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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至13 世紀華嚴經變探究:以黑水城出土文獻為例

2019-06-02 07:39陳俊吉
關鍵詞:變相教主童子

陳俊吉

(福州大學 廈門工藝美術學院,福建 廈門,361024)

依據現在發(fā)現的西夏文獻史料,當時西夏曾經刊印三部大本華嚴:晉譯《六十華嚴》、唐譯《八十華嚴》、唐譯《四十華嚴》流傳[1]73-74。宋、遼、金當時開展不少華嚴造像藝術,但經歷后代戰(zhàn)亂與無常大都消失殆盡,使得宋代華嚴造像究竟為何,實在難以窺知全貌。值得慶幸的是黑水城出土相關文獻,不乏華嚴相關造像藝術,故借由文獻史料探討,厘清此時期的華嚴造像藝術。

在20 世紀初期,俄國探險隊在中國黑水城盜掘不少珍貴的西夏時期文物,大量刊刻本、寫本、器物、繪畫、佛像等,被運送回俄國典藏。1996年中國社科院民族所、上海古籍出版社,與俄羅斯圣彼得堡東方所合作,出版《俄藏黑水城文獻》,2008 年出版《黑水城藝術品》,借此得以窺知珍貴古代佛教藝術與文化。按黑水城出土佛教華嚴部經典多以單行品為主,如TK261《華嚴經?世界品》、TK185《華嚴經?梵行品》、TK185《華嚴經?梵行品》、TK243《華嚴經?入不可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愿品》(以下簡稱《入法界品》)等。華嚴部經典其中以《入法界品》數量最巨,且版本亦豐,刻本分為西夏國刻本與金國刻本二類,其中以西夏刻本為主,版本主要有甲、乙、丙、丁、戊種,以及各種異體刻本。

關于出土華嚴部經典刻本中出現扉頁經變圖并不多,主要計西夏刻本:TK61《入法界品》中的扉頁畫(以下簡稱“《入法界品變相》”)、TK72《入法界品變相》、TK98《入法界品變相》、TK114《大方廣佛華嚴經變相》、Дx8270《華嚴三圣版畫》;金刻本:TK142〈入法界品變相〉、TK243〈入法界品扉頁圖毗盧遮那佛〉、TK246《華嚴經?梵行品》中的扉頁畫毗盧遮那佛(以下稱“《梵行品扉頁圖毗盧遮那佛》”)。

一、西夏華嚴變相刻本

西夏刻本TK61、TK72、TK98 的〈入法界品變相〉內容完整,年代為12世紀中后期,屬官刻本。TK114〈大方廣佛華嚴經變相〉為殘本,年代可能與前者相近,亦屬官版。Дx8270〈華嚴三圣版畫〉殘本原可能屬于“《入法界品變相》”。

圖1 TK72《入法界品變相》(西夏刻本,1161 年,黑水城文獻)圖引自:俄羅斯科學院東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等編.俄藏黑水城文獻2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頁94.

圖2 TK61《入法界品變相》(西夏刻本,1189 年,黑水城文獻)圖引自:俄羅斯科學院東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等編.俄藏黑水城文獻2[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彩色圖4.

圖3 TK98《入法界品變相》(西夏刻本,1196 年,黑水城文獻)圖引自:俄羅斯科學院東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等編.俄藏黑水城文獻1[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彩色圖37.

(一)TK72《入法界品變相》

折經裝,每折頁面寬10cm、高29cm,扉頁經變圖共5 面。《入法界品》經文后接《華嚴感通靈應傳記》殘本,其中題記殘存“大夏□□□巳十三”,即西夏仁宗(1124-1193)天盛辛巳十三(1161)[2]9。TK72《入法界品變相》(圖1)刻本人物生動活潑,線刻細膩,風格與官刻本TK61《入法界品變相》(圖2)相似,故推論應屬于西夏官刻本。

