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肯傳》是美國成功學大師戴爾-卡耐基的扛鼎之作。該傳記結構緊湊鮮明,敘事不落窠臼,再現(xiàn)了林肯“貧窮的簡明編年史”般的童年,跌宕起伏的政治生涯,里程碑意義的政治成就以及坎坷多磨的婚姻,建構了林肯不幸卻偉大的殉道者形象。然而,時間不能抹殺—代人的歷史。作者以濃重的筆墨描繪了戰(zhàn)骨埋荒、哀鴻遍野的美國內(nèi)戰(zhàn),以及浪花淘盡英雄后的是非對錯,富有張力,引入深思。同時,《林肯傳》在譯介文化傳播方面極具文史蘊美,是文化輸出的成功典范,值得我國對外出版行業(yè)借鑒。
關鍵詞:《林肯傳》 譯介文化傳播 文史蘊美 文化輸出 對外出版
《林肯傳》是美國成功學大師戴爾·卡耐基一生中唯一一部人物傳記,全書譯自世紀出版公司1932年首版,詳細記錄了平民總統(tǒng)林肯鮮為人知的一面。作者以全知全能視角刻畫了一個憂郁、卻依然能保持幽默風趣、誠實睿智、滿懷仁慈的林肯形象。每章都有高潮,每章都是一個精彩的故事,這也是這本巨著的魅力所在。作者層層遞進地描述了一個出身貧寒、連遭不幸的凡人是如何一步步成為對美國歷史產(chǎn)生巨大影響、如啟明星般閃耀的偉大總統(tǒng)。
相對于“物質(zhì)者”寫山的傳記,《林肯傳》更注重人物內(nèi)心的刻畫,史料的引述使本書富有史詩氣息,預敘、倒敘、對比描寫、細節(jié)描寫相得益彰。
作為傳記,應兼具底蘊與真實性,該作的后半部真實地揭露了南北戰(zhàn)爭時期北方與南方在思想觀念與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上的巨大差異,再現(xiàn)了金戈鐵馬、青冢黃昏的慘烈戰(zhàn)爭,對于維護世界和平具有超越時代的意義。
一、前無古人的新傳手法,獨樹一幟的文章構架
(一)為萬世開先河的新傳手法
新傳記是英國現(xiàn)代主義時期傳記文學的新方向,用以區(qū)別之前的維多利亞時代傳統(tǒng)的傳記文學。新傳有三個特點:藝術第一、務必解釋以及心的趣味。藝術第一指作者更注重藝術手法的運用;務必解釋指傳記作家闡釋事實時運用藝術手法;心的趣味,即作者更注重傳主的心理?!读挚蟼鳌繁闵钍艽擞^點的影響,書中對心理細節(jié)描寫細致,彰顯人物性格,使傳主躍然紙上。
強烈對比是本書一大特色。新傳記作家擅長使用“二元對立”式的闡釋范式以達到獨一無二的闡釋效果。二元對立(binary opposition)最經(jīng)典的例子是理性(rational)與感性(emotional)的二分,而在西方哲學中,理性一向比感性獲得更高的評價;另一個例子是存在(presence)與缺少(absence)的二分,同樣,前者在西方哲學中的地位遠高于后者?!读挚蟼鳌分袑⒉町惷黠@或是對立的雙方擺在讀者面前,形成強烈對比,增強了文本的戲劇性和文學性。
書中曾這樣描寫林肯與安妮熱戀的場景,“此時此刻,一株株橡樹、胡桃木都披上了連伯爵也穿不起的貂皮大衣,連榆樹上最窮的枝頭也綴滿了晶瑩閃亮的珍珠。在這對戀人的眼中,這個世界是如此溫柔美麗,人生也充滿了神圣的意義。每當林肯的目光凝視安妮的淡藍色眸子時,她的芳心猶如一只快樂的鳥兒在婉轉(zhuǎn)地唱歌;而每當安妮那雙玉手輕觸林肯時,他就會興奮得幾近窒息仿佛獲得了世界上最大的幸?!?。這段文字寫景狀物方面也是可圈可點的,環(huán)境描寫渲染了浪漫的氛圍,側面烘托林肯這一段感情的單純與真摯,美好卻易逝。在幾段敘述后,作者筆鋒一轉(zhuǎn)又寫心上人病逝后的林肯,“他成了全伊利諾伊州最憂郁的人”。日后與林肯合伙的荷恩敦律師說:“20年間,林肯沒有過上一天快樂的日子……他走路的樣子,簡直像憂郁就要從他身上淌下來似的?!贝硕闻c上文形成強烈的對比,美好愛情消逝,把憧憬破滅后留下的無盡傷痛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讀者讀到此處應是為林肯哀傷的,經(jīng)歷坎坷的童年后,林肯值得擁有一份天真爛漫的愛情,可是安妮卻不能成就林肯之后傳奇般的一生,或許,這就是遺憾吧。
