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榮
(南寧師范大學文學院,南寧530299)
“樹”本義為“種植”,“木”本義為“樹木”。先秦時期,“樹”和“木”就已成了同義詞,兩者在表示“樹木”之意上有重疊交叉的部分。早期,人們還是較多使用“木”來指稱樹木,名詞“樹”始見于春秋戰(zhàn)國之交。汪維輝先生在《東漢—隋常用詞演變研究》中提出“樹”和“木”在“樹木”這一語義上的歷時替換關系,但對于二者的演變過程及演變動因尚未發(fā)現(xiàn)有詳細的研究,也暫未發(fā)現(xiàn)其他對這兩個詞的歷時演變研究著作發(fā)表。
上古時期,“木”用于表示“樹木”義。春秋戰(zhàn)國之交,出現(xiàn)用“樹”表示“樹木”義的現(xiàn)象。戰(zhàn)國及以后多以“樹”表示樹木義,“樹”“木”共用約五百年,在東漢初期完成了替換。此后,表“樹木”義以“樹”為主導詞,“樹”完成了在“樹木”義上對“木”的更替。
“樹”為形聲字,《說文》:“樹,生植之總名。從木,尌聲?!贝颂帉Α皹洹北玖x的解釋尚存不足?!皹洹痹谏瞎艜r期的古籍文獻中多用作動詞,為“種植”義,如《易·系辭下》:“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shù)?!比珪皹洹钡氖褂脙H此一處。“樹”的本義應為“種植”,許慎對其本義的解釋或是受到兩漢時期人們對“樹”的使用多為“樹木”義的影響?!澳尽痹诩坠俏闹幸延校浼坠俏淖中蜗髽淠拘?,上為枝葉,下為樹根,即“木”本義為“樹木”。在上古時期“木”一直是常用詞,其最常用的義項是“樹木”,但“木”的引申義“木材”也已經(jīng)出現(xiàn)。這一時期選取《詩經(jīng)》《左傳》進行調查,調查結果列出如表1:
《詩經(jīng)》中“樹”的使用次數(shù)為11,其中9 處用作“種植”義?!澳尽钡氖褂么螖?shù)為25,這25 處均使用的是其“樹木”義,其中有9 處統(tǒng)稱“樹木”,有10 處是采用“某某木”即大名冠小名的形式出現(xiàn),如:
《詩經(jīng)·葛覃》:集于灌木,其鳴喈喈。
《詩經(jīng)·漢廣》:南有喬木,不可休息。
有6 處是與動詞組合形成動賓結構,如:
《詩經(jīng)·角弓》:毋教猱升木,如涂涂附。
《詩經(jīng)·伐木》:伐木丁丁,鳥鳴嚶嚶。
《左傳》中“木”的使用次數(shù)為65,其中26 處用作“樹木”義?!皹洹钡氖褂么螖?shù)為17,其中1 處用作“種植”義,12 處用作“樹立”義,4 處用作“樹木”義,如:
《左傳·昭公六年》:“不入田,不樵樹,不采蓺,不抽屋,不強匄?!?/p>
《左傳·昭公二年》:“既享,宴于季氏,有嘉樹焉,宣子譽之?!?/p>
綜上可得,在《詩經(jīng)》中用“木”表“樹木”義,在《左傳》中出現(xiàn)用“樹”表“樹木”義。由此推斷,在春秋及以前,人們使用“木”表“樹木”義;在春秋與戰(zhàn)國之交時,出現(xiàn)用“樹”表“樹木”義。
戰(zhàn)國時期,“樹”的名詞義“樹木”已經(jīng)產(chǎn)生,與“木”并存。這一時期選取《莊子》《呂氏春秋》進行調查,調查結果列出如表2:
