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金瓶梅》是我國小說史上一部出格的奇葩,它的出現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我國后世小說的發(fā)展。而在一條狹長海峽相隔的日本,數十年后的江戶時代,出現了同樣以生活情色為主題的偉大小說家。兩個民族性格都較為內斂的國家在彼此幾近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創(chuàng)作出了類似的“好色”作品,甚至有了世之介、西門慶這樣外在類似的形象。蘭陵笑笑生與井原西鶴的“好色”之觀,似乎正彼此呼應。
關鍵詞:井原西鶴;好色一代男;“好色”;金瓶梅;西門慶;世之介;蘭陵笑笑生
作者簡介:丁潔,女,出生于1998年2月,漢族,新疆伊犁人,揚州大學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30-0-03
在隆慶至萬歷朝之間,中國的土地上誕生了許多出格之作。明朝中期出現的這些作家,在嚴厲的文字獄搜查下已沒了署名的自信和余裕,卻在書本中放蕩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意見。一邊,華陽洞天主人的《西游記》正動搖著上層統(tǒng)治者的耐心;而另一邊,在民間,一本驚世駭俗、也是中國頭一本家庭市井題材的長篇小說《金瓶梅詞話》也搖曳著文人的神思,其作者蘭陵笑笑生神龍見首不見尾。不同于“四大奇書”其他三本,《金瓶梅詞話》所選的時代、所選的人物、所選的題材都極為怪異,這也為后世道統(tǒng)家們不齒,它的文學性和地位也常常受到質疑。在中國,奇書《金瓶梅》是孤獨的。而在稍后的時代,稍遠的地方,江戶時代的日本也出現了一批以世情、情色為主題的小說作品。其中以江戶文學小說大家井原西鶴的作品最有特色,他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以“好色”為名的情戀小說:《好色一代男》、《好色一代女》、《好色五人女》流傳于世?!督鹌棵吩~話》與西鶴“好色”之作,時間上十分接近的時代之中,豎長海峽隔著的兩岸之間,誕生了它們這樣寫作方向相似,觀念也十分相似的文學作品,卻鮮少見到有相關研究?!督鹌棵贰啡羯诮瓚魰r代,定是“好色”之中的一字輩,而《好色一代男》若在明朝誕生,也一定不同于普通的情色小說?!扒樯碧H,應將它們一齊歸入這“好色”文學之中。
“好色”一詞,在中文與日語中同文而并非完全同義。在中文語境中多有貶義的“好色”,是形容男女因對方的姿色而動心,進而產生追求行為。在儒家的文化氛圍熏陶下,“好色”常常被認知為一種屬于男性的缺陷品質。這或許與傳統(tǒng)觀念中的“鳳求凰”——即男性追求女性相關,相對而言女性是甚少追求男性的。故而我們在《詩經》之后的中國古典文學乃至現代語境之中都甚少見到女子“好色”。若是追求了,則必定是個“淫婦”,連“好色”的評價也難得到。而另一面,“好色”的男性也幾乎從未得到正面的審視,耽溺于情色之事的男性無法成就儒家賦予的功業(yè)大事,史家所寫偉大人物往往都是去性化的,家國為大,兒女情長為小,微不足道??梢哉f,不論男女,“好色”與“淫”在中文集體無意識的大環(huán)境中已潛在地畫上了頗富貶義的等號。
