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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村民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及影響因素分析

2019-12-04 07:37:30侶傳振
周口師范學院學報 2019年6期
關鍵詞:行政村獨立性村民

侶傳振

(浙江省委黨校 社會學文化學教研部,浙江 杭州 311121)

靜態(tài)研究與動態(tài)研究是社會科學研究的兩種基本方式。與靜態(tài)的村民自治研究不同,動態(tài)的村民自治研究傾向于將村民自治視為一個不斷演變的過程(以下簡稱自治過程),嘗試在國家、社會與市場的關系中揭示村民自治多重現(xiàn)象背后的深層邏輯與基本規(guī)律。其中,村民自治與國家的關系,構成了村民自治的縱向獨立過程;村民自治與社會、市場的關系,構成了村民自治的橫向聯(lián)結過程。在現(xiàn)實中,村民自治畢竟是一種制度抽象,還需以合理的基本單元為載體加以實施。所以,村民自治的縱向獨立與橫向聯(lián)結過程,其實就是自治基本單元本身的縱向獨立與橫向聯(lián)結過程,具體表現(xiàn)為“縱向獨立性”與“橫向聯(lián)結度”兩大方面。那么,這兩個關鍵變量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及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有何種關聯(lián)呢?基于此,本文擬以“縱—橫自治過程”為分析框架,通過對我國農村村民自治基本單元演變時段的具體剖析,分析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性、橫向聯(lián)結度與其自身有效性之間的深層關系,以期發(fā)現(xiàn)促進我國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的基本路徑。

一、文獻梳理與研究假設

農村村民自治基本單元是伴隨自治權下沉的地方實踐與村民自治研究范式的轉型而興起的新的研究主題,研究成果主要有以下幾類。

(一)橫向維度的村民自治基本單元研究

該維度主要從社會視角重點探索自治基本單元的劃定依據(jù)及其對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的影響。近些年一些地方下沉自治權的實踐,折射在學術上形成一個基本判斷,即村民自治的有效實現(xiàn)離不開合理的自治基本單元,適度下沉自治權、合理劃小自治基本單元,利于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如徐勇等認為,按照利益相關、地域相近、規(guī)模適度等原則劃小自治基本單元,能夠促進村民自治走出空轉困境[1];李永萍等認為,村民小組是鄉(xiāng)村治理中的最小單元,以村民小組為基本單元開展自治利于村民自治落地[2]。那么,什么樣的自治基本單元才是合理的呢?對此,鄧大才等指出了自治基本單元劃定的“兩大標準”與“五個因素”。前者包括“參與約束”與“能力約束”,后者包括產權相同、利益相關、血緣相連、文化相通、地域相近,分別構成了選擇自治基本單元的充分條件與必要條件[3]。

(二)縱向維度的村民自治基本單元研究

該維度主要引入國家視角重點審視國家治理演變背景下村民自治基本單元的變化及其對基層治理成效的影響。一方面,鄧大才、張利明認為,傳統(tǒng)國家向現(xiàn)代國家的轉變帶動了基層治理單位由“單單位治理”向“多單位治理”的轉變,在“多單位治理”中,又從“簡單的多單位治理”向“復雜的多單位治理”轉變[4]。另一方面,鄧大才又對農村基層治理中的兩大基本單元——自然單元(自治單元)與行政單元做了專門分析。他認為,行政單元具有行政功能,自然單元具有社會功能,兩者互動互補,共同決定著基層治理的成效[5]。

上述成果對本文極具啟發(fā)意義,但也有局限:一是,村民自治基本單元的橫向與縱向維度研究較為清晰,但縱橫結合的整體研究相對不足;二是,既有成果關注到社會與國家視角,但國家視角還相對薄弱,且未把市場維度納入其中。反思上述不足,本文試圖做出以下努力:一是將村民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過程與橫向聯(lián)結過程放在“縱—橫分析框架”下綜合考察;二是考察村民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性與橫向聯(lián)結度的不同組合對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的影響;三是將國家治理能力與縱向獨立性相關聯(lián),將社會整合能力與市場介入程度與橫向聯(lián)結度相關聯(lián),深入考察國家治理能力、社會整合能力與市場介入程度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的內在關系,并剖析三者多元組合給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帶來的不同路徑。

