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浪濤
程千帆先生的《杜詩鏡銓批鈔》(以下簡稱《批鈔》)最初刊載于《草堂》1984年第1期上,后收入莫礪鋒編《程千帆全集》第九卷《被開拓的詩世界 杜鏡銓批鈔》一書中,《批鈔》就是程先生對楊倫《杜詩鏡銓》所作批點的匯集?!芭弊鳛樵u點的一種,他所側(cè)重的內(nèi)容和一般的詩文評點有所不同,陳永正《詩注要義》說:“古人讀書尤好眉批,在書頁上端空白處以蠅頭小楷作出批語,內(nèi)容或注音,或???,或注釋,而以評論較為多見。”《批鈔》的形式其實是模仿黃侃的《文選平點》,對此程先生在前言中先有交待:“昔先師蘄春黃君之批蕭《選》,不事繁辭,或僅綴片言,或但注一字,而其義自出。高山仰止,用是步趨。”而黃侃《文選平點》的形式和內(nèi)容,黃延祖說得很清楚:“先君(黃侃)平點《文選》,本為講授而作的札記,后人整理成書,為的是使讀《文選》的有所參考。”程先生也說自己平時對《杜詩鏡銓》是“隅照所及,書之簡端?!边@就明確了本書的性質(zhì)和內(nèi)容,它與一般的評點本側(cè)重于文學(xué)欣賞和文學(xué)批評自有不同,而近于讀書札記。
對杜詩進行專門的評點始于南宋的劉辰翁,他的評點對后人影響較大,不過,后人的評價近乎毀譽參半,《四庫提要》的評論最具代表性:“辰翁論詩,以幽雋為宗,逗后來竟陵弊體,所評杜詩,每舍其大而求其細。王士禎顧極稱之,好惡之偏,殆不可解?!痹趧⒊轿讨?,又出現(xiàn)了較多的杜詩評點本,著名的有王士禛的《帶經(jīng)堂評杜》、金圣嘆的《唱經(jīng)堂杜詩解》等等,這些評點主要集中在文學(xué)欣賞和文學(xué)批評方面。還有一些評點本是以通行的注本為底本,這些文獻留存較多,其中還包括大部分未刊的本子,比如陳訏手批《杜詩詳注》、趙熙手批《讀杜心解》、莫友芝手批《杜詩鏡銓》等。他們的評點內(nèi)容變得更加豐富,不僅僅局限于原文的欣賞批評,還包括了對底本注釋內(nèi)容、書中所錄評語的批點等,可以說后面這些杜詩批點算是程先生《批鈔》的先聲了。
自從《批鈔》面世以來,對于它的研究和關(guān)注都不多,只有一些研究程千帆詩學(xué)的文章和專著零散的提及此書。另外,在現(xiàn)有的杜詩學(xué)目錄中,對于此書的介紹也比較零碎,比如張忠綱等主編的《杜集敘錄》,只在所著錄的《被開拓的詩世界》后作了幾句零星的介紹:“另有《杜詩鏡銓批鈔》20卷,選錄了程教授對《杜詩鏡銓》所作的精辟批語”,這顯然未能充分地把《批鈔》的價值和內(nèi)涵揭示出來。為了充分客觀認(rèn)識此書,本文擬先介紹本書的主要內(nèi)容,再探究本書所展現(xiàn)的研究方法和特點,進而揭示此書在當(dāng)代杜詩學(xué)研究上的獨特價值和意義。
楊倫的《杜詩鏡銓》在清代諸家注本中較為簡明,全書內(nèi)容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注釋,這些注釋有的采自此前諸家的注本,同時又有楊倫自己加入的新注;二是評論,主要搜集劉辰翁及其以后評點家的評語附于每詩之后或簡端。楊倫在注釋和評論上的去取都甚有見地,郭紹虞《杜詩鏡銓序》評價此書為:“不穿鑿,不附會,不矜奇,不逞博,而平正通達,自使少陵精神躍然紙上”,可算比較客觀。但該書并不是沒有可指摘的地方,《批鈔》對該書每一卷都有批點,涉及到的杜詩數(shù)量較大,這些內(nèi)容也可以大致區(qū)分為注釋、評論兩個方面。注釋的部分一方面包括對楊倫原書注釋的批點;一方面又有程先生自己做的新注釋。同樣,評論方面也是,包括了對原書評論的批點和程先生個人對杜詩所做的新評論。以下就對兩部分內(nèi)容做一簡述,并在每項內(nèi)容后略舉數(shù)例以說明。
