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讓闥

1

恍然已是山花爛漫的季節(jié)。

每年藏歷丑月初四（農(nóng)歷五月初四）“朗意嘉”這天，很多村寨都會以傳統(tǒng)的方式，慶祝這春回大地、萬物欣榮的時節(jié)。除了必不可少的敬山神活動，他們還在野外搭建帳篷，聚會野餐，唱歌跳舞，賽馬角力，盡情嬉戲，愜意地玩耍好幾天。

扎噶神山是松潘縣城以北四大神山之一，每年“朗意嘉”敬山神都特別熱鬧。然而由于路途遙遠，大家需要提前一天出行。

清早從村寨啟程，我們一行先坐越野車，中途又換拖拉機，某些地段還需步行。自從進入六月，雨水逐漸多起來。昨晚下了一夜雨，山川樹木吸得飽脹，草甸濕漉漉的，灌木上掛滿了露珠。越朝上，山越陡，拖拉機噴著黑煙，叫囂著，在時有時無的臨時牧道上不停地打滑。遇到?jīng)]路的地方，拖拉機只有在草坡上隨意選路。我們時不時跳下拖斗，喊著號子推車。

各村寨的馬隊從幾處山梁后晃晃悠悠地冒出來，馬上的騎手擎著彩色的經(jīng)幡，晃晃悠悠從我們身邊走過。騎摩托車的年輕人更是瀟灑，他們轟著油門，從我們身邊飛馳而過，綁在車后的經(jīng)幡，隨風亂抖。此次上山，年齡最大的鄧培老人已經(jīng)86歲，年齡小的也就十來歲。因為恰值周末，各村寨都有孩子參加。

我們來到駐營地時，已經(jīng)過了晌午，那些早到的已經(jīng)扎好了帳篷。順著斜坡的幾處平坦地段，大大小小幾十頂帳篷，像雨后冒出的草菇和馬蹄包，白了一坡。各村的摩托車像是待售似的，整齊地排列在某家的帳篷前面。馬匹卸了鞍韉，散在周圍的草甸和灌木叢里，打著響鼻，甩著尾巴，在氤氳的霧氣中悠然地啃食青草和嫩枝綠葉。

扎噶神山正如其名（扎噶，意為白崖），灰白色的山體摩天高聳，堅石嶙峋，與我們的營地隔著一條隱形的山谷，兩相對望。

扎噶神山聳立在三條山梁的交匯處，巍峨的主峰白石崢然，寸草不生。到了山腰，以凌亂矗立的巨石和流瀉散落的碎石為界，一路朝下，卻是綠意盎然，遍布各種植物花卉。鷹隼在長空翱翔，鳥雀在杉樹林和灌木叢里嗚叫，野兔和旱獺也時時可見。而今日，因為有了人煙，平常牧人們能看見的巖羊、獐子、狐貍、狼和熊這些動物早就躲起來了。

背靠扎噶神山，極目遠望，群山如濤，東方海螺神山雪寶頂、紅心巖和玉翠峰在山巒間巍巍高聳，一目了然。

雪寶頂?shù)男蹅验熥圆槐卣f，它作為岷山山脈的主峰，被譽為“岷山之宗”，相傳山上有108個大小海子，珍惜動植物無數(shù)，關(guān)于它的美好傳說、神奇故事也是多如牛毛。但是，關(guān)于扎噶神山、紅心巖和玉翠峰之間的故事就顯得有些慘烈了。

相傳：從前有個叫“玉翠”的姑娘長得非常漂亮，“阿雷扎噶”山神和“祥藏德翁”山神都想娶她為妻，于是進行比武。打斗中，

“阿雷扎噶”山神后背中刀，因此在灰白色的崖體上留下了一條巨大的裂痕，遠遠望去，清晰可見;“祥藏德翁”山神卻胸口中刀，被剖出的心臟化成了心形的山峰，每當夕陽斜照，殷紅一片，被人稱為“紅心巖”。而水晶鄉(xiāng)后面的“赤麥達頗”山神是“阿雷扎噶”山神和“祥藏德翁”山神的好朋友，他在中間勸架，累得汗流浹背，因此山上全是碎石流瀉的痕跡。最后，玉翠姑娘見自己心愛的人“祥藏德翁”山神胸口中刀而亡，悲痛欲絕，化成一座孤絕清冷的高峰，身披白雪，煢煢孑立，那即是黃龍寺、五彩池后面的玉翠峰了。