扉頁畫中央主尊上方書榜題“教主大毗盧遮那佛”,在榜題兩側各化佛五尊,化佛外側各描繪飛天一尊。佛身著偏袒右肩袈裟,螺髻,雙手當胸手結智拳印,但右手食指伸直,與唐密金剛界大日如來智拳印略有區(qū)別。佛兩側配置文殊與普賢菩薩構成華嚴三圣,佛下方跪坐三人,中央是華嚴教主放光所化菩薩,佛左側榜題“善財童子”畫面人物漫滅不明,右側榜題“威光太子”人物呈現帝王貌。威光太子為七處九會中首會請法者,善財童子為末會請法者,以此象征華嚴九會中請法全體圣眾。畫心外圍兩側圍繞菩薩、聲聞、天龍八部、護法神祇等眾,一共24 尊,并未書刻榜題標示身分。

(二)TK61《入法界品變相》

西夏刻乙種本,每折頁面寬11cm、高28cm,裝扉頁經變圖共4面,該品經文后接《華嚴感通靈應傳記》共5面,末刻宋體題款:“大夏干佑二十年歲次巳(己)酉三月十五日,正宮皇后羅氏謹施。”即1189 年西夏仁宗(1124-1193)在位期間,屬西夏官刻本[2]7-8。

該《入法界品變相》(圖2)畫面中央為華嚴教主毗盧遮那佛,頭戴寶冠,雙手當胸結智拳印,端坐于蓮臺之上,佛上方配置華蓋,兩側各化佛五尊乘祥云。佛側配置二大脅侍,左側文殊菩薩,菩薩裝,右手當胸持如意;左側普賢菩薩,雙手置于腹前。蓮臺前供桌兩側,右側一尊菩薩跪地合十恭敬求法,左側善財童子,童子菩薩貌,著天衣薄帶,站立蓮花上,雙手合十。畫心外圍兩側圍繞菩薩、聲聞、天龍八部、護法神祇、獅、象等,其中左側刻繪五尊站立比丘,雙手合十,榜題書“十大弟子”;八尊站立力士金剛,榜題刻“八金剛”。左側1 面的榜題書“十大弟子”“八金剛”與右側畫面銜接不順,應屬誤沾黏至《金剛經》扉頁經變中,故該品《入法界品變相》原本僅3面,華嚴三圣兩側外圍人物群像,皆無刻榜題顯明身分。TK61 與TK72《入法界品變相》皆采用佛會圖結構布局。

(三)TK98《入法界品變相》

該刊本屬西夏刻甲1 種本,每折頁面寬9cm、高21cm,折經裝,扉頁經變圖共6 面,該品后續(xù)《凈除一切業(yè)障如來陀羅尼咒》,神咒后接羅氏皇太后為西夏仁宗三薨后冥薦發(fā)愿文,仁宗駕崩干佑二十四年(1193),三年后冥薦即天慶三年(1196 年),該本屬西夏官刻本[2]12。

TK98《入法界品變相》(圖3),經變圖刻可分為左側2 面,與右側4 面二部分構成,左側2 面,主尊為華嚴教主,佛上方榜題書“教主毗盧遮那佛”,螺發(fā),結跏趺于蓮臺上,雙手當胸結智拳印,但右手食指伸直,與唐密金剛界本尊智拳印略有別。佛左側配置脅侍菩薩,榜題書“文殊菩薩”,菩薩裝,伸右手當空覆掌,左手腹前禪定印持如意;佛右側榜題書“普賢菩薩”,菩薩裝,雙手當胸持經卷。華嚴三圣后方站立八位護法神祇,于祥云之間,榜題書“天龍八部”。文殊菩薩下方,三位頭戴冠、身著交領寬袖長袍男子,跪坐合十,榜題書“梵王眾”。梵王眾外側三位比丘僧,坐姿,恭敬聽法,榜題書“聲聞眾”。普賢菩薩外側群像,有些漫滅不明,共有三處榜題,一處完整為“帝釋眾”,帝釋天主頭戴寶冠,身著寬袖交頸長袍禮服,雙手合十,周圍配置其他天眾;另一處“□□弟子□”推論為“諸佛弟子眾”,周圍男女立像數尊,配置頭光;最后一處榜題漫滅不明,一尊帝王頭戴冕旒,身著寬袖長袍禮服,跪于佛前,雙手合十,判斷此可能表示帝王類人物,按西夏刻本TK72《入法界品變相》佛前右側出現威光太子榜題來看,不排除是威光太子的可能。華嚴三圣前方置放供桌,桌前一童子,菩薩裝,跣足而立,雙手當胸合十,榜題書“善財童子”。整體畫面呈現佛會布局,主角為善財童子,于佛會中發(fā)廣大菩提道心。

