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秦徽 王洪武 姜國云 沈 光 王連奎 李焱龍 王 雷 王立祥 李月季 李 蕊 趙曦陽*
(1.林木遺傳育種國家重點實驗室東北林業(yè)大學,哈爾濱 150040; 2.吉林省三岔子林業(yè)局林木良種基地管理中心,白山 134702; 3.白城市國有林場總場,白城 137000)
紅松(Pinuskoraiensis)系五針松,為松科(Pinaceae)松屬(Pinus)常綠喬木,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植物[1],中國優(yōu)質用材樹種,主要分布于長白山及其北部的張廣才嶺、老爺嶺、完達山和小興安嶺[2]。紅松樹形高大,干形通直,材質優(yōu)良,易加工,廣泛應用于家具制造、建筑等[3],是東北地區(qū)重要的用材樹種;松籽味美,富含人體所需的多種營養(yǎng)物質及維生素,具有較高的食用和藥用價值[4],因此也是我國重要的經(jīng)濟樹種[5]。自“六五”開始,紅松就被列為國家科技攻關計劃課題支持樹種,科研工作者們在優(yōu)良種源選擇[6]、林分選擇[7]、無性繁殖[8]、種子園營建[9]、光合生理[10]、分子標記[11]等方面進行了廣泛研究,并取得一定進展。
林木種子園是為生產(chǎn)優(yōu)良種子、按人為設計要求所營建的特種人工林,最早可追溯到1880年[12]。我國紅松種子園營建工作始于20世紀80年代,按種源區(qū)劃選擇種源或優(yōu)樹,以穗條嫁接的方式在紅松分布區(qū)內(nèi)營建了20多個紅松無性系種子園,為后期紅松的遺傳改良提供了物質基礎[13]。由于紅松生長相對較慢,這些種子園目前大都處在初級種子園階段,存在遺傳增益低、種子產(chǎn)量不穩(wěn)定等問題,不能滿足東北林區(qū)生產(chǎn)用種的實際需要[14],因而需進行子代測定以及優(yōu)良家系和單株選擇來建立改良代種子園和二代種子園,以實現(xiàn)對紅松的遺傳改良。
研究生長性狀的遺傳變異是篩選優(yōu)良群體及個體的重要內(nèi)容。林木樹種的生長性狀研究較多,國內(nèi)外均有報道。如Doran等人[15]用17個楊樹無性系進行對比試驗,對4年、6年和8年生的樹高、胸徑和材積進行了分析,估算遺傳參數(shù),進而篩選出應用前景較好的楊樹無性系;張正剛等人[16]對7年生日本落葉松自由授粉家系的樹高、胸徑和冠幅等生長性狀進行了測定,研究不同家系遺傳變異,篩選出二代優(yōu)樹群體,作為日本落葉松高世代種子園的建園材料。本研究以吉林省三岔子林業(yè)局國家紅松良種基地的53個28年生紅松半同胞家系為材料,對其生長性狀和形質性狀的遺傳變異進行分析評價,并選出優(yōu)良家系和單株,以期為改良代種子園的營改建提供理論依據(jù)及造林生產(chǎn)應用提供優(yōu)良種質材料,也為紅松育種群體的建立及推廣提供參考。
子代測定林位于吉林省三岔子林業(yè)局國家紅松良種基地(E126°56′,N41°95′),該地海拔520 m,年均溫2.5℃,年降水量725.5 mm,年日照時數(shù)2 300 h,無霜期110 d。試驗材料共53個家系,其中52個家系來源于吉林省露水河林業(yè)局天然林母樹林中的紅松優(yōu)樹種子,1990年春季育苗,培育4年,苗齡型為S2-2,1995年春季選擇試驗地營建子代測定林。利用當?shù)胤N子作為對照,具體編號見表1。試驗地采用完全隨機區(qū)組設計,6株小區(qū),5個區(qū)組,株行距為2 m×3 m,周邊設置保護行。
于2017年10月對28年生的紅松半同胞子代測定林的樹高、地徑、胸徑、三米徑、枝下高和第六輪枝高等生長性狀及通直度、分枝角和輪枝數(shù)等形質性狀進行全林調查。利用Vertex Ⅳ測高儀測量樹高、枝下高和第六輪枝高;利用測樹鋼圍尺測量地徑、胸徑和三米徑;利用量角器測量分枝角;利用分級法[17]確定通直度。
利用實驗形數(shù)法[18]計算材積(V):
V=(H+3)g1,3f
(1)
式中:紅松平均實驗形數(shù)f為0.33,H為樹高,d為胸徑,g1.3為胸高處橫斷面積。
方差分析線性模型為:
Xi=μ+Bi+F+Fiji+Meiji
(2)
式中:μ為總體平均值,Bi為區(qū)組效應,F(xiàn)為家系效應,F(xiàn)iji為區(qū)組和家系的交互作用,Meiji為機誤。
遺傳力采用公式[19~20]:
家系遺傳力(H2):
(3)
(4)
變異系數(shù)采用公式[21]:
表型變異系數(shù)(PCV):
