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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葛蘭西霸權理論分析《別讓我走》中克隆人無法逃離的命運

2020-01-01 23:28:36
濰坊工程職業(yè)學院學報 2020年3期
關鍵詞:葛蘭西克隆人霸權

艾 雨 池

(同濟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0082)

當代著名日裔英國小說家石黑一雄在2005年4月發(fā)表的力作《別讓我走》(NeverLetMeGo)中描述了一群克隆人在人類為其打造的監(jiān)獄式的學校懵懂成長和作為器官捐獻者無法逃離捐贈命運逐步走向死亡的故事。這是一部反烏托邦色彩濃重的科幻式小說。該書一經(jīng)問世,便在英國國內(nèi)外引起了無數(shù)學者的關注和討論,并于2017年成功拿下諾貝爾文學獎。大批學者圍繞該書中的科技社會與人性善惡進行分析,大部分質疑與批評聲在小說中克隆人已知自己被非人待遇和注定死亡的結局后不反叛、不逃跑、不背離的人生態(tài)度上,他們認為這有違常理。因此,國內(nèi)外也有大量學者就此進行分析。

詹寧斯提出克隆人在本書里的設定是人類的器官提供者,僅僅作為一種延長壽命之用的工具,而不是可以被平等對待和尊重的“人”[1];陳重仁指出,怎樣對待克隆人不是本書的重點,我們應該反思怎樣把人看作克隆人[2];國內(nèi)學者郭國良、李春從存在主義理論出發(fā),認為作者試圖通過描寫凱西等克隆人生命必將終結的結局來突出生命悲劇性的存在,無法逃跑是因為克隆人生活在混沌的大環(huán)境里,認識不到自己的處境,而面對死亡的恐懼選擇逃避[3];浦立昕從米歇爾·??碌臋嗬捳Z權出發(fā),分析了對克隆人的紀律與規(guī)訓,認為在這樣的規(guī)訓系統(tǒng)下使得克隆人變成了“馴服的身體”,而人類成為他們所“臣服的主體”[4];李里、王晶則從福柯的“圓形監(jiān)獄理論”出發(fā),突出外部環(huán)境對這群被控制的克隆人生存的影響,進而分析規(guī)訓模式馴服克隆人精神的力量,最后揭示他們由于社會身份缺失無法被社會認同、無處可逃的命運[5];劉小嬌也從《被壓迫教育學》的觀點深刻分析了《別讓我走》中壓迫和被壓迫者的現(xiàn)象,并且指出他們要逃離這種命運最重要的是掙脫思想上的束縛,更清楚的認識自我的處境[6]。本文將從安東尼奧·葛蘭西提出的領導和統(tǒng)治理論深入分析克隆人無法逃離的命運緣由,同時領略作品更深沉的現(xiàn)實意義,從克隆人的話語體系中反思現(xiàn)代人的生存。

一、市民社會和文化霸權

葛蘭西考察了國家的本質,他認為國家是一定社會集團(階級)的統(tǒng)治工具。他指出:“國家的一般概念中有應該屬于市民社會的某些成分(在此意義上可以說:國家等于政治社會+市民社會,換言之:國家是配備有強制裝甲的領導權)?!盵7]222由此可見,葛蘭西擴大了國家概念的外延。在他的觀點里,國家不僅僅是強制機關即政治社會,同時也是“教育機關”即市民社會。

“每個國家都是倫理國家,因為它們最重要的職能就是把廣大國民的道德文化提高到一定的水平,與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要求相適應。學校具有正面的教育功能,法院具有鎮(zhèn)壓和反面的教育功能,因此是最重要的國家活動?!盵7]214在這段話里,葛蘭西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國家統(tǒng)治的兩種方式,即一種為暴力和強制性的國家機器,通過政治社會進行強制的“直接統(tǒng)治”;另一種是“市民社會”,即行使對被統(tǒng)治階級的文化和意識方面的領導權。前者多通過監(jiān)獄、法庭、軍隊等專政機構行使強制職能,而市民社會則多通過學校教育、新聞機構、文藝團體、宗教、風俗習慣等手段,將統(tǒng)治階級的世界觀灌輸給被統(tǒng)治階級,并且使它潛移默化成為公眾所遵從的道德規(guī)范,獲取公民的認同感,甚至成為個人自覺的行動準則。

基于以上的認識,統(tǒng)治階級要建立和維持對被統(tǒng)治階級的統(tǒng)治,就要從霸權的兩種形式進行,在潤物無聲的基礎上建立起一套被從屬階級認同、接受的世界觀和生活習俗。