在日本小說翻譯為中文時,原本為漢字的篇名往往得到了保留:這便出現了一定的歧義。井原西鶴所作的《好色一代男》、《好色一代女》、《好色五人女》等作品在譯介為中文時都保留了原本的作品名,在中文讀者看來,不免有一種貶義色彩。但在日文的語境中,“好色”這兩個漢字之意義與同寫法的漢語有著一定偏差,雖然也解釋為“異性に対してともすればみだらな気持ちを抱くこと”(對異性抱有淫色的想法),在情感上卻更接近“風雅”、“風流”這一類中性的意義。且在江戶時代,“好色”一詞還有“美しい容色。また、美女。「女御·更衣、又は遊女·-·美男/風姿花伝」”,即是“美麗的男女”的意思。不少日本研究者認為井原西鶴在命名《好色一代男》、《好色一代女》、《好色五人女》等“好色”之作時運用了這個雙關的意義??梢哉f西鶴對于筆下“好色”的人物本身是毫無貶損之意的,反是帶有一絲寵溺的調侃味道。因此與一些學者不同,私以為本就不能以貶損的目光,去看待“好色”的世之介等人物,這是典型的不同文化語境下簡化翻譯造成的誤讀。西鶴的“好色”,是寫男女之間理應有的愛意,并將其淋漓盡致地表達。
在不同的文化語境和社會環(huán)境下,井原西鶴與蘭陵笑笑生卻一同靠近了“好色”?!督鹌棵吩~話》的好色是公認的,不光是西門慶好色,也不光是潘金蓮好色,連他那些娶進來的女眷人等,也瘋了似的好色,為西門大官人而傾倒;西鶴之“好色”則直白地寫在標題里,《好色一代男》與《好色一代女》之主人公,都自稱與數千人發(fā)生了性關系,《好色五人女》之中的男男女女,也似為一個色字而瘋狂。創(chuàng)作在前亦生于前的蘭陵笑笑生自然不知曉遙遠的日本將要有一位偉大的江戶大文學家誕生,而井原西鶴也未聽過彼時雖已對外傳播至日本,卻因“淫穢”被束之高閣的《金瓶梅詞話》。兩位作家在對各自封閉了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下,選擇了類似的創(chuàng)作題材,并最終產生了外在存在相似,內核卻有深淺差別的文學作品,緣何如此,無疑是值得考察的。
追查一部文學作品的淵源,往往要根植在作者的時代之中去思考。西鶴所生活的江戶時代,隨著簡單資本階級的興盛和日本本國傳統(tǒng),對“好色”其實具有相當寬容的態(tài)度。王向遠先生在《浮世之草,好色有道》一文中羅列了一些觀點及例子證明這點:
據中村光夫在《“好色”的構造》一書的看法,在平安王朝時代初期,由空海大師從中國傳到日本的佛教 真言密宗及其經典《理趣經》,將男女交合視為神圣之事,帶有印度思想的強烈印記。當時的宮廷貴族受真言密宗的很大影響,“按當時的真言密宗及其經典《理趣經》的看法,男女性欲本來是‘清凈’的東西,男女交媾時進入恍惚之境,使人獲得了在人世中的最高的自由,達到了菩薩的境地,在性欲高潮的瞬間,便進入了控制這個世界的超越的心理狀態(tài),也就是達到了解脫的境地?!保ㄖ写骞夥?,1985:108—109)同時,根據從中國傳人的漢譯學而匯集編纂的《醫(yī)心方》等性學書,在王朝貴族中也流傳甚廣,使得當時的 日本人更多地從自然與養(yǎng)生 的角度看待男女與好色問題。例如紫式部在《源氏物語》的《夕霧》卷中,借源氏的口議論說:“多么大好的年華??!真是人生中最光輝的時候,干出那種風流好色之事,別人也不該說什么,鬼神也會原諒他。”(本居宣長,2010:81)中世紀僧侶作家吉 田兼好在《徒然草》中認為,不好色的男人,就像一個沒有底的玉杯子,是好看而又不中用的東西。一些本來是禁欲修行的和尚,也以“好色”為榮,花和尚的風流破戒,成為日本文學作品津津樂道的話題?!搅私瓚魰r代,在町人享樂風氣的帶動下,人們對于“好色”持更為寬容開放的態(tài)度。
西鶴在是一位情戀小說大家的同時,其更有標志性的身份是:他也是一個町人。在創(chuàng)作了許多“好色物”的同時,他也創(chuàng)作了如《日本永代藏》這樣的町人經濟小說。在江戶時代興盛的町人階級主導和把握著江戶日本的發(fā)展,和風氣的變化。在這樣相對寬松的社會風氣下,他的“好色物”創(chuàng)作不但不受到拘束,反而獲得了張揚,甚至有著大量可接觸、了解的現實素材。正是在這樣的社會環(huán)境下,西鶴以其毒辣的觀察之眼進行著“好色物”的創(chuàng)作。因著這份獨到的毒辣,使得西鶴的“好色”創(chuàng)作又不同于一般的情色小說。不論身份高貴與否,“好色”的男女們的確抱有對彼此的真情,但他們最終或多或少地都被金錢社會或道德社會而抹殺,貶損。從這里可以依稀窺見西鶴對著自己所處的時代社會也含蓄地夾雜著否定之意。