(三)基本概念與研究假設

村民自治基本單元作為最貼近家戶并由家戶聯(lián)合而成的最底層、規(guī)模最小的公共單元,它與村民自治的有效實現(xiàn)互為函數(shù)。即自治基本單元越有效,以此為載體開展的村民自治越易實現(xiàn);村民自治越易實現(xiàn),說明其依托的自治基本單元越有效。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取決于兩個維度:縱向獨立性與橫向聯(lián)結度。縱向獨立性是自治基本單元逐漸脫離國家治理體系或位于國家治理體系較低位序,不斷獲取更多自主空間的過程,即“縱向獨立過程”;橫向聯(lián)結度是自治基本單元內家戶或個體之間相互聯(lián)合,達成共識,共同處理公共事務的過程,即“橫向聯(lián)結過程”,這里不包括自治基本單元與自治基本單元間的橫向聯(lián)結過程。不同歷史時期,村民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性與橫向聯(lián)結度會有所差異,但都會對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及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產生深遠影響。結合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基本假設:

1.村民自治過程是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過程與橫向聯(lián)結過程。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取決于自身的縱向獨立性與橫向聯(lián)結度。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性越強,自治基本單元內人們自治的空間就越大,自治基本單元也就越有效;自治基本單元的橫向聯(lián)結度越高,自治基本單元內人們集體行動能力就越強,自治基本單元也就越有效。自治基本單元越有效,越利于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

2.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性與國家治理能力密切相關,橫向聯(lián)結度與社會整合能力、市場介入程度密切相連。以縱向獨立性與橫向聯(lián)結度為中介,國家治理能力、社會整合能力與市場介入程度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之間會形成復雜關系。換言之,國家治理能力、社會整合能力與市場介入程度是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的復雜函數(shù)。

3.國家治理能力、社會整合能力與市場介入程度三者之間可以形成多種組合,不同的組合與選擇會對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產生不同影響,形成不同的村民自治實現(xiàn)路徑。

二、我國農村村民自治基本單元的主要實踐

歷史上,我國村民自治基本單元長期處于變動與調整之中。不同時期,村民自治基本單元及其縱向獨立性與橫向聯(lián)結度各不相同,導致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及村民自治實現(xiàn)情況各有差異。

(一)傳統(tǒng)時期:以自然村落為基本單元自治

傳統(tǒng)時期,自然村落多因血緣、地緣關系形成,是人們自我治理的基本單元。受技術空間等因素影響,傳統(tǒng)中國除稅賦、兵役等基本事務外,很少與自然村落發(fā)生聯(lián)系,形成了“皇權到縣,鄉(xiāng)紳治村”的格局。傳統(tǒng)國家權力“在人民實際生活上,是松弛和微弱的,是掛名的,是無為的”[6]?!稉羧栏琛分懈行蜗竺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可見,此時國家治理能力比較薄弱,自然村落基本處于國家治理體系之外?!笆聦嵣?中華帝國正式的皇權統(tǒng)轄權只施行于都市地區(qū)和次都市地區(qū)。出了城墻之外,中央權威的有效性便大大減弱乃至消失?!盵7]110

秦弓2006年總結這一時期翻譯方法上大致有兩種:直譯、意譯。對于這兩種翻譯方法,不同的譯者有不同的選擇,他們在翻譯中不斷探索兒童翻譯觀念與翻譯方法。

國家治理能力的不足,給村民較大自由空間的同時,也迫使他們按照一定規(guī)則將各家各戶聯(lián)結起來,共同處理單家獨戶所無法處理的公共問題,維持自然村落的公共秩序。這種規(guī)則或是以血緣關系為基礎的家訓族規(guī),或是以地緣關系為基礎的慣例村規(guī)?!皞鹘y(tǒng)鄉(xiāng)村社會不僅是由村社構成的村民生活的區(qū)域共同體,而且還是共享同一性‘慣例’與‘村規(guī)’而形成的道德共同體?!盵8]相對封閉的共同體又賦予村社“話語”重要地位。“話語強調村規(guī)在村社內部至高無上的地位,亦要求村社內部的每個成員接受村規(guī)的約束。所有成員都有義務維護村規(guī),任何破壞村規(guī)的行為都必須受到譴責?!盵9]很明顯,傳統(tǒng)自然村落可以依靠這些內生性自律與協(xié)調機制實現(xiàn)自我整合。

