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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大學學術權力運行的歷史變遷研究

2019-11-07 09:52包萬平薛南
重慶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9年6期
關鍵詞:現(xiàn)代大學制度學術研究

包萬平 薛南

摘要:大學作為學術性組織,學術權力是支撐和維系大學發(fā)展的基本紐帶。學術權力運行不但是大學內部治理的重要組成,也是現(xiàn)代大學制度建設的重要內容。本研究通過歷史梳理發(fā)現(xiàn),我國大學學術權力發(fā)展呈現(xiàn)出從“潛隱”趨向“顯現(xiàn)”、從依附行政權力到逐步獨立的總體規(guī)律,但由于每個歷史階段的特點不同,學術權力在大學內部的地位和作用也有所不同?,F(xiàn)階段我國大學學術權力運行還存在一些問題,未來需要從歷史發(fā)展中吸取經驗,進一步提升學術權力在大學內部治理中的權威性,加強學術委員會等學術組織建設。

關鍵詞:學術權力;學術委員會;學術組織;學術研究;現(xiàn)代大學制度;大學內部治理

中圖分類號:G40-053;G644?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8-5831(2019)06-0193-12

美國學者伯頓.R.克拉克認為,大學是探索高深學問和方法的地方,學術活動所具有的特征使得大學與其他社會組織有所不同,這種不同體現(xiàn)在一些特殊的運行和權力問題上[1]11。大學作為一種學術組織,學術權力在大學內部運行中占據著重要位置,是支撐和維系大學發(fā)展的基本紐帶,是護衛(wèi)大學探求高深學問、促進學術進步的保障,也是確保大學學術標準得以傳承、辦學水平得以提升的重要因素。從晚清以來,我國大學學術權力一直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有時學術權力占據主導地位,有時學術權力居于屈從位置。在國家推進高等教育綜合改革以及“雙一流”建設的大背景下,社會對強化大學學術權力、去行政化的呼聲也越來越高。因此,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的歷史背景下,對我國大學學術權力運行的歷史變遷進行梳理,對完善大學內部治理,提升學術權力的地位和作用等具有顯性的積極意義。

一、晚清時期大學學術權力運行

(一)從籌辦到暫停京師大學堂

清末我國民族危機和社會危機進一步加深,國家面對不斷被動挨打的局面,朝野上下逐漸認識到高等教育在國家富強中的積極作用,于是決定效仿外邦創(chuàng)建新式大學,以望通過興學育才圖治根本。創(chuàng)辦我國近代第一所國立新式綜合性大學“京師大學堂”便被提上議事日程。1898年2月,光緒皇帝批奏“京師大學堂迭經臣工奏請,準其建立,現(xiàn)在亟須開辦”[2]39-40。為了規(guī)范大學堂內部運行,同年7月總理衙門復奏《遵籌開辦京師大學堂折》并呈上草擬的《京師大學堂章程》,皇帝當日發(fā)出上諭“開京師大學堂”,希望京師大學堂“廣育人才,講求時務”,認為該章程綱舉目張、尚屬周備,大學堂按照章程辦理,并派孫家鼎任管學大臣[3]136。該章程就人員設置、權力運行等作了詳細規(guī)定,大學堂由管學大臣掌管[3]132-133。經過辛苦籌建,1899年1月大學堂發(fā)布開學公告,即“該生等于十八日到堂,十九日開學”,從此京師大學堂開始進入正式運行階段[4]。

