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 艷/廣東工程職業(yè)技術學院
關于批判意識:基本脈絡從蘇格拉底“啟發(fā)式問辯”,到迪卡爾“普遍懷疑”,康德“三大批判”,黑格爾“辯證法”,馬克思主義哲學,法蘭克福學派“批判理論”,再到后現代思潮下的后殖民、后結構、女性主義等(Kubota&Miller 2017; Holme 2004; Pennycook 2001)。 教育領域 里,杜威的實用主義、維果斯基的文化歷史理論,福柯的“權力與話語”,弗萊雷的批判教育學等成為批判意識研究的主要理論基礎,并形成批判性思維(Critical thinking)和批判性讀寫素養(yǎng)(Critical literacy)兩大主要方向。
關于讀寫素養(yǎng):讀寫素養(yǎng)(Literacy)指基本的文字閱讀和書寫,是人類社會文化傳承的最基本內容。經歷了掃盲教育和新讀寫素養(yǎng)兩個主要階段。 掃盲教育以消除文盲為目的,注重基本讀寫; 新讀寫素養(yǎng)指在后現代思潮影響下,語言讀寫被視為社會實踐的在場活動。有兩層含義:其一,通過批判教育學(Freire, 1987)引入批判意識,從而引領讀寫教育的社會文化理論轉向。其二,數字時代的全新文本讀寫體驗。
關于批判性讀寫素養(yǎng):是批判意識和讀寫素養(yǎng)在語言教育中的融合。該素養(yǎng)基于社會文化視角,注重文本意義的解構重構過程,以基于語境的文本讀寫為主要研究對象。而批判性思維則基于心理認知視角,注重思維技巧、邏輯規(guī)則,以思維能力為主要研究對象。
國內研究針對外語教育中“思辨缺席”問題,主要沿批判性思維的研究范式展開,關鍵詞為思辨能力、思辨力等;而批判性讀寫素養(yǎng)則零散混雜其中,系統性研究亟待完善。主要特點有:
多次呼吁,漸得重視:早期,黃源深等(1998)指出外語 師生的“思辨缺席”,但未引起重視。近年來,眾多學者呼吁在課程設置、學科發(fā)展、測試、教學等方面關注思辨性(黃源深,2010;文秋芳 ,2015;孫有中 ,2011;曲衛(wèi)國 , 2017;戴煒棟等,2014; 孫有中、劉建達、韓寶成、查明建等,2013)。
思辨模型和量具研究:主要有“三棱結構模型”(林崇德,2006)和“思辨能力層級模型”(文秋芳等,2009)。在此基礎上,文秋芳等(2012;2014)設計相關思辨能力量具,并多次組織大規(guī)模測試。
多種課程的教學改進:主要針對學習者如何提高該素養(yǎng),如精讀(韓少杰等 ,2009)、口語(孫旻 ,2015)、寫作(李莉文,2011;張蓮、孫有中,2014;穆從軍,2016)等、教材設計(徐錦芬等 ,2015)、大學英語(陳曉丹 ,2013)、跨文化溝通(伊蕊 ,2014)、翻譯(劉和平等,2015)、語言學(苗寧、苗興偉,2015)等。
教師發(fā)展中略有提及:少量研究提及,但非研究重點(陳亞平,2016);近幾年《中國外語教育年度報告》提及國內許多機構在師資培訓、工作坊和教學大賽中涉及該素養(yǎng),但存在很多“為迎合潮流,刻意貼上‘思辨’標簽”的現象(文秋芳、孫旻 ,2015),因此, 教師發(fā)展中還缺乏系統的理論和實踐研究。
思辨與學科關系探討:有學者指出國內思辨能力、思辨力等相關研究忽略了對語言能力、系統知識的深入探索,認為思辨與語言、思辨與系統知識的結合在今后研究中至關重要(文秋芳、孫旻 ,2015;文秋芳 ,2016;曲衛(wèi)國 ,2016;2017;金利民、張超 ,2015)。
總體延續(xù)以上學術史脈絡,教學領域中有批判性思維和批判性讀寫兩個不同方向,按各自范式展開。
批判性思維:以認知心理學為基礎,關注能力的組成結構。如“認知技能和情感傾向”模型(Delphi Project,1990)、 “邏輯要素、智力標準和智力特征”三元模型(Paul, 1995),以及“認知能力模型”(Bloom 1956,Anderson 1990)等。相關研究產生了一些思維能力測量工具,并指導實踐(Cambridge Thinking Skills Assessment,California Critical Thinking Skills Test 等)。
批判性讀寫:以社會文化理論為基礎,關注語言實踐中的理性質疑、思辨和判斷,文本的解構和重構,立場、權力與平等。在語言教學 領 域 產 生 了“Problem-posing”模式 (Freire, 1972),“Four Resources Model”(Luke &Freebody 1993, 2003),“批判性讀寫素養(yǎng)的四維模型”,“3D 模 型 ”(Durrant & Green, 2000),“Deconstruction,reconstruction, social action”模型(Jones, 2006)等指導教學實踐的模型,并在語言學習(特別是二語習得、少數族裔語言教育)、語言教師培訓等方面影響深遠。
二者的應用:前者側重思維能力,后者側重文本解構重構,但在應用中都被融合進國外主要發(fā)達國家教育政策或語言戰(zhàn)略中。如 No Child Left Behind(不讓一個孩子落后法案,美),National Literacy Strategy(國家讀寫策略,英),Queensland Literacy Strategy(昆士蘭讀寫策略,澳)等等。
國外研究脈絡清晰、影響廣泛,但忽視知識積累基礎上的批判性讀寫素養(yǎng)發(fā)展;國內借鑒國外理論較多,缺少本土優(yōu)秀文化與國外理論的交流,創(chuàng)新理論成果太少;國內宏觀政策指導較多,新時代批判性讀寫素養(yǎng)與英語教育深度融合的路徑準備不足;國內批判意識心理認知視角研究多,社會文化視角較少,且與外語學界其它研究存在脫節(jié)現象;國內關注學生較多,關注教師較少,師生共同發(fā)展的系統研究則更少;國內外在研究方法上較傳統,鮮有結合事件語義學來處理、分析和描寫思辨素養(yǎng)發(fā)展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