雖然施堅雅嘗試用“基層市場共同體”[10]取代鄉(xiāng)村共同體作為研究鄉(xiāng)村日常生活的地域空間,但這并不能成為市場力量高度介入自然村落的有力證據(jù)。相反,在自然經濟下,村民的日常生產生活更多是自給自足的,村民的市場行為并非以交換為主要目的,而只是作為自我生產無法滿足日常需求時的一種補充?!凹彝ナ亲越o自足的,幾乎生產它所需要的一切,而村莊則更是如此。這差不多是十足的自然經濟,貨幣幾乎根本不需要?!盵11]較低的市場介入,可以弱化市場本身可能給鄉(xiāng)村社會帶來的分化作用,利于自然村落內的橫向聯(lián)結。

這一時期,自然村落自治具有以下特點:一是國家治理能力不足,自然村落遠離“國家政權”,縱向獨立性較強。二是自然村落的自我整合能力較強,市場介入程度不高,人們可以依靠一套內生規(guī)則自我約束,形成較強的橫向聯(lián)結。三是自然村落的縱向獨立性強與橫向聯(lián)結度高,共同決定了自然村落的自治有效性高,促使自然村落自治行之有效。韋伯對此感嘆道:“傳統(tǒng)中國的城市是官員所在的非自治區(qū),而村落則是無官員的自治區(qū)?!盵7]137

(二)人民公社時期:以生產隊為基本單元自治

面對人民公社“一大二公”與家戶小農“一小二私”間的巨大張力,幾經調整,國家最終于1962年將基本核算單元下沉到生產隊。是年9月頒布的《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修正草案)》又要求生產隊直接組織生產,負責收益分配,并通過民主方式決定隊內成員的福利安排。生產隊成為社員自我組織生產與自我治理的基本單元。

人民公社時期國家較強的治理能力是不言而喻的,鄒黨甚至用“全能主義”概念加以形容。國家憑借對重要資源的壟斷,逐漸建立起一種總體性支配模式,成功將國家權力滲透到鄉(xiāng)村社會的各個角落。從行政鏈條上看,生產隊雖然處于社隊體制的末端,但依然受到國家權力的高度干涉。如國家行政任務通過社隊體制一直延伸到生產隊,生產隊需在兼顧國家、集體與個人利益的基礎上,認真完成國家征購、征派的各項任務。生產隊的縱向獨立性較弱。

雖然生產隊在地域空間上與傳統(tǒng)的自然村落大體吻合,內部延續(xù)著傳統(tǒng)遺留下來的生活習慣與人情往來;但不同的是,在新中國成立初期革命話語的主導下,傳統(tǒng)的血緣、地緣等社會整合機制幾乎被消除殆盡,社會自我修復與協(xié)調能力遭到嚴重破壞,取而代之的是自上而下強行植入的政治整合。這種整合強調感恩型的國家觀念與集體主義導向的行為邏輯,致力實現(xiàn)社員日常生產生活的高度國家化。實踐證明,這種以國家行政力量為后盾的剛性整合機制,雖然取得了形式上聯(lián)結的成功,但它始終無法克服社會反制因子的存在,最終在農民不斷的“反行為”沖擊下走向失敗。另外,這一時期市場力量對生產隊的介入十分有限。為克服傳統(tǒng)小農經濟的自由散漫,國家通過“統(tǒng)購統(tǒng)銷”等系列政策,對農村市場與社員經濟行為實行超經濟強制。社員的行動空間被壓縮在狹小的無固定門面的市場內,交換行為也只是出售或購買蔬菜、種子或秧苗?!笆袌龅慕槿肱c對社員的經濟行為調解作用降到了最低點,即使考慮到社員偶爾參與的‘黑市’交易,情況也復如此?!盵12]

(三)改革開放時期:以行政村為基本單元自治

20世紀80年代,面對人民公社解體帶來的基層治理真空問題,國家開始推行村民自治制度,由此形成了“鄉(xiāng)政村治”格局。在村民自治試點時期,國家繼承了社隊體制遺產,以自然村為基本單元開展自治。自然村自治雖然靈活方便,但操作起來十分困難。為統(tǒng)一體制,在村民自治正式實施時期,國家將自治基本單元從自然村上升到行政村,開展行政村自治。

這一時期,國家權力雖有所上移,但仍具有很強的規(guī)控能力與汲取能力,國家治理能力非但未弱,反而在某些方面有所增長。就行政村本身而言,它其實就是基于國家統(tǒng)一管理需要自上而下建構形成的,因此又稱“建制村”。雖然《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對鄉(xiāng)村關系做了明確界定,但它無法消除行政村本身所承擔的百余項法定任務。所以,在大量下派的行政任務面前,行政村很快就成為國家政權在基層社會中的“一條腿”,自身的縱向獨立性不強。

