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盧 毅
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是中國共產(chǎn)黨人的初心和使命,是激勵中國共產(chǎn)黨人不斷前進的根本動力。正如毛澤東一語概括:“為什么要革命?為了使中華民族得到解放,為了實現(xiàn)人民的統(tǒng)治,為了使人民得到經(jīng)濟的幸福。”(《毛澤東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1頁)他還闡明,“共產(chǎn)黨是為民族、為人民謀利益的政黨,它本身決無私利可圖”(《毛澤東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09頁),“共產(chǎn)黨員是一種特別的人,他們完全不謀私利,而只為民族與人民求福利”(《毛澤東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47頁)。在這方面,老一輩革命家為我們樹立了諸多典范。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回望革命先驅(qū)的初心之路,重溫他們的壯志豪情,對正在開展的“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具有重要現(xiàn)實意義。
近代中國,風雨如磐,許多中國共產(chǎn)黨人的信仰都是從挽救民族危亡出發(fā)。如李大釗在臨刑前的《獄中自述》中寫道,他讀完中學后,有三種學??晒┻x擇:一是軍醫(yī)學校,一是銀行專修所,一是法政專門學校,“軍醫(yī)非我所喜,故未投考。銀行專修所我亦被考取,但理財致個人之富,亦殊違我素志”,“釗感于國勢之危迫,急思深研政理,求得挽救民族、振奮國群之良策,乃赴天津投考北洋法政專門學?!?。此后,“隨政治知識之日進,而再建中國之志趣亦日益騰高”。由是,他下定決心要挽救“神州陸沉”,“矢志努力于民族解放之事業(yè)”(《李大釗全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524、226、230頁)。
周恩來的求學經(jīng)歷與此類似。他在東北讀小學時,一次老師問學生:讀書是為了什么?有的同學說為光耀門楣,有的說為了明禮,有的說為了幫父母記賬。周恩來則慨然回答:為中華之崛起!到南開后,他又在演說比賽時大聲疾呼:“危險之期,困難之境,孰有過于今日之中國也耶!國誠危矣。愿吾最可敬可愛之同學,聞而興雞鳴起舞之感,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之念?!边@一時期,周恩來還一再強調(diào)一個人必須確立遠大的志向,“彼志在金錢者,其終身恒樂為富家翁;志在得官者,百計鉆營不以為恥,此志卑之害也。故立志者,當計其大舍其細,則所成之事業(yè),當不至限于一隅,私于個人矣”,“平常的人不過是吃飽了,穿足了,便以為了事;有大志向的人,便想去救國,盡力社會”,(《周恩來早期文集》上卷,中央文獻出版社、南開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214、50、328頁)其言辭中洋溢著救國濟世的家國情懷。
對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光明前景,老一輩革命家也充滿了信心。1917年,周恩來留日前曾書贈好友“愿相會于中華騰飛世界時”(同上,第3頁)。1918年,李大釗在比較了東西文明后明確表示:“吾人深信吾民族可以復活,可以于世界文明為第二次之大貢獻。”(《李大釗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15頁)毛澤東1919年在《民眾的大聯(lián)合》一文中更喊出:“我們中華民族原有偉大的能力!壓迫愈深,反動愈大,蓄之既久,其發(fā)必速。……他日中華民族的改革,將較任何民族為徹底,中華民族的社會,將較任何民族為光明,中華民族的大聯(lián)合,將較任何地域任何民族而先告成功。諸君!諸君!我們總要努力!我們總要拼命的向前!我們黃金的世界,光華燦爛的世界,就在前面!”(《毛澤東早期文稿》,湖南出版社1995年版,第393—394頁)充分表明了毛澤東對民族復興的堅定信念。
如果說“振興中華”是近代中國許多仁人志士的共同夢想,那么為中國人民謀幸福則是中國共產(chǎn)黨的獨特宗旨。毛澤東曾指出:“我們共產(chǎn)黨人區(qū)別于其他任何政黨的又一個顯著的標志,就是和最廣大的人民群眾取得最密切的聯(lián)系。”(《毛澤東選集》第3卷,第1094頁)他還說,國民黨也講“愛民”,但“他們講‘愛民’是為了剝削,為了從老百姓身上榨取東西,這同喂牛差不多。喂牛做什么?牛除了耕田之外,還有一種用場,就是能擠奶。剝削階級的‘愛民’同愛牛差不多。我們不同,我們自己就是人民的一部分”(《毛澤東文集》第3卷,第58頁)。
