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維生
鄂西由于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群山層巒疊嶂,一座山和另一座山,模樣相似,天山相接處,朦朦朧朧。作家溫新階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生活過,所以他對這片土地的感受與眾不同。他筆下的文字,帶著山野的氣味,大地泥土的味道,干凈利落,沒有世俗的雜味。這來源于生長的文化背景,更重要的是作家對于土地的熱愛和精神尺度。這種分寸的把握,不是口頭喊的口號,是思想和精神鑄造的一道防線。
大多數(shù)人熱衷于熱鬧,寫作為娛樂的形式,大家聚在一起,相互吹捧,貼到微信平臺上炫耀,安慰一顆庸俗的心。散文不是生活的記錄,把一些瑣碎的生活,用文字寫出來。它有自己的標準和規(guī)矩,不是隨意亂來的。在當下散文寫作,制服式的統(tǒng)一,喪失個性的凸現(xiàn)。林賢治說道:“近世文明有—種泛化傾向,風氣所及,散文寫作亦不可免。泛化的危險就在于:消滅個性?!边@種個性決定作品的成功與失敗,喪失“個性”,作品歸于同質(zhì)化的行列,大家彼此彼此,相互吹捧,共同混在一起。個是指自己單獨的存在,與別人不相干。性是說從心,具備生命力、創(chuàng)造力和提升能力。當它們組合起來,心理專家郝濱先生認為:“個性可界定為個體思想、情緒、價值觀、信念、感知、行為與態(tài)度之總稱,它確定了我們?nèi)绾螌徱曌约阂约爸車沫h(huán)境。它是不斷進化和改變的,是人從降生開始,生活中所經(jīng)歷的一切總和?!笨傮w是說,是個體獨立并與其他個體區(qū)分開來的特性。
當下的散文寫作,泛化已經(jīng)泛濫成災,而且貼上妖美的標簽,搖身一變,成為一種所謂的“先鋒”。它們?nèi)鄙倬竦臐舛?,病菌侵入肌體的每一處,更多的是在起哄。作家溫新階獨往獨來,在鄂西的山野中尋找
生命的原生態(tài)和自然狀態(tài)。“鄂西的男人們一輩子在山巒間行走,一直想看看天邊的陽光或是晚霞,卻一直沒有能走到那片陽光或是晚霞中去?!币粋€男人走在山野中,這不是旅游觀光,而是為了生存,負重前行。背在身上的金竹腳背簍,不是演出的道具,它是生活中裝載物品的工具。這只大地生長竹子編織的背簍,結實耐用,和人的肌膚相貼,吮吸身體的溫暖、滲出的汗水和情感。他們?nèi)缬半S形,既是勞作工具,又是寂寞中形影不離的伙伴。
作家溫新階對竹背簍的感情,從文字中表現(xiàn)出來,“韓琪回到家把那張照片遞給漆叔,漆叔看著照片,眼淚花花地,已經(jīng)遠去的歲月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在眼前閃過,他趕了十年騾馬,十年,三千多個日日夜夜,有許多難忘的記憶,有許多感人的片段,構成他人生中色彩斑斕的一頁。現(xiàn)在,自己也老了,他趕過那些騾馬肯定早已不在世上,過去的騾馬道已經(jīng)荒草及腰,只有水泥公路上,汽車來往如梭,幾乎家家戶戶都買了小車,兒子的一輛車據(jù)說大幾十萬,買個醬油都要開車去的。”速度改變時間,也改變?nèi)伺c記憶的關系。一張圖片,引起的不僅是回憶,也是安慰和尋找。不同的車,由不同的人操作,人與汽車是機器的接觸,人與騾馬的交往,是生命與生命,體溫與體溫的貼近。這種過程刻骨銘心,一生的惦念。老眼中淌出的淚結滿滄桑,核中積存的情感,不帶一點矯情。
時間是情感的流動,這是痛苦的。作家溫新階寫出的每個字,,飽吸大地豐富的營養(yǎng)。簡白中,寫出的每一個字,看似隨意的描寫,卻是道出人生的痛苦和發(fā)問。如果套用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可以說什么樣的作家,就講什么樣的話,寫什么樣的作品。作家的心胸越廣大,眼界就遼遠,奔向遠方,有著自己獨立的精神體系,他寫出的不論任何作品,都會遠離虛假,越來越真實?!白匀徽?,道之真也?!钡兰艺f出真,它是萬物的自然而然的本性。真是事物的組成部分,是存在于之中的情,是存在于具體事物之中的義。作品的好壞,流傳多久,決定它的價值,是否有存在的意義。
散文不是簡單的生活記憶,它是從胸襟中洶涌而出的激流,帶著原性生命狀態(tài),未經(jīng)過塵浸染的激情。它具有真實、個性和素樸,一路高歌,留下的是生命的大歌。如果情感虛假了,布滿水分,脫離散文的本質(zhì),喪失野性植物精神的寫作。
馬克·吐溫指出:“有時候真實比小說更加荒誕,因為虛構是在一定邏輯下進行的,而現(xiàn)實往往毫無邏輯可言?!弊骷覝匦码A是獨立的個體,他對生活的認識,有著自己的看法和表現(xiàn)。這使他的文體鮮明,不加過多的修飾,丟失真實的原貌。筆力的豐富,讓文體多維如同一棵大樹,承載更多內(nèi)容。
作家溫新階的鄂西,不僅是記憶中的事情,那是他文學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構筑文本中組織的元素。
作家溫新階高揚自己的風格。他的每一個文字,飽含靈魂的纖維,保持一顆火熱的心,忠誠于家鄉(xiāng)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