與自然村相比,行政村無論在地域上還是人口上,規(guī)模都很大。尤其是稅費改革后,村級組織收入大幅減少,為節(jié)約成本,國家按照“減支、減事、減人”的邏輯開始實行“合村并組”?!昂洗宀⒔M”后的大行政村規(guī)模更大,地域更廣,村民之間更不熟悉,利益關系更加松散,更難形成較強的社會整合能力。例如,廣東清遠一些山區(qū)村莊,一個行政村下轄77個村民小組,人口8000多人,部分行政村面積達50多平方公里,村莊半徑20公里??上攵?要想把這些分散居住的村民有效整合起來是多么困難。

這一時期,隨著農村經濟社會體制改革的深入,鄉(xiāng)村社會由封閉走向開放,由靜止走向流動,市場力量逐漸滲透到村民的日常生活之中,甚至支配著村民的日常行為。“貨幣化、商品化、市場化可謂無處不在,無時不在,小農生活已經全方位市場化,小農離開市場就無法生存?!盵13]高度的市場化大大增加了村民的貨幣壓力,村民開始崇尚“貨幣倫理”,追求貨幣收入最大化。這種情況下,利益標準逐步取代傳統(tǒng)的倫理道德標準,原本式微的鄉(xiāng)村社會自律機制在市場的利益原則沖擊下逐步消失,行政村內部的橫向聯(lián)結更為脆弱。

這一時期的行政村自治主要有以下特征:一是國家治理能力依然強大,行政村處于國家治理鏈條的末梢,縱向獨立性較弱。二是行政村因地域廣、人口多、村民利益分散,社會整合能力較弱。同時,市場力量的強力介入,又進一步弱化了這種社會整合能力,村莊原子化趨勢明顯,橫向聯(lián)結度較低。三是較弱的縱向獨立性與較低的橫向聯(lián)結度相結合,導致行政村的自治有效性不足,村民自治“上得了墻,但落不了地”,陷入空轉狀態(tài)。

(四)新時期:以自然村、院落等為基本單元自治

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命題之后,國家在提高黨的科學執(zhí)政、民主執(zhí)政、依法執(zhí)政水平,提高國家機構履職能力,實現(xiàn)黨、國家、社會各項事務治理的制度化、規(guī)范化、程序化方面做出了重要努力,國家治理能力進一步增強。同時,一些地方開始反思村民自治困境,主動將自治權從行政村下沉到自然村、村民小組、院落等更小單元,自治取得一定成效。這里主要以清遠與都江堰的探索加以說明。

1.以自然村為自治基本單元的清遠實踐

廣東清遠地處粵北山區(qū),山高路遠,村莊規(guī)模大,自治難以落地。以農村綜合改革為契機,清遠市決定調整村莊規(guī)模,以自然村為基本單元實施自治。在清遠,自然村不僅是土地所有權的所在單位,而且還是宗族的所在單位,村民擁有共同的血緣、信仰,甚至族山、族田,關系十分密切,社會整合能力強。為此,清遠按照血緣相連、地域相近等原則,將村委會下沉到自然村,將鄰近幾個行政村劃為片區(qū),成立社會綜合服務站,承接基層政府下派的行政任務。通過創(chuàng)新“鄉(xiāng)—片區(qū)—村(自然村)”三級治理體系,實現(xiàn)了政務與村務的分離。同時,清遠還對自然村進行經濟賦權,激發(fā)市場活力。禾灣自然村是郭氏單姓村,人口540人,人均土地不到半畝。在村莊規(guī)模調整中,禾灣村以自然村為單位整合土地,將閑置的400畝中較好的土地再次發(fā)包后,剩余的100多畝對外招標,統(tǒng)一流轉,統(tǒng)一經營,促進了集體經濟收入大幅增長,強化了村民間的共同利益關系,村落內利益關聯(lián)度更高,橫向聯(lián)結更為緊密。集體經濟發(fā)展后,禾灣村以獎代補推進村莊整治,促使村莊面貌煥然一新。

