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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古牧地

2019-11-14 09:35段蓉萍
吐魯番 2019年2期

段蓉萍

遙遠有多遠,沒有人告訴我,在我少年的時候,我渴望知道遙遠的古牧地到底有多遠。

我沒有走出過村莊。我覺得村莊很大,那么多的人,村莊周圍那么多的地,那么多的樹木,天空還有數(shù)不清的鳥兒。

這就是我的王國,也是跟我一樣大孩子們的王國。

王國的邊界被打破是我上學以后的事情。

上小學時,我剛會寫“古牧地”三個字,天真地理解為她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古人放牧的地方,就是古牧地。這個單純而樸素的認識,一直根植于心靈深處。放學,每次牽著那頭給妹妹擠奶的山羊去村邊放羊,我所見的不是麥地,就是鹽堿地,哪里來的牧場!

爺爺帶我去過天山的天池。進山后,山上到處是綠,山崖上爬著吃草的山羊。我也去過母親的娘家柏楊河,春季,一場雨后,山漸漸披了一身綠衣。表哥表姐們會趕著自家的羊、馬、牛到山上去吃草,那才是牧場。

視野里也有那種綠毯子似的感覺,只在冬麥剛剛長出來,或在春麥探出頭時,遠望田野,頗有大草原的氣勢??梢粔艍诺奶锕∽屓酥荒芾斫鉃辂溙铮皇遣菰?。

好奇心如一株求知的小苗,一旦在心里扎根就會一直跟隨著你。

我走進中學大門時,門口一塊白底黑字的牌子上赫然寫著:古牧地中學。

我就好奇這個名字怎么來的呢?

我問了爺爺,也問了老師,想知道這“古牧地”是什么含義,怎么來的??蓻]有人告訴我答案。我想到向書本找答案。據(jù)《西域圖志》記載:古木。清代紀曉嵐在他的《閱微草堂筆記》稱孤穆第?!缎陆R略》《新疆四道志》等均稱古牧地。

如果按最初古木一說,我是不奇怪的。我生活的村莊,早先到處都是古木,多數(shù)是上百年的榆樹,也有楊樹。其實那時的村莊基本相似,稀稀拉拉的幾戶人家,古木比村里的人家多。當時古木不算什么稀罕寶貝,再平常不過。如今卻難覓蹤跡了。有那么幾棵散落在城里的角落,早已經(jīng)被掛上了保護的牌子,享受特殊優(yōu)待,年年有專業(yè)人士查看,長勢如何?生病與否?好在那幾棵古木都長得茂盛,一點也沒有年久欲衰的跡象。

可我還是沒有找到答案。有一天我看到了《米泉縣志》,給出的結果是:據(jù)查古牧地系蒙古語譯音,意為多河溝的地方。

這時候我已經(jīng)上初二了,班里的同學來自古牧地的十六個行政村。一放假,我就騎著自行車去同學家玩。當我騎著自行車穿行古牧地時,發(fā)現(xiàn)這里河流確實不少。

古牧地河、蘆草溝河、水磨溝河、烏魯木齊河(上世紀五十年代,因上游修建烏拉泊水庫而斷流。)等都流經(jīng)古牧地轄區(qū)。

古牧地河,離我家老屋也就二三百米。雖不比其他大江大海那么有名,但我眼里她卻四季各有風情。初春河邊柳樹枝椏吐綠時,河水緩緩流淌,遠遠聽去如妙齡少女低吟詩句般浪漫怡人;入夏河水一路歡唱滾滾而來,如充滿活力的青年正奔跑在田野上一般,浪花翻涌,激情四射;秋日褪去鋒芒的河水,減慢了流速,如一位穩(wěn)健持重的中年人;進入三九天的古牧地河,在冰雪中如同一位安詳?shù)睦先?,讓古牧地河多了幾分肅穆莊重。我常在河邊發(fā)呆冥想,她伴隨了我許多美好的記憶。

如今與古牧地河相伴的日子已步入不惑之年。

自我有記憶起,村里人就是從河里挑水吃。我十一、二歲能撐起扁擔的時候,也加入到挑水的行列中。起初,我總是踉踉蹌蹌地挑著水桶前行。每天清晨或傍晚在通往河邊的小路上、河岸邊、來往穿梭的人流中,有與我年齡相仿的少年,有比我大一些的青年人,有身強力壯的中年漢子,還有精神矍鑠的老人。有兩個人來抬水的,有趕著驢車拉水的,更多的則是擔著扁擔來挑水的。形成一幅別樣的風景。

河岸邊,人們都喜歡捧上一口清涼甘甜的河水解解渴,那發(fā)源于天山東麓的圣潔之水,遠比今天的純凈水、礦泉水更有滋有味。嬉戲的孩子們,喜歡撿起幾個石子,扔向河中心或不遠處其他的同伴,濺起的水花起落一瞬間,看伙伴們來不及躲閃而被水花四濺的各色模樣。孩童們追逐著、嬉笑著,在勞動、自然、天真、純樸中享受無與倫比的快樂。