故事以悲劇結(jié)束。但在這場爭斗中，扎噶山神和德翁山神互放“狠話”，說：“你如能在夏三伏頭頂白雪，我亦能在冬三九胸藏鮮花?！币虼?，聽當?shù)厝苏f，扎噶山體上懸掛著一口“石鍋”，里面中空，長著一叢鮮花，四季常開。而紅心巖的山頂上，有一窩積雪，卻終年不化。

2

晚上睡得很不踏實，朦朦朧朧中，聽雨聲淅淅瀝瀝，綿綿不絕。我擔心這雨會一直這樣下下去。我迷迷糊糊地想起，昨天傍晚天氣晴好，幾個村寨的小伙子們還聚在一起，在彤紅的云霞下摔跤，賽摩托。可是，這里的天氣變幻莫測，以致老人們觀測天氣變化時，都會看扎噶神山上空的云。而且，每年“朗意嘉”敬山神這天扎噶山都會下雨，雨大的時候，從神山煨?；貋?，已是渾身透濕。

我們準備出發(fā)的時候，天還沒有亮。東方的天際透著朦朧灰白的曙光?？諝獬睗袂謇?，濕漉漉的濃霧在身邊舒卷流動，感覺有些黏糊糊的。我被人捎在摩托車后面，先行上山。灌木叢生的牧道窄小曲折，路面上亂石突兀，顛得人在車上左右亂甩。

上山半晌，天色漸明，當看清周圍的路況后，我不禁捏了一手冷汗。狹窄的小路橫亙在碎石覆蓋的山腰上，右邊是山體，左邊是近似懸崖的陡坡，摩托車轟鳴著，跳動著，捎我的騎手幾乎控制不住亂扭的車龍頭。他的藏袍上散發(fā)著潮濕焐熱的氣息，想必已是一身大汗。我見他不時腳尖著地，以平衡摩托車，一字長橫的經(jīng)幡桿像條尾巴在身后抖動，要是杉桿在崖上觸一下，肯定會連車帶人把我們挑下山。深遠的山崖下霧氣滾動，我知道霧里隱藏著猙獰的亂石。

我?guī)状翁嶙h下車步行，可他都說還能再捎一段。終于在一段極陡的上坡亂石路上，摩托車差點人立而起。他帶著歉意說，以上的路更陡更險，捎不了人，我只能步行上山，并給我指了上山的捷徑。我謝過他，看著他搖搖晃晃的身影驚險無比地消失在前面山梁的彎道上。山野里，只聽摩托聲在怒吼轟鳴。

順著陡直的山梁慢慢往上爬行，因為海拔上升，腳下的草已經(jīng)變得稀疏寥落。高山小葉杜鵑這里一叢，那里一茬，開著紫紅色的花朵。隨處可見的黃花綠絨蒿雍容華貴，順滑的花瓣猶如絲綢光華。偶爾出現(xiàn)的紅花綠絨蒿像是落在荒野的火星，溫暖而燙人。

路過兩處石梁，兩邊都是懸崖。踩著粗糙的巖石，抓著石縫間的小葉杜鵑，山風鼓動處，令人心曠神怡而又心驚肉跳，脊背的肌肉忍不住陣陣收縮。經(jīng)過半個多小時的艱難跋涉，我終于到了神山上，而且第一個，但喉嚨里猶如喝了辣椒水，陣陣刺痛，心臟也在胸腔里咚咚打鼓。站在插箭臺邊，極目遠望，見濃重的霧氣猶如壯闊的大海，從天邊洶涌澎湃，滾滾而來，幾處極高的山峰成了屹立在波濤中的小島，渺小，脆弱，而又孤獨。