2.以院落為自治基本單元的都江堰實踐

四川都江堰地處成都平原。2008年,都江堰利用汶川地震災后重建機會,將自治權從行政村下沉到院落,實施院落自治。以集中居住為準,以生活便利為據(jù),重新劃分院落,每個院落面積0.3~0.6平方公里,人口50~100戶。院落之內,村民彼此熟悉,習慣相同。由院落成員自主協(xié)商形成的院規(guī)民約,是約束村民言行、處理院內公共事務的“小憲法”,自我整合能力很強。都江堰積極鼓勵院落能人牽頭成立各類產業(yè)協(xié)會,努力發(fā)展院落經濟。金龍社區(qū)黃家大院利用地理位置優(yōu)勢,在院落管委會引導下成立旅游協(xié)會,帶領院落成員發(fā)展旅游餐飲,收入可觀。水月社區(qū)王家院子在獼猴桃種植協(xié)會帶領下,建成300多畝獼猴桃產業(yè)園,戶均年增收2萬余元。通過產業(yè)協(xié)會,村民抱團發(fā)展,彼此間的橫向利益聯(lián)結更為緊密。實踐證明,都江堰以院落為基本單元,激發(fā)了村民活力,提升了自治效果。柳街鎮(zhèn)僅一年就收集群眾意見2000余條,開展鄰里互助126人次,矛盾調解216人次,矛盾解決率達90%以上,群眾滿意率高達95%。

兩個地區(qū)的探索具有以下共性:一是將自治權下沉到更小單元,可以減弱國家行政力量的滲透,增強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性。二是這些基本單元因地域相近、規(guī)模適度、文化相連,社會整合能力較強。同時,將市場力量適度介入自治基本單元,發(fā)展單元經濟,激活了村民間的共同利益,增強了村民間的利益關聯(lián),它與較強的社會整合能力一起提高了自治基本單元的橫向聯(lián)結度。三是較強的縱向獨立性與較高的橫向聯(lián)結度,增強了自然村、院落等單元的有效性,促使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

三、基本結論與進一步討論

通過對我國農村村民自治基本單元演化實踐的考察,可以得出以下基本結論。

(一)村民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取決于縱向獨立性與橫向聯(lián)結度的組合與演變

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性與橫向聯(lián)結度是影響自身有效性的關鍵因素。其中,縱向獨立性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正相關,即縱向獨立性越強,自治空間越大,自治基本單元越有效。橫向聯(lián)結度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也正相關,即橫向聯(lián)結度越高,越易達成集體行動,自治基本單元也越有效。自治基本單元越有效,以此為載體開展的村民自治也就越易實現(xiàn)。具體如圖1所示。

圖1 縱向獨立性、橫向聯(lián)結度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關系

在A區(qū)中,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性弱,橫向聯(lián)結度低,說明國家權力高度介入自治基本單元,而且單元之內人員松散,村民很難自我處理公共事務,需依賴于國家力量。此時,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低,村民自治趨于行政化,形成一種行政主導式自治。如人民公社時期與改革開放時期的村民自治實踐。在B區(qū)中,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性強,但橫向聯(lián)結度低,說明國家干預較少,單元自治空間較大,但又因內部比較分散,權力往往被村干部占據(jù),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低。更有甚者,村干部會將公共權力私人化,成為牟利工具,形成一種利益攫取式自治。在C區(qū)中,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性強,橫向聯(lián)結度高,村民在較大的自治空間內,能夠共同處理公共事務,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高,是一種自主式自治。新時期的村民自治實踐與之類似。在D區(qū)中,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性弱,橫向聯(lián)結度高,說明單元內國家力量與社會力量大體相當,是一種合作式自治,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也高。這四種模式中,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存在差異。C區(qū)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最高,D區(qū)次之,B與A區(qū)最低。

自治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性與橫向聯(lián)結度組合因時而異,村民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也隨之改變。傳統(tǒng)時期,自然村落是自治基本單元。此時,國家治理能力弱,社會整合能力強,市場介入程度低,自然村落的縱向獨立性強,橫向聯(lián)結度高,單元有效性高,村落自治能夠實現(xiàn)。人民公社時期,生產隊是自治基本單元。此時,國家治理能力強,社會整合能力弱,市場介入程度低,生產隊的縱向獨立性弱,橫向聯(lián)結度低,單元有效性低,生產隊自治難以實現(xiàn)。改革開放時期,行政村是自治基本單元。此時,國家治理能力強,社會整合能力弱,市場介入程度高,行政村的縱向獨立性弱,橫向聯(lián)結度低,單元有效性低,村民自治處于空轉狀態(tài)。新時期,自然村、村民小組、院落等是自治基本單元。此時,國家治理能力強,社會整合能力強,市場介入程度高,自治基本單元處于底端,一些行政任務由行政村、社會綜合服務站等承接,縱向獨立性強,橫向聯(lián)結度高,單元有效性高,村民自治能夠落地。具體情況如表1所示。

