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宏
蜘 蛛
小小蜘蛛,在人的心目中是一種復(fù)雜的生靈。它們的活動,總是在黑暗中,在混濁中,在塵土飛揚的不潔之地。它們不動聲色地吐絲結(jié)網(wǎng),編織著貌似溫柔的殺機。對其他昆蟲來說,蜘蛛是陰謀家,是獵殺者,是死神的影子。
兒時,我曾仔細觀察過蜘蛛捕殺獵物的過程。我看到一只美麗的紅蜻蜓被樹枝間的蛛網(wǎng)纏身,在空中徒然揮舞著晶瑩的翅膀,難以掙脫。而那張羅網(wǎng)的主人,是一只比蜻蜓小許多倍的灰色蜘蛛,它蟄伏在不遠處,很冷靜地觀賞著蜻蜓在它的網(wǎng)中掙扎。我看不見蜘蛛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它揚揚得意,被自己的巨大捕獲陶醉。它大概也有點緊張和不安,始終和蜻蜓保持著距離,盯緊了蜻蜓的每一下掙扎,唯恐那網(wǎng)被掙破,蜻蜓可以身披著輕盈的蛛網(wǎng)重新飛上天空——而這也正是我所期望的。然而那只美麗的紅蜻蜓終于精疲力竭,無奈地躺在蛛網(wǎng)上停止了掙扎,最后成為蜘蛛的美餐。蜘蛛爬到蜻蜓身上饕餮的樣子,讓人憎惡。
然而蜘蛛在生活中竟有美名,中國人的習(xí)俗,把蜘蛛稱為“喜蛛”,說是在屋里看到蜘蛛,便可能喜事臨門。生活在城市里,家里越來越講究清潔,連隱蔽的角落里也不能容忍蛛網(wǎng)的存在。然而蜘蛛?yún)s還是常常不期而來。在我的書房里,有時會有蜘蛛爬到我的書桌上來,甚至還攀上了電腦的顯示屏。這些蜘蛛,和我童年印象中的蜘蛛,形象截然不同。它們有時在墻上或者桌上爬動,有時憑借著一根看不見的細絲從空中飄落,在我的面前晃晃悠悠,仿佛在招呼我。我伸出手去,一只小蜘蛛停在我的手掌中,竟然毫不驚惶,使我能諦視它。它是淺灰色的,顏色淡到近乎透明。我想,如果有一個放大鏡,也許能看清它體內(nèi)的構(gòu)造。它的肢體是如此精致,頭上似有嘴臉耳目,身上似有晶瑩的絨毛,八只細細的腳此起彼落,不慌不忙地移動,仿佛舞蹈家優(yōu)美的步履??粗@樣的小生命,你不得不感嘆造物主的神奇。我讓那蜘蛛移動到我的食指尖上,將它靠近我的眼睛。它仍然不動,仿佛在和我對視。如果它有視覺,不知會對我這樣一個巨人的驚奇目光作何感想。它終于發(fā)現(xiàn)我的食指不是它的棲息之地,那些細足在我的指尖輕輕一點,它的身體便騰空而起,被那根看不見的細絲拽回空中,在我的注視下飄然而去……
然而蜘蛛在生活中竟有美名,中國人的習(xí)俗,把蜘蛛稱為“喜蛛”,說是在屋里看到蜘蛛,便可能喜事臨門。生活在城市里,家里越來越講究清潔,連隱蔽的角落里也不能容忍蛛網(wǎng)的存在。然而蜘蛛?yún)s還是常常不期而來。在我的書房里,有時會有蜘蛛爬到我的書桌上來,甚至還攀上了電腦的顯示屏。這些蜘蛛,和我童年印象中的蜘蛛,形象截然不同。它們有時在墻上或者桌上爬動,有時憑借著一根看不見的細絲從空中飄落,在我的面前晃晃悠悠,仿佛在招呼我。我伸出手去,一只小蜘蛛停在我的手掌中,竟然毫不驚惶,使我能諦視它。它是淺灰色的,顏色淡到近乎透明。我想,如果有一個放大鏡,也許能看清它體內(nèi)的構(gòu)造。它的肢體是如此精致,頭上似有嘴臉耳目,身上似有晶瑩的絨毛,八只細細的腳此起彼落,不慌不忙地移動,仿佛舞蹈家優(yōu)美的步履。看著這樣的小生命,你不得不感嘆造物主的神奇。我讓那蜘蛛移動到我的食指尖上,將它靠近我的眼睛。它仍然不動,仿佛在和我對視。如果它有視覺,不知會對我這樣一個巨人的驚奇目光作何感想。它終于發(fā)現(xiàn)我的食指不是它的棲息之地,那些細足在我的指尖輕輕一點,它的身體便騰空而起,被那根看不見的細絲拽回空中,在我的注視下飄然而去……
我在書房里一次次看到蜘蛛之后,日子如常,生活依舊,它們好像沒有帶來過什么喜事。只是,我的手指敲擊電腦時,似乎比平時更輕盈一些。我看著我的靈活的手指,聯(lián)想起蜘蛛那些踏出優(yōu)美舞步的細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