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京花
圖一 青瓷透雕牡丹唐草紋枕
圖二∶2 韓國湖巖美術(shù)館藏青瓷獅型枕
圖二∶1 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藏青瓷獅型枕
高麗青瓷是朝鮮高麗時期(918-1392)生產(chǎn)的一種經(jīng)典青瓷,其造型典雅穩(wěn)重、優(yōu)美精致,是高麗時代文化的精髓。9-10世紀初期,高麗完成了從陶器工藝向瓷器工藝的轉(zhuǎn)換,同時也是高麗青瓷的產(chǎn)生與發(fā)展時期。到12世紀初期,高麗青瓷的燒制技術(shù)逐漸走向成熟,鑲嵌青瓷、翠色青瓷處于完成階段。造型上以曲線為主,形態(tài)優(yōu)雅,其釉色呈半透明狀,翠色秀美,潤澤晶瑩,釉層剔透,亮如寶石。在短短兩百年間,高麗青瓷通過與北宋和遼的交流,在接受和模仿的過程中飛速發(fā)展,開創(chuàng)了高麗青瓷獨特的造型世界,成為高麗時代藝術(shù)的代表。對于高麗青瓷,南宋太平老人在《袖中錦》中將端硯、蜀錦、定瓷、契丹鞍、夏國劍、高麗秘色列為“天下第一”[1],宋人徐兢在《宣和奉使高麗圖經(jīng)》“器皿”中言:“陶器之色青者,麗人之翡色。近年以來,制作工巧,色澤尤佳……”[2],給出高度評價,從中可窺見高麗青瓷的歷史地位。
高麗青瓷在裝飾工藝上從早期的劃花、刻花、印花逐步發(fā)展出鑲嵌、銅紅彩、鐵繪、鏤空等代表性技法,紋樣上也以蒲柳水禽、云鶴紋以及圓形開光構(gòu)成的裝飾等逐漸形成自身特色紋飾。高麗青瓷的器形有長頸瓶、梅瓶、托盞、香爐、水注、硯滴、筆架、碗盤、枕等,其中高麗瓷枕是較為罕見的器形。從考古發(fā)現(xiàn)、國內(nèi)外各大博物館館藏情況來看,大多數(shù)藏品集中于韓國境內(nèi),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藏有十余件青瓷枕,湖巖美術(shù)館藏有一件青瓷獅型枕。此外,在中國遼陽博物館、太原市考古研究所以及英國的大英博物館也各藏有一件高麗青瓷枕。
圖三∶1 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藏青瓷鑲嵌牡丹云鶴紋枕
圖三∶2 新安沉船打撈束腰形瓷枕
圖三∶3 韓國國立光州博物館藏青瓷陰刻荔枝蓮紋枕
圖四 中國吉林省遼源市蘭家鄉(xiāng)石灰窯村出土高麗青瓷鑲嵌菊花紋枕
以筆者收集整理的文獻資料來看,高麗瓷枕的造型可分為腰圓形、動物造型、束腰形等三種。
腰圓形瓷枕有青瓷透雕牡丹唐草紋枕(圖一),現(xiàn)藏于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年代為12世紀,高11.3厘米,枕面飾有牡丹唐草紋,枕墻一周透雕蓮花紋樣,反映出高麗青瓷的透雕工藝。12世紀,高麗青瓷開始廣泛運用青瓷堆花、青瓷透雕等高難度工藝。枕面上陽刻的牡丹唐草紋紋樣和技法具有典型的耀州窯特征,以陽刻技法呈現(xiàn)出當時國內(nèi)非常流行的唐草紋圍繞盛開花朵的紋飾,完美的高麗翡色是其顯著特色。
動物造型瓷枕有青瓷獅型枕[3](圖二),現(xiàn)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和韓國湖巖美術(shù)館各藏一件,年代均為12世紀,枕面呈橢圓形,下有兩只獅子背靠背蹲坐。
高麗青瓷枕中束腰形瓷枕占比最大,其中最具代表性的青瓷鑲嵌牡丹云鶴紋枕(圖三∶1),現(xiàn)藏于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年代為12世紀。對稱紋飾,如意形開窗內(nèi)鑲嵌兩朵牡丹花,圓形開窗內(nèi)鑲嵌云和鶴,框外飾有唐草紋,集中反映出高麗青瓷的鑲嵌工藝技術(shù)。該館還藏有新安沉船中打撈的(圖三∶2)、京畿道等地區(qū)出土的和部分征集的束腰形瓷枕數(shù)件,在韓國國立光州博物館也藏有12-13世紀的青瓷陰刻荔枝蓮紋枕(圖三∶3)。此外,在我國遼源縣蘭家鄉(xiāng)石灰窯村也出土了一件高麗青瓷鑲嵌菊花紋枕[4](圖四),現(xiàn)藏于遼陽博物館。