(二)國家治理能力、社會整合能力與市場介入程度具體影響村民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

既然村民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取決于縱向獨立性與橫向聯(lián)結度的組合,那么,縱向獨立性與橫向聯(lián)結度又受哪些因素影響呢?實踐證明,縱向獨立性主要受國家治理能力影響,二者之間負相關。隨著國家治理能力的增強,國家權力會逐漸向自治基本單元滲透,壓縮自治基本單元的自主空間,縱向獨立性隨之減弱。所以,國家治理能力增強的過程,也是自治基本單元縱向獨立性減弱的過程。即使是新時期,也是通過自治權下沉到更小單元來減少國家治理能力的干預,增強自身的縱向獨立性。

橫向聯(lián)結度主要受社會整合能力與市場介入程度的影響。其中,社會整合能力與橫向聯(lián)結度正相關。社會整合能力越強,成員凝聚力越強,越易形成較高的橫向聯(lián)結。市場介入程度和橫向聯(lián)結度的關系與社會整合能力相關聯(lián)。較強的社會整合能力不僅可以化解市場介入帶來的個體化傾向,而且還可以與市場創(chuàng)造的利益聯(lián)結機制一起形成優(yōu)勢疊加,增強橫向聯(lián)結。如新時期的村民自治實踐。反之,較弱的社會整合能力會與市場介入所帶來的利益分化機制一起促使村民離散化,破壞原本就很脆弱的橫向聯(lián)結。如改革開放時期的行政村自治實踐。

表1 不同時期村民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情況

具體到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上,因橫向聯(lián)結度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正相關,所以社會整合能力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也正相關。即社會整合能力越強,自治基本單元越有效,村民自治越易實現(xiàn)。社會整合能力構成了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的基礎。市場介入程度需以社會整合能力為中介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發(fā)生關聯(lián)。當社會整合能力強時,市場介入程度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正相關,即市場介入程度高,利于為村民自治提供必要的經濟基礎,實現(xiàn)“經濟強自治”效果。當社會整合能力弱時,市場介入程度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負相關,即市場介入程度高,會破壞既有的單元有效性,產生“經濟弱自治”效果。所以,市場介入程度可以看作是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實現(xiàn)的動力,但這種動力可以是正向的,也可以是負向的??v向獨立性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正相關,所以國家治理能力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也負相關。但需注意兩點:一是不能因二者的負相關關系否認國家治理能力的價值。國家治理能力可為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提供必要的秩序保障,防止村民自治因受外界不穩(wěn)定因素影響而走向混亂。如傳統(tǒng)時期的自然村落自治因缺乏必要的國家保護往往在治亂交替中徘徊。二是國家治理能力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負相關,并非意味著國家治理能力強時,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一定低,村民自治就無法有效實現(xiàn)。國家治理能力也需社會整合能力作為中介。當社會整合能力強時,國家可與社會合作共治,此時,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高,利于村民自治的有效實現(xiàn)(如圖1的D區(qū))。相反,社會整合能力弱時,國家治理能力會降低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阻礙村民自治的有效實現(xiàn)(如圖1的A區(qū))。

(三)國家治理能力、社會整合能力與市場介入程度存在限度

國家治理能力存在限度。無論國家治理能力多么強大,都無法提供人們所需的所有公共物品,也無法處理人們身邊所有的公共事務。尤其是面對一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的國家時,其限度更為明顯。所以,盲目相信國家治理能力,嘗試以國家治理能力取代社會整合能力,以縱向的國家整合取代橫向的社會聯(lián)結,會將國家治理置于兩難境地。人民公社時期的實踐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

社會整合能力存在限度。雖然社會整合能力與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正相關,是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的基礎,但也要看到,僅靠社會整合能力推動的村民自治,只能在狹小的范圍內提供簡單的公共物品,解決簡單的公共問題,無法滿足現(xiàn)代社會中更廣泛、更多元、更復雜的利益需求,也無法適應當前快速發(fā)展的工業(yè)化、城鎮(zhèn)化的需求。