楊倫的注釋因為追求簡明,不可避免的導(dǎo)致了字詞訓(xùn)釋錯誤、典故失注、章句意義不夠顯明、結(jié)構(gòu)不夠明確等問題。所以,對于其錯誤處,當(dāng)進行糾正;對于其闕漏處,當(dāng)進行補苴;而對于其不明處,當(dāng)進行揭示。整個一部《批鈔》在注釋方面也占去了較大的篇幅。
首先是字詞。對字詞的準(zhǔn)確理解是理解詩歌的先決條件,正如戴震所說“經(jīng)之至者道也,所以明道者其詞也,所以成詞者字也。由字以通其詞,由詞以通其道,必有漸也”,同樣,詩歌的理解也和經(jīng)的理解一樣,需要先對字詞進行準(zhǔn)確的把握。程先生在批點中,時時注意到楊倫在字詞方面解釋的錯誤,或?qū)σ恍┦杪┒枰f明的地方予以補充。如《泥功山》“哀猿透卻墜”一句,批云:“《說文》新附:透,跳也,過也”,“透”在此處不易理解,屬于常見字的生僻義,而將其生僻義揭出,詩句意思便自然貫通了。如《與鄠縣源大少府宴渼陂》一首“飯抄云子白”,楊倫引仇注云:“北人謂匕為抄”,程先生批云:“今吳語亦然”,這就為仇注加入了方言的例證,從而為仇注做了補證。另外,古人對于一些習(xí)以為常的俗語,自然不需出注,但今人已不常用,所以不易理解,這種情況就有必要做一番解釋了。如《戲贈閿鄉(xiāng)秦少府短歌》“多才依舊能潦倒”一句,“能”如果按平常的理解,則詩意未免奇怪,這里程先生引了夏承燾的《杜詩札叢》說:“今蘇浙方言‘能’字讀陰平聲,作‘如此’、‘這樣’解,如‘能好’、‘能大’,殆即今‘恁’字?!边@樣一番解釋,則整句詩的理解變得順暢了。
其次是典故。詩歌中用典比較常見,又比較復(fù)雜。有的典故看似與詩的語句相關(guān),但并非詩人所本,這就容易導(dǎo)致誤注;有的典故用得生僻,注家讀書少,則無法正確注出;有的用典是“合用”,若只注部分,就不易理解詩歌的深蘊;有的用典是所謂的“今典”,索解難度較大;此外,還有“暗用”的情況,有的詩人用典讓人不易察覺,一般人滑眼看過,便不能體會詩人的匠心。因為用典的復(fù)雜性,所以注家在這些地方存在問題也就在所難免了,程先生注意到了這些問題。比如《鄭駙馬池臺喜遇鄭廣文同飲》一首“不謂生戎馬”一句,原書注云:“謂當(dāng)此戎馬而猶得生存也”,程先生批云:“此用《老子》四十六章:‘天下無道,戎馬生于郊’?!边@就補出了詩歌的用典,還糾正了原書注釋對詩意的誤解。如《醉時歌》“但覺高歌有鬼神,焉知餓死填溝壑”,程先生批云:《漢書·朱買臣傳》:“常艾薪樵,賣以給食,擔(dān)束薪,行且誦書。其妻亦負(fù)戴相隨,數(shù)止買臣毋歌謳道中。買臣愈益疾歌,妻羞之,求去。買臣笑曰:‘我年五十當(dāng)富貴,今已四十余矣。汝苦日久,待我富貴,報汝功?!揄E唬骸绻?,終餓死溝中耳,何能富貴?’買臣不能留,即聽去。其后,買臣獨行歌道中?!苯又终f“二句即用此事,此真沈隱侯所謂使人不覺也”,這里將注家忽略的用事注了出來,既展現(xiàn)了杜詩高超的用事技巧,也說明了注釋的不易。又如《南池》一首“美利戒止足”,程先生批云:“《老子》第四十四章: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對注家失注的地方做了補注。