傳記的心理描寫在塑造林肯形象時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借通俗傳記而名滿天下的艾密爾-路德維所寫的《林肯傳》也曾大量使用這一手法,使傳主形象更加生動、豐滿。他曾表示“優(yōu)秀的傳記家應該是心理學家”??突鶎τ诹挚系男睦砻鑼懺谕苿忧楣?jié)發(fā)展和人物建構上起著重要作用。如這段描寫:“盡管他應允了瑪麗托德的這樁婚事,但是他的內(nèi)心卻在激烈地交戰(zhàn),想要尋求逃避的方法。他常常在店鋪樓上的房間里呆坐著,不去辦公室工作,也不參加州議會的會議。有時候,他會在半夜3點起床,下樓生起壁爐的火,對著火光獨自坐到天亮。他吃得很少,體重日減。他變得暴躁易怒,不愿見人,也不肯和任何人說話?;槠趯⒅?,林肯的驚懼和退縮也更甚了——他似乎掉進了一個黑暗的深洞,在里面不斷旋轉(zhuǎn),差一點失去理智?!边@段話言簡意賅地塑造了墜入悲苦深淵的抑郁林肯,頗有漫畫式的描繪風味。
(二)別出心裁的文本結構,預敘倒敘相得益彰
設懸念、避平鋪、抓重點、重實際是卡耐基在運用倒序時的特點。倒敘即作者有意識地把事件的自然順序加以調(diào)整使之發(fā)生錯位,以達到增強藝術效果的敘事手法。在描寫林肯家境窘迫時,作者運用倒敘寫出了林肯母親死去時的凄涼,將過去與現(xiàn)實聯(lián)系在一起,“他兩年前用雪橇帶著她來到這個屯耕區(qū),現(xiàn)在又用雪橇將她的遺體運到附近的密林山峰”,又寫“可惜她不能預知未來,親眼看到她生下亞伯拉罕·林肯的地點修建的大禮堂”。
破常理,用預敘。所謂預敘,就是事先講述或者提及以后事件的敘事活動,對未來事件的暗示或者預期?!读挚蟼鳌分袝3⑽磥淼氖虑轭A敘出來,原文寫林肯與瑪麗結婚時便用了這種方法,如“他們決定在1841年正月初一結婚。此時離結婚只有六個月了,卻又生出不少枝節(jié)來”,讀到這里,讀者便可以料想出林肯一波三折的婚事了。預敘與倒敘在《林肯傳》中交織相錯,使該作的敘述帶有明快的節(jié)奏感,快慢相宜,展現(xiàn)了作者深厚的敘事功底。
二、《林肯傳》的歷史烙印——難以忘卻的痛苦回憶
(一)驚駭人心的傷亡數(shù)字,悲壯慘烈的南北較量
南北戰(zhàn)爭是慘烈悲壯的,領導者在痛失子民中煎熬,人民在戰(zhàn)亂中流離失所,朝不保夕。書中大量篇幅描繪了慘烈的南北戰(zhàn)爭死傷之巨,大仗小仗不斷,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南北戰(zhàn)爭總共死亡62萬人,僅僅四年時間會造成如此巨大的傷亡?!读挚蟼鳌愤@樣寫道:“一場死亡50萬人的戰(zhàn)爭就在弗吉尼亞州一個名叫‘阿波馬托克斯院舍的小村莊結束了?!倍绹鴥?nèi)戰(zhàn)時期,北方人口2200萬,南方人口900萬,那么死傷了將近62萬對于當時的美國無疑是沉重的打擊。這場戰(zhàn)爭是相當悲壯的,在描寫葛底斯堡戰(zhàn)役時這樣寫道:“葛底斯堡戰(zhàn)役發(fā)生在7月的第一個星期,戰(zhàn)場上留下了6000具尸體和27000名傷兵。教堂、學校和谷倉都改成了醫(yī)院,痛苦的呻吟驚天動地。