市場介入程度也存在限度。它對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的雙向影響就是最好的說明。即使社會整合能力強時,自治基本單元內的市場動力也比較薄弱,自身承擔風險能力不強,可持續(xù)性不足。如當前清遠、都江堰的自然村經濟、院落經濟的持續(xù)發(fā)展問題令人生疑。不過也要看到,自治基本單元內的社會整合能力與市場介入程度的有效組合,可以強化橫向聯(lián)結度,促使自治基本單元更有效,村民自治更接地氣,更具滲透性、補充性、契合性,可與國家治理能力之間形成良性互動。

(四)國家治理能力、社會整合能力與市場介入程度的多重組合與選擇,可以形成不同的村民自治實現(xiàn)路徑

國家治理能力、社會整合能力與市場介入程度這三種變量的組合十分復雜,這里僅選取有代表性的四種組合方式加以討論。

第一種路徑:強國家治理能力+強社會整合能力。這種路徑是弱縱向獨立性與高橫向聯(lián)結度組合,自治基本單元內可形成合作共治,利于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這種組合要重點劃清國家與社會的邊界,即“權力與權利”的邊界。它既需要國家權力上移,服務下沉,充分發(fā)揮國家治理能力的保障作用,又要發(fā)育社會組織,培育公共精神,激活內部多元聯(lián)結機制,共同促進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

第二種路徑:強社會整合能力+市場適度介入。這種路徑中,市場介入可以與強社會整合能力一起形成優(yōu)勢疊加,增強自治基本單元的橫向聯(lián)結度,促進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當然,如有國家治理能力的合理保障,村民自治會更加有序。此時,如何保證市場適度介入,激活單元內部經濟至關重要。從實踐看,當自治基本單元下沉時,集體經濟單元也要隨之下沉。即在較小的自治基本單元上塑造一種有別于行政村層面的集體經濟——增益型的共同體經濟,可以為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提供經濟動力。

第三種路徑:強國家治理能力+市場高度介入。從上面分析可知,當社會整合能力弱時,國家治理能力與市場介入程度如何組合,都不利于自治基本單元有效性的提升,也不利于村民自治的有效實現(xiàn)。當前,行政村自治實踐就是這種組合的典型,它會出現(xiàn)兩種不利的傾向:一是,基層政府可能會利用市場介入進行謀利,從而增加其從“代理型政權經營者”向“謀利型政權經營者”轉變的風險。二是,市場力量俘獲基層政府,通過建構分利秩序,攫取鄉(xiāng)村社會資源,轉嫁各種成本,以鄉(xiāng)村消耗式發(fā)展謀求經濟利潤。這兩種傾向帶來的直接后果都是將村干部置于輿論漩渦,村民自治無法正常開展。

第四種路徑:強國家治理能力+強社會整合能力+市場適度介入。這是最為理想的一種路徑,它可以較強的社會整合能力為基礎,充分發(fā)揮國家治理能力的保障與市場適度介入的動力作用,大力提升自治基本單元的有效性,促進村民自治的有效實現(xiàn)。

(五)自治基本單元“縱—橫分析框架”的現(xiàn)實價值

如果僅局限于自治基本單元本身進行考察,無論是探索自治基本單元的劃分依據(jù)與標準,還是分析自治基本單元與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的內在關聯(lián),都會不自覺地陷入“就單元論單元”的陷阱,無形中遮蔽了很多精彩的事實。如果用自治基本單元的縱—橫分析框架,將國家治理能力、社會整合能力、市場介入程度等因素引入其中,我們就會在一個更大的視野里發(fā)現(xiàn)我國農村村民自治基本單元演變過程的微妙與復雜。

2019年的中央一號文件依然強調開展以村民小組或自然村為基本單元的村民自治試點工作,但如何推進并未言明。從縱—橫分析框架看,當前的試點工作依然面對的是強大的國家治理能力,但與行政村自治不同是的,它是通過下沉自治權以增加基本單元的縱向獨立性,以帶有熟人社會性質的基本單元增加社會整合能力,在此基礎上大力培育共同體經濟,激活村民間的血緣、地緣、利緣等多種橫向聯(lián)結機制,促使村民自治有效實現(xiàn)。所以,各地在推進試點工作時,需以加強社會整合能力建設為基礎,以國家治理能力為保障,市場適度介入為動力,切不可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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