在佛會圖的右側4 折面,一共由10 組畫面構成,右側隅書“行愿經變相”,描繪《四十華嚴》的普賢十大行愿內容,畫面由左側依序排序展開,每組一榜題,第一組書“一禮敬諸佛”,描繪善財童子正在頂禮十方諸佛。第二組書“二稱贊如來”,一佛坐于蓮臺上,右側配置一菩薩,如來前方置放一供桌,桌前善財童子恭敬合十,贊揚如來。第三組榜題漫滅不明,但依據華嚴普賢十大愿(一為禮敬諸佛,二為稱贊如來,三為廣修供養(yǎng),四為懺悔業(yè)障,五為隨喜功德,六為請轉法輪,七為請佛住世,八為常隨佛學,九為恒順眾生,十為普皆回向)。內容可知應為“三廣修供養(yǎng)”,主尊一佛二弟子,善財童子持物供養(yǎng)如來。第四組書“四懺悔業(yè)障”,主尊一佛二弟子,二弟子坐著宣讀懺儀,佛前站立一比丘,引領善財童子,善財童子跪坐合十發(fā)露懺悔。第五組書“五隨喜功德”,內又細分兩組畫面,榜題云“隨喜及般涅盤,分布舍利善根”。一組描繪佛滅盤,善財童子于佛前恭敬見聞佛入涅盤;一組描繪善財童子繞佛陀舍利塔禮敬。第六組書“六請轉法輪”,一法師升堂高坐,善財童子跪地勸請。第七組書“七請佛住世”,善財童子勸請佛陀住世人間。第八組書“八常隨佛學”,畫面中分兩組畫面另書榜題,其一“刺血為墨,書寫經典”,善財童子坐地,刺血供養(yǎng)書寫經典;其二“示種種神通,處種種眾會”,一法師登壇說法,善財童子赴會聽法。第九組書“九恒順眾生”,善財童子協助眾生搬物品。第十組書“十普皆回向”,另一則榜題書“極重苦果,我皆代受”,描繪善財童子代眾生受地獄苦果。

(四)TK114《大方廣佛華嚴經變相》

TK114《大方廣佛華嚴經變相》(圖4),西夏刻,殘本2 面,面寬22.5cm、高25.5cm,卷首榜題框內墨書大字“大方廣佛華嚴經變相”。畫面描繪一朵大蓮花生于乳海之上,每瓣蓮中化佛一尊。蓮肉上描繪一座天宮,天宮中端坐一佛說法,外圍弟子、天人、護法等眾,其中善財童子為班首,恭敬合十向佛,身后站立二位天人持物供養(yǎng)。此畫面原本應為華嚴七處九會中的其中一會場景,出現善財童子造像極可能表現出第九會,童子于會中發(fā)廣大菩提心。此本甚為可惜為殘本,其內容原本應是表現規(guī)模宏大的七處九會華嚴經變相,畫面刻本繪制生動,刻工細膩,應屬官本之作。

(五)Дx8270《華嚴三圣版畫》

Дx8270《華嚴三圣版畫》(圖5),西夏刻,殘本2面,面寬20.6cm、高25.5cm,主尊華嚴教主,雙手當胸結智拳印,螺發(fā),身著袈裟,坐于蓮臺之上,上方榜題書“教主大毗盧遮那佛”,右側榜題書“文殊菩薩”,菩薩人物殘缺,榜題旁一尊力士像。佛左側殘存五尊坐姿菩薩,其中二尊榜題完整“金剛藏菩薩” “金剛幢菩薩”。佛前一尊善財童子,雙手合十恭敬求法。其畫面人物布局結構形式,與金刻本TK142《入法界品變相》相似,但衣著、造型有所差異,該本可能參考金本或受其影響來。而TK142 屬于《入法界品》中的扉頁畫《入法界品變相》,故《華嚴三圣版畫》原安排極可能亦是如此,屬于《入法界品變相》的卷首扉頁插圖。

