂又進了一步。

僅僅是健身房內的室內力量訓練是遠遠不夠的,夏天大巖壁攀巖,冬天攀冰,還時不時地用一兩座技術型山峰來練習技術和操作。

就這樣,他們訓練了一年多?;蛟S你會覺得奇怪,不過是一座愛德嘉峰而已,有必要這樣認真訓練嗎?事實上,每一次大型遠征之前,喬尼和邁卡都會嚴肅對待。越是高水平的登山者,越不會鋌而走險,反而會更加深刻地平衡攀登欲望與安全。

正如邁卡所說:“這些訓練或許不會讓你成為一個更牛的攀登者,只是不會讓你在山里那么輕易就掛掉罷了?!?/p>

出發(fā)前,森德影業(yè)(Sender Film,之后出品了《山谷崛起》《攀登浪子》《黎明墻》等經典戶外電影的影視公司)找到了喬尼和邁卡。他們知道,愛德嘉峰、貢嘎山域、技術攀登、新線路首登、喬尼和邁卡,單單是這幾個詞聯(lián)系在一起,就絕對會是一部非常精彩的戶外電影。

森德影業(yè)想記錄他們這次攀登的全過程,所以派了一名24歲的戶外攝影師韋德(Wade Johnson)跟隨他們這次遠征。

韋德正在攻讀博士學位,碩士期間在森德影業(yè)實習,又通過自己的努力順利地成為了森德影業(yè)的副制片人。他熱愛攀巖、登山、單板滑雪和爵士鋼琴樂。他平時話不多,但是體能非常強悍。他也是一個非常有同情心的小伙子,2005年的卡特里娜颶風災難過后,就一直在幫助當?shù)厝酥亟ㄗ约旱募覉@。

愛德嘉峰東壁。

邁卡說:“這是我們有生以來最大的挑戰(zhàn)?!?/blockquote>

愛德嘉峰新興鄉(xiāng)日出。

當我看到尸體的時候,那個霧一直跟著我走,看到尸體我就往下撤嘛,它一直跟著我走,我就頭皮發(fā)麻,我脊梁骨都感覺一股涼氣,就覺得害怕。

就這樣,喬尼、邁卡和韋德“愛德嘉峰小分隊”集結完畢。臨行前夕,博爾德的當?shù)貞敉馊樗麄?個人開了一場熱鬧的篝火歡送派對。

遠征前夕,邁卡十分興奮。他手里拿著酒瓶,醉醺醺地說,愛德嘉峰會是他畢生的攀登夢想。

搜救

在極限攀登的語境中,“失聯(lián)”是一個很微妙的詞匯,所有人都很清楚,多日的失聯(lián)意味著什么,但直到一個個證據(jù)浮出雪面,他們才不得不接受這個冷酷的事實。

中國登山協(xié)會收到3名遇難者的消息后,決定兵分三路救援隊。

第一隊,四川登山協(xié)會的李宗利(幾個月后登頂了四姑娘山幺妹峰)和郭杰。

第二隊,中國登山隊副隊長次落和中國登山隊教練李福慶。

第三隊,周鵬,嚴冬冬,黃春貴。

同時,中國登山隊隊長王勇峰、國家體育總局登山運動管理中心的李致新——著名的“中國登山雙子星”也抵達了成都,在后方指揮。

這次救援在一開始,就動用了中國登山界的老中青三代登山精英。

就在李宗利和郭杰動身去貢嘎山區(qū)腳下的磨西鎮(zhèn)之時,遠在美國太平洋彼岸的博爾德市,一支由喬尼和邁卡的朋友組成的6人美國搜救小隊,也從博爾德出發(fā)了。

6月5日,川登協(xié)的李宗利和郭杰作為第一批救援隊,率先徒步到了海拔3400米的愛德嘉峰大本營,立即從大本營開始進山搜索。自從李宗利來到愛德嘉峰之后,就沒有清晰地看見過完整的愛德嘉峰山體。由于天氣太惡劣,搜索行動一整個下午都沒有進展。

6月6日上午,李宗利和郭杰再次從大本營出發(fā),尋找3位登山者的蹤跡。這天早上又起了大霧,還常有落石。

李宗利的體能較好,走在郭杰的前面。在海拔4000米的迷霧中,他模糊地看見前方有什么東西?!跋褚粋€帳篷還是像一個什么東西,我也搞不清楚,我以為是一個帳篷。我就要過去檢查,結果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個人?!边@時,是早上9點13分。