每時每刻都有數(shù)十人死去,由于熱浪襲人,尸體迅速腐化。埋葬隊不得不加緊工作,他們沒太多的時間挖墳坑,所以常常只在尸體上面蓋上一點土,就地掩埋了。一陣大雨過后,許多尸體又半露在外面。政府從臨時的墳墓中挖出聯(lián)邦士兵的尸體,另行安葬?!别I殍遍野,忠骨曝尸,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野營千里無城郭。這便是在警示后人——戰(zhàn)爭的悲劇不可重演,和平生活來之不易,戰(zhàn)爭是人類不得已的選擇,這樣的選擇必然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二)無法逆轉(zhuǎn)的歷史潮流,難以避免的悲壯慘劇
南部奴隸主階級敢于分離聯(lián)邦,發(fā)動內(nèi)戰(zhàn),還因為它深信自己能夠得到歐洲列強的全力支持和援助。南方種植的棉花得到歐洲國家的大量購買,這便給了南方一種錯覺,即歐洲國家會為了棉花開戰(zhàn),可事實并非如此。況且南方是奴隸制種植園經(jīng)濟,如果北方執(zhí)意廢除奴隸制,那么南方的經(jīng)濟自然會崩潰,北方則依靠自由的男女在越來越多的工廠里工作來保障其生活資料的供給,并且把遙遠的西部地區(qū)的森林和原野都變成工業(yè)社會,阻礙其發(fā)展的根源就在于奴隸制。然而,在建國初期美國國父們寫下了整個國家的信條——《獨立宣言》,其中提到:“我們認為下面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賦予他們?nèi)舾刹豢赊D(zhuǎn)讓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可是,國父們對褻瀆這個信條的奴隸制度視而不見,而是交給歷史。他們將這一問題留給后來的子孫,相信歷史可以解決這一問題,而林肯就是完成這一使命的天選之人。林肯任總統(tǒng)時,南方為了法律上能與北方抗衡,便選舉出了自己的總統(tǒng)戴維斯,換言之,當時美國實際上已經(jīng)一分為二了,這迫使林肯使用強硬手段維護國家統(tǒng)一。如此看來,這場戰(zhàn)爭是無法避免的了。
(三)前車之鑒,后世警鐘
《林肯傳》可以傳播正能量。書中塑造的林肯幽默風趣、飽讀詩書、誠實睿智、滿懷仁慈?!读挚蟼鳌返某霭媾c發(fā)行可以讓后人更好地認識人生的苦難,墮入絕望深淵也不失幽默與豪邁,攀上人生巔峰也不忘初心、兼濟天下。
縱觀《林肯傳》,不難發(fā)現(xiàn)林肯是抑郁的,他一生飽受創(chuàng)傷,多次發(fā)作抑郁癥,企圖自殺。貧寒的童年歲月,接連失去親人,煉獄般的婚姻生活,艱難坎坷的政治生涯……可是林肯卻沒有因此放棄,而是站立在廢墟上,在泛黃的歷史紙業(yè)上添上自己濃墨重彩的一筆。最重要的是林肯身上吃苦耐勞、堅韌不拔、迎難而上的精神值得一代又一代的人學習。
林肯經(jīng)歷的南北戰(zhàn)爭值得我們反思。在經(jīng)歷三十多年高速發(fā)展之后,中國已經(jīng)到達另一個轉(zhuǎn)折點。2017年是中國發(fā)展進程中的重要節(jié)點,從黨的十八大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進程已經(jīng)過半,“三步走”戰(zhàn)略的實施也已經(jīng)走了一半,中國面臨眾多戰(zhàn)略抉擇以適應時代適應國情。