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錠坤
“嗯,天亮了嗎?”明媚的陽光刺過手指的細(xì)縫照耀在安的眼前?!昂?,討厭的陽光。”他氣呼呼的起身要去拉上窗邊的窗簾。
“嘿,你醒啦?”窗外冷不丁冒出一個腦袋嚇了安一跳。
“我說你啊,能不能走大門進來啊,每次都喜歡爬窗戶,不怕我把你當(dāng)小偷打出去?”爬窗進來的人叫景,是安從小玩到大的兄弟。
“安,有沒有東西吃呀,早上沒吃飯,都餓死了?!本耙贿M來就躺到床上不停的嚷嚷。
“沒有呢,我也剛起床,你等著,我現(xiàn)在去做?!?/p>
“唉,東西都吃完了嗎?”看著空蕩蕩的冰箱,景無奈的撓了撓頭。
“冰箱里沒食材了,走吧,去集市買一些回來燒吧?!卑泊┖眯禹槺阏泻袅艘宦曁稍诖采系木?。
集市上。景在一張告示前駐足。
“看什么呢?”安輕聲的詢問竟然把景嚇了一跳。
“死兆日……這幾天將會出現(xiàn)猩紅之月,狼人將會復(fù)蘇,叫大家注意安全?!?/p>
“嗯,那你這幾天住我家里別走了,免得有危險。”
“好……好啊,多買點肉?!?/p>
“看什么呢?”景這家伙,吃完晚飯就一直趴在窗邊。
“安,我想家了?!?/p>
安這才反應(yīng)過來,景已經(jīng)十幾年沒見過家人了。那年他父母出去做生意卻沒有再回來。聽別人說,在半路上發(fā)生不測,連人帶車滾下了山坡,連尸體都找不到。從此,他便成了一個孤兒。
安走過去,想安慰景幾句,卻說不出口。最后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別想了,早點睡吧。你現(xiàn)在不是還有我么,我的好兄弟?!?/p>
“吱呀?!笔焖械木氨宦曇舫承眩T開了,迷迷糊糊看到安出門的身影。
“這么大半夜的,他去干嘛?”景顧不得穿上衣服便追了出去。
“這是去后山的路。他去后山干嘛?”景小心地跟在他的身后,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但是隨著樹林越來越密集,光線越來越黯淡,景迷路了,到處找不到安的身影,四周樹叢間微弱的月光,寂靜的讓人窒息。景回想著來的方向,摸索著前進。
隱隱約約的,景仿佛看到了一個身影在前方。是安嗎?“安!”他興奮的朝著他的背景叫了一聲。
這時,透過月光,景看到的不是熟悉的面孔,而是一張長滿毛的狼臉。
“啊——”景嚇得叫出了聲,轉(zhuǎn)身就跑。
不用看也知道,它追過來了!
樹叢間沙沙的聲音越來越響,景知道它越來越近了,甚至能聽到它奔跑的呼吸聲。耳邊呼嘯的狂風(fēng),像是鋼針刺過金屬表面,無數(shù)高頻又嘹亮的蜂鳴弦音撞擊著耳膜,眼前所有的景物都被拉長成了流線狀。
“不行,再快一點,再快一點,我還不想死啊,誰來救救我?。俊?/p>
景絕望的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死路,身后的怪物已經(jīng)逼近。
“砰!”
突然一聲槍響打破了夜的寂靜,槍尖噴出的火藥照亮了他的臉龐,是獵人大叔——麥克雷!也就是這一槍,景發(fā)現(xiàn)那種食人的壓迫感消失了,是的,它走了。
“小子,你大晚上亂跑什么,沒看到公告嗎?”大叔生氣道。
“不……不是的,大叔,安他不見了。你……快去找找他,萬一……他被那怪物吃了怎么辦?”景氣喘呼呼地說。
“你在說什么呢!就是安找我說你不見了,我這才來的。好了,快回去吧,這里不安全?!?/p>
景回到安的房間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安憔悴的靠在床邊,兩眼是通紅的血絲。
“你回來了?!卑惭杆俚恼酒鹕韥?,“沒事吧?”
“沒事。你昨晚……”
”沒事就好,你昨天都沒休息,早點睡吧?!卑泊驍嗔司暗脑挕?/p>
“不好啦!格瑞斯小姐死了!不好啦!”門外叫嚷著,所有人都走出了家門。
怎么回事?景和安跑到了羅馬廣場,這是平時召開城市會議的地方。
“昨天,格瑞斯小姐死了,我們感到十分惋惜,請大家記住我們美麗的醫(yī)者格瑞斯小姐。同時也請大家記住我們的敵人,可惡的狼人。我們要讓他們?yōu)楦袢鹚剐〗愀冻龃鷥r!”主教麥迪文說道。
“復(fù)仇,復(fù)仇!”所有人高舉著手臂大聲的喊道。
夜已過半,看著熟睡的景,安怎么也睡不著。他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
“你還不動手嗎?”黑暗的墻角,一只白狼人慢慢爬了出來。
“對不起,我做不到?!卑怖淅涞恼f道。
“你不會真以為你就能這樣在人類世界安穩(wěn)的過下去吧。”腳上的肉墊讓白狼人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床邊。
“我和你們不一樣?!?/p>
“嘿?”白狼人腦袋中央豎起了川字?!罢媸菦]想到,你竟然會為了一個人類和我頂嘴。簡直就像吃了馬糞一樣讓我惡心呢?!?/p>
“你和這家伙認(rèn)識了很久了吧?你們是兄弟吧?不知道,他的滋味是不是更加甜美呢?”白狼人伸出了手中的利爪說道,“你想從哪里開始吃呢?這里,這里,還是這里?”