看到這具遺體,李宗利頭皮一陣發(fā)麻。和郭杰拍照取證后,迅速下撤?!熬秃ε侣铩!?/p>

這具遺體就是喬尼,他所處的位置正是雪崩堆積區(qū)。救援隊初步確認,登山者可能在攀登過程中遭遇了大型雪崩。

李宗利回憶,愛德嘉峰的東壁,不像是一座技術型山峰的殿堂,反而更像是一道“鬼門關”。幾千米高的這么一個懸崖直接下來,就形成兩個門,門里門外就看不清楚。這個所謂的“門”,就是雪崩的通道。

事后,作為第三批救援隊的周鵬,也給出了類似的判斷:“他們選擇了這個路線,就沒辦法避免。那條路線就是一個槽,雪崩下來,全部填滿?!?/p>

6月7日下午1點30分,邁卡和喬尼的朋友組成的美國救援隊剛到成都,就聽到了這個噩耗:喬尼的遺體找到了。他們并不是很意外,在雪崩中失聯(lián)的生還幾率太小了,但他們依然很悲痛。在3個人沒有登上飛機的那一刻起,他們在心里清楚這意味著什么,唯一不清楚的就是何時、何地。

6月8日上午8點20分,李宗利和次落、郭杰再次從大本營開始繼續(xù)搜索。在距離喬尼遺體發(fā)現(xiàn)處300米外,李宗利刨了幾下雪,又發(fā)現(xiàn)了一具遺體。這次是韋德。找到這具遺體后,3人迅速下撤。

時隔多年以后,剛剛登頂貢嘎主峰下山后的李宗利,想到9年前的這次救援,仍然心有余悸。在下山的途中,愛德嘉峰山里的一片霧形成了一扇門的形狀,李宗利不知道門里是什么。

“就是一團白霧,妖氣一樣的”,當時的場景歷歷在目,“當我看到尸體的時候,那個霧一直跟著我走,看到尸體我就往下撤嘛,它一直跟著我走,我就頭皮發(fā)麻,我脊梁骨都感覺一股涼氣,就覺得害怕?!?/p>

“愛德嘉峰特別漂亮,特別是冬季。但我不想考慮?!彼肓讼胗盅a充道:“給我10萬我都不去了!”

邁卡的遺體還沒有找到,搜救依然繼續(xù)。6月9日,當?shù)卣汕裁氯A帶領40多名當?shù)卮迕癜褍擅鲭y者的遺體搬運到大本營。期間,愛德嘉峰的雪崩和落石不斷。搜救隊員在搜救過程中,已經目睹了兩次小型雪崩,其中一次正發(fā)生在遺體發(fā)現(xiàn)處。

“原來登山真的會死人”。這件事也沖擊了周鵬的攀登理念。他的意思是,即使是高手,也會死。

周鵬之前看過兩名登山者的影片,但沒有對上號,并不知道這些遇難的人原來這么厲害。等他發(fā)現(xiàn)原來就是邁卡和喬尼時,才感嘆道:“他們都特別牛逼,但是大家都會犯錯誤。”

6月10日,中美雙方商議后決定,搜救行動暫時取消。邁卡的遺體也永遠地留在了愛德嘉峰上。

所有人都想知道,那一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攀登

你竭力訓練,你技術精湛,你經驗豐富,直到最后,你萬事俱備、全神貫注、拼盡全力、小心謹慎,可你依然會葬身于此。

這樣的努力未免有些讓人失望,但這就是真實的攀登。

愛德嘉峰3人小分隊到了成都之后,對當?shù)氐囊磺卸几械叫缕?。他們甚至還逛了錦里。文藝青年喬尼,看到錦里的攤位上擺著葫蘆絲、笛子等民間樂器,好奇地把玩著。

5月1日,邁卡、喬尼和韋德3人,在當?shù)卮迕衩氯A的帶領下徒步進燕子溝,尋找合適的大本營位置,勘察愛德嘉峰。從進入這片山域開始,天氣一直都很糟糕。能見度很差,下著小雨,腦袋大的落石頻繁從周圍的巖壁上滾落,就好像是他們走進了一個埋伏好的陷阱中。

邁卡說:“我和喬尼一起探險過很多次,但我從來就沒有這么害怕過。”