對于前人的評論,程先生有揭示其穿鑿的,如《春日憶李白》“重與細論文”一句,蔣弱六評云“細字對三四句看,自有微意?!背滔壬啤按嗽u穿鑿,白年長于甫。甫從游時,白負(fù)大名久矣,豈有于贈詩中微文刺譏之理?”有的是就現(xiàn)有的評語做進一步的發(fā)揮,如《奉酬李都督表丈早春作》“紅入桃花嫩,春歸柳葉新”兩句,楊倫原書錄《芥隱筆記》云:“荊公詩‘綠攪寒蕪出,紅爭暖樹歸’,本于杜句?!背滔壬啤叭磺G公更自凝煉,荊公字意皆煉,東坡多煉意耳”,這就對《芥隱筆記》的說法做了進一步延伸發(fā)揮。
在評論方面,除了一些主要針對書中所錄的前人評語而發(fā)外,還有一些是程先生個人對杜詩所作的評語。這些評語或有關(guān)句式、或有關(guān)詩旨、或有關(guān)形式、或有關(guān)技巧,不一而足。如《復(fù)陰》一首評云:“此首八句三易韻,前四仄,中二亦仄,后二平。公自始即從事詩形變化之探索,創(chuàng)體之尤善者,《八仙歌》、《曲江三章章五句》是也。觀此數(shù)首,知其革新詩體之意,投老不衰。”這從觀察杜詩的形式出發(fā),并延伸及于杜詩的創(chuàng)造性上,可謂獨具只眼。如《次晚洲》一首評云“湖南紀(jì)行亦不及隴蜀紀(jì)行兩組之整飭,古律皆然,蓋隨事成詠,非胸中先有一定布局,如《發(fā)同谷》、《發(fā)秦州》諸作比也?!边@著眼于題材,觀察前后期的不同,也比較前后期藝術(shù)成就的高下。又如《瞿塘懷古》一首評云“同一景物,必能以不同筆墨寫之,乃極其變化,此詩法也?!边@又從詩法上作闡發(fā),說明寫詩當(dāng)有變化??傊滔壬鷤€人對杜詩所作的評語較多,精義紛紜,此在后文繼續(xù)闡發(fā)。此外,《批鈔》中還有一些零星的內(nèi)容涉及到???、編年等,這里不再詳說。
如果說前代注家或杜詩研究只是部分運用到了這一方法的話,那么程先生在本書中可以說是對這一方法大為發(fā)揮,據(jù)筆者統(tǒng)計,在本書中涉及到“以杜證杜”方法的地方就達30余條,數(shù)量不可謂不多。程先生自己也表現(xiàn)出了對此法的推崇,如《昔游》一首所錄朱鶴齡的評語,程先生批云“朱氏此注,以杜證杜,細入毫芒,深為可法”。而程先生在運用這一方法時,也在前人的基礎(chǔ)上大為開拓,將“以杜證杜”的內(nèi)容向解釋字詞、明確句意、探求用事、解析寫法、分析名物等方面推進。
同樣的,在杜詩研究中,程先生也注意到了這種方法的運用,而且“同中見異”的關(guān)注點非常多元,細到字詞運用、句子的承接,大到主題、結(jié)構(gòu)、情感等都有涉及。如《送舍弟穎赴齊州三首》“絕域惟高枕”一句,批云:“公用高枕字或形容其樂,或形容其憂。此與《游何將軍山林》之‘高枕乃吾聲’異,而與《返照》之‘衰年病肺惟高枕’同,當(dāng)分別觀之也。”這說明同一詞語,在不同語句里表現(xiàn)出不同的感情,而一個字詞的意義也往往需要放入具體的語境之中才能確定。如《白絲行》一首,批云:“為樂天《繚綾》諸篇所自出,而別有寄托,又與白之直賦其事者不同?!边@就對相同內(nèi)容的不同寫法作了比較。