二、壓迫的人生

《別讓我走》中的克隆人自幼生活在監(jiān)護人所述的“遠離外部殘酷世界”的黑爾舍姆寄宿學校,在這里生活長大的克隆人能接受看似與普通人類一樣的學習教育,學習通識和藝術創(chuàng)作。在這里生活的克隆人也如女主凱西所言“我是黑爾舍姆畢業(yè)的,有時候光是這點,就足以讓人火冒三丈”[8]4,是深受其他克隆人羨慕的。包括在女主生命凋零之時,依舊懷念著黑爾舍姆的生活,甚至“在鄉(xiāng)間駕車時,仍然會看到讓我回想起黑爾舍姆的東西”[8]6。

這間看起來充滿人性光輝的學校,實則是人類對克隆人虛假的慷慨,表面上為克隆人們提供著體面的教育,讓其生活在有教養(yǎng)的環(huán)境中,實則仍然使克隆人們生活在一個有形的監(jiān)獄中。

黑爾舍姆“位于一個四周都是高地的平整山谷中。這就意味著從主樓的幾乎每個教室的窗口,甚至是從體育館往外看,你都能有一個開闊的視野,可以清楚地看到又長又窄的道路穿過田野,一直通到大門口”[8]31。這種強制的外部隔離使得克隆人只能被動地與世隔絕,作為器官捐獻者被圈養(yǎng)與此。一方面是為了方便人類對其進行強制性的統(tǒng)治和馴養(yǎng),便于管理和已構建好的意識輸入,使其完成“與生俱來的捐贈使命”;另一方面也是掩藏人類殘酷惡行的途徑,只要這樣隔離起來,就能忽視克隆人被創(chuàng)造出來所引起的一系列道德倫理問題,面對克隆人用于器官移植的冰冷結果,“無論人們對克隆人的存在感到如何地不安,他們壓倒一切的考慮就是,他們的孩子、他們的配偶、他們的父母、他們的朋友,能夠不因為癌癥、運動神經(jīng)元疾病、心臟疾病而喪命。”[8]241

在這樣封閉的環(huán)境里,生活上他們自然也是與外部隔絕的。除去監(jiān)護人,他們幾乎接觸不到“外來世界”的人,“好多天看不到一輛車子,……那些開來的車子通常都是一些貨車或者卡車,給我們送來供給、園丁或者工人?!盵8]31因此他們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空間上的封閉使得他們在面對監(jiān)護人時,保持絕對信服的態(tài)度,同時也相應地對外界環(huán)境產(chǎn)生了恐懼感。

尤其是,統(tǒng)治階級還通過黑爾舍姆外部那片黑黝黝的森林給克隆人們樹立了一道心理防線。在黑爾舍姆里,“關于這座林子,流傳著各式各樣的可怕故事”:一個男生因為和朋友吵了一架,擅自逃離了寄宿學校,“他的尸體兩天后在林子深處被發(fā)現(xiàn)綁在一棵樹上,手腳都被砍掉了”[8]46;而另一個女生好奇外面的世界,爬過了黑爾舍姆的柵欄,最終死在外面,變成了漂離在外的孤魂野鬼。

因此,孩子們對這座森林的印象是陰森、恐怖、不可逾越的。對于這片林子,他們的描述具體又可怖:“林子在黑爾舍姆主樓后邊崛起的那座小山的山頂上。我們能真正看到的其實只是它黑黝黝的邊上的樹木,……當它作惡時,它好像能對黑爾舍姆上上下下投下一片陰影;你只要轉過頭,或是走向窗邊,就能夠看到它在哪兒,在遠處陰森森得忽隱忽現(xiàn)。最安全的地方是在主樓正面,因為從那兒任何一扇窗戶你都看不到樹林。即便如此,你總是不能完全擺脫它?!盵8]46這片森林仿佛在他們的口中是有生命的,會監(jiān)視著他們、懲戒和吞噬那些不遵從規(guī)則的人,因此這也成為了他們內(nèi)心最難翻越的心理障礙之一。

即使是離開寄宿學校前往村舍“自由生活”時,他們也依舊保留著黑爾舍姆的封閉習慣,很少跨越村社的邊界,更別提在附近逛街和探索。而村舍不過是一個更為大型的、來自不同寄宿學校的克隆人集中營,他們依舊沒有正常人類的生活方式。

從村舍到正式工作的醫(yī)院,外部環(huán)境好像變得更大了,本質卻依舊是監(jiān)視和掌控著克隆人的監(jiān)獄,他們的一舉一動仍然被監(jiān)視著,他們被允許自由的行動,但是只要捐贈的“使命”沒有發(fā)生變化,他們的生活本質依舊是被禁錮著的。

“可憐的東西”們甚至生來就被剝奪了生育的功能,生育的基因已經(jīng)從他們的軀體里剔除。這樣一來,就能保證他們無法像人類一樣生兒育女,更不必擔心牽扯出任何家庭倫理的問題,統(tǒng)治者們在這一強制上剝奪了他們作為人的一項最基本權利——性,因而能夠繼續(xù)將其當作器官存儲器一樣的產(chǎn)品存在。

