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珍
“艷艷你快來,剛炸好的油條,噴香!”午飯后沒多久,艷艷就在母親的呼喊下來到廚房。母親把黃燦燦的油條塞到艷艷手里,上面的油仿佛還滋滋地冒著熱氣,母親滿足地看她吃完,“好了,去看電視吧!”
“艷艷你快來,嬸子給的油糕,熱乎乎的!”艷艷屁股還沒坐熱,聽到吆喝又跑出來,母親剛把油條送給鄰居,又端回一碗油糕。母親的臉上,全是無法拒絕的期待。油糕外焦里嫩,咬開薄薄的油糕皮兒,只見黏稠的紅棗糊糊,汩汩地噴涌而出,像小時候饞巴巴的眼睛。
“喝黃酒啦!艷艷,你好多年沒喝過老家的黃酒啦!這東西呀,最養(yǎng)人,你外婆今年用了最好的酒曲,特意留給你……”兒時外婆來了家里,黃酒濃郁的甜香彌漫在房間,酸酸甜甜,還是兒時的味道,只是,一大碗下肚,好像快到脖子根兒了。
黃酒喝完,送別外婆,剛想喘一口氣,母親笑瞇瞇地說,“跟我來!”艷艷隨母親來到空房子,天寒地凍,這里成了大冰箱。母親神秘地揭開柳條簍子上一塊棉布,頓時滿眼的點點褐色,泛著閃閃銀光,挑逗著艷艷的味蕾。那是當(dāng)年的凍海棠,吃到嘴里軟軟甜甜,像雪糕一樣入口即化,卻沒有雪糕的膩,只是純正的甜,涼絲絲,甜津津,沁人心脾。
舅媽隔著墻頭叫起來,“艷艷,我剛炒了黑豆,爆香!你小時候啊,上學(xué)最愛裝兜里吃!”一邊說一邊進了屋子,滿滿一碗黑豆,仿佛還在蹦跳著,像一個個調(diào)皮的小孩子,等待艷艷“嘎嘣”咬到嘴里。真是口舌生香?。〈嗌?,香噴噴,一點都沒錯!只是吃了才一會兒,不知從胃的什么地方涌上來一陣氣息,幸好喝口水,又壓下去。舅媽樂呵呵地看著,還不忘炫耀,“我就知道艷艷喜歡吃舅媽的炒黑豆,這么多年都沒變,好孩子!”
舅媽還沒踏出大門,一陣七零八落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是堂哥堂嫂還有小侄子。小侄子抱著鋁盆先跑進來,在門檻絆了一下幾欲摔倒?!肮霉?,這是粉蒸雞肉,我媽說給你的,不讓我們吃?!毙≈蹲铀坪踹€咽了下口水。堂嫂笑,“家里就留了一只公雞,艷艷你嘗嘗,很嫩的?!边呎f邊拿了個醋碟,夾了好多肉,熱切地看著她。艷艷閉著眼強塞嘴里,急匆匆準(zhǔn)備上廁所。誰知一出門吐了個干干凈凈。
母親出來了,“怎么?吃老家的東西還不適應(yīng)?不會水土不服吧?”
“媽,吃太多了……”艷艷有氣無力。
“怎么可能?你看你那么瘦,回來才幾天,要好好補哇!”母親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啊,對了,你回來還沒機會喝油茶。今年的羊油很濃,我炒的面粉剛好熟,加上雞蛋,個個都說好喝。”不久母親便端上一碗油茶糊糊。
油茶下肚后,艷艷去了四趟廁所,胃里腸里互相撕扯著特別痛,翻江倒海,很快腸道一空,幾欲倒下。
還沒在炕上躺幾分鐘,母親又喊起來,“艷艷你快來,最愛喝的疙瘩湯……”
艷艷癱坐在炕沿,不知道該不該跳下來,她的胃、腸和大腦正斗得昏天黑地……
(作者系深圳市龍華區(qū)潛龍學(xué)校語文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