更有趣的是,河里有泥鰍、狗魚,它們成群結隊地在河底的石頭縫隙中穿梭游動。你要想捕捉它們真是簡單不過,用手在河中任意一處挖一個深一點的坑,過一會,便有許多泥鰍、狗魚聚集在水坑里,用竹籃或桶子,一下就撈上來許多,揀一些小個的放回河里,大個的便帶回家,母親便會給我們做一道美味的魚肴。這是真正的純天然,綠色食品。如今要想吃到這樣的美味,怕是可望不可及了。

那時,孩子們會與魚兒們嬉戲,圍捕魚兒,十有八九是魚兒們身形敏捷東躲西藏地逃脫孩子的圍捕,藏匿于大大小小各色鵝卵石下、萋萋綿密的水草之中,雖然多半都是以失敗告終。與魚兒嬉鬧的過程,成為童年最為美好的一段記憶。如今想起來,讓人快樂而難忘的滋味,不是一個完美的結果,而是身心無束享受這個過程,至于結果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

古牧地河形成于什么時候,沒人能說清楚。

爺爺說,剛解放時,這古牧地河上只有一座簡易的木橋,也就幾米寬,遇到發(fā)洪水的年份,木橋就會被沖垮,影響南來北往的人通行。如今這河面上已經(jīng)架起了好幾座橋。有河有橋的地方就有了靈秀氣。尤其河邊栽種了垂柳之后,岸邊柳枝輕佛,河中波光粼粼,頗具江南水鄉(xiāng)的韻味。飯后我總喜歡沿著河岸走上幾圈,一天的疲憊不知不覺就消除了,整個人感覺神清氣爽。用百姓的一句話來說,那真叫個美當。

清澈的古牧地河,隨著社會快速發(fā)展,工業(yè)化進程的加快,農(nóng)業(yè)的快速擴張,河水變得污濁不堪,河床也萎縮了一半,看了讓人心疼。

人吃飽肚子了,就講究一下穿衣戴帽了。古牧地河也是一樣,吃飯不再是傷腦筋的事情后,關注環(huán)保的呼聲越來越高。

關停并轉有污染的企業(yè),還古牧地河的本來面目。河水一天比一天清澈了,那種難聞的氣味也不見了。

我時常與這古牧地河對語,我的喜怒哀樂它都看得見。有時心情煩躁或郁悶時,我就獨立于窗前或站在河邊,靜靜注視著這河,寵辱不驚,淡泊于世,我僅僅是這河中的一滴水而已,人一生不過生老病死幾件事而已。這河經(jīng)歷的事,哪是一個人一生所能經(jīng)歷體會的!

與古牧地河有緣是件幸事,因河有了許多有趣的經(jīng)歷和故事,因河有了許多歷經(jīng)滄桑的歷史和人物,因河有了許多難得的感悟和情愫。

遠不僅僅是距離上的概念,也與時間關聯(lián)。

當我以一名基層工商所干部的身份行走在古牧地的一條條鄉(xiāng)村小路上時,我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這個發(fā)現(xiàn)與一座城有關。

這便是老百姓俗稱的破城子。這破城子有兩處,一處叫大破城,距離大破城一公里多的西邊,是小破城。這里先說大破城。

這座位于米東區(qū)城西不到五公里的大破城故城(以前人們都叫它大破城,不知從哪年開始,該地界上立的碑上是“下沙河故城”,這塊地屬下沙河村。)被農(nóng)田包圍著,如果不細心,你很難發(fā)現(xiàn)那座被玉米、向日葵或麥子淹沒的石碑,即便是你留心看了,也會不屑一顧,除了離它一百多米開外有兩個大土包外,就是農(nóng)田和縱橫不規(guī)則的幾排白楊樹。你很難把它和盛世繁華的唐代和聞名中外的絲綢之路聯(lián)系在一起。用當?shù)乩习傩盏囊痪湓捳f,馬屁股上釘掌錯的太遠。而對絲路歷史稍稍熟知的人,都知道,這樣一個被當今過路人看來其貌不揚的土丘,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可是西域古道上有名的驛站。

那個燦爛無比,開放包容的唐代,這里就是西域絲綢之路北道上一個重要的屯兵地,也是往來客商歇息的地方。

馮其庸、楊鐮等先后到這里進行田野考察,尋覓這座古城唐朝遺物。

全疆有名的“農(nóng)民發(fā)明家”馬俊曾經(jīng)告訴我,在他小時候,同伴們常來這里玩“打仗”的游戲,因為有高高低低的土墻,又有高大茂密的樹木,隱藏起來很方便,這是男孩子們顯示聰明智慧的樂園。