對于克隆人來說,性與愛和生育便不再關聯(lián),他們無法像人類一樣通過建立情感紐帶來獲得最基本的建立家庭的權利。對于統(tǒng)治者來說,他們只是沒有性別的生物,是可以獲取“無中生有”而來的器官源泉。因此他們永遠無法留存在人類的生活空間和話語體系中,是沒有社會身份的他者。

統(tǒng)治階級通過空間的封閉、生育基因的剔除這樣的強制手段來鞏固自己對克隆人的統(tǒng)治,并且形成了一套嚴格的強權體系,這正是葛蘭西霸權實踐形式中的一種,即通過國家的的專政機構對克隆人進行“直接統(tǒng)治”。

所以,也許他們從來沒有走出過黑爾舍姆那片陰暗的森林,更從未翻越過那道柵欄,因為即使逃離,面對的是更大、更空虛的無人之境,他們根本無法逃離,或者說無處可逃。

三、文化的侵略

如果說黑爾舍姆是人類給克隆人設置的外部屏障,那么能夠這么成功地對克隆人進行統(tǒng)治,還少不了葛蘭西所說的霸權的第二種形式,即市民社會的文化領導權。葛蘭西解釋說:“它無疑是指徹底的、統(tǒng)一的和在整個民族普及的‘對生活和人的觀念’,是某種‘世俗宗教’,是某種‘哲學’;它應該名符其實地成為‘文化’,即應該產(chǎn)生某種道德、生活方式、個人與社會的行動準則?!盵9]2

因此,克隆人喪失自我意識、缺失自我身份的更重要一層因素是除了強制隔離的鎮(zhèn)壓手段外的文化和意識灌輸,這使得他們從心底接受這一套價值體系,逐步喪失自主的選擇性。

而葛蘭西認為,文化霸權并不是通過完全剔除其對立面建立起來的,相反而應該是通過考慮和接納被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來維系的。所以,創(chuàng)始人埃米莉小姐和克勞蒂夫人創(chuàng)辦了黑爾舍姆,聲稱要給克隆人良好的教育環(huán)境和生活環(huán)境,并且在克隆人的成長過程中,他們也反復提及他們是特別幸運的群體,他們享受了至高無上的特權,能夠與正常兒童一樣學習藝術,可以繪畫、踢足球、學寫詩歌、做陶藝,甚至可以通過販賣自己的藝術作品換取交易會上的心儀之物。這一切看起來好像是接納了克隆人的利益,但是他們對克隆人的慷慨也僅止于此。

即使包裹著所謂善意的初衷,黑爾舍姆中存在著的可怕的檢查和監(jiān)督體制將他們可怖的意圖暴露無遺。每周克隆人都需要做一些身體檢查,當然這是為了確保日后捐贈時器官保持良好健康的狀態(tài)。但在這種檢查制度下,雖然聲稱的是對克隆人的關心,實則對克隆人捐贈命運的本質毫無作用,并且在這項常規(guī)制度下孩子們潛移默化地認為抽煙是一件錯誤的事情,而保持運動習慣是應該的,身體檢查制度就在這種情況下將克隆人自覺地引導到保護好自身軀體,為捐贈工作做好準備的道路上去。

此外,森嚴的監(jiān)視機制更是讓克隆人無法喘息?!霸诤跔柹崮?,無論是室內(nèi)還是室外,到處都是可以藏身的地方:櫥柜、屋角、樹叢、樹籬。可是當你看到埃米莉小姐進來的時候,你的心就會一沉,因為她總是知道你藏在哪兒,就好像她有某種超感一樣?!盵8]40于是孩子們就此一直生活在監(jiān)護人的監(jiān)視之中,他們的言行都被記錄,以便更好的觀察、糾正。他們會為了躲避監(jiān)視在午飯排隊期間進行交流,因為那時人聲嘈雜,所說的話就不便于被聽到。但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要提心吊膽不被其他人所偷聽。因為除了監(jiān)護人,同學們也因為被教導和灌輸不能做出越軌的事情會監(jiān)視著其他同學的行為,從而形成了底部的一個監(jiān)視體系。

在這樣的檢查和監(jiān)視體系中,滲透著他們給克隆人灌輸?shù)乃枷耄蔷褪且Wo好自己的身體,同時不能做出違背老師意志的事情來。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通過對克隆人的思想不斷地進行塑造、建立和鞏固,從而達到對他們認知掌控的作用。

他們生存在這樣一個處處是監(jiān)視的環(huán)境中,得到的不是懲罰,失去的也不僅僅只是自由,被剝奪的是自我的秘密和話語權,以及逐步被削弱的個人意識。

同樣,夫人以及埃米莉小姐所宣揚的同普通人一樣的課程學習實則也摻雜了許多欺騙與隱瞞,更是飽含著統(tǒng)治階級的文化侵略的目的。在這些課堂教育中,教師們利用著克隆人的善良無知,總是對他們“告知而又不真正告知”[8]73,由此可見,在這個體制里,想要傳達什么、隱瞞什么、讓什么表現(xiàn)和什么不表現(xiàn)都是由統(tǒng)治階級一方所掌控的。

教員們從未告知孩子們真相,相反往往是用“捐贈”“服務”這類褒義詞來偷換克隆人被迫摘取器官的概念,用“終結”模糊“死亡”的概念,將人類的罪行偷渡到克隆人自我服務社會的捐贈概念上。而孩子們永遠不可以在公開場合討論器官捐贈的相關事宜,于是他們作為捐贈的主體卻在概念模糊的語言環(huán)境里認知了器官捐贈的事情,即便他們并不知道為什么要去捐贈、何時該去捐贈。

正如男主湯米所言:“在我們呆在黑爾舍姆的所有歲月里,監(jiān)護人很可能不論告訴我們什么,都十分小心刻意地選擇時機,以便我們總是太小而不能恰當?shù)乩斫鈩倓偢嬖V我們的信息,可是我們當然會在某個層次上接收這個信息,這樣用不了多久,這玩意兒就會全部進入我們的腦袋,而又不會恰如其分地去檢驗它?!盵8]75

甚至可憐的人兒會在尚不清晰的腦袋里認為器官捐贈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以和同伴們開起了玩笑,想象自己的身體如何與拉開的拉鏈一樣,被取出器官來。

同時,在黑爾舍姆的課程體系中有一門《文化概況》課,在這堂課上,孩子們將進行社會角色扮演的學習。但是教師們特意挑選的都是服務類型的角色,例如服務員、警察、護士等,借此教導克隆人社會上每個角色都需要承擔社會服務的責任,而讓他們在潛意識中也意識到自己特殊的“服務身份”,加深他們的服務意識。

就這樣,人類想要傳達給克隆人的思想和文化就悄無聲息地滑進了他們的“常識區(qū)”。關于常識和意識形態(tài),葛蘭西早就意識到:所有人認識和理解社會都依賴于“常識”的力量,它與理性的思考不同,它更像是深邃思想里的暗影,深深影響著人們?nèi)粘5乃伎挤绞健3WR的可怕在于,它能夠將一些問題移出我們討論的范疇,使得我們認為它并不需要任何事實的論證或者是理性思考的檢驗。

而黑爾舍姆在文化霸權上的努力就有一部分體現(xiàn)在,它將“捐贈器官”這件事變成了根植在克隆人思想中的“常識”,使得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無法意識到這件非人道事情的本質,當他們長大時便能毫不驚訝地面對捐贈工作。

在教育中,重復是能夠影響大眾思想的最佳手段,黑爾舍姆的教師們通過不斷地在課堂上重申“捐贈”這一被神圣化的使命從而廣泛而又堅定地加深了克隆人的“信仰”。

除了在課程和日常教育中服務意識的滲透,他們還在人格和身份上對克隆人進行打壓,使他們在自我認知中總是將自己低于普通人類。在他們八歲那年,他們才試圖通過夫人的反應來探索自我。

“夫人好像沒有做出超過我們預想會做的事:她只是僵站著等我們過去。她沒有尖叫,甚至連大氣都沒有喘一聲??墒俏覀兌紵崆械販蕚淇粗姆磻坪踉跇O力抑制那種真正的恐懼,唯恐我們之中的一個人會意外地觸碰到她。”[8]32與克隆人們充滿期待的單純眼光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夫人眼中的恐懼甚至厭惡,他們才得出“夫人是怕我們”的結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人當作蜘蛛看待”的感受。但就在這件意外里,他們又被間接地否定了自己是正常人,而在潛意識里認定自己是令人害怕和厭惡的生物。

在長大之后,他們必然對自己的真身和來歷十分好奇??墒窃谡覍ず?,她們也會失落又憤怒地得出結論“我們是從社會渣滓復制出來的。吸毒者、妓女、酒鬼、流浪漢。也許還有罪犯,……他們就是我們的原型?!盵8]152可以見得,他們已經(jīng)在一系列的壓迫、欺騙和灌輸下形成了人類試圖影響的世界觀,即自己是低于人類的下級動物,從而能夠逐漸服從“捐獻器官,終結生命,奉獻自己”的“使命”。

黑爾舍姆無疑是文化霸權的成功實踐,它深刻地影響和刻畫了克隆人們的意識,完成了他們“捐贈”的生存目的,達到了統(tǒng)治階級的領導目的。更為諷刺的是,它還成為了無數(shù)克隆人們心里的精神支柱和伊甸園。于是乎,“離開這里的學生,他們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多少真相”[8]99。

四、反抗的無力

葛蘭西認為要奪取文化領