5月6日,3人終于在海拔3400米處,找到一處小平地,設立了大本營。尋覓多日,這已經是最適合設立大本營的地方,盡管這里的海拔高度只是6618米的愛德嘉峰的一半。毛德華帶領的32名村民幫忙背負完所有的補給物資后,和3個人打個招呼就下山了。

邁卡和喬尼一直在等待合適的天氣窗口,可惜天氣一直不好。登過山的人都知道,好天氣和壞天氣的周期是輪流交替的。但是愛德嘉峰不一樣。據(jù)資料顯示,曾有在四五月貢嘎山區(qū)攀登的外國隊報告,在50天里只有4天適合攀登。

在整個以貢嘎山為中心的大雪山山域中,愛德嘉峰是特殊的。大雪山山域的大部分雪山,要么以中文名(如中山峰、金銀山、朱山、戴山等)命名,要么就是以藏族名字(如勒多曼因、日烏且峰、那瑪峰等)命名。唯獨愛德嘉峰是以一個英文名字命名。

據(jù)重慶大學登山隊的Radium從德文資料中考證,愛德嘉峰的名字是20世紀30年代由海姆和伊姆霍夫共同命名的,以紀念駐扎康定30年、一生關注貢嘎山的新西蘭牧師詹姆斯?休斯頓?愛德嘉(James Huston Edgar)。

紀念韋德、喬尼、邁卡。

喬尼和女友在機場深情吻別。

你竭力訓練,你技術精湛,你經驗豐富,直到最后,你萬事俱備、全神貫注、拼盡全力、小心謹慎,可你依然會葬身于此。

從大本營出發(fā)前往前進營地。

愛德嘉牧師也有一個中文名字,葉長青。如果我們一定要給愛德嘉峰起一個中文名字的話,那就是長青峰。

但這支小團隊并不知道這座山峰背后更多的歷史,他們只是和世界上的大多數(shù)攀登者一樣,只想開辟一條新路線,然后攀登上去。

在等待天氣窗口的日子里,他們依然很歡樂。邁卡每天都會開著一些自嘲的冷笑話。在陰雨連綿的時候,3個人會在營地自娛自樂,來一場小型的派對。韋德會拿著一瓶威士忌,引吭高歌,喬尼吹著長笛旋轉跳舞,邁卡接過韋德手中的這瓶威士忌,搖擺著,嬉笑著,3個人打鬧成一片。

5月14日,還是陰雨。3個人已經來愛德嘉峰大本營一周了,但他們就沒見過愛德嘉峰。他們決定出發(fā)上去看看?!澳呐率顷幵飘斨杏幸粋€小洞,能從中窺見愛德嘉峰也好?!?/p>

他們沿著愛德嘉峰東南壁的溝槽直上。幾個小時后,陰云散開,山體竟然變得清晰起來。天晴了!三個人十分興奮,對著愛德嘉峰嚎叫著。韋德趕緊拿出長焦鏡頭拍攝。透過長焦,他們可以看清山體的每一處溝壑和每一道皺紋。這是一次觀測、勘察攀登路線的絕佳機會。

可是,太陽出來了,這也意味著冰雪開始融化,石頭開始松動,落石更加頻繁。他們看到附近的巖壁上,落石嘩嘩嘩地掉下來,就像下雨一樣,從來就沒有停過。伴隨著重力勢能,哪怕其中一枚拳頭大小的落石彈到了3個人的頭頂上,3個人都會立即喪命。

他們在一處較為安全的大石頭下,搭了一頂橙色的帳篷,建立了前進營地,并把技術裝備存放在這里。之后趕緊下撤回大本營。

喬尼是一個瘋狂的人,經歷過很多奇葩的事情。在印度登山,他的護照被猴子偷了;在喜馬拉雅攀登,他被困在裂縫中整整四天;在巴基斯坦他被一挺機關槍威脅;在內華達州被搶劫,在南美的巴塔哥尼亞餓了幾天幾夜。但他在攀登上是十分嚴謹?shù)?。喬尼曾經經歷過兩次雪崩,所以這次他格外小心,不想冒進。