在正式開學的同時,京師大學堂內部管理規(guī)定也開始發(fā)揮作用,1899年1月出臺的《京師大學堂規(guī)條》將大學內部權責劃分的權力授予了管學大臣、總教習等人,“由管學大臣總教習定其權限”,各提調、分教習必先按照規(guī)定做好份內之事,不得推諉或者越界[3]141。然而,由于戊戌時期,宮廷內部斗爭加上外部社會動蕩,1899年義和團運動爆發(fā),京師大學堂陷入困境,許景澄上折暫撤大學堂,便很快得到清廷諭允[5]。于是,京師大學堂被迫停辦。在此期間,京師大學堂除了作為一個辦學實體外,還兼具統(tǒng)轄各省學堂的部分行政功能,“京師大學堂為各省之表率,萬國所瞻仰……今京師既設大學堂,則各省學堂皆當歸大學堂統(tǒng)轄……一切章程功課,皆當遵依此次所定”[6]5。由此不難看出,京師大學堂從籌辦、初步進入正式運行到迅速停辦這一階段,京師大學堂具備了現(xiàn)代大學之外形,比如仿照國外大學制定大學章程等,對大學堂內部治理作出了初步規(guī)定,但其內在實質則由于受傳統(tǒng)思想和觀念的影響,建構的大學內部治理結構充分體現(xiàn)了舊式官僚養(yǎng)成所的特點,大學堂內部主要權力集中在管學大臣手中,教師聘任、責權劃分等皆由管學大臣等人左右,同時內部人員等級分明、官僚氣息濃厚。

(二)從復辦京師大學堂到修訂章程

在社會局勢稍微穩(wěn)定之后,1902年1月光緒帝發(fā)出上諭任命張百熙為管學大臣,“從前所建大學堂,應即切實舉辦”,并要求其端正趨向、重新核定大學堂章程[6]6。張百熙主持京師大學堂后,精心謀劃,當年年底大學堂再度開學。1902年8月張百熙上奏《進呈學堂章程折》,并呈重新擬定的《京師大學堂章程》《高等學堂章程》等,隨即光緒帝發(fā)出上諭將各章程欽定頒行[7]233-234。在位階上《欽定高等學堂章程》和《欽定京師大學堂章程》具有同等法律效力,按照《欽定高等學堂章程》規(guī)定,《京師大學堂章程》第一章之第一二三節(jié)對全國高等學堂產生法律效力[7]256;同時,《欽定京師大學堂章程》第一章第四節(jié)規(guī)定“京師大學堂主持教育,宜合通國之精神脈絡而統(tǒng)籌之”,由京師大學堂統(tǒng)屬全國高等學堂一切條規(guī),每學年各高等學堂將辦學各項情形報送至京師大學堂[7]235??梢?,復辦后的京師大學堂仍然具有管理全國高等學堂的部分職責。按照特別法優(yōu)于一般法原則,在京師大學堂內部施行《欽定京師大學堂章程》。根據《欽定京師大學堂章程》規(guī)定,京師大學堂由管學大臣主持全學、統(tǒng)屬各員,所有人員一律受考成于管學大臣。設有總辦、副總辦、堂提調、文案提調、支應提調、雜務提調等來負責大學堂內部行政事務;設有總教習、副總教習、功課監(jiān)督、教習等具體負責教育教學事宜,由總教習主持進行[7]248-250。其中對于教師等學術人員的管理頗為嚴格,若教習出現(xiàn)教課不勤、紊亂課程等,不論中外教習一律由管學大臣辭退;由總教習、總辦等統(tǒng)一指揮對教習平時的教課勤惰情況,常年由督課職員記錄在冊,每年在進行年終考核時,副總教習以下人員,由總教習考核出具考語,并匯總至管學大臣查核。對于外國教習的管理更為嚴格,由西學功課監(jiān)督進行專門查察,若有外國教習不按照此所定功課講授,則會責成照章法辦,同時規(guī)定外國教習不得在課堂上傳習宗教等[7]248-250。

由于《欽定高等學堂章程》《欽定京師大學堂章程》等在實踐過程中存在不完善的地方,且“京師大學為學術人才根本,關系重要……現(xiàn)辦大學堂章程一切事宜,再行商訂”,因此張百熙、榮慶、張之洞等于1903年6月重新啟動章程修訂工作[7]288。1904年1月,修訂后的新章程《奏定高等學堂章程》《奏定大學堂章程(附通儒院章程)》頒行生效。按照法律架構,在高等學堂設有監(jiān)督、教務長、正教員、副教員、掌書官、監(jiān)學官等人員,由監(jiān)督主持全學事務、統(tǒng)轄各員,有名望的教授可出任教務長、負責高等學堂內一些教育教學事宜,正副教員則負責教學工作,副教員還要協(xié)助正教員教學,所有教員一律聽命于教務長[7]338。