12世紀中后期,鑲嵌青瓷成為高麗青瓷的主流,主要紋飾有蒲柳水禽、蓮池、梅竹、野菊、云鶴、儒士撫琴、侍女吹笛等。鑲嵌青瓷,是在胎體上劃花、戳印、剔花、刻花以后,在刻槽、印痕或減地部分填入白彩或黑彩,先素燒,再施淡青釉燒制而成,使青色與白色、黑色或黑白雙色之間的對比強烈而又和諧,這種靚麗清新的鑲嵌技法可謂是世界陶瓷藝術(shù)中一大貢獻,工藝上與填彩工藝如出一轍。高麗鑲嵌青瓷產(chǎn)生于12世紀前半葉至中葉,而在中國北方,早兩個世紀前就已出現(xiàn)這一技法,宋末金初已達到極盛。高麗青瓷上以鐵顏料繪畫,施青釉燒成制品,被稱作“繪高麗”,其器形和紋樣明顯模仿了磁州窯典型的白地黑花工藝,區(qū)別就是高麗青瓷采用青釉。隨著裝飾手法的多樣化,特別是成功應用青瓷填彩、鐵彩、堆花、填金等裝飾方法,高麗青瓷逐漸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在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館藏瓷枕中還有展示鑲嵌雕刻工藝技術(shù)的青釉鏤空鑲嵌瓷枕(圖五∶1),呈束腰形,出土于京畿道開成附近。此外,大英博物館(圖五∶2)[5]、中國太原市考古研究所(圖五∶3)[6]也分別藏有一件同類鏤空鑲嵌枕。
朝鮮半島的陶器制作始于新石器時代早期。統(tǒng)一新羅時代(668-901)或更早時期,本土主要燒造陶制器物?!端问贰じ啕悅鳌分杏涊d,“民家器皿悉銅為之”,說明平常百姓的生活用器仍以銅為主。直至10世紀末到11世紀初,高麗青瓷通過引進越窯青瓷的燒制技術(shù)完成了向瓷器的轉(zhuǎn)化[7]。通過黃海南道峰泉郡圓山里窯出土的“淳化三年”(992)高足盤、梨花女子大學博物館藏“淳化四年”(993)大口罐等紀年器物的考證及窯址的調(diào)查,可知高麗青瓷產(chǎn)生于10世紀前后。韓國考古發(fā)現(xiàn)的青瓷窯址大多集中在朝鮮半島西南海岸一帶,最具代表性的有康津郡大口面、七良面三興里窯址??到蚩じG址的龍窯形制是越窯系統(tǒng)中最為先進的窯業(yè)技術(shù),從最具代表性的窯址和I式玉璧底青瓷碗(圖六)、青瓷花口碗殘器的造型、釉色及燒造工藝上,都可以看出高麗青瓷生產(chǎn)之初,從窯爐形態(tài)、裝燒工藝、產(chǎn)品類別、造型藝術(shù)等方面基本上是模仿越窯,窯業(yè)體制上也繼承了官政管理制度。在慶州、扶余、益山彌勒寺、雁鴨池宮殿等遺址中發(fā)現(xiàn)了唐代越窯青瓷等遺物[8]。經(jīng)實驗測試證明,早期高麗青瓷的胎釉化學組成與五代、北宋時期的越窯幾乎相同[9]。高麗青瓷是隨著浙東越窯青瓷產(chǎn)區(qū)的工匠赴全羅南道康津郡大口面桂栗里指導并參與砌造龍窯,向朝鮮半島全盤移植制瓷技術(shù)的條件下出現(xiàn)并迅速發(fā)展起來的,因此高麗青瓷雖燒造時期較晚,但制瓷技術(shù)卻已達到很高水平,由一個陶瓷輸入國家,迅速發(fā)展成為“東亞貿(mào)易圈”中的陶瓷輸出國??脊刨Y料顯示,唐代朝鮮半島輸入的越窯青瓷,始于張寶皋海運商團,但是作為貴重禮品贈送則在“早期越窯”階段已開始。目前僅唐代明州(寧波)上林湖生產(chǎn)的玉璧底碗一項,在慶州拜里(815年左右)、扶余出土15件;古百濟益山彌勒寺(858年左右)、雁鴨池(907年左右)等遺址都有出土[10]。宋時《宣和奉使高麗圖經(jīng)》記載的“汝州新窯器,大概相類”,“皆竊做定器制度”等語,道出了中國北方瓷器與高麗青瓷之間的聯(lián)系。器物的表面裝飾上除了越窯的刻、劃技藝之外,還融合了長沙窯的彩繪、鐵彩畫、題詩等藝術(shù)風格,耀州窯的印模、刻劃、雕塑等工藝手法,汝窯風格的支釘工藝,還有仿制定窯白瓷的“尚藥局”銘文造型的圓形蓋盒等[11]。由此可以看出,高麗青瓷通過廣泛吸收中國南、北方制瓷工藝,燒制出集多種元素為一體的翡色青瓷,以獨特風格的鑲嵌青瓷,逐漸形成了具有濃厚民族特色的青瓷文化體系。