“住手,我叫你住手啊,混蛋!”
被吵醒的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安變成了一只狼人,與另一只白狼人扭打在一起,從房間打到了屋外。他們的打斗聲震驚了整個城市。
“小子怎么回事?”是麥克雷大叔!
“大叔,快幫幫安!”
“安?”
“安不知道怎么了變成了狼人,大叔你快幫幫他,求你了!”
“你竟然為了一個人類與我反目,你這是在自尋死路!”白狼人的吼聲震耳欲聾。
“對不起,我不能背叛他?!卑膊桓适救醯睾鸬?。
“可笑,你竟然和一個人類玩兄弟的游戲。那么,我就要讓你死在他面前!”白狼人反手將安按在地上,尖銳的爪子像一把利劍懸在安的腦袋上?!叭ニ腊桑@就是背叛我的下場!”
“砰!”一聲槍響,白狼王一個踉蹌。安趁機推開了他,閃到了一旁。
“可惡,可惡!”白狼王憤怒的吼道“你們要付出代價的!”
“不好!快閃開!”安朝著麥克雷大叔喊道。
“嗷嗚!”白狼像閃電一般跳到了麥克雷面前,“去死吧,螻蟻!”
爪子滑過麥克雷大叔的身體,麥克雷的生命像沙漏一樣迅速流失。
“接下來就沒人能阻止我了。”白狼人轉(zhuǎn)過身看向安,眼里透露出了殺氣。
“砰!”白狼人還是倒下了,麥克雷大叔拼盡全身力氣,開出了最后一槍。
天亮了,安變回了人的模樣,無力的躺在街道上。
沒有歡呼,人們仿佛看怪物一樣看著安,眼中流露著殺氣。
“為什么?為什么!安救了你們,你們這是干什么?混蛋,混蛋!都是混蛋!”景把安抱在懷里,對周圍的人喊道。
“不錯,看來你就是最后一個狼人了吧。你們這些骯臟的野獸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言語的冷漠和犀利像一把刺刀狠狠的扎在安的心頭。人群中讓出了一條道,是主教麥迪文?!皝戆?,今天我們一起替格瑞斯小姐報仇!”
“不要!是安救了你們啊,他是好人啊,你們?yōu)槭裁催@么對他,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眼淚不爭氣的留了下來,景覺得自己好無能,什么都做不了。
“別哭了。是啊,我憑什么會天真的以為我能在人類的世界安穩(wěn)的過下去。真是可笑啊,對不起了,我的好兄弟。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今后的路,我們可能要在這里分開了?!碧稍诘厣系陌舶涯樲D(zhuǎn)向景,氣若游絲地說道。
“不,不要啊,不要啊。”景歇斯底里地喊道。
“再……見了……”
善與惡是條交織的身子,有些出賣靈魂的羔羊,不過是最后一刻,所期待的光芒已令他看不到希望。
安死了,死在了景的懷里。
“怎么回事!”人群中發(fā)出一陣驚呼。
原本的白天現(xiàn)在卻像是一塊幕布遮住了光亮,一輪腥紅之月在空中慢慢升起。
“怎么可能,他死了就應(yīng)該結(jié)束了。不可能!”麥迪文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切。
“啊,好痛苦,這是什么感覺?”景的身體仿佛要被撕裂。
“人類,看到這骯臟的世界了嗎?你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都無法保護。”一個聲音仿佛來自景的內(nèi)心。
“你是誰?”景內(nèi)心的好奇仿佛已經(jīng)戰(zhàn)勝了恐懼。
“我是力量呀,我能感覺到你的內(nèi)心,充滿了痛苦。不要哭,眼淚流干也帶不走你的悲傷。你需要的不再是愛,而是憤怒,是仇恨。神無法賜予你的復(fù)仇,由我來幫你怎么樣?”
“好的,我……愿意?!?/p>
“你,你是雙生者,你是狼弟,不,這不可能!”麥迪文驚慌失措的表情在景的眼中變得異?;?。
景的身上開始長出了皮毛,嘴巴露出了鋒利的牙齒。雙手露出了光滑的爪子。
“這感覺,好極了……”
“你,就是你逼死了安,你要付出代價!”景狠狠的刺穿了麥迪文的胸膛,“這就是鮮血的味道嘛,真是美味??!”
而這座城市,也在今晚,如猩紅之月般鮮艷。
“安,我為你……報仇了!”
“安,我餓了。你能不能再燒一次飯給我吃,就一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