大學堂設有大學總監(jiān)督、分科大學監(jiān)督、教務提調、正教員、副教員、庶務提調等人員,總監(jiān)督統(tǒng)率全學人員、掌管大學堂各項事務,各學科設有分監(jiān)督、教務提調等,有威望的正教員可出任學科的副監(jiān)督或教務提調、受本學科監(jiān)督的管轄,正副教員主要傳授學業(yè),但其授業(yè)情況受分科監(jiān)督、教務提調等考察。大學堂內校級設有會議所,主要商定大學堂內部學科增減、教師聘任等重大事項,正副教員有列席會議的權利,但由總監(jiān)督做最終決定;分學科內部也設有教員、監(jiān)學會議所,分科監(jiān)督、教務提調、正副教員、監(jiān)學公等人員出席,主要決策課程、學生考試、學生畢業(yè)等事宜,由分科監(jiān)督做最終定議[7]387-389。從學校內部結構可以看出,大學堂內部是以行政權力主導的內部治理結構,正副教員等學術人員可列席會議,但最終決策權力由總監(jiān)督掌握。

后來隨著全國辦學規(guī)模的擴大,需要專門的管理機構負責全國教育,1905年12月光緒發(fā)出上諭成立學部,“現(xiàn)在各省學堂已次第興辦,必須有總匯之區(qū),以資董率而專責成。著即設立學部,榮慶著調補學部尚書”[6]10。學部成立后,京師大學堂原來統(tǒng)轄各省學堂的行政功能劃歸至學部,京師大學堂變成單純的辦學實體。盡管如此,由于清末的整個體制安排和法律架構決定了高等學堂、大學堂等實行以行政權力為主導的內部治理結構,不管是在學堂章程修訂之前還是之后,學堂內部管理的大權由總監(jiān)督等行政官員掌握,學術權力嚴重依附于行政權力??梢哉f,整個清末的大學內部權力運行,充滿了濃厚的封建官僚氣息,行政權力掌控一切,教習、教員等學術人員唯命是從,沒有任何學術權力可言,盡管后來在修訂章程之后,大學堂內正副教員擁有了列席重大事項決策會議的權利,但實質決定權等仍與學術人員無關。

二、民國時期大學學術權力運行

(一)《大學令》的頒布

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的統(tǒng)治,開啟了民主共和時代。1912年在京師大學堂基礎上成立的北京大學,仍然沿襲了京師大學堂內部以行政權力為主導的體制,校內事務仍由少數(shù)行政人員主觀臆斷、任意行事。對此蔡元培早就有所耳聞,北京大學校內的所有事物都由校長等少數(shù)幾個人專斷,教授等根本沒有機會參與學校管理,在他看來這個非常不妥而且不可取[8]。由于蔡元培受歐美教育影響頗深,對自由、平等、博愛等精神情有獨鐘。在德國學習考察期間,他發(fā)現(xiàn)雖然德國思想上保守、政治上專制,但是他們的大學卻是異常民主,大學內部大小事務都是由公選的教授會決議,這樣不管校長等如何變化,政局如何更迭,大學的運行都不會受什么影響。于是蔡元培決定仿照德國大學的教授會制度,推進學術權力主導的民主辦學。1912年蔡元培出任教育總長后,在《大學令》中構建起了學術權力主導的教授會、評議會制度。《大學令》規(guī)定,由各學科教授和學長選取若干人組成評議會,校長為議長,負責召集評議會。評議會處理的主要事項包括學科設置、規(guī)章制度、學位評審與授予等。各學科教授組成的教授會則負責課程設置、學生成績評定、學位論文評審等內容,教授會由學長召集[9]??梢哉f,《大學令》建構的是兩個層面的教授會,也就是在校級層面由評議會決議,在院系學科層面由教授會決議,這樣就能使以教授為主體的學術權力順利執(zhí)掌大學重要事務。

