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
前一陣得知曾與我一同北漂的閨密小伍,也同我一樣辭職回了老家,不由得生出些感慨,追憶起我們大學(xué)畢業(yè)剛到北京時,住在青年旅社里的日子。
那時候,“青旅”“驢友”這些時髦詞匯被年輕人視作潮流,正逢我和小伍囊中羞澀,便在北京五環(huán)附近的一處青年客棧住下了。
客棧交通便利,裝修得古香古色,除了房間狹小、光線昏暗外其他都很好??蜅I饧t火,來往旅客很多,常駐的旅客常給半夜造訪的新朋友們下面、煮粥。由于人生地不熟,我和小伍從不參加他們的活動,也不跟店主人夫婦往來,每日下班只徑直回我們的小房間。
盛夏的一天,小伍去參加公司團建,我一個人把屋子門緊緊反鎖著洗澡。房間的浴室和衛(wèi)生間被一整塊狹小的圓形玻璃罩著,水汽籠罩,根本看不清哪一塊是浴室的推門。我一個趔趄,只聽玻璃“啪”的一聲,水汽瞬間消退大半,巨大的圓形玻璃瞬間在我腳邊碎成了片,水也漫得滿地都是。
我看著腳邊一地的玻璃碴,頓時慌了。怎么辦?客棧主人會不會借機向我敲竹杠?一串串疑慮不斷襲來。正當(dāng)我掙扎著換好衣服,不知所措時,外邊的旅客已經(jīng)在用拳頭砸門。
我小心翼翼開了房門,附近的住客便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我是否受傷,還有人主動幫我清理腳下的一地碎片。這時候我突然發(fā)現(xiàn),那些平時聽不太懂,甚至有些畏懼的方言,竟是這般親切。
這時店主來了,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得賠不少錢吧。只見店主長舒口氣:“玻璃碎了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人沒事!”這位地道北京大叔還幫我檢查了傷口,確定沒有皮外傷后,又堅持把跌打損傷的藥膏留下才肯離去,一句也沒提賠償?shù)氖隆?/p>
如今,許多年過去了,我還是忘不了在青旅的那一夜,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卻感受到的那種別樣的異鄉(xiāng)溫暖,這些樸素的善意讓我明白,陌生與孤獨原來不是這座遙遠(yuǎn)城市的唯一注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