二、金代華嚴變相刻本

金代崇佛,曾刊不少印佛經典籍,至今傳世不多,在黑水城出土文獻史料中,TK142、TK243、TK246 出現華嚴相關變相圖顯得相當難得,TK142 的布局為華嚴佛會,至于TK243 與TK246 造型結構相同,僅刻畫華嚴教主。

(一)TK142《入法界品變相》

該折經裝刊本由《入法界品》《四分律七佛略說戒偈》《大乘起信論立義分》依序構成,經文后附發(fā)愿文一篇,為安亮(生卒年不詳)為亡妣百日作冥?? 镀召t行愿經》(《入法界品》)18000 千卷,繪彌陀像72 幅,施有緣者[2]18。

在《入法界品》卷首扉頁,刊印《入法界品變相》(圖6)5 面,每面寬9.5cm、高20cm,共5 面,畫面榜題冠“大花(華)嚴經九會圣眾”,畫面將《華嚴經》七處九會的圣眾合此佛會。畫心中央主尊為華嚴教主,雙手當胸結智拳印,頭戴高冠,結跏趺坐于蓮臺之上,身后頭光上書榜題“教主大毗盧遮那佛”。佛左右兩側各五尊體量較大的菩薩,各書榜題,佛左側上排菩薩依序由內而外,書“普賢菩薩”“金剛藏菩薩”“金剛幢菩薩”;下排由內而外為“心王菩薩”“青蓮花藏菩薩”。佛右側上排菩薩依序由內而外,書“文殊菩薩”“功德林菩薩”“法慧菩薩”;下排由內而外為“賢首菩薩”“座內?;燮兴_”。左右菩薩眾上方繪化佛各五尊,菩薩外側圍繞天神、護法等眾,右側榜題記“雜類諸神眾”“欲色諸神眾”;右側榜題“八部四王眾”“常隨菩薩眾”。教主前方置一菩薩跪坐向佛,榜題書“眉間勝音菩薩”,菩薩左側為善財童子跪地恭敬合十求法,榜題書“善財童子”,童子外側五尊站立菩薩眾,榜題書“請法上首”;左側一僧人恭敬站立,榜題書“弟子寶戒”,僧人外側亦五尊站立菩薩眾,榜題書“菩薩天主”。

(二)TK243 與TK246 變相

TK243《入法界品扉頁圖毗盧遮那佛》(圖7),金刻本,折經裝,每面寬9.2cm、高22.5cm?!度敕ń缙贰肪硎嘴轫? 面刻印單尊華嚴教主,跏趺坐于蓮花之上,身著通肩袈裟,雙手當胸結毗盧印(亦稱最上菩提?。^戴寶冠,身后身光與頭光圓輪外繪祥云,云外律動線性外放表示佛光,佛正上方刻印榜題“毗盧遮那佛”。

TK246《梵行品扉頁圖毗盧遮那佛》(圖8),金刻本,折經裝,每面寬9.3cm、高17.3cm,卷首扉頁畫原2面,殘存1面,刻印單尊華嚴教主,與TK243《入法界品扉頁圖毗盧遮那佛》相似,跏趺坐于蓮花之上,身著通肩袈裟,雙手當胸結毗盧印,身后配頭光、身光、祥云、佛光,但佛未戴五佛高冠,螺發(fā),佛正上方未刻印榜題,依據TK243 圖像來論,該畫面應屬“毗盧遮那佛”無疑。

而TK243《入法界品扉頁圖毗盧遮那佛》與TK246〈梵行品扉頁圖毗盧遮那佛〉嚴格論之,并未展現出經變的情節(jié)故事內容,僅表現單尊華嚴教主,應屬于“尊像圖”范疇更為適切,然而華嚴教主為《華嚴經》之主體,以此主尊來闡顯該經特質。

三、黑水城文獻史料華嚴圖像特色

圖4 TK114《大方廣佛華嚴經變相》(西夏刻本,黑水城文獻)圖引自:俄羅斯科學院東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等編.俄藏黑水城文獻3[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彩色圖1.

圖5 Дx8270《華嚴三圣版畫》(西夏刻本,黑水城文獻)圖引自:俄羅斯科學院東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等編.俄藏黑水城文獻6[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頁162.