(二)北大、清華的實踐

1916年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學校長后,就開始制定《國立北京大學評議會規(guī)則》并著手建立評議會、教授會。1917年北京大學首屆評議會設立,成為大學最高決策機構,人員主要由各科學長等19人組成[10]22。之后,評議會的產生按教授名額進行分配,每5名教授可以推舉1名評議員,評議員的產生通過投票表決的方式產生。由此北大的重要決策均需評議會討論決定后,方可付諸實施,校長不能以個人權勢凌駕于評議會之上。在院系學科層面,1918年制定的《國立北京大學學科教授會組織法》規(guī)定,每個主要學科可設立一個教授會,各附屬學科可以根據情況聯(lián)合或者獨立設立教授會[10]23。1918年,北大各個系科都建立了自己的教授會,主要討論各個學科發(fā)展中的重要事項[11]。蔡元培這樣設計的目的就是為了將大學發(fā)展的責任和決策的重大責任交給大學的主人,也就是廣大教師,讓學術權力主導大學內部治理,從而實現(xiàn)限制行政權力、保障學術民主自由的目的。至此,北大基本上建立了一套完整的校內權力運行機制,形成了學術權力為主導、行政權力為服從的格局。

雖然北京大學首創(chuàng)了評議會、教授會制度,但后來由于時局動蕩,北京大學評議會、教授會制度曲折發(fā)展,其實踐并不是非常成功。對評議會、教授會制度加以傳承并得到極大發(fā)揮的是清華大學。1926年,清華制定了《清華學校組織大綱》,規(guī)定在大學設立評議會與教授會兩個重要權力機構。評議會由校長出任主席,成員由校長、教務長、教授會互選7名評議員組成,主要作用就是決定大學的大政方針、制定規(guī)章制度、安排大學經費、設置校內架構等等。在評議會開會決議某項事情之前,對決議之事要首先征求教授會的意見。對于評議會決議完成的事項,如果教授會中有2/3的成員予以否決,那么評議會還需要重新開會決議[10]39-42。后來在梅貽琦主持下制定的《國立清華大學組織規(guī)程》等制度,規(guī)定清華大學實行校、院、系三級管理;設立校務會議,同時保留教授會和評議會。教授會成員為全體教授、副教授,校長為主席。教授會有權選舉評議會議員和各學院院長。評議會是教授會的常務機構,是校內立法機構。評議會由校長、教務長、秘書長、各學院院長及教授會選出的7位評議員組成等[12]。由此可見當時清華大學的評議會和教授會的力量很大,學術權力處于大學的核心和主導位置。有一例子可以充分說明這個問題,吳南軒出任清華校長后,試圖加強行政權力、削弱學術權力,從而對學術權力進行干預。1931年,清華教授會展開了一場“驅吳運動”,認為吳南軒不適宜擔任清華的校長,于是將吳趕出了清華[13]。后來抗戰(zhàn)爆發(fā),1938年4月北大、清華、南開三校南遷,組建成立了西南聯(lián)合大學,校內管理體制仍然沿用了評議會、教授會制度,由教授等組成的評議會、教授會主導大學的內部事務,學術權力的作用得到最大程度彰顯,這為后來西南聯(lián)大奇跡的產生奠定了制度基礎[14]。