(5)
遺傳變異系數(shù)(GCV):
(6)
采用布雷金多性狀綜合評價法[22]對家系及家系內(nèi)單株進行綜合評定,采用公式:
(7)
式中:ai=Xij/Xjmax,Xij為某一性狀的平均值,Xjmax為某一性狀的最優(yōu)值。
家系現(xiàn)實增益估算公式[23]:
(8)
單株遺傳增益估算公式[24]:
(9)
一般配合力采用公式[25]:
g=x-μ
(10)
式中,g為親本的一般配合力,x為親本的某個交配組合在某個性狀的子代平均值,μ為這個性狀所有組合的子代總平均值。
所有數(shù)據(jù)利用SPSS19.0軟件進行分析[26]。
53個家系各性狀方差分析結果見表2。結果顯示,通直度在家系間、分枝角在區(qū)組間及家系和區(qū)組的交互作用間、枝下高在家系間以及輪枝數(shù)在區(qū)組間的差異未達顯著水平(P>0.05);第六輪枝高在家系間以及輪枝數(shù)在家系和區(qū)組的交互作用間的差異顯著(0.01
表2 不同家系各性狀方差分析表
表3 不同家系各性狀變異系數(shù)
53個家系樹高、地徑和胸徑等5個生長性狀及通直度、分枝角和輪枝數(shù)等形質性狀變異參數(shù)見表3。所有家系樹高平均值為7.60 m,變幅為4.80~11.00 m;地徑的平均值為21.81 cm,變幅為12.70~32.80 cm;胸徑的平均值為16.38 cm,變幅為7.50~24.80 cm;三米徑的平均值為13.60 cm,變幅為5.00~21.60 cm;材積的平均值為0.077 0 m3,變幅為0.0127~0.1903 m3;通直度的平均值為3.94,變幅為1~5;分枝角平均值為78.08°,變幅為48°~90°;枝下高平均值為2.11 m,變幅為1.00~4.00 m;第六輪枝高平均值為4.54 m,變幅為3.00~9.00 m;輪枝數(shù)的平均值為5.56個,變幅為2.40~11.20個。
各性狀表型變異系數(shù)變化范圍為6.97%~37.39%,除分枝角外,其余各性狀表型變異系數(shù)均超過10%;其中材積的表型變異系數(shù)最大,為37.39%。遺傳變異系數(shù)變化范圍為1.77%~26.75%。除通直度、枝下高和第六輪枝高外,其余各性狀的家系遺傳力較高,部分性狀遺傳力超過0.7。從單株遺傳力來看,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的單株遺傳力較大,均超過0.7。
各性狀間相關系數(shù)見表4。由表4可知,從生長性狀來看,樹高、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各性狀之間均達極顯著正相關水平,其中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各性狀間相關性較高,相關系數(shù)均超過0.9。從形質性狀來看,通直度與分枝角達正相關(0.010),與輪枝數(shù)達極顯著正相關(0.219);分枝角和輪枝數(shù)呈正相關(0.036)。對比生長性狀和形質性狀,通直度與樹高、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均呈正相關關系,其中與樹高和三米徑達極顯著正相關水平,與材積達顯著正相關水平(0.054);分枝角與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表現(xiàn)為負相關,與樹高表現(xiàn)為正相關(0.006);輪枝數(shù)與樹高、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均表現(xiàn)為極顯著正相關水平。
各性狀一般配合力見表5。由表5可知,樹高一般配合力變化范圍為-0.598 6~0.971 4,地徑一般配合力變化范圍為-4.462 5~5.267 5,胸徑一般配合力變化范圍為-3.466 4~4.414 0,三米徑一般配合力變化范圍為-3.283 6~4.066 4,材積一般配合力變化范圍為-0.030 6~0.054 7,通直度一般配合力變化范圍為-0.602 8~0.497 2,分枝角一般配合力變化范圍為-6.201 9~6.498 1,枝下高一般配合力變化范圍為-0.167 2~0.269 6,第六輪枝高一般配合力變化范圍為-0.398 9~0.907 8,輪枝數(shù)平均值一般配合力變化范圍為-1.095 7~1.017 6。其中家系115各性狀一般配合力均較高,其親本可選作優(yōu)良親本材料。