毛澤東年輕時就有感于廣大人民的痛苦生活,產(chǎn)生了通過革命來改變社會的使命感,從而“定下這樣的決心:我將以一生的力量為痛苦的人民服務,將革命事業(yè)奮斗到底”(《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1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版,第383頁)。后來,他更將“為人民服務”確定為中國共產(chǎn)黨的根本宗旨,“共產(chǎn)黨就是要奮斗,就是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不要半心半意或者三分之二的心三分之二的意為人民服務”(《毛澤東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85頁),“我們這個隊伍完全是為著解放人民的,是徹底地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毛澤東選集》第3卷,第1004頁)。這就是他為中國共產(chǎn)黨確立的人民立場。劉少奇也說:“我們黨從最初起,就是為了服務于人民而建立的,我們一切黨員的一切犧牲、努力和斗爭,都是為了人民群眾的福利和解放,而不是為了別的。這就是我們共產(chǎn)黨人最大的光榮和最值得驕傲的地方。”(《劉少奇選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348頁)周恩來同樣講過:“人民的世紀到了,所以應該像條牛一樣努力奮斗,團結(jié)一致,為人民服務而死?!保ā吨芏鱽磉x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240頁)他自己亦率先垂范,把畢生精力都奉獻給人民,直至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為了更好地為人民服務,真正做到為中國人民謀幸福,老一輩革命家非常注重了解民情,“一個好黨員、一個好領(lǐng)導者的重要標志,在于他熟悉人民的生活狀況和勞動狀況,關(guān)心人民的痛癢,懂得人民的心”(《劉少奇選集》下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75頁),“他們每時每刻地總是警戒著不要脫離群眾,他們不論遇著何事,總是以群眾的利益為考慮問題的出發(fā)點,因此他們就能獲得廣大人民群眾的衷心擁護”(《毛澤東文集》第3卷,第47頁)。與此同時,他們還一直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我們的責任,是向人民負責。每句話,每個行動,每項政策,都要適合人民的利益,如果有了錯誤,定要改正,這就叫向人民負責”(《毛澤東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128頁)。字里行間,一言一行,都始終踐行了其所奉行的群眾路線。
為了實現(xiàn)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的初心和使命,“固然要有一班刻苦勵志的‘人’,尤其要有一種為大家共同信守的‘主義’”,“主義譬如一面旗子,旗子立起了,大家才有所指望,才知所趨赴”(《毛澤東早期文稿》,第554頁)。而在這點上,老一輩革命家大多經(jīng)歷過一個上下求索的曲折過程,不少人都是經(jīng)過對各種主義的反復比較,最終認定只有中國共產(chǎn)黨才能真正救國救民。唯其如此,他們的信仰方更篤定,初心才更堅決。
關(guān)于信仰,毛澤東早年在讀德國哲學家泡爾生《倫理學原理》一書時曾批注:“夫所謂信仰者,必先之以知識,知之而后信之?!蛑咝胖?,有一種之知識,即建為一種之信仰,即建一種信仰,即發(fā)為一種之行為。知也,信也,行也,為吾人精神活動之三步驟?!保ㄍ希?27—228頁)這無疑是主張知、信、行統(tǒng)一。而他后來信仰馬克思主義正是經(jīng)過了這樣一個心路歷程。1920年3月,毛澤東在給好友周士釗的信中表示:“老實說,現(xiàn)在我于種種主義,種種學說,都還沒有得到一個比較明了的概念,想從譯本及時賢所作的報章雜志,將中外古今的學說刺取精華,使他們各構(gòu)成一個明了的概念。”(同上,第474頁)這說明他此時尚未確定自己的信仰。但到該年冬,他在讀了《共產(chǎn)黨宣言》《階級斗爭》《社會主義史》三本書后,終于選定了馬克思主義。他寫信告訴蔡和森等旅法新民學會會員,“我對于絕對的自由主義,無政府的主義,以及德謨克拉西主義,依我現(xiàn)在的看法,都只認為于理論上說得好聽,事實上是做不到的”,因此“我看俄國式的革命,是無可如何的山窮水盡諸路皆走不通了的一種變計。并不是有更好的方法棄而不采,單要采這個恐怖的方法”。(《毛澤東書信選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5—8頁)后來他還向斯諾坦承,有一段時間,“我的思想是自由主義、民主改良主義、空想社會主義等思想的大雜燴。我憧憬‘十九世紀的民主’、烏托邦主義和舊式的自由主義”,但“我一旦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是對歷史的正確解釋以后,我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就沒有動搖過”。(《西行漫記》,三聯(lián)書店1979年版,第125、131頁)