而地理上遠在中國,時間上遠在百年之前的蘭陵笑笑生則與西鶴面對著不同的狀況。蘭陵笑笑生其人身份依舊不明了,但哪怕在這里不過多賦予他任何一種存在的推測身份,他所面對的明中葉的社會環(huán)境依舊不容被過于樂觀地被估計。明中葉的商貿經濟活動同樣興旺,同樣有著“好色”“好貨”之社會心理,艷情小說的創(chuàng)作不在少數。如此富饒豐富的社會也成為了《金瓶梅詞話》所描寫的一個側重點。但與江戶時期日本顯然不同的社會結構和傳統(tǒng)思維并沒能使純粹的“好色”之情完全成為《金瓶梅詞話》的創(chuàng)作中心和實際內核,以西門慶為中心的脫俗男女真情是《金瓶梅詞話》極其重要的一部分——和西鶴所處的江戶日本不同,僅是這部分就已極大地踐踏了當時社會較為公認的道德與秩序,及對正邪的判斷。這無關乎蘭陵笑笑生具體是誰,而與作為文人的他有關。作為一個文人的蘭陵笑笑生一方面和世俗社會相連,一方面熟知社會上層的構造,亦清楚上下之間的勾結,這種處于夾縫之間的位置使得他所寫的“好色”之中摻雜了大量含蓄而激烈的諷刺,摻雜了強烈于西鶴的對社會公共道德的反抗和大聲駁辯。
西鶴與蘭陵笑笑生二人所創(chuàng)作出的“好色”,即便因著時代和文化因素而在觀念上有一定深淺的差異,但在對“好色”真情的推崇上卻趨于一致。西門慶與世之介此前也被人淺顯地比較論說一二,但顯然仍不足夠。西門慶作為原出自《水滸傳》的邪惡形象,被選取為《金瓶梅詞話》之主角,一方面是基于《金瓶梅詞話》的諷刺效果需求——蘭陵笑笑生并不是要諷刺作為惡人的西門慶,而是要借用因《水滸傳》基礎而在世人眼中足夠丑和惡的西門慶形象去諷刺西門慶廣博人脈所涉及到的萬千事象,西門慶的惡與之相對顯得渺小而純真。我們必須要理解,蘭陵笑笑生是相對正面、并帶著憐愛之情看待西門慶的。正如張竹坡所言:“為月憂云,為書憂蠹,為才子佳人憂命薄,真是菩薩心腸”,這評價給蘭陵笑笑生是恰當的。另一方面,便是著眼于《水滸傳》西門慶之多情溫柔。一百回《水滸傳》里,他是頭個對被大戶擠兌而被懲罰性倒賠嫁給武大郎的潘金蓮感到實在同情的人物,而先前被金蓮迷戀的武松實際是缺乏對她境遇的同情的,一語點破金蓮境遇的西門慶由此擁有了被她愛上的資本,也有了被蘭陵笑笑生選擇的資本。那么經過改編的、蘭陵笑笑生筆下的西門慶如何?可以看到他確乎如水滸中那般好財好色,欲求無盡,無賴混賬,黑白通吃。但多了更多描寫的他又純真得可愛,好兄弟應伯爵借他大筆錢財,他不要對方打“符兒”作證明;妻眷女子囑咐他的,要他去打首飾,置辦事物,西門慶也一向嬌寵得很,一概答應,惠蓮和玉樓病了,他更是關懷備至,親力親為;李瓶兒去世了,他“口口聲聲只叫:‘我的沒救的姐姐,有仁義好性兒的姐姐!你怎的閃了我去了?寧可教我西門慶死了罷!我也不久 活于世了,平白活著做甚么!’”;西門慶要死了,也放不下他愛著的女子們,天真地要求她們?yōu)樗l(fā)愿心,也來愛他。凡是愛他的,親近他的,他便也以極大的熱情絲毫不保留地回饋愛護回去。通讀全書下來,便能明白那些貌美的女子絕非是單因錢財而倒向西門慶?!督鹌棵吩~話》中西門慶之外的男人,無非是一些庸俗可憎的面孔,他們沒有柔情,也沒有溫暖,徒然擁有的也是不如西門慶精明而甚于他卑鄙的心機與算計。本來擁有李瓶兒的花子虛是個純粹的無能廢物,只會仗著錢財享樂度日,自以為能;應伯爵口口聲聲與西門慶稱兄道弟,受了西門慶許多照顧,西門慶死后他卻立刻謀算著如何剝削西門家的錢財;西門家的男女死去,前來吊唁的男男女女大都落的是些極其虛假的眼淚。以這有情有義的惡人西門慶為鏡子,蘭陵笑笑生描畫出了一個充滿了財色欲望、毫無真情的世界。男子向財向祿,女子向往穿戴飾品和地位,孟玉樓決定再嫁西門慶時,她的家人為了侵吞她的財產如蒼蠅般叮擾個不停,出嫁之后,她的耳邊清靜了——西門家現實的權勢和西門慶強勢體貼的個性擺平了聒噪的家人。西門家像是這個世界上的小小樂園,隔絕了這些比西門慶本人骯臟得多的事物,隨著西門慶死去,樂園垮塌消失后的眾多女子也就再度落入不堪的視奸。西門慶的“好色”乃是不存于此世的一種“好情”,在普世存在的污濁之中顯得清白,使人同情也使人哀嘆。