圖6 TK142《入法界品變相》(金刻本,黑水城文獻)圖引自:俄羅斯科學院東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等編.俄藏黑水城文獻3[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 年,彩圖14.

圖7 TK243《入法界品扉頁圖毗盧遮那佛》(金刻本,黑水城文獻)圖引自:俄羅斯科學院東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等編.俄藏黑水城文獻4[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年,頁296.

圖8 TK246《梵行品扉頁圖毗盧遮那佛》(金刻本,黑水城文獻)圖引自:俄羅斯科學院東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等編.俄藏黑水城文獻4[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年,頁308.

西夏黑水城文獻史料雖然相關華嚴圖像并不多,但畫面多數完整,亦屬官版之作,提供了研究宗教藝術史重要線索,對厘清11 至13 世紀中國北方華嚴經變發(fā)展有莫大幫助,細部探究上述經變圖像可發(fā)現以下特質。

(一)華嚴教主印契身分轉換

《華嚴經》主尊說法佛為華嚴教主,在晉譯《六十華嚴》稱為盧舍那佛;唐譯《八十華嚴》與《四十華嚴》稱為毗盧遮那佛,從梵語的結構來看盧舍那佛與毗盧遮那佛屬同體異名。唐代時稱華嚴教主,慣用盧舍那佛,例如唐代高宗(628-683)、武后(624-705)出資開鑿龍門石窟奉先寺主尊盧舍那大佛。后受到天臺宗判三身佛之影響,視毗盧遮那佛為法身佛、盧舍那佛為報身佛、釋迦牟尼佛為應身佛,華嚴教主法身佛自宋代以降大多以毗盧遮那佛稱之。

在黑水城出土文獻史料中,相關華嚴教主畫像,除TK114《大方廣佛華嚴經變相》殘本未見主尊華嚴教主外,其余TK61、TK72、TK98、Дx8270、TK142、TK243、TK246 經變皆有之,但畫面中華嚴教主的手印與發(fā)式卻略有差異,詳參“黑水城出土文獻史料中華嚴教主造像簡表”(表1)。

在簡表中可發(fā)現華嚴教主手印皆結智拳印,此印本為唐代密法《金剛頂經》大日如來主尊手印,而華嚴教主毗盧遮那佛即密教教主大日如來,表一顯一密。在唐、五代時所繪制華嚴教主,一般而言皆螺發(fā),不戴高冠,手印與釋迦佛無異,并不結智拳印,敦煌唐五代壁畫中華嚴經變的七處九會圖中各會華嚴教主皆是如此,可參見敦煌第44、159、231、237、471、472 窟,乃至敦煌藏經洞出土五代時期〈華嚴經變圖〉亦復如是。而密法中的大日如來,在《金剛頂經》中金剛界曼荼羅便呈現雙手當胸結智拳印,螺發(fā)上戴五佛寶冠帽;《大日經》中胎藏界曼荼羅便呈現法界定印,螺發(fā)上戴五佛寶冠帽,法門寺地宮出土文物,以及唐密傳入日本東密儀軌皆是如此可證明。

唐代不空(705-774)所譯《金剛頂經一字頂輪王瑜伽一切時處念誦成佛儀軌》云:“智拳印所謂,中小名握栂,頭指柱大背,金剛拳乃成,右握左頭指,一節(jié)面當心,是名智拳印?!盵3]322清代咫觀(生卒年不詳,同治年間人)《水陸道場法輪寶懺》云:“手作大智拳印,以二手作拳,左手頭指初分,平入右拳內,握之起立成印。”[4]1010智拳印蘊含理智不二,生佛一如的深邃,又稱為大智拳印、菩提最上契、金剛拳印、大日法界印、能滅無明黑暗印。[5]50

