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初入職場,懵懂之余,相伴相隨的是一份孤單。這個時候,職場伙伴就顯得分外重要。近朱者赤的道理自不必說,互相鼓勵和陪伴的那份感情,更是彌足珍貴、值得回憶的……
清晨,我聽到一曲悠揚的《送別》:“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我不由想起,這幾乎是林海音創(chuàng)作《城南舊事》時的背景音樂。
每個人都有童年,每個人也有職業(yè)的童年,就是剛進入職場時懵懂、無知、純真的那幾年。律師工作難度大,往往需要經(jīng)驗的積累,壓力大時又會覺得很孤獨。這時,律所里的小伙伴就更顯難得。
今早,我便想起了一位位陪我走過職業(yè)童年的小伙伴。
我去律所報到的那天,走到自己的座位,還未坐定,坐在我前幾排的一位比我年長幾歲的年輕人起身,主動過來與我握手,歡迎我入職。他是我在這個單位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那批小伙伴中唯一仍與我在同一家律所共事的同事,我稱他龔哥。
工作的前幾年,龔哥對我的照顧是很入微的。那時他還沒成家,也在當律師助理,每天7點多就到律所工作了,經(jīng)常熬到22點后才能下班。每每看到他伏案,我都很有安全感。
工作不久后,我曾一度感到迷茫。一個周日,他約我去爬山,一路上,跟我講了很多他自己的故事,也談到了律所里、職場上的現(xiàn)象。我聽得很入迷。爬到山頂時,我們坐在巖石上,望著夕陽西下,好久都沒出聲。我明白,他想表達的是,此刻我所經(jīng)歷的,也是他當年全部體會過的。他有力地拍下我的肩膀,說:“走,哥給你買炸雞去!”那一刻,我像個孩子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樂呵呵地去覓食了。
有一年冬天,特別冷,我的工作強度也很大,得加班。那時我家離律所遠,他租的小屋比較近,我就常跟他回家。其間,他搬過很多次,但每到一處,他都收拾得干干凈凈。每次我一踏進,就能感受到陣陣溫馨,令我忘卻了屋外的嚴寒。
一天,我預感到會加班到很晚,便向他提出借宿的“請求”。他把家鑰匙給我,說今晚我得自己去過夜了,因為他要出差。凌晨,我拖著疲累的身子走到他家,進門,開了燈,看到桌上留了一張紙,上面寫著:“桌上的水果可以吃,冰箱里有牛奶和面包。”他就是這么暖,我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感悟了很多。
最難得的是,我們在律所里和另外兩位小伙伴結(jié)了“盟”,人稱“F4”。另兩位與他是同門師兄弟,大家的關(guān)系自然就密切。
一位是超哥,是個專業(yè)能力很強的青年律師。他出具的法律文書,幾乎都能得到一致的好評。一次,超哥花了幾周的時間寫了一份一元購買股權(quán)的法律意見書,交易背景很簡單,他卻寫了足足37頁!他笑著跟我說:“非訴工作就是要把簡單問題復雜化,不像你們做的訴訟,是復雜問題簡單化?!?/p>
另一位是旭峰,比我們仨年紀都小。我見證了他入職的整個過程,有些曲折,讓我體會到職場的不易。我們仨常吐槽他的工作內(nèi)容,不是難對付的客戶,就是沒日沒夜的破產(chǎn)工作,也算是給他減減壓、逗逗樂吧。不過,旭峰是我們中最穩(wěn)重老練的,每次大家意見出現(xiàn)分歧,例如是去這里吃呢,還是去那里玩呢,最終都由他決定,他會安排得很妥帖。
我曾以為,我們四兄弟能長期奮戰(zhàn)在同一家律所。每次一起走在街上,都有種“讓海天為我聚能量,去開天辟地為我理想去闖”的豪情,笑聲放肆得要命。然而,漸漸的,他們一個接著一個離開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是我職業(yè)童年里一份傷感的體悟。
不斷有新人涌入職場,而我也漸漸不屬于單位里的“年輕人”了。有時,當我看到三三兩兩的年輕人一起研究問題,或結(jié)伴去吃飯、K歌、旅游,就會想起當年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