而縱覽西鶴的作品,也有類似的傾向。本身情戀小說這一題材,就涉及了對外部世界的描寫與刻畫。而西鶴的“好色”之作連攜起來觀看,便不得不說西鶴在他所有的“好色”之作中力圖整體地展現了江戶時代整個好色社會的完整姿態(tài)?!逗蒙淮小肥鞘乐樽鳛槟凶尤ケ橛[世間風流:“這個世界上的各式各樣的男妓、妓女和風流女我都無一遺漏地見識過了”;《好色一代女》則是“我”作為女子品盡這世間的色事:“出賣色相的行當我全都干過了”;而《好色五人女》這五個故事看似沒有直接的聯系,卻也是好色社會的分部展現。值得拿出來一說西鶴之“好色”的是《好色一人男》的男主人公世之介。他本身季即是“好色”的產物,從七歲到六十歲也一直在追求色道,即是“好色”?!逗蒙蝗四小酚蓴祩€碎片化且充斥著巧合色彩的故事構成,是世之介與各色男女相遇相會相愛最終爬上床榻的故事。世之介在色事上啟蒙極早,在七歲這本該懵懂的年紀就已懂得許多,并直白地表露了興趣。他也愛一切女子,一切以肉體回饋他的人,他也以這極強的性欲去回應。世之介和西門慶不同,他作為浪蕩的富家町人沒有固定的家庭,于是他所見到的狀況形形色色,更為多種多樣——亦見到了許許多多的慘事。加藤周一先生在《日本文學史序說》中把《好色一代女》稱為“一部反《好色一代男》的作品”,亦有學者支持他的觀點。在兩部小說的結尾,世之介與“我”看似確實走向了近似于相反的道路,一個全然不信佛業(yè),坐了“好色丸”消失了蹤影,一個脫離紅塵,皈依佛身。但單單以角色的行為去揣摩西鶴的思維未免失了水準。世之介無疑是一個“好色”之徒,但他也是個西鶴借妓女小金之口指出“您是日本這片土地上不曾有的人?!钡慕巧J乐楹问恰安辉小??在《好色一代男》第二卷之陋室的被褥一節(jié),世之介與一名男妓相處,男妓即使知道男妓是要騙他錢財,說的可能全是謊言,他仍會問男妓:“那么,你夜間接待了令你討厭的客人,你的心情怎么樣呢?”——“即使他說的全是謊言,世之介也不認為他完全是為了騙錢才說的?!笔乐椴坏且匀怏w愛著他們,還以柔情去同情、愛憐他們。而世之介所處的社會是町人的社會,是個縱使放蕩也受著日本道德、公共秩序約束的世界。町人們享樂,卻無情。賣淫者受到的輕賤是各個社會共通的,情欲受到的道德壓制也是共通的?!逗蒙淮返摹拔摇币彩谴祟?,一路從大夫墮落為最低賤的街娼的過程中,她幾乎沒有體會過感情的美好,而全是肉體之樂,這是世人給她的,是眾多世人在使用她。而世之介之所以“不曾有”,顯然是因為他天生的同情心和多情溫情的本能。悲憫他人的他在精神上并不屬于給一代女們帶來悲運的這世界上的人。這樣的他像是投射著好色社會眾生相的攝像頭,本身顯得極其虛幻。西鶴顯然不否認世之介的虛幻性,沒有家庭的他沒有落得西門慶這樣極為現實的悲慘下場,而是乘著“好色丸”如泡影般消失在了海上。
在不同的時代與文化環(huán)境之中,蘭陵笑笑生與井原西鶴不約而同地追逐著相似的“好色”——一種獨立于暴力污濁世界的悲憫與多情,也是一種試圖粉碎和攻擊常理道德倫理秩序、金錢規(guī)則的軟性聲討。西門慶營造的小樂園乃至他自己都被更污濁的世界毀壞殆盡,世之介也如幻影般消失在了海上,更多的一代女被社會生產了出來,層出不窮。然而從文學里看去,我們卻有幸目睹了“好色”文化的遙相呼應和精神共鳴。關于此類研究之少實在是令人汗顏,這本應是要更加受我們關注的過去和未來的有力之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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