各性狀主成分分析結果見表6。由表6可知,主成分Ⅰ特征值為4.36,貢獻率為43.56%,樹高、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等性狀特征值較高,分別為0.74、0.93、0.96、0.95和0.98;主成分Ⅱ特征值為1.74,貢獻率為17.39%,枝下高和第六輪枝高等性狀特征值較高,分別為0.78和0.84;主成分Ⅲ特征值為0.14,貢獻率為11.36%,通直度和輪枝數(shù)平均值等性狀特征值較高,分別為0.71和0.69。三個主成分的累計貢獻率為72.31%,包含了供試家系生長及形質性狀的大部分信息。
表4 不同家系各性狀相關性分析
注:**極顯著相關水平(P<0.01);*顯著相關水平(P<0.05)
Note:**means correlation is significant at the 0.01 level;*means correlation is significant at the 0.05 level
表6 各性狀主成分分析
表7 不同家系Qi值
依據(jù)主成分分析結果,以樹高、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等生長性狀為選擇指標對53個半同胞家系進行綜合評價,各家系Qi值見表7。按家系材積現(xiàn)實遺傳增益在35%以上,兼顧樹高、地徑、胸徑和三米徑對家系進行評價選擇,家系115、117、138、133和112入選,入選率為10%,入選家系樹高、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等性狀平均值分別為7.90 m、25.02 cm、19.21 cm、16.23 cm和0.107 4 kg·m-3,現(xiàn)實增益分別為3.94%、14.71%、17.26%、19.34%和39.48%。
依據(jù)主成分分析結果,以樹高、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等生長性狀為選擇指標對優(yōu)良家系內(nèi)的單株進行評價選擇,各單株Qi值見表8。以單株材積遺傳增益超過100%為標準,兼顧樹高、地徑、胸徑和三米徑對優(yōu)良家系內(nèi)單株進行評價選擇,共獲得6株優(yōu)良單株,入選率為6%,入選優(yōu)良單株樹高、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平均值比總平均值分別高1.60 m、8.54 cm、7.04 cm、6.69 cm和0.097 kg·m-3,單株遺傳增益分別為5.99%、29.92%、35.53%、37.06%和102.04%。
表8 不同單株Qi值
遺傳和變異是林木育種研究的主要內(nèi)容[27],對變異來源、特點和規(guī)律的認識是進行樹種改良的重要基礎[28]。本研究對28年生的紅松優(yōu)樹子代半同胞家系的方差分析結果顯示,家系間大部分性狀均達極顯著差異水平,表明母樹林后代具有較大的分化[29],與王順安等[30]對日本落葉松的子代分析結果一致,有必要進一步進行優(yōu)良家系的評價選擇。
變異系數(shù)是衡量群體變異程度大小的指標,它能反映樹體各性狀的遺傳變異能力,包括表型變異系數(shù)和遺傳變異系數(shù)[21]。變異程度高,有利于進行優(yōu)良家系選擇[31]。本研究中材積表型變異系數(shù)最大,達到37.39%;胸徑表型變異系數(shù)為16.30%;樹高的表型變異系數(shù)較小,為10.80%,這與李自敬對23年生長白落葉松研究結果較為相似[32],表明以材積作為選擇指標進行家系選擇更具有選擇潛力。三個性狀的遺傳變異系數(shù)占表型變異系數(shù)的比例較大,均超過70%,比馬尾松(Pinusmassoniana)研究結果高[33],說明家系間變異受遺傳因素的影響較大,為優(yōu)良家系的選擇提供了基礎。
遺傳力表示親本某一性狀遺傳給子代能力的大小,是估算遺傳增益的重要參數(shù)[34]。本研究中樹高、胸徑和材積家系遺傳力均高于宋云平等人對27年生紅松的研究結果[35],部分性狀的家系遺傳力超過0.7,屬高遺傳力,表明所選材料各性狀能較為穩(wěn)定遺傳,有利于進行優(yōu)良家系的評價選擇[36]。本研究中各性狀的單株遺傳力變化范圍為0.031~0.827,其中樹高單株遺傳力為0.285,與張振等對25年和27年生的紅松研究結果相似[37];胸徑和材積的單株遺傳力達到0.8以上,比侯義梅對15年生的日本落葉松研究結果偏高[38]。單株遺傳力較高,可在家系內(nèi)進行優(yōu)良單株的篩選,為二代種子園的營建提供建園材料。本研究中各性狀家系遺傳力均高于單株遺傳力,比Magnussen對白云杉(Piceaglauca)的研究結果偏高[39],表明各性狀在單株水平上的遺傳能力弱于家系,家系在各性狀的遺傳差異具有更穩(wěn)定的遺傳能力。