無獨有偶,劉少奇的思想軌跡也是這樣。1921年冬,正在留俄的他看了《共產(chǎn)黨宣言》后,受到很大觸動,“從這本書中,我了解共產(chǎn)黨是干什么的,是怎樣的一個黨,我準不準備獻身于這個黨所從事的事業(yè),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深思熟慮,最后決定參加共產(chǎn)黨,同時也準備獻身于黨的事業(yè)”(《緬懷劉少奇》,中央文獻出版社1988年版,第399—400頁)。他還說:“我們在當時接受馬克思主義并不是隨便接受的,而是經(jīng)過了研究、考慮,和無政府主義者辯論之后,認為它確實是真理,確能救中國,才確定接受的?!保ā秳⑸倨婺曜V》下卷,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年版,第289頁)
周恩來同樣經(jīng)過了這種深思熟慮。1921年初,剛到法國的他致信表兄:“弟之思想,在今日本未大定,……至若一定主義,固非今日以弟之淺學所敢認定者也。”這顯然反映了一種審慎的態(tài)度。在他看來,歐洲主要有兩種可供借鑒的社會改革方案:一是俄國的十月革命,二是英國的社會改良,“取俄取英,弟原無成見,但以為與其各走極端,莫若得其中和以導國人”。此處“中和”一詞,無疑是主張調(diào)和二者之意。但在對歐洲進行一年的深入考察和思考后,周恩來最終作出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抉擇。1922年3月,他致信朋友說:“現(xiàn)在再鄭重聲明一句,便是:當信共產(chǎn)主義的原理和階級革命與無產(chǎn)階級專政兩大原則?!彼€解釋,“我認清C.ism確實比你們晚,一來因為天性富于調(diào)和性,二我求真的心又極盛,所以直遲到去年秋后才定妥了我的目標”,但“我認的主義一定是不變了,并且很堅決地要為他宣傳奔走”(《周恩來書信選集》,中央文獻出版社1988年版,第23—24、40—41、46頁)。
類似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如陳云回憶:“我先是相信吳佩孚的,后來相信國家主義,后來又相信三民主義,最后才相信共產(chǎn)主義。因為經(jīng)過比較,認識到共產(chǎn)主義是最好的主義?!保ā蛾愒莆倪x》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11頁)賀龍也說:“我在舊社會見過各種人,碰到過各種主義,選擇來選擇去,最后認定只有共產(chǎn)黨才能救中國。從此以后,我就把自己的一生獻給了黨和共產(chǎn)主義?!保ā顿R龍傳》,當代中國出版社2007年版,第370頁)劉伯承的經(jīng)歷更是引人深思。1923年,已是川軍名將的他正苦悶于報國無門、救民無方時,老友吳玉章邀請其加入正在籌建的中國青年共產(chǎn)黨,不料卻被婉言謝絕。劉伯承說:“見旗幟就拜倒,覺得太不對了。因我對于各派都沒有十分的研究,正擬極力深研,將來始能定其方道?!?/p>
(《劉伯承回憶錄》第一集,上海文藝出版社1981年版,第77頁)接下來的日子里,他除了將各種主義、學說進行對比外,還隨吳玉章到北京、上海、廣州等地實地考察共產(chǎn)主義運動。兩年多的所見所聞,讓劉伯承深切認識到只有中國共產(chǎn)黨才能救中國,于是在1926年5月毅然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從此踏上了新的革命征程。
不難看出,老一輩革命家確立信仰絕不是輕易地。他們從救國救民的初心和使命出發(fā),廣泛推求比較各種思潮,經(jīng)過了理性思考,才最后確定了自己的信仰。唯其來之不易,方才知之愈深,信之彌堅,正如周恩來所說:“理愈明,信愈真,感愈切,革命的精神遂能愈久而愈堅?!保ā督h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1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版,第171頁)他們在選定了信仰后再也沒有任何的游移和動搖。這種經(jīng)歷,習近平總書記也曾深切回憶:“那時候我讀了一些馬列著作,15歲的我已經(jīng)有了獨立思考能力,在讀書過程中通過不斷重新審視,達到否定之否定、溫故而知新,慢慢覺得馬克思主義確實是真理,中國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確實是人民的選擇、歷史的選擇,我們走的社會主義道路確實是一條必由之路。這種通過自己思考、認識得出的結(jié)論,就會堅定不移?!币虼耍罢紊系膱远?、黨性上的堅定都離不開理論上的堅定”。只有在真學真信中堅定理想信念,才能真正不忘初心、牢記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