程先生也關(guān)注到杜甫的組詩的變化,如《前出塞·其六》批云:“太沖《詠史》,突出荊軻;公《游何將軍山林》,獨詠戎王子,與此篇同一機杼。而出之以議論,又于同中見異?!边@關(guān)注到了組詩中寫法的安排,杜詩的組詩常常如此,除了上舉的內(nèi)容之外,程先生還發(fā)現(xiàn)了秦州到同谷的紀(jì)行組詩中,《鳳凰臺》一首的安排是“十一首皆即景為之,獨此《鳳凰臺》一篇,別出寓言,無正面寫景之筆”;又說《乾元中寓居同谷縣作歌七首》一組詩中第六首為別調(diào),都與左思《詠史》組詩的安排相似。但他又進一步得出了杜甫《前出塞·其六》和《游何將軍山林》中詠戎王子一篇,都是以議論的方式出現(xiàn),又與左思的寫法不同,可知在組詩結(jié)構(gòu)的安排上杜甫受到了左思的影響,但又有變化。此外,組詩一般需要避免各詩之間的詞意重復(fù),否則會影響整組詩的張力。如《洞房》以下八首組成的組詩,其中《歷歷》一首,程先生批云“此首之下半即《洞房》之下半首,要看其說法之不同,前首貼明皇說,本首貼自己說?!边@樣一番分析,就解決了組詩意思重復(fù)的問題了,分析可謂細入毫芒。
首先是句法上的追溯,后人學(xué)杜,多在句法上進行模仿,如《三絕句·其二》“自今已后知人意,一日須來一百回”兩句,程先生批云:“簡齋《望燕公樓下李花》‘燕公樓下繁華樹,一日遙看一百回’,從杜出也?!贝祟惖淖匪萦秩纭秾⒏扒G南寄別李劍州》“使君高義驅(qū)今古,寥落三年坐劍州”兩句,批云:“但言懷才不遇耳,而跌宕頓挫如此,妙絕。山谷《寄黃幾復(fù)》‘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傳書謝不能’,即學(xué)此種,不易知也。”這便是追溯后人在句法上對杜甫的學(xué)習(xí)。
其次是寫法上的追溯,杜甫說自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時常注重寫法的創(chuàng)新,而這些創(chuàng)新的成果又往往成為后人效法的對象。程先生也時時做寫法上的追溯,如《陪李金吾花下飲》“醉歸應(yīng)犯夜,可怕李金吾”兩句,批云:“此類調(diào)侃,下開宋賢,東坡每效之?!边@確實如此,如東坡《太守徐君猷、通守孟亨之皆不飲酒,以詩戲之》一首,即用同姓人的典故來調(diào)侃徐、孟二人,其實就是效仿杜詩此類寫法。又如《丹青引贈曹將軍霸》“弟子韓干早入室,亦能畫馬窮殊相,干惟畫肉不畫骨,忍使驊騮氣凋喪”四句批云:“荊公《純甫出釋惠崇畫,要余作詩》云:‘濠梁崔白亦善畫,曾見桃花凈初吐。酒酣弄筆起春風(fēng),便恐飄零作紅雨。流鶯探枝婉欲語,蜜蜂掇蕊隨翅股。一時二子皆絕藝,裘馬穿羸久羈旅?!源薨着慊莩?,亦猶公之以韓干陪曹霸也。然又有同中之異者,杜簡而王繁,杜于曹、韓有所優(yōu)劣,而王則并崇、白付之一慨?!边@里不僅對王安石的寫法進行了追溯,又對王安石的變化予以了揭示,接著又說:“為文章者,有所法而后能,有所變而后大”,可謂獨具只眼。