表1 中將黑水城出土華嚴教主手印,依其類型不同細分三類。其中第一式手印,左手伸食指,其余指握掌,食指入右手拳中,右手的食指不伸直,右手上左手下,契合唐代金剛界密法大日如來手印。整體而言,宋、遼、金各地均有發(fā)現華嚴教主持此手印,應受密法大日如來印契之影響。第二式手印與智拳印十分相像,但右手的食指卻伸直,這是智拳印演變而來,在宋、遼、金時期開始出現。至于,第三式手印出現乃第二式脫變而來,此種將兩手食指并豎,食指尖相合,右手其余指押覆左手,在清代《造像量度經》云:“如來部主毘嚧(盧)如來,白色,手印二拳收胸前,左拳入右拳內把之,而二巨指并豎,二食指尖相依。謂之最上菩提印?!盵6]949此手印稱最上菩提印,一般俗稱毗盧印,這種手印在宋、遼、金各地均有發(fā)現華嚴教主持此手印,例如大同善化寺大雄寶殿中的金代大日如來便是如此。大致可知,當時中國北方毗盧印延續(xù)密法體系,主要流傳于遼、金、西夏。整體而言,到了南宋以降漢傳佛教造像中,毗盧印已成為大日如來、華嚴教主造像主要印契,至于第一式與第二式幾乎鮮少見之。

表1 黑水城出土文獻史料中華嚴教主造像簡表

原本唐密中金胎二藏大日如來皆頭戴五方寶冠,佛面,身菩薩裝,手結不同印。遼、金、西夏的大日如來、華嚴教主,除延續(xù)此傳統外,也出現不少身著袈裟佛裝的樣貌,在黑水城文獻史料中華嚴教主皆是以佛裝為主,雙手當胸結毗盧印。至于宋代的華嚴教主則主要以佛裝為主,雙手當胸結毗盧印。在黑水城文獻史料中刻印華嚴教主,螺髻上分為戴五方佛冠與不戴冠區(qū)別,若華嚴教主,頭戴寶冠,手結毗盧印,身著袈裟佛裝,外貌與大日如來無異,難分軒輊,全盤受密法大日如來影響。而不戴高冠華嚴教主,保存唐五代以來華嚴教主佛造像傳統,而手結毗盧印卻受密法大日如來之影響,乃華嚴教主融合大日如來的特質。但不管如何,二者造像卻將密教金剛界大日如來,與華嚴教主毗盧遮那佛合一,為此時代華嚴密法造像特色。

(二)善財童子普賢行愿展現

遼、金佛教則側重華嚴與密法,對于華嚴教法、義理、懺儀持開放態(tài)度,使得華嚴教法得以推廣,由西夏黑水城文獻史料中西夏刻本TK186《注心要法門》為華嚴五祖宗密(780-841)對澄觀(738-839)所著《心要法門》的注疏。TK242《注華嚴法界觀門》刻于西夏天盛四年(1152),沔道沙門法隨(生卒年不詳)勸募,邠州(該寺今陜西省彬縣內)開元寺僧人德真(生卒年不詳)雕版印文流通[2]29。黑水城出土華嚴部經典,近九成全都是《入法界品》,顯然該單行品較大本華嚴來得受歡迎。TK98《入法界品》為羅氏皇太后為西夏仁宗冥???,TK142《入法界品》為安亮為亡妣冥福,刊印18000 本,可見當時流傳數量之巨。在TK72《入法界品》經文后方接《華嚴感通靈應傳記》,該記闡述誦持華嚴功德之力不可思議的數則故事,借此推廣《華嚴經》,但大本《華嚴經》篇幅宏大,難以進入窺其玄妙之門,借由《入法界品》單品進入容易受持信奉。

西夏黑水城文獻史料中相關的《入法界品》經變,乃至TK114《大方廣佛華嚴經變相》中的第九會,都可以看到善財童子尊像身影,于畫面呈現出重要角色地位,在華嚴教主座前恭敬請法。其中,TK98《入法界品變相》最為特別,除繪刻華嚴教主佛會外,又描繪出“行愿經變相”內容,以善財童子實踐普賢十大愿以具體圖像式展現,畫面具有時間線性故事排列,如“一禮敬諸佛”,描繪一尊善財童子由左而進入,正在行走貌,又描繪一尊善財童子頂禮佛狀態(tài),表示善財童子行至佛前頂禮的連續(xù)性。而抽象語匯的“十普皆回向”,則用榜題書“極重苦果,我皆代受”,描繪善財童子代眾生受地獄苦果,卻甘之如飴。