林木改良過程中,通常希望綜合性狀得到改良,所以性狀之間相關性至關重要[40],相關性分析可以反映各性狀之間存在的聯(lián)系,為多性狀聯(lián)合控制育種提供參考[41]。本研究中的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從生長性狀來看,樹高、胸徑和材積等性狀之間均達極顯著正相關水平,這與Liang等對32年紅松無性系研究結果相似[42],其中胸徑與材積相關性較大,相關系數(shù)超過0.9,表明樹高和胸徑不是獨立遺傳的兩個性狀。從形質性狀來看,通直度與分枝角呈正相關,表明樹干的生長勢強于樹枝,樹枝側向生長。結合生長性狀和形質性狀,通直度與樹高、三米徑達極顯著正相關水平,與材積達顯著正相關水平,為長勢和干型優(yōu)良的優(yōu)樹選擇提供依據(jù)。
配合力是林木育種工作的研究內(nèi)容之一,其大小與具體性狀有關,反映親本優(yōu)良性狀傳遞給子代的相對能力[43]。本研究對53個半同胞家系各性狀進行一般配合力分析,除家系115各性狀一般配合力均較高,其親本可作為優(yōu)良親本材料外,不同性狀一般配合力高的家系差異較大,難以進行聯(lián)合篩選,因而需結合主成分分析進一步對家系進行評價選擇。
育種目標決定育種方向。紅松是東北地區(qū)特有的經(jīng)濟用材樹種,但因其生長緩慢,使得紅松種子園升級換代較慢。為選育高生長、高出材量的優(yōu)質紅松資源,本研究通過主成分分析研究發(fā)現(xiàn)主成分Ⅰ中的樹高、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等生長性狀特征值較高,貢獻率較大,且各性狀間相關性較高,因此可作為篩選優(yōu)質紅松資源的評價指標。在進行家系選擇時,入選率越大,遺傳多樣性豐富度越高,但遺傳增益越小[44]。本研究以家系材積現(xiàn)實遺傳增益在35%以上為期望目標,對家系進行評價選擇,入選率為10%,入選家系樹高、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等性狀現(xiàn)實增益分別為3.94%、14.71%、17.26%、19.34%和39.48%,與梁德洋等人的研究結果相似[45],表明利用表型選擇對紅松進行遺傳改良具有較好的效果,入選的家系在生長上存在明顯的優(yōu)勢,若用優(yōu)良家系進行生產(chǎn)造林,可減少林分工藝成熟時間,進而提高經(jīng)濟效益[41]。另一方面,篩選出的優(yōu)良家系同時反映出對應親本的優(yōu)良特性,可進一步篩選出優(yōu)良親本,為1.5代種子園的營建提供理論支持。在優(yōu)良家系選擇的同時,還可進行優(yōu)良單株的篩選。利用多性狀綜合評價法對優(yōu)良家系內(nèi)單株進行評價選擇,按單株期望遺傳增益在100%以上為標準對家系內(nèi)單株進行篩選,獲得6株優(yōu)良單株,入選率為4%,入選單株樹高、地徑、胸徑、三米徑和材積等性狀的平均值分別比總平均值高1.60 m、8.54 cm、7.04 cm、6.69 cm和0.097 kg·m-3,遺傳增益分別為5.99%、29.92%、35.53%、37.06%和102.04%,高于張振對紅松[36]和林能慶對馬尾松[46]的研究結果,具有較大的遺傳改良潛力,可作為紅松優(yōu)良種質材料推廣使用。
隨著林木改良工作日漸深入,在大力營建高世代種子園的同時,對初級種子園的改良和升級亦在進行。本研究的材料存在豐富的變異,所選的5個優(yōu)良家系和6個優(yōu)良單株生長及干型優(yōu)勢明顯,各性狀相關性強,遺傳力高,家系間和家系內(nèi)的個體間有較大的選擇潛力,有利于紅松的良種選育,為推廣造林應用提供物質基礎;根據(jù)子代測定結果可對親本無性系進行重新選擇,為初級種子園的去劣疏伐、1.5代種子園的改良營建提供理論參考;在優(yōu)良家系內(nèi)選出優(yōu)良單株,可為二代種子園的營建提供建園材料;通過篩選得到的一般配合力高的親本若進行雜交實驗,還會提高子代雜種優(yōu)勢的機率,優(yōu)良的個體也可用于無性化推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