插箭臺的石墻不是很大，但里面的經(jīng)幡桿插得太多了，劍戟林立，都快溢出來了。杉桿朝四面八方凌亂散開，就像裝在淺盒子里的一把牙簽。這里山高路遠，來一趟已經(jīng)極是不易，很難再把粗直的長杉桿帶上山，將經(jīng)幡插成雄偉壯觀的立錐體。

插箭臺矗立在梁脊上，山風亂卷時，人幾乎站不穩(wěn)腳步。扎噶神山的插箭臺原本在幾百米下“扎噶女神”廟的旁邊，可是后來因為一件事不得不重新選址新建。當時，有國民黨的士兵在此地隘口駐守，1935年冬天某日，幾個士兵值哨時，因為天冷拆了廟宇的耳房燒火取暖，卻不小心把彈藥掉進火里，炸死了幾個人。尸體被就地掩埋，神山因此染上了穢氣，村寨里諸事不順，災(zāi)禍不斷。后來，經(jīng)過幾個村寨的頭領(lǐng)和有威望的老人齊聚商議，于1938年（虎年）“朗意嘉”這天，在元壩寺活佛的主持下，將神山遷到扎嘎主峰前的山梁上，與主峰相依而立。在修建神山的時候，他們還商定了一件大事，將從前的元壩寺遷址，與郭學寨的小廟合并，同年8月開工。此寺在后來的歷史中有了一段特殊的經(jīng)歷：1958年宗教改革，全縣寺廟此寺獨存，用于收留那些無處遣返、無家可歸且喪失勞動力的老僧人，那時，縣政協(xié)的委員還在此駐地辦公。

很快，敬神山的人分成三撥，出現(xiàn)在視野。那些被摩托車捎在后面的人下車步行，順著山梁從我剛才上山的地方朝上爬。摩托車上不了山頂，騎手們把車留在“扎噶女神”廟旁邊的空地上，最后那段陡峭、長滿小葉杜鵑的亂石路，他們也只能步行了。馬隊雖然走得慢，但是曲折迂回地一直騎到了目的地。左右兩邊的山梁上，步行的人像遠征的隊伍，扛著彩色的經(jīng)幡，肩上搭著褡褳，背上背著蔥郁的柏樹枝，胸前還抱著整件的龍達，幾步一歇，走得氣喘吁吁。當他們走近，見有的人臉上閃著油光，汗珠滾落;有的人臉色蒼白，眼神呆滯，氣若游絲，連腿都快抬不起來了。

等所有的人都上了神山，大家稍作休息，緩口氣，才各自動了起來。敬奉扎噶山神的六個村寨屬于四個行政村，從插箭臺向四方拉伸的經(jīng)幡每村一條。大家把倒地的木樁豎起來重新栽牢，把被風吹得七零八落的舊經(jīng)幡和繩索收拾起來，和新帶來的長經(jīng)幡一起綁好。有個村見木樁不穩(wěn)，就在鐵匠鋪焊了兩根頂端帶三角形角鋼的鐵杵，用馬馱上山。他們用石頭釘鐵杵的時候，堅硬鏗鏘的聲響在扎噶山白色的巉巖下錚然回蕩。

所有新帶來的經(jīng)幡箭旗，都密密麻麻地插進了插箭臺，接著煨桑。年紀最大的兩個老人打開扎噶山神的唐卡，掛在插箭臺的一根杉桿上。扎噶山神白膚色，紅甲胄，右手上舉執(zhí)三叉戟戰(zhàn)旗，左手曲胸握如意寶珠，胯下青驄馬，馬上金鞍韉，金銀打造的馬籠頭上飾滿了各色珠寶。二十來個年輕人站在桑煙滾滾的煨桑臺前，面對唐卡，齊聲誦著扎噶山神的頌辭，聲音抑揚渾厚，猶如寺廟大殿里的誦經(jīng)聲。大家不時把手里的谷物撒向莊嚴神圣的唐卡，撒向經(jīng)幡林立的插箭臺，撒向濃煙滾滾的桑煙，撒向空寂遼遠的高空，以敬神靈。