圖五∶1 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藏青釉鏤空鑲嵌瓷枕
圖五∶2 大英博物館藏青瓷鏤空鑲嵌枕
圖五∶3 中國山西省太原市考古研究藏高麗青釉鏤空鑲嵌瓷枕
圖六越 窯(左排)與康津窯(右排)窯址、窯具、玉璧底碗對照
圖七汝 窯(上排)與高麗青瓷(下排)支釘燒對照
通過對早期窯場的調(diào)查可知,高麗青瓷在裝燒技藝上也與越窯青瓷相類,泥點疊燒、M形匣體裝燒、支釘墊燒等多種裝燒并存[12]。但高麗青瓷器以細石英砂為支具的支燒方法(圖七)更接近汝窯“芝麻掙釘”,應是學習與模仿裹釉支釘支燒技術(shù)的結(jié)果。
汝窯瓷器在燒制工藝上一般采用支釘支燒和墊餅墊燒兩種方法。盤、碗、洗和平底瓶等器物均施釉“裹足”,采用支釘工具支燒,僅在器物底部留有似芝麻狀的細小支燒痕。汝窯的裹釉支釘支燒技術(shù)模仿了越窯,并吸收北方窯場的支釘技術(shù),但汝窯把這種支燒技術(shù)發(fā)展到了極致,支燒點逐漸向內(nèi)移,使得器物在燒造時更加穩(wěn)定。汝窯之所以能夠在燒造工藝上采用細小的小支具,形成“芝麻釘”的特色,這與使用高鋁質(zhì)的硬質(zhì)粘土為支釘原料是分不開的。以這種有較高的耐火度和高溫機械強度的原料制作支具,大大提高了支釘?shù)母邷刎撝啬芰Α?/p>
不僅如此,高麗青瓷的器形上也有汝窯的影子。汝窯的器形古樸典雅,有“鈞汝不過尺,鈞汝無大器”之說。汝窯有一款北宋時期的熏爐(圖八∶1),腹部模印三層蓮瓣紋,束腹凸出三個乳丁狀紐,底座呈荷葉狀向上翻卷。此熏爐為分模合制而成,工藝復雜,尚不見其他窯址出土,但高麗青瓷中卻有與此款基本相同的青瓷陰刻蓮花形香爐(圖八∶2),蓮瓣紋腹部凸出乳丁狀紐,覆蓮形底座,出土于京畿道開成,現(xiàn)藏于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
此外,在高麗青瓷的釉色中也能尋到有“雨過天青云破處”之美譽的汝窯天青釉色。通過汝窯尊和高麗鑲嵌青瓷枕的對比發(fā)現(xiàn),汝窯瓷器上邊、棱和凸弦紋所在處因釉薄而產(chǎn)生的可透見灰褐胎的朦朧效果,在高麗鑲嵌青瓷枕上也同樣存在[13]。高麗青瓷一般燒兩次。以摻入少量鐵粉的白土做坯,充分晾干后,第一次在700-800℃溫度中燒制,然后在其表面涂以含有1%-3%鐵粉的石灰質(zhì)釉,再用還原焰在1250-1300℃的高溫下燒至瓷化,此時胎土呈暗灰色,釉面則是幾乎透明的翡翠色,呈現(xiàn)“麗人之翡色”。
隨著高麗青瓷逐漸向“高麗化”完善,在器形、紋樣、燒制方法等方面也變得多種多樣,逐漸形成外銷局面。宋人徐兢在《宣和奉使高麗圖經(jīng)》中關(guān)于高麗青瓷有這樣的記載:“狻猊出香,亦翡色也,上有蹲獸,下有仰蓮以承之,諸器惟此最精絕?!薄扳♀コ鱿恪奔粗盖啻瑟{子香爐、青瓷麒麟香爐等。這也使得高麗青瓷在中國受到追捧,在宋代士大夫階層中廣受贊譽。在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藏汝窯蟠龍形香爐、寶豐清涼寺汝窯址出土的青瓷獅子形香爐蓋體中可以窺見“狻猊出香”的高麗青瓷的影子,應是汝窯反受高麗青瓷影響的器形。在太平老人的《袖中錦》中,將高麗青瓷與端硯、蜀錦等列為“天下第一”,可見流入中國的高麗青瓷已不在少數(shù)??脊虐l(fā)掘中年代較早的有內(nèi)蒙古興安嶺遼圣宗永慶陵(1031)出土的青瓷陰刻唐草紋殘片、杭州出土的高麗青瓷“貴妃”銘器蓋,此外,曾是中國最早專事海外貿(mào)易的機構(gòu)之一的明州港遺址中也出土了北宋高麗青瓷瓶殘片等。
中國的外銷瓷早在唐代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唐與新羅頻繁往來,有力地促進了海上貿(mào)易的發(fā)展,也使得民間貿(mào)易逐漸登上了歷史舞臺(圖九)。8-9世紀,在唐沿海地區(qū)甚至形成了以新羅商人為主的僑民聚居區(qū)——新羅坊[14]。除了制瓷技術(shù),江南道種植和焙制茶葉的技術(shù)及茶文化,也在此時傳到了朝鮮半島。