(三)對既有成果的鞏固

國民政府于1929年7月公布,并于1934年4月重新修訂的《大學組織法》,進一步肯定和鞏固了評議會、教授會的探索成果,對學術權力在大學內部治理中的主導地位賦予了法律保障地位。如“大學設校務會議,以全體教授、副教授所選出之代表若干人,及校長、各學院院長、各學系主任組織之,校長為主席”,主要審議大學預算、機構設置、課程事宜、大學內部各種規(guī)則、學生事宜等;“各學系設教務會議,以系主任及本系教授、副教授、講師組織之,系主任為主席,計劃本系學術設備事項”[15]415-417。后來1948年1月新出臺的《大學法》基本上延續(xù)了這一做法,但有所變化。大學校長綜理校務,設有教務、訓導、總務3處,由教授兼任3處之長。大學校務會議由教授代表及校長、教務長、訓導長、總務長、各學院院長、各系主任等人員出席,規(guī)定教授代表人數(shù)不得超過其他人員的1倍,也不得少于其他人員的總數(shù)。教務會議由教務長、各學院院長以及各系主任等組成,討論教務重要事項。各學院設院務會議,由本院教授、副教授代表以及院長、各系主任等組成,討論本院學術設備及有關院務事項;各學系設系務會議,其做法和院務會議基本相同。另外,大學還設有訓育委員會,由教授3人至15人及校長、教務長、訓務長等組成,審議有關訓導事項[15]429-432。

綜上可以看出,在民國時期我國大學的內部治理中,學術權力主導校內大小事務,評議會、教授會等制度的主導作用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發(fā)揮,行政權力在大學內部治理中起著輔助和協(xié)助學術權力運行的作用,這種科學的學術權力運行體制,不但造就了民國時期大家云集、人才輩出的局面,也助推了我國高等教育辦學水平達到世界水準,辦學質量得到了國際社會的廣泛認可。

三、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初大學學術權力運行

(一)全面向蘇聯(lián)學習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初我國全面學習蘇聯(lián),1949年12月第一次全國教育工作會議確定,以蘇聯(lián)樣板改造和建設新中國教育,于是中國大學拉開了“以俄為師”進行改造的序幕。根據蘇聯(lián)大學及民國時期大學校務會議實踐等已有經驗,1950年8月政務院出臺了新中國第一個大學內部治理的行政規(guī)章《高等學校暫行規(guī)程》,標志著新中國大學內部領導制度的初步確立,在該“規(guī)程”中提出“大學及專門學校在校長領導下設校務委員會”,校務委員會的職權包括:第一,審查各系及教研組的教學計劃、研究計劃及工作報告;第二,通過預算、決算;第三,通過重要制度及規(guī)章;第四,議決學生獎懲事項;第五,議決全校重大興革事項[16]??梢钥闯?,在當時校長是大學的最高行政負責人,校務委員會是大學最高審議決策機構,同時也是處理學術事務的主要機構,而校務委員會成員則由校長、副校長、教務長、總務長等具有行政職務的人員擔任,而沒有行政職務的普通教師基本上沒有參與大學內部權力運行的機會。

學習蘇聯(lián)的另一個重要舉措就是院系調整。1952年高等教育部成立,聘蘇聯(lián)專家福民為首席顧問并負責大學院系調整、專業(yè)設置等工作[17]75。1952、1953年調整以服務工業(yè)建設為重點、發(fā)展專門學院、整頓和加強綜合大學為原則,調整之后工科有了較大發(fā)展,工科招生規(guī)模比調整之前增加一倍,而文法財經等系科被整并或被取消,如法科在校生規(guī)模從院系調整之前的24.33%到調整后的2%、財經等科系從調整之前的16.03%下降到調整后的2.9% [17]61-67??傮w來說,這次院系調整,加強了工科、忽略了理科、消弱了文科。院系調整的另一個重點就是對大學內部結構進行根本性改造,一些綜合性大學內部的工、農、醫(yī)等學科被整體調整到專門學院或專業(yè)類大學,還有如社會學、心理學等部分科系等由于其“階級性”被徹底取消,這樣大學內部學科之間的交叉、滲透、融合的基礎基本消失了,學術生長與發(fā)展的內在機理遭到了嚴重破壞。通過此次院系調整,大學對于政府的依賴增強,大學學科設置、招生就業(yè)分配,甚至是大學教什么、怎樣教,都要受到來自政府教育部門的直接管理,于是大學辦學自主權逐步萎縮,大學學術權力受到嚴重影響。