再次是形式的追溯,杜甫對詩歌形式的探索至老未休,晚年仍有很強烈的創(chuàng)新意識,集中的《飲中八仙歌》《曲江三章章五句》《乾元中寓居同谷縣作歌七首》《縛雞行》等等,無不是杜詩的創(chuàng)格,這些形式的創(chuàng)格多為后人仿效。程先生常注意及此,如《短歌行贈王郎司直》一首批云:“此首共十句,前五句押四平韻,后五句押四仄韻,而以第五第十兩句為單句,又是一格。山谷歌行,每學(xué)此種,得其神髓,非徒以煉字琢句為能?!边@就先分析了杜詩的形式,同時又指出后人的取法,可算是對形式的追溯。此外,杜甫的詩里面也有一些寫得不好的詩,或膚淺,或率意,或意俗,后人學(xué)習(xí)此種詩歌,難免會產(chǎn)生不好的影響,程先生沒有為杜甫回護,直接予以揭露。如《覃山人隱居》“予見亂離不得已,子知出處必須經(jīng)”兩句批云:“此聯(lián)竟似清高宗、趙雪齋輩惡詩。公集中何所不有,異哉!”又如《柏學(xué)士茅屋》“富貴必從勤苦得,男兒須讀五車書”一句批云:“意俗,句亦俗,下開羅昭諫輩,昌黎《符讀書城南》篇亦從此出?!?/p>
杜詩歷來號為難注,雖然古來的杜集文獻浩如煙海,如通行的杜詩學(xué)目錄《杜集敘錄》,收錄的杜集文獻已多達1261種,此外,還有一些未刊評點本未收錄。但是杜詩中間還有一些疑難的問題懸而未決,還有待后人繼續(xù)深入探討,如今人莫礪鋒先生就有一篇《杜詩學(xué)疑難問題舉隅》的文章,文中列舉了九例具有代表性的有待解決的疑難問題。在學(xué)術(shù)研究之中,對于一些疑難問題的指出也是重要的組成部分。一方面,他啟發(fā)我們應(yīng)具有問題意識,提醒我們注意對于一些仍有問題的地方不能滑眼看過;另一方面,對于這些指出來的問題,我們也可以在其基礎(chǔ)上做更進一步的探索和思考。而程先生也在《批鈔》里面點出了部分疑難的問題,有待于后人去深入研究和思考,這些地方往往以“存疑”“不詳”“晦句”等注明。如《陪鄭廣文游何將軍山林十首·其五》“綠垂風(fēng)折筍,紅綻雨肥梅”二句,批云“此游在夏,諸篇所寫,皆夏景也。獨此二句闌入春景,其故何哉?弟子質(zhì)疑,竟莫能答,甚愧。”這不僅展現(xiàn)了程先生謙慎的風(fēng)度,還提出了一個有待解決的問題,留待后人去研究。又如《遣興二首》,批云“此二詩當(dāng)有本事,所喻未詳,朱長孺強為之說,似亦難通?!睂η叭说慕庹f提出了質(zhì)疑,而自己也表示未詳何指。我們都可以在程先生的基礎(chǔ)上再做思考。
注釋:
①陳永正:《詩注要義》,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版,第407頁。
②程千帆:《程千帆全集》卷九《被開拓的詩世界 杜詩鏡銓批鈔》,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195頁。按:下文凡引自本書的材料,均不再出注。
⑤周采泉《杜集書錄》收錄有關(guān)杜詩輯評考訂類有3卷,可以參看。
⑥參看曾紹皇:《杜詩未刊評點的整理與研究》,復(fù)旦大學(xué)博士論文。
⑦張忠綱等:《杜集敘錄》,齊魯書社2008年版,第598頁。
⑨戴震:《戴震文集》,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14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