“海上絲綢之路”的開通、發(fā)展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造船與航海業(yè)的發(fā)展水平。自隋代起,經(jīng)唐、五代、宋、元至明初,我國的造船和航海技術(shù)得到了長足發(fā)展。唐代廣州、泉州、登州、明州是中國沿海四大港口,其中廣州、泉州成為通往南洋的門戶,明州即今寧波,是往來日本、朝鮮的樞紐[15]。來遠亭市舶司(務)是明州“海上絲綢之路”出入舶貨的歷史見證,是中國最早專事海外貿(mào)易的機構(gòu)之一。明州同時又是朝廷制定打造專供遣使出國的大海船的定點造船場,造船技術(shù)曾一度為全國之冠,安燾、陳睦兩學士和徐兢出使高麗的“神舟”均造于此。
古代明州與高麗關(guān)系密切,北宋熙寧七年(1074),明州成為朝廷指定通往高麗的主要出入口岸。新羅青海鎮(zhèn)港、日本值嘉島港、博多港和長崎港都是東亞貿(mào)易圈中的主要港埠,從唐代開始就與明州港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青海鎮(zhèn)港位于全羅南道的南端,地理位置優(yōu)越,自古以來就是中、朝、日三國交通之要沖,獨占東南亞貿(mào)易圈中三國之海外貿(mào)易之鰲頭。政和七年(1117),經(jīng)宋徽宗批準,于明州月湖東岸擇地建高麗使館,又稱高麗行使館[16],成為兩國友好交往的歷史見證,也是迄今為止全國唯一保存的高麗使館遺址。
通過宋元之際的海上“陶瓷之路”,在外銷瓷器的同時,中國的制瓷技術(shù)和古代發(fā)明也傳播到了海外,也促進了中外雙方在科技、文化、宗教等方面的全方位雙向交流。高麗與唐宋制瓷業(yè)的交流就是兩地文化交流和相互影響的印證,同時也帶動了東南亞乃至世界陶瓷藝術(shù)的發(fā)展。
圖八∶1 寶豐清涼寺汝窯遺址出土香爐
圖八∶2 高麗青瓷香爐
圖九 8-9世紀明州、新羅、日本交通航線圖
[1](宋)太平老人:《袖中錦·天下第一》,中華書局,1985年。
[2]徐兢:《宣和奉使高麗圖經(jīng)·卷三十二·器皿三·陶尊》,中華書局,1985年。
[3] [韓]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天下第一翡色青磁》,2012年。
[4]丁麗:《遼陽出土的高麗青瓷》,《遼海文物學刊》1994年第2期。
[5]陳馨:《大英博物館藏陶瓷枕》,《收藏》2014年19期。
[6]任志錄、劉婉香:《高麗鏤空鑲嵌青瓷枕》,《中國文物報》2002年1月9日第五版。
[7]馬爭鳴:《中國出土的高麗青瓷》,《東方文物》2009年4期。
[8]林士民:《青瓷與越窯》,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289頁。
[9]金英美:《越窯制瓷技術(shù)向高麗青瓷的傳播與影響》,《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學刊》第五輯,杭州出版社,2002年。
[10]史小華:《千年海外尋珍》,寧波市文化局編印,2003年。
[11]馬爭鳴:《中國出土的高麗青瓷》,《東方文物》2009年4期。
[12]沈瓊?cè)A:《翡色出高麗:韓國康津高麗青瓷特展》,文物出版社,2012年。
[13]王光堯:《韓國訪瓷札記》,《收藏家》2001年第11期。
[14]陳尚勝:《唐代的新羅僑民社區(qū)》,《歷史研究》1996年第1期。
[15]林士民:《再現(xiàn)昔日的文明》,《浙江寧波和義路遺址發(fā)掘報告》,人民出版社,1965年。
[16]王力軍:《宋代明州與高麗》,科學出版社,201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