(二)確立黨對大學的領導

由于在學習蘇聯(lián)經驗的過程中出現(xiàn)了結合國情不夠、生搬硬套等情況,1956年在完成生產資料社會主義改造后,如何結合我國實際建設社會主義是黨和國家面臨的重要問題。在新形勢下,調動知識分子的積極性,開展社會主義建設已經成為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17]98-99。1956年5月,高等教育部頒布了對新中國大學內部治理有著深刻影響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學校章程草案》,該文件第一次提到“學術委員會”,并規(guī)定大學校長領導和處理大學全部工作,校長要擔任學術委員會主席,負責討論大學內部重大問題和學位授予等。高等教育部、中國科學院等發(fā)出通知,鼓勵知識分子集中精力從事科研工作[17]100。1956年9月,中共八大通過《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確定“高等學校同其他企事業(yè)單位一樣,一律實行黨委負責制,學校黨委要領導和監(jiān)督本校的行政機構”。

事實上,在建國之前黨對大學的領導已有一些實踐,比如早已在延安抗大、魯藝等辦學實踐中有過初步探索??勾笫?936年6月共產黨在延安成立的一所以儲備、培養(yǎng)和輸送軍政干部的大學,在其辦學的9年多時間里,從最初的千名學員發(fā)展成為擁有12所分校、數(shù)萬名在校學員,為抗日武裝輸送10多萬名軍政人才的超級大學,主要就是加強黨對抗大的堅強領導,堅持“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在辦學治校過程中注重健全抗大內部黨組織建設,設有政治指導員等[18]。成立初期由毛澤東兼任抗大政委,毛澤東、周恩來等組成教育委員會,對抗大工作予以宏觀指導[19]。同時,在抗大各地建設分校的情況下,開始注重制度建設,如政治教育制度、會議制度等,統(tǒng)一教材教法、配備干部等,以保證沿著“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前進[20]。魯藝也是共產黨于1938年4月在延安成立的一所“抗大”式的以培養(yǎng)抗戰(zhàn)藝術人才和干部的大學,同時注重政治性和實踐性,教學方針由中宣部擬定,魯藝的教師大多是中共黨員,體現(xiàn)了魯藝強烈的政治傾向和立場[21]。為了進一步強化黨對大學的領導,在吸收延安抗大、魯藝等辦學經驗的基礎上,1958年出臺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教育工作的指示》中明確提出,“在一切教育機關和一切學校,應接受黨的領導,應當實行黨委領導下的校務委員會負責制”。這樣黨對大學的領導地位開始確立。但當時由于受各種思潮的影響,黨政不分、以黨代政等現(xiàn)象頻頻出現(xiàn),校務委員會名存實亡,校長難以發(fā)揮作用。

(三)出臺《高教60條》

從1957年到1960年,社會主義建設在曲折中前進。1961年1月黨的八屆九中全會強調要深入基層調查研究,同年3月教育部組織人員到北京、天津等地的大學調研,發(fā)現(xiàn)在大學里有些問題比較突出,比如有的大學把黨的領導絕對化、把學術問題和政治問題混淆起來等[2]310-311。1961年9月,中共中央在《教育部直屬高等學校暫行工作條例(草案)》(簡稱《高教60條》)中,將大學內部管理體制確定為“黨委領導下的以校長為首的校務委員會負責制”,規(guī)定大學設立校務委員會,集體領導大學的行政工作,大學發(fā)展重大問題由校務委員會討論,校長負責執(zhí)行。這時候校務委員會成員中增加了“教授等必要人員”,在該條例中還多次提到對學術力量的思想改造問題,要求大學“必須積極提倡和熱心幫助知識分子的思想改造”[22]?!陡呓?0條》頒布試行后,在高等教育界引起了很大震動,在湖南農學院等大學還發(fā)生了周汝沆等5教授上書事件,在教授們看來“工農兵上講臺”不利于高等教育發(fā)展,于是給省級領導提意見表達不同觀點,被個別領導認為是“違背教育革命的毒草”,要求“組織高校師生進行批判、肅清其影響”,經過調查、爭論、領導批示等,最后該事件以對5教授的肯定而結束[23]??梢钥闯?,這時候大學內部的政治權力、行政權力、學術權力全面摻和在一起,不分彼此。1963年教育部提出“高等學??梢栽囆性谛瘴瘑T會下設立學術委員會,作為學校黨委和行政在領導學術方面的助手”,在此將學術委員會定位為校領導的“助手”。同年,北京師范大學等響應教育部號召,成立了校學術委員會,明確“學術委員會直屬校務委員會領導”。由于學術委員會的地位屬于“助手”,而且在實際的學術決策中沒有太多實質權力,所以不少大學對此反映冷淡。盡管如此,學術委員會作為學術權力運行的實質載體正式出現(xiàn),這反映了當時大學對學術權力獨立運行的期望和訴求。