黑水城出土華嚴部相關文獻史料中,并未展現出《入法界品》中善財童子行菩薩道,參訪諸位善知識的內容,而是把善財童子置于佛會中,或以善財童子實踐普賢十大愿來詮釋菩薩道行愿,這種方式與北宋時期《入法界品》器重參訪善知識菩薩行,發(fā)展出五十三參圖顯然有別。例如在北宋哲宗紹圣三年(1096)以前已經出現《華嚴入法界品善財童子參問變相經》刻印本,北宋元符年間(1098-1100)的《佛國禪師文殊指南》刻印本,都展現五十三參圖經變圖內容。

為何北宋與西夏的善財童子圖像發(fā)展會產生此差異?北宋禪宗盛行帶動宋代理學發(fā)展,士大夫論禪風氣盛,《華嚴入法界品善財童子參問變相經》與《佛國禪師文殊指南》都有文人、禪師參與的紀錄,善財童子參訪諸善知識乃參學問道,漸修頓悟之表現,契合禪宗精神。而金、西夏佛教對于《入法界品》中善財童子尋訪善知識菩薩行道,不如普賢十大行愿來的側重,其認知十大愿為圓滿究竟法門,成就無上菩提,在黑水城文獻史料中A22、A24《圓融懺悔法門》便以普賢十大愿為主體發(fā)展出偈頌禮懺文,懺文中第十“普皆回向”,后接“哀請攝授”與“求生凈土”,此凈土非彌陀凈土,乃華藏凈土也[7]304-305。當善財童子成為普賢十大行愿實踐者代表,求法傳承象征,其尊像也影響其余經典變相,ИHB2208《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一扉頁畫中,釋迦如來端坐蓮臺,臺前善財童子跪地,恭敬求法。ИHB1763《寫本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一百六十,卷首扉頁畫同ИHB2208。善財童子于佛前跪地求法,在金剛般若類經典中,善財童子和經文并無聯系關系,但出現于此并非偶然,乃受至普賢十大行愿中的“請轉法輪”之思維影響,象征法的流傳與延續(xù)。

(三)華嚴九會合一佛會與華嚴十菩薩

在TK142《入法界品變相》的經變描繪一場佛會,榜題冠“大花嚴經九會圣眾”,故把華嚴七處九會圣眾合一佛會來表現,是一種新的華嚴經變形式,與敦煌地區(qū)唐五代華嚴經變中表現九會時,以九場佛會表現有別,可能是刻版扉頁空間限制故作此安排。

西夏殘本Дx8270《華嚴三圣版畫》,畫面中僅存華嚴三圣、善財童子、金剛藏菩薩、金剛幢菩薩的位置,與金刻本TK142《入法界品變相》結構相似一致,故殘本應原表現相似TK142《入法界品變相》,皆在畫面中繪制十尊菩薩,來表示華嚴七處九會的諸菩薩圣眾,而以“十”數目與華嚴圓滿一切、雜華嚴飾盛多之義相契,契合華嚴祖師們自唐代判教以來,常用“十”來詮釋華嚴。畫面中此十位華嚴菩薩,依序對照可知:普賢菩薩為第一會菩提道場法主,初分舉果勸樂信分,佛果會主,以及第八會第三次普光明殿的法主,闡述二千行門。但畫面中榜題卻出現座內?;燮兴_,該菩薩即為?;圩栽谏裢ㄍ跗兴_(《六十華嚴》譯為“一切海慧自在智明王菩薩”)。菩薩出自《八十華嚴?世主妙嚴品》中,曾說一段名偈:“佛有如是神通力,一念現于無盡相,如來境界無有邊,各隨解脫能觀見。”[8]23在唐代華嚴祖師澄觀的《大方廣佛華嚴經隨疏演義鈔》著述中曾引用之[9]16。畫面此處第一會的代表菩薩,可能以座內?;燮兴_表示,雖然該會中菩薩并非法主身分,但參與赴會,仗佛威力說偈,亦是重要角色之一,至于普賢菩薩則主要說明第八會法主,以做區(qū)別。文殊菩薩為第二會普光明殿主要法主,說十信法門。法慧菩薩為第三會忉利天宮法主,說十住法門。功德林菩薩為第四會夜摩天宮法主,說十行法門。金剛幢菩薩為第五會兜率天宮法主,宣說十回向法門。金剛藏菩薩為第六會他化自在天宮法主,說十地法門。第七會重會普光明殿,以如來為會主,會中有諸大赴會,此會榜題以心王菩薩、青蓮花藏菩薩來表示。至于,最后末會逝多林中,乃證入法界會主,主要以文殊普賢二大菩薩為末會之主。