在《莊子》中,“木”出現(xiàn)47 次,其中26 處用作“樹木”義,其與形容詞搭配有:大木、小木、散木、直木;與動詞搭配有:伐木、治木、鑿木、抱木、削木;與名詞搭配有:草木、枝木、木石、樹木;15處用作“木材”義,5 處用于人名,1 處用于“呆愣”義?!皹洹钡氖褂么螖?shù)為13,其中2 處表“種植”義,2 處表“樹立”義,9 處表“樹木”義,如:
《莊子·逍遙游》:“吾有大樹,人謂之樗。”
《莊子·德充符》:“倚樹而吟,據(jù)槁梧而瞑?!?/p>
《莊子·天道》:“禽獸固有群矣,樹木固有立矣?!?/p>
在《呂氏春秋》中,“木”出現(xiàn)次數(shù)為90,其中10 處表“木材”義,4 處表“五行之一”義,57 處表“樹木”義,以“草木”形式出現(xiàn)為主?!皹洹痹凇秴问洗呵铩分谐霈F(xiàn)次數(shù)為31,其中表“種植”義5 處,“樹木單位”義4 處,2 處表“樹立”義,20 處表“樹木”義,“樹”“木”合為一個名詞詞語“樹木”出現(xiàn)次數(shù)為5,如:
表1 《詩經(jīng)》《左傳》統(tǒng)計
表2 《莊子》《呂氏春秋》統(tǒng)計
《呂氏春秋·功名》:“水泉深則魚鱉歸之,樹木盛則飛鳥歸之?!?/p>
《呂氏春秋·盡數(shù)》:“集于珠玉與為精朗,集于樹木與為茂長?!?/p>
在戰(zhàn)國晚期的文獻中,“樹”“木”都可用來表“樹木”義,但“木”的使用頻率相當高,遠遠超過“樹”,因而此時期表“樹木”義仍以“木”為主?!皹洹痹凇肚f子》和《呂氏春秋》中,名詞用法超過動詞用法,在《呂氏春秋》中還有了“大樹”這樣的搭配,與先秦常見的“大木”形成對比。魏德勝在《<韓非子>語言研究》中提道:“戰(zhàn)國中晚期,‘樹’的名詞義已完全確立了?!?/p>
兩漢時期,“木”依舊是作為常用詞被使用,但是使用“木”表“樹木”義逐漸減少。東漢時期“樹”的名詞使用已經(jīng)相當普遍,“某某樹”也常見。這一時期選取《史記》《漢書》進行調查。調查結果列出如表3:
《史記》表示“樹木”以用“木”為常,出現(xiàn)次數(shù)為98,其中45 處表“樹木”義,主要搭配有:草木、伐木、木禺、林木、枯木、朽木、木偶人等?!皹洹钡膭印⒚x出現(xiàn)次數(shù)為30∶22(其中作量詞4次),名詞義的使用顯著增多,主要搭配有:巨樹、道樹、冢樹、眾樹、樹下、樹枝等。值得注意的是以小名冠大名的稱樹方式“某某樹”格式與上古時期“樹某某”的種植樹木格式形成對比,如:
《史記·燕召公世家》:“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懷棠樹不敢伐,哥(通“歌”)詠之,作甘棠之詩?!?/p>
“木”在《漢書》中的使用頻率高,出現(xiàn)次數(shù)為276,其中121 處表“樹木”義,使用比例降低,其與“樹”合稱“樹木”有4 處?!皹洹痹凇稘h書》中共出現(xiàn)92,其中55 處表“樹木”義,其表“樹木”義的比例明顯提升,如:
《漢書·昭帝紀》:“泰山有大石自起立,上林有柳樹枯僵自起生?!?/p>
《漢書·郊祀志下》:“始皇之上泰山,中阪遇暴風雨,休于大樹下?!?/p>
綜上可得,《史記》中多用“木”表“樹木”義,“樹”也用于表示“樹木”義,但使用頻率較低?!稘h書》中,用“木”表“樹木”義的比例明顯降低,用“樹”表“樹木”義的比例顯著提升。由此推斷,在表“樹木”義的用詞上,西漢時仍以“木”為主,東漢時則漸以“樹”為主。