當今世界多極化和經(jīng)濟全球化深入發(fā)展,國與國相互依存,利益交融已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正處于大發(fā)展、大變革、大調(diào)整時期,面對紛繁復雜的世界格局,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可以置身事外,求和平,謀發(fā)展,促合作成為當務之急。正如林肯所說:“讓我們繼續(xù)努力向前,完成我們正在進行的事業(yè);包扎起國家的創(chuàng)傷,關心那些為戰(zhàn)爭作出犧牲的人,關心他們的遺孀和孤兒——盡一切力量,以求在我們自己之間,以及我們和所有的國家之間實現(xiàn)并維護一個公正和持久的和平?!?/p>
三、譯介傳播與版權輸出的典范
《紐約時報》稱“除了自由女神,卡耐基精神就是美國精神的象征”。作者卡耐基一生致力于人的心靈塑造,著有《人性的弱點》等風靡全球的成功勵志之作。在其漫漫創(chuàng)作生涯中,《林肯傳》是他傾心寫就的唯一一部人物傳記?!读挚蟼鳌返闹凶g本在人民出版社出版標志著它被譯介到中國,它的翻譯質(zhì)量一直受到廣大讀者的關注。經(jīng)過多代人的努力,《林肯傳》才有今天的新版譯作。這部著作在中國受到好評離不開廣大優(yōu)秀譯介人才,相關政策的扶持,文化交融潮流的推動。這對中國文化在世界范圍內(nèi)的傳播與弘揚具有重要啟示意義。中國文化不僅要“引進來”,更要“走出去”,實現(xiàn)我國的“文化自信”。
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在對外輸出文化時會碰到本土文化概念的不可譯性。比如,我國的四大名著之一《水滸傳》翻譯成英語時卻成了“The Story of 105 Menand Three Women”。顯然,這樣的翻譯譯本是無法被目標語讀者所接受的??突读挚蟼鳌返挠⑽拿质恰癟he Unknown Lincoln”,它的中文名字很容易被中國讀者接受。這便反映了我國在文化輸出時的一個現(xiàn)狀,即我國對本民族文化和語言的熟悉度。但遺憾的是,現(xiàn)階段既通曉中國傳統(tǒng)文化又兼具良好翻譯能力的人才依然緊缺,少有學人能翻譯出德國漢學家葛浩文那樣的譯作。為解決這種中外譯介出版的不平衡性,有些學者指出應建構中西合璧的譯者模式,在充分了解不同群體讀者的閱讀習慣與審美旨趣的基礎上,選擇適切的翻譯文本和翻譯策略,從而促進中國文學海外傳播的長足發(fā)展。對于政府而言,可以嘗試采用多元文化傳播途徑對我國的文化進行譯介。中國需開拓海外市場,推進中華文化“走出去”,首先,需要了解海外讀者的需求,知曉世界想要了解中國什么,中國就需要傳播什么。其次,善于借助新媒體等工具進行傳播。當今世界文化大融合是一大趨勢,要充分利用互聯(lián)網(wǎng)的即時性、互動性,才能傳播好中國聲音,講好中國故事,最終實現(xiàn)我國文化在國際舞臺上的文化自信。
四、結語
《林肯傳》是美國歷史上命運多舛、政治生涯跌宕起伏的平民總統(tǒng)林肯傳奇般人生奮斗歷程的真實寫照。永遠新鮮的痛楚、具有研究價值的真實史料、富有韻律的措辭、新穎的手法、留與后人的啟迪,這些特點是《林肯傳》備受讀者青睞的主要原因。作者戴爾·卡耐基,這個著寫了影響無數(shù)年輕人成功學經(jīng)典的作家用林肯的故事詮釋了什么是在煉獄中奮斗,什么是扼住命運的咽喉,走在實現(xiàn)夢想路上的人總是可以從書中獲益匪淺。正如林肯所言:“噴泉的高度不會超過它的源頭,一個人的事業(yè)也是這樣,他的成就決不會超過自己的信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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