(四)“文革”期間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發(fā),當時的社會共識是“知識越多越反動”,在大學里乃至社會上知識分子是主要的“革命”對象,隨著工宣隊、軍宣隊進駐大學,大學陷入癱瘓狀態(tài)。十年動亂期間,大學的存在本身都成了問題,大學學術權力的運行也就無從談起。

四、改革開放后大學學術權力運行

(一)建立健全大學內部機制,形成多種學術治理組織并存模式

伴隨改革開放的腳步,中國高等教育迎來了新的轉機。在鄧小平的主持下,教育戰(zhàn)線開始撥亂反正,在“文革”中被“打倒”的知識分子逐漸恢復了“名譽”,學術力量在大學里開始生長發(fā)芽,人們對學術權力重要性的認識也開始提高。1978年10月,《全國重點高等學校暫行工作條例》頒布,這個條例是對1961年《高教60條》的重新修訂,規(guī)定大學設立學術委員會,在校長等的領導和主持下,承擔對科研、人才培養(yǎng)等工作中的重大問題提出建議,鑒定科研成果、評審教師職稱及晉升等職責。由此可以看出,此規(guī)定中學術委員會的職權僅限于學術科研方面,說明當時人們已認識到學術權力對大學內部治理的重要性。值得慶幸的是,當時各大學開始陸續(xù)建立起了學術委員會等組織,由于歷史條件的限制,學術委員會的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在大學內部治理中學術權力的作用也非常有限。1980年2月,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學位條例》的頒布,我國大學逐步設立和完善了承擔學位審議、評定等有關事宜的學位評定委員會。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我國高等教育事業(yè)得到了恢復,但輕視教育、輕視人才的錯誤思想仍然存在,教育工作不適應社會建設需求的局面并沒有得到根本扭轉[24]。為此,20世紀80年代初中央在極短的時間內出臺了三個文件,其中包括:1985年5月《中共中央關于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該文件提出改變政府對大學統(tǒng)得過多的體制,擴大大學在制定教學計劃和教學大綱、調整專業(yè)服務方向等方面的辦學自主權,規(guī)定“學校逐步實行校長負責制,有條件的學校要設立由校長主持的、人數(shù)不多的、有威信的校務委員會,作為審議機構”。大學黨組織不能包攬一切,要集中加強黨的建設與思想政治工作[24]。這個決定涉及到了大學的多項學術權力,但由于受到現(xiàn)實條件的限制,不少內容在后來并沒有得到徹底落實。1986年3月,《高等學校教師職務試行條例》頒布,各大學相繼成立教師職務評審委員會。至此,大學內部已經明確設立的與學術權力運行有關的機構包括學位評定委員會、教師職務評審委員會等,大學內部開始形成了多種學術治理組織并存的模式,每個學術治理組織各司其職,互相之間沒有任何隸屬和監(jiān)督等關系。