魏晉南北朝時期是中國歷史上朝代更迭最快、民族戰(zhàn)爭最頻繁的時期,伴隨著道教興起、佛教傳入,使得這一時期的語言尤其是詞匯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澳尽痹诒怼皹淠尽绷x的使用中退居次要位置,“樹”逐漸占據(jù)主導地位,這一時期選取《三國志》《世說新語》進行調查,調查結果列出如表4:
《三國志》中“木”的使用次數(shù)為120,其中58處表“樹木”義,未及數(shù)的一半?!皹洹钡氖褂么螖?shù)為92,其中53 處表“樹木”義,其使用次數(shù)超出總數(shù)的一半,“樹”的“樹木”義開始作為其主要義項投入使用?!妒勒f新語》中主要使用“樹”來表“樹木”義,書中“木”有6 處表“樹木”義,“樹”有25 處表“樹木”義。
表4 《三國志》《世說新語》統(tǒng)計
由上述推斷,在魏晉南北朝時期,一般場合都已經(jīng)使用“樹”來表示“樹木”義,“某某樹”成為樹木名稱的最普遍的表達形式。由“樹”構成的詞語十分豐富多彩,如芳樹、高樹、玉樹、瑤樹、瓊樹、琪樹、瑯玕樹、碧樹、青樹、綠樹、黃樹、遠樹、近樹、雜樹等。這一時期“樹”的“樹木”義項使用越來越頻繁,逐漸發(fā)展“樹”的基本義項。
這一時期選取《意林》《儒林外史》進行調查。調查結果列出如表5:
“木”表“樹木”義依舊存留在《意林》和《儒林外史》中,但是用頻率較低,“樹木”義已不再是其基本義項?!皹洹痹谶@兩本典籍中的使用次數(shù)增多,“樹木”義已成為其基本義項。
唐宋至元明清時期,“木”越來越多地表示“木材”義,而表“樹木”義則越來越少;“樹”越來越多表示“樹木”義,成為人們用來表示“樹木”義的主要選擇。由此推斷,唐宋時期及以后,“樹”主要用于表達“樹木”義,“木”幾乎不用于表“樹木”義,只是在一些特殊地方或以詞組形式出現(xiàn),如《意林·文子十二卷》:“人主之有民,猶城之有基,木之有根?!薄澳尽痹跇淠玖x場中退居于次要位置。
在“樹”“木”的歷時演變過程中,起初以“木”作為能指義項“樹木”的主導詞,到后來二者并存以及存在二者合體的現(xiàn)象,直至最后以“樹”為主導詞,完成“樹”在“樹木”義上對“木”的更替。
單音節(jié)詞發(fā)展成雙音節(jié)詞是漢語詞匯發(fā)展的基本趨勢,它決定了漢代以后漢語詞匯的整體面貌,制約著漢語詞匯的發(fā)展演變方向。雙音節(jié)詞的衍生模式主要有詞匯化、合成和簡縮。合成是順應漢語詞匯的發(fā)展趨勢,利用原有的詞進行復合、派生或重疊,為包括雙音節(jié)詞在內(nèi)的漢語詞匯的衍生開辟了寬廣的道路。早期的復合詞多是利用原有的詞與其同義詞或后起的同義詞復合而成的,如“樹木、依靠、追逐”等詞。
“樹”“木”本來是兩個詞,在歷時發(fā)展中各自都通過不同的方式進行演變。在東漢時期,雖然“木”字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解釋為“木材”“木制的”,但“樹木”的意義仍然保留著,這個時期“樹”字的“樹木”義也已經(jīng)頻繁出現(xiàn)。在漢語詞匯復音化的這個大趨勢下,“樹”和“木”也適應時代發(fā)展的潮流,成了“同義復合詞”。由于詞義的發(fā)展演變,“木”作為“樹木”義在現(xiàn)代漢語中出現(xiàn)的情況極少,主要出現(xiàn)在一些特殊詞組和成語中,如“果木”“草木皆兵”“緣木求魚”等。
表5 《意林》《儒林外史》統(tǒng)計