邁卡也說:“如果是五五成生存幾率的話,我們是肯定不會去嘗試的?!?/p>

5月19日,他們重新建立了新的大本營,僅僅在原來的3400米營地之上100米。前一天晚上,一塊卡車大小的巨石滾落,砸在了原大本營的附近。他們一夜無眠。

這枚巨石如果砸在了他們的帳篷上,幾個人必定會被砸成肉泥。但就是這枚巨石,也壓塌了喬尼和邁卡最后的攀登欲望。一向樂觀的邁卡靠在一塊石頭上,撥弄著泥土里的荒草說:“我現(xiàn)在不想爬了,攀登的風險太大了。”

這一天,3個人決定:準備下撤,放棄攀登愛德嘉峰。但是在下撤之前,他們要把放在前進營地的技術裝備取回來。

5月20日,在一個寒冷的清晨——為了盡量減少雪崩和落石的風險,3個人出發(fā)去前進營地取回裝備。

從此,他們再也沒有回來。

長嘯

葬禮和火化是在康定的殯儀館舉行的。

6月13日。喬尼的遺體上蓋著一條黃色裹尸布,6名美國朋友把手疊放在遺體上,“喬尼,我愛你就像愛自己的親兄弟一樣”。眾人哽咽著為他祈福。

在3人決定上山取回裝備的那個晚上,他們已經決定放棄。喬尼知道馬上要離開這個鬼地方,馬上就能和親人們團聚了。他在營地寫了一首詩,似乎離奇卻又有些傷感地預示著即將發(fā)生著的一切——

邊境地帶

一記雷霆再次響起

我已無心繼續(xù)攀登

環(huán)繞的巖壁攬我入懷

呼喚我回到那邊境地帶

寸寸逼近,步步走來,

匍匐的暗影四下漫開

蜷縮在深谷的回聲中

我們面面相覷

萬事俱備,蓄勢待發(fā)

卻發(fā)現(xiàn)我的意志早已被擊垮

在烈日下佇立

邊境地帶中的我無處藏躲

重回大地,緊緊相擁

愿我的母親和心上人平安喜樂

長笛聲中,老朋友跳起舞

我們即將啟程離開這邊境地帶

邁卡和喬尼的朋友杰瑞米(Jeremy Collins)當時正在優(yōu)勝美地的中教堂峰大巖壁上攀登,他本已打算放棄,聽聞噩耗時,頓感悲傷,為了紀念兩名友人,他開辟了中教堂峰西北壁的一條新線路,并將之命名為“邊境地帶(Border Country)”。站在山頂,他將喬尼的骨灰灑向優(yōu)勝美地的山谷。

為了紀念邁卡和喬尼,一項名為“科普?戴什精神獎(Copp-Dash Inspire Award)”自2009年之后,每年都會頒發(fā)給優(yōu)秀的美國攀登者。這個獎項致力于資助那些干凈漂亮的攀登,以及那些能將每次攀登的故事用視頻方式呈現(xiàn)出來的人。就像當年邁卡和喬尼完成過的那些探險一樣。

并不是所有人都會把悲傷轉化為力量。喬尼的女友薩拉(Sara Close)始終忘不了男友。她還記得和喬尼最后一次吻別。那一天,喬尼即將飛赴四川攀登,薩拉也恰好剛剛飛回美國,兩個人在機場見面。

兩個人遠遠地看見彼此,走近,扔下手中的行李。喬尼摟住了薩拉,雙目對視,深情地吻別。然后,薩拉決絕地離開,沒有回頭。她相信喬尼,每一次探險,喬尼都會安全回來。

每一次,除了這一次。

薩拉說:“喬尼是我一生唯一的摯愛,獨一無二。此生難有第二次?!痹谥蟮膸啄曛?,薩拉仍在積極地嘗試走出這個陰影。

2010年9月,美國政府邀請四川省登山協(xié)會的7名高山救援隊員,來美國培訓高山救援。韋德年近60歲的母親,穿著印有兒子頭像的T恤,每天跟著大家去每一個培訓地點。看到每一個救援隊員,她都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一場更盛大的紀念活動在一年后的博爾德市舉行。

喬尼創(chuàng)立的“冒險電影節(jié)”成為了大家紀念3名遇難者的最佳場合。在第二年的電影節(jié)現(xiàn)場,上千名攀登者也模仿著邁卡和喬尼登頂山峰時的樣子,“嗷嗚”地長嘯嘶吼著,猶如癲狂。

在長嘯聲中,他們仿佛也聽到了邁卡和喬尼站在山頂?shù)拈L嘯。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其實并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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