(二)完善高等教育法制與政策,保障大學學術權力有效運行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我國高等教育法治建設雖然已經取得了部分成果,但還是存在位階較低、規(guī)定分散等問題,已有的條例、規(guī)章等都沒有涉及到高等教育的深層次問題。從20世紀80年代起,國家教委開始牽頭起草《高等教育法》,在經過十多年的論證與起草過程、經歷四次常委會審議后,最終該法于1998年9月通過并于1999年1月1日開始施行?!陡叩冉逃ā纷鳛檎{整高等教育領域的基本法,該法的出臺在高等教育事業(yè)發(fā)展中具有里程碑意義。《高等教育法》首次以國家法律的形式對學術權力的運行作出了明確規(guī)定,大學設立學術委員會,主要審議學科建設、人才培養(yǎng)方案、評價科研項目等事務。在實踐中,我國大學圍繞學術權力運行,組建了各種各樣的委員會,主要包括學術委員會、招生委員會、教學委員會、科研委員會、職稱評審委員會、人事委員會、學生委員會等,它們的主要作用是用學術權力處理專業(yè)事宜。

2010年頒布的《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10—2020)》提出,要建設現(xiàn)代大學制度,發(fā)揮學術委員會及教授等在學術發(fā)展、學科建設、內部治理等方面的作用。此文件將學術權力的運行作為現(xiàn)代大學制度建設的重要內容,為學術委員會在大學內部治理中發(fā)揮積極作用提供了依據。不少大學也開始進行內部治理探索,對學術權力的運行進行大膽嘗試與改革。盡管各大學根據現(xiàn)實情況進行了摸索,但是由于《高等教育法》等規(guī)定過于籠統(tǒng),同時又缺乏明確的政策支持,學術權力在實踐中的運行遭遇到了各種難題和困惑,學術權力的運行實效根據大學的隸屬關系、辦學層次、發(fā)展水平的不同產生了很大的差異,有些大學學術權力的作用比較突出,而有些大學由于客觀條件限制,學術權力作用發(fā)揮得并不明顯[25]?;谶@些缺陷,2015年新修訂的《高等教育法》第42條專門就學術委員會的職責進行了細化,強調學術委員會是大學內部解決有關學術發(fā)展、學術規(guī)范、學術決策等的機構。

,再到決策學術事務,學術委員會的職責權限逐步擴大,直到成為學術事務最高決策機構。目前來看,大學辦學治校中的學術與行政事務還無法截然分開,因此學術委員會僅僅處理純粹的學術事務,并不能改變以學術委員會為代表的學術權力運行乏力的現(xiàn)狀,而在歷史上大學評議會、教授會的決策事項并不限于學術事宜,已延伸至大學辦學治校的方方面面,這對于學術委員會未來發(fā)展有很強的借鑒意義。

(三)面向未來

面向未來,在國家推進高等教育強國戰(zhàn)略、加強“雙一流”建設、深化高等教育改革的新形勢下,需要進一步提升學術權力在大學內部治理中的權威性,同時也要關注學術權力在學科中的運行問題。如伯頓·克拉克所言,學術權力也是一種扎根于學科的權力[1]124-129。在學科結構范圍內專家學者有著廣泛的學術權力,然而他們在行使權力時又會囿于學科文化限制或學科偏見,尤其是在部分學科利益受損或有受損之虞時,難以擺脫傳統(tǒng)的學科思維而做到客觀、公正、公平的運行,這一現(xiàn)象在當前大學內部學科競爭中頻頻上演。比如在很多大學都存在主干學科、支撐學科和基礎學科之別,經常在學術委員會和其他決策機構中會存在主干學科的代表從人員數(shù)量到人員級別都占據絕對優(yōu)勢地位,而一些支撐學科、基礎學科人員則代表性不足,從而在學術權力運行中受到排擠之現(xiàn)象較為常見。在“雙一流”建設深入推進的背景下,大學內部學科之間的交叉融合在所難免,各學科之間的競爭將會更加激烈,此時由于學科間的專業(yè)性使然,學術權力存在著新的失靈風險,若行政權力強力介入又會影響到基于學科的學術權力運行。面對如此新情況只有以史為鑒,比如學習蔡元培基于學科而設立教授會的經驗,各主要學科設立一個教授會,其他學科獨立或聯(lián)合設立教授會等決策相關事務,從而消解現(xiàn)實中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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