誦完頌辭，繞著煨桑臺轉(zhuǎn)三圈后開始放龍達。霎時之間，鋪天蓋地的龍達駕著橫掠長空的山風，猶如雪花漫卷，飄裊翻騰，漫天飛舞，瞬息間白了整個天空，也白了整個山頭。山梁上到處是人，此起彼伏的長嘯聲和放開嗓子的祝禱聲，在近于咫尺的山崖下匯成了洶涌激蕩的漩渦。

我抬頭看著灰白色的扎噶山崖，山體上刀削斧劈般齊整的巨大豁口，就是相傳被“祥藏德翁”山神劈過的刀痕。巉巖上，憑空懸掛著一塊巨大的巖石，那是他們所說的扎噶山神的“石鍋”，冬三九開放的花朵就在那口“石鍋”里。可是，我見那石頭呈長方體，自然將它想象成山神的藏寶箱，至于“箱子”里有沒有永不開敗的花朵，就只有在摩天的山崖上傲然飛翔的雄鷹才知曉了。

3

敬過神山，大家到“扎噶女神”廟的旁邊休息?？盏夭淮螅瑖扇?，有的坐到了斜坡上。幾個長者打開白酒，祝了酒詞，敬了神靈，開始轉(zhuǎn)喝。一些不喝酒的人沒在圈子里，他們?nèi)齼蓛?，有的圍著駿馬，有的圍著山地越野摩托車，都在品評他們的坐騎。

有人到“扎噶女神”廟里點燈燒香。若有若無的青煙從板隙瓦縫間冒出來，如濕地里彌散的薄霧?！霸僚瘛睆R石墻紅瓦，杉木壁板，雖然建在扎噶神山上，卻是一座漢傳小廟。我到廟里看了看，見四面漏風，鳥糞遍落，極其簡陋荒涼。一尊泥塑的女神像，塑得十分粗糙，幾乎可以說是草草敷衍而成。不過，《心經(jīng)》里說“諸法空相”，只要心里虔誠，又何必在意對境的色相？況且塑像后面的一幔紅布，雖已陳舊，但也襯出了廟宇應(yīng)有的些許莊嚴。

說起“扎噶女神”廟的來歷，還頗有些傳奇色彩。

很多年前，有個平武來的漢人出資在十里鄉(xiāng)高屯子村修了一座小廟，因廟不是舊址重修，所以不知道該供奉什么神靈，就暫時空著。這樣一晃到了新年，村里人暗中商議，決定借舞龍拜年，到漳臘去偷那里的白馬娘娘。

民間傳說，白馬娘娘是曾經(jīng)漳臘城一位駐守將軍的母親，由于足智多謀，運籌帷幄，將軍每次出戰(zhàn)都將她捎在馬后，由她指揮，從未敗陣。老百姓感念她的恩情，為她塑像，每年農(nóng)歷六月初六是紀念她得道成仙的日子。

從高屯子到漳臘有十多公里的路程，那時候交通不便，山重水復(fù)，路途遙遠，舞龍的人去后，要在那里住一宿。那天晚上，他們住在漳臘的城隍廟里，在同伴們的掩護下，幾個人深夜將白馬娘娘偷走，供奉在新修的小廟里。沒多久，漳臘城的人發(fā)現(xiàn)白馬娘娘被盜，四處打聽尋找，高屯子的人怕白馬娘娘被人發(fā)現(xiàn)（小廟就修在路邊），趕緊在原廟的后面另修一座小廟，將白馬娘娘藏在里面。幾年過去了，高屯子的人見漳臘城的人還在搜尋，放心不下，又悄悄在村后半山的一塊草坪上修座小廟，將白馬娘娘移到那里。