處于同一概念域內(nèi)新舊成員發(fā)生歷時更替的主要表現(xiàn)形式有一對一、一對多、多對一、多對多的更替等多種模式。一對一的更替模式,是指兩個歷時平面中表示同一個概念義的兩個常用詞,舊有的詞被新產(chǎn)生的詞所取代的演變模式。
根據(jù)上文所列表格可得,在上古時期,有關名詞“樹木”大都統(tǒng)稱為“木”,此時,“樹”在產(chǎn)生之初主要表示“種植”這個義位,表示“樹木”義少量出現(xiàn),在《左傳》中僅現(xiàn)4 處。戰(zhàn)國時期,表“樹木”的“木”明顯減少,而表“樹木”義“樹”的使用次數(shù)在這一時期明顯增加。在《莊子》里使用“樹”“木”表“樹木”義的次數(shù)為(9∶26)。兩漢時期,用“樹”表示“樹木”義還在增加,在《漢書》中“樹”“木”的使用次數(shù)為(55∶121)。魏晉南北朝時期,表“樹木”的“木”進一步減少,表“樹木”的“樹”越來越普遍,在《世說新語》中“樹”“木”的使用次數(shù)為(25∶6)。唐宋時期,表“樹木”的“樹”繼續(xù)增加,“木”已經(jīng)明顯退居很次要的位置。元明清時期,表“樹木”的“木”幾乎不用了,只是在特殊地方或以詞組形式出現(xiàn),而這一時期表“樹木”義的詞基本使用“樹”。
丁喜霞提道:概念域中常用詞分布的演變,是指各個常用詞在概念域中所占的位置(覆蓋域)的變化。概念域中常用詞分布的演變模式主要有擴張式、萎縮式和置換式。[4]
“樹”“木”的演變模式是萎縮式的。在表示“樹木”義的單音節(jié)名詞“木”,是歷史最悠久的一個主導詞,在甲骨文中已常見。但是,自單音節(jié)詞“木”產(chǎn)生后發(fā)展到春秋戰(zhàn)國,這個概念域中出現(xiàn)了一個新成員“樹”,并且經(jīng)過逐漸發(fā)展,東漢以后“樹”取代“木”成為新的主導詞。也就是說,東漢以后,“樹木”概念域中“樹”的覆蓋域逐步擴張,“木”的覆蓋域相應地被擠占而逐漸萎縮,甚至最終退出這個概念域。被取代或被擠出概念域的舊詞“木”,經(jīng)歷了一個覆蓋域逐漸萎縮直至消失的過程。
在共時層面上,一個概念域中的成員作為基本同義的語義單位,相互之間在語義和組合關系方面存在著一定的差別,各自占有一塊覆蓋域,從而形成一種互補關系。從歷時角度來看,概念域中的成員不僅會隨著時代發(fā)展發(fā)生新舊更替的變化,而且這些成員在同一個概念域中的覆蓋域也會發(fā)生此消彼長式的變化。
處于同一個概念域中的各個常用詞成員的演變,具有相互依存、相互影響的共變關系。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語言也始終處于緩慢地發(fā)展變化之中。影響語言中詞匯的發(fā)展演變的動因主要有社會語言的經(jīng)濟省力原則、語義場改變以及語言使用精確化的要求。
語言是人類社會最重要的交際工具,是一種社會現(xiàn)象。語言在人類生活中被使用使得語言具有了社會功能,語言的多樣化發(fā)展是社會發(fā)展的必然所致。董秀芳指出:為了減少記憶負擔,人在理解語句時,都是一邊聽一邊及時處理,把能夠組合在一起的盡量組合在一起。[5]