該佛會中華嚴十菩薩排列,與北宋華嚴僧晉水凈源(1011-1088)在《華嚴普賢行愿修證儀》本中奉請排序不同。目前收錄《卍續(xù)藏》中《華嚴普賢行愿修證儀》有兩本,甲本經號1472,乙本1473,依據王頌考證乙本為凈源之原作,甲本則是凈源后人參考宗密《廣本修證儀》和遼代1056 至1097 年間編撰《顯密圓通成佛新要集》(以下簡稱《心至要集》)修編而來,有可能是日本僧人所編[10]289-291。在乙本的奉請諸華嚴大菩薩,并未將七處九會各會菩薩列出,采用概括式的描述[11]370。至于,TK142屬于金刻本,屬于12世紀至13世紀初年間,甲本國內外目前發(fā)現最早相關紀錄為14 世紀初,推論TK142 在前,甲本在后。將甲本奉請各會諸大菩薩排序相較得知,甲本各會班首法主的排序有些錯亂外,第一會中座內?;燮兴_無法對應外,其余諸尊皆可從甲本對照出[11]264。另外,在山西高平開化寺大雄寶殿東壁保存華嚴經變,繪制年代為北宋元佑七年(1092)至紹圣三年(1096),其中南端一鋪表現法界人中佛像的華嚴教主毗盧遮那佛,周圍圍繞著華嚴十菩薩,但甚為可惜畫面榜題框內未題書諸菩薩尊名。史金波指出,西夏歷來對于文殊菩薩道場五臺山崇敬,在國內賀蘭山中修建五臺山寺,而五臺山又是華嚴宗重要弘法地,使得華嚴教法在西夏盛行,出現甚多華嚴經文刻本[1]138可推論五臺山華嚴教法于11 世紀時,已經發(fā)展出華嚴十菩薩,除對北宋的北方山西地區(qū)產生影響外,并且流傳于西夏、金,至少在12 世紀至13 世紀初仍出現造像,但金代以降卻幾乎鮮少見之,說明此造像已經沒落,逐漸退出歷史舞臺。而甲本各會出現奉請菩薩,班首法主的排序有些錯亂,可能在編輯此本儀軌前,中國北方已經有奉請華嚴九會各會菩薩的儀文流傳。

四、小結

黑水城文獻史料出土的華嚴相關經刻本圖像,屬于金、西夏時期之作,其刻版經變內容與宋代遺留華嚴刻本圖像有顯著差異,對于了解當時中國華嚴佛教藝術的地域南北差異提供了寶貴資料。

從黑水城出土的華嚴教主造像中可以看到當時華嚴教法與密法融會的情況,華嚴毗盧遮那佛手印使用密法《金剛頂經》大日如來的智拳印,隨時空轉變下出現最上菩提印,成為中土獨特的毗盧印,在文獻史料圖片中,可以看到手印轉化歷程。

華嚴經變的圖像在當時中國北方還發(fā)展出七處九會合成一佛會構圖,以及將七處九會各會說法主為主組成華嚴十菩薩,脅侍于毗盧遮那佛身旁,表重重迭迭無盡時空,乃過去、現在、未來交融一體的華嚴無盡圓融觀,顯得十分有特色。

當時中國北方遼、金、西夏對于《華嚴經》相當推崇,其中《入法界品》成為單行品大量印制,單品的流行許多冥福祈福,愿諸吉祥有關,而某些刊本后接《華嚴感通靈應傳記》反映出當時華嚴經典推廣,受推崇的程度。此時《入法界品》著重善財童子菩薩行的普賢十大愿成就菩提,反映在出土相關華嚴刻版中。當時南方宋朝對于華嚴雖有弘傳,但不及當時禪宗的勢力,《入法界品》中的善財童子參訪諸善知識求法歷程,受到禪宗推崇而形成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圖。反映出當時中國南北對于《入法界品》的著力點不同,也發(fā)展出不同經變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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