過后，大家都私下傳言，說白馬娘娘特別靈驗，所以每年農(nóng)歷六月初六這天，附近的漢人都來趕廟會，燒香拜神，許愿還原，熱鬧非凡。聲名一傳，漳臘城的人也終于知道了白馬娘娘的下落，但他們見這里香火鼎盛，不但沒有索要白馬娘娘的金身，反而在每年的廟會期間也趕來祭拜。到了1913年，信奉白馬娘娘的老百姓募捐出資，在扎嘎神山主峰下一小塊稍微平整的地方修了座廟，將白馬娘娘送到那里。過后，有到白馬娘娘廟求子的人說很靈，于是偶爾也有藏人去那里求子，白馬娘娘也被藏人稱為“扎噶拉姆”，意為“扎噶女神”。

白馬娘娘廟的耳房，曾經(jīng)被國民黨的士兵拆毀燒掉，到了“文革”期間，白馬娘娘的塑像被“破四舊”的干部帶頭毀壞，他們砸了金身，將白馬娘娘的頭顱從山梁上滾落，跌入深谷，但廟宇幸存。到了20世紀80年代，宗教政策慢慢落實，白馬娘娘廟的信徒們集資出力，修葺小廟，重塑金身，于是有了當前所見。

4

酒喝得差不多了，大伙兒準備回營地。比起早上，下山的路就輕松多了，況且還都空著手。

摩托車隊率先出發(fā)，馬隊走后面。年齡最大的鄧培老人被幾個人扶上馬背，有人給他牽馬，有人怕他摔下來，跟在馬后，在特別陡峭危險的地方扶上一把。

到了營地，簡單吃過午餐，村寨里的長者組織大家娛樂。我們來到營地下方的一塊草坪上，圈地而坐，喝酒、唱山歌、跳鍋莊，元壩村的還跳起了傳統(tǒng)民間歌舞、省級非遺節(jié)目“迪廈”。他們說，在敬扎噶山神的時候，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遇到這樣的好天氣了。

說話間，忽然飄來一陣太陽雨，明澈的陽光下，雨絲透亮，如剪碎的銀線。流云投下的巨大影子，在起伏的群山間緩緩移動。雨下得薄，時間也短，連蜜蜂的翅膀都沒能打濕就飄走了。今天一上午，這樣的細雨已經(jīng)灑了好幾場了。

草葉泛起了濕漉漉的光澤。轉(zhuǎn)眼間，氤氳輕薄的霧氣從地底透出來，使山色變得柔和而朦朧?；赝辽裆剑瑓s被大霧籠罩，只隱隱露出山頭。然而，由于山上風大，霧氣飄飄裊裊，遮遮掩掩，扎噶神山也時隱時現(xiàn)，夢幻迷離。

草葉上的露珠很快就干了，開始賽馬，在沸騰的歡呼聲和吶喊聲中，不只村與村之間進行比賽，還村寨內(nèi)部分組賽，伙伴們之間賽，即使兩個互不服氣的朋友也笑著鬧著揮韁策馬賽上一場。一時間，馬蹄翻飛，泥草亂濺，長嘯短喝中，連牦牛都躲到一邊，遠遠地看著。

敬山神的活動就這樣結(jié)束了。村寨里的人還會繼續(xù)玩耍，聚會，他們要到黃昏或者第二天才收拾東西回家。

我們跟鄧培老人先行下山，來到山腰的一處草坪，我們小憩了一會兒。腳下青草葳蕤，黃色和白色的毛茛鋪滿大地，鮮亮如錦。鄧培老人說，這里就是高屯子村曾經(jīng)為了藏“扎噶女神”修廟的地方，然后，他給我講了“扎噶女神”的傳奇經(jīng)歷。

我們在錦緞般華麗的草坪里拍照留戀。我朝四周看了看，青草萋萋，山野爛漫，卻瞧不出半點修廟建房的痕跡。要不是聽老人講，誰會想到這五彩繽紛的山野里，競藏有這么一段歷史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