他們不時在田地里,城墻邊等撿到銅錢。稍大一些的孩子,還可以挖到陶片或瓷片之類東西。那時并不知道這是什么寶貝,陶片都當作廢物隨意丟棄了。瓷片用來玩輸贏的游戲(比誰的花色漂亮,誰的瓷片大)。瓷片裝在衣服或褲子口袋里,時間長了,就把口袋磨成了窟窿。大人們就會嚷嚷,快把那些東西扔了,好好的衣服磨破,也不知道心疼的。孩子們哪里肯聽大人們的話。你說你的,我玩我的。但最后,瓷片還是被當作廢物給扔了。如今想來,真是可惜了。幾十年過去了,這些東西很難再找到了。

我不懂考古,但喜歡探究掩藏在歷史中的秘密。我一直關注著這座古城,不時會到這里看看,走走,像是來聽一位長者講過去的故事一樣。

我常常一個人站在這座千年古城的城墻上,四處張望。覺得在那滾滾的河水像是勇士們高聲吶喊,那一排排的白楊樹瞬間成了一隊隊身姿威武的士兵,個個精神抖擻,正向這邊昂首闊步走來。

風,那縷帶著田野氣息的風把我從迷幻中吹醒。我踮起腳來再看,這破城子依河而建。寬闊的河面,即可解決城中用水問題,也可做城的防御,一舉兩得。

如今,高大厚實的城墻只有不到五十米的兩段,永恒相伴這塊土地上繁衍生息的只剩那輪紅日和明月。漸漸地,夕陽快要沉下地平線,紅透天邊的霞彩都映射到遠處的天山上,真是“微陽下喬木,遠燒入秋山”。我感覺自己長出了一雙翅膀,飛向了這七彩霞光的天空,這城的遺址一點點恢復,雄偉的城樓,高大的城墻,迎風飄揚的旌旗,身著鎧甲威武的戰(zhàn)士在城樓上舉目遠眺。這些從長安出發(fā)的將士們?yōu)槭剡呁吞?,報國效忠有時日,思鄉(xiāng)之情難割舍。有回到故鄉(xiāng)的,也有忠骨埋葬在此地的。

一個個下午,一個個黃昏,我來到這里。

在一排筆直挺立的白楊樹兩邊是剛剛平整過的麥田,黑色的土壤,還有點潮濕,看來田地的主人剛剛翻好它,正等待秋播。只有那變黃變紅的樹葉在藍天和黑土的映襯下格外的醒目,離土丘不到二百米的鄉(xiāng)村柏油路上,也不見車和人的蹤影。

后來因為工作的關系,我常帶著客人來此地,感受歷史的滄桑。一次我陪新疆大學的周軒教授和新疆師范大學的劉學堂教授來此地考察,城北門甕城及角樓輪廓清晰可見。西邊城墻有明顯的火燒痕跡,也許城的消失與戰(zhàn)爭發(fā)生中的火災有關。劉教授從城墻地基的草叢中檢出一塊紅色的陶片對我說,這一看就是唐代的,說著他在地上用樹枝給我畫了一下這塊陶片完整的器型。我暗自嘆服的同時,將陶片拿在手里端詳。劉教授笑著說,只能看,不能帶走,遺物要留在原地,這是考古人的規(guī)矩。如果時機成熟,可以進行專業(yè)的考古挖掘。我笑著點點頭,將陶片放回原地。

在城的南面是一條公路,這條連接起了米東區(qū)與烏魯木齊安寧區(qū),雙向車道,縮短了兩地的距離。好在修路時,保留了城的遺址。

在城的東邊,一棟棟新蓋的居民樓醒目地矗立在那里。這個曾經(jīng)以種植,后來以養(yǎng)殖發(fā)達,又以工程建設富起的村子,面貌今非昔比。八十年代初我來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是土坯房,九十年代初第一批“萬元戶”第一次改變了村里房屋的面貌,磚房取代了土房子。如此不用擔心房子因為下雨而漏雨了。

越來越多人走出了村子,去開店,去打工,去找新的營生,目標只有一個,把日子過得更好些。

如今耕作這片土地的人,一半是清朝至解放前因各種原因移民人的后代,一半是解放后支邊人及其后代,他們也曾遙想過自己的祖籍,但幾代人的繁衍,已視這片土地為故鄉(xiāng),與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有了感情。不曾有哪戶人家又返回原籍,雖然說著一口的河南話、四川話、安徽話、寧夏話等,可他們都覺得,這塊土地養(yǎng)育了自己,自己是主人,守護好,開發(fā)好,是自己的本分。

面對這千年前曾經(jīng)輝煌的故城,面對這孕育希望的田野,面對這深秋濃情夕陽下的墓地,面對曾經(jīng)浮躁而年輕的心靈,我深深地感到:人生最好的境界是保留歷史的遺存,讓自己心靈豐富而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