“樹”“木”在樹木義上屬于同一概念域,二者在產(chǎn)生之初并非同義詞。人們根據(jù)象形字“木”的字形得其本義為“樹木”。隨著人類社會發(fā)展進步,人們有了種植植物的需求,因此“樹”產(chǎn)生了,其本義“種植”,“樹木”便成為一個動賓結構,意為“種植樹木”,人們在交際、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本著經(jīng)濟省力原則,將動賓結構“樹木”進行重新分析,簡寫為名詞“樹”,用“樹”來指稱樹木,隨之“樹”便有了引申義“樹木”。如《墨子·號令》:“去郭百步,墻垣、樹木小大盡伐除之?!逼渲械摹皹淠尽睘槊~,表“樹木”義;又如《墨子》:“貫前面樹,長丈七尺一以為外面,以柴摶從橫施之,外面以強涂,毋令土漏?!贝颂幍摹皹洹眴为毐硎尽皹淠尽绷x。
語義場是指在同一個語義系統(tǒng)中,在共時條件下,若干個具有共同義素的義位聚合起來的聚合體。語義場主要強調每一個成員詞跟全體成員詞在語義上存在著密切的聯(lián)系,只有通過比較、分析詞與詞之間的語義關系,才能確定這個詞真正的內(nèi)涵。
語言中的全部詞匯構成一個完整的語義系統(tǒng),語義系統(tǒng)中的詞語根據(jù)不同的意義又聚合成若干語義場。處于同一語義場中的詞語互相依存、互相制約,一個詞的詞義范圍的擴大或縮小都會影響周圍詞語。語義場主要有反義義場和同義義場,“樹”“木”所構成的稱為同義語義場,二者在表示“樹木”義上具有基本相同的語義要素。“木”在一開始獨占“樹木”義,隨著“樹”的演變發(fā)展,在春秋戰(zhàn)國侵入樹木義場,在兩漢時期二者均可表示“樹木”義。隨著“木”的“木材、木料”義的使用范圍擴大,其表示“樹木”義的使用量逐漸減少。在東漢時期“樹”取代“木”成為“樹木”義的主導詞,這個過程更加快了“木”的“木材、木料”義的發(fā)展。
認知語言學認為,語言是認知系統(tǒng)的一部分,主張研究人的認知能力與語言的相互關系。人們對世界萬物進行分類,進而形成概念的過程和能力,在認知研究中稱為“范疇化”。語言形式的意義形成及人們對意義形成的認識,正是人們對所處世界進行范疇化的結果。隨著人類范疇化能力的發(fā)展,導致歷史上一些詞語的產(chǎn)生與消亡。
人類范疇化能力的發(fā)展,反映到語言中就是人類對語言使用的精確化要求提升了。滿足人類對語言使用精確化的要求,需要對同義詞、近義詞進行更為深入的劃分。語言內(nèi)部各個要素之間處于一種對立統(tǒng)一的關系中,它們相互之間呈現(xiàn)出一種平衡的狀態(tài),如果某一因素發(fā)生了變化,破壞了原有的平衡,其他因素就應有相應的變化以達到新的平衡?!澳尽痹诋a(chǎn)生初期主要指稱“樹木”,經(jīng)過詞義引申后出現(xiàn)“木材、木料”義項,“樹”本義“種、植”,其后引申出“樹木”義。隨著“樹”的“種植”義被“種”占據(jù),“樹”表示“樹木”義就開始成為“樹”的主導義。由于人類對語言有著精確化的要求,“木”則開始以“木材、木料”為主導義。
從上文可得,“樹”在表“樹木”義上替換“木”的歷時過程十分復雜。在先秦時期用“木”表示樹木,用“樹”表種植,隨后“樹”表“樹木”義出現(xiàn),但較為罕見,在“樹木”義上最先以“木”為主導。兩漢時期,“樹”“木”處于相互競爭的共存狀態(tài)。在唐宋以及以后,“樹”的使用頻率增加,文獻中的“木”逐步被“樹”替代?!澳尽北硎尽皹淠尽绷x并沒有被完全淘汰,一般會出現(xiàn)在一些成語中,例如:緣木求魚、草木皆兵等。雖然還會用到,但在表示“樹木”義上,“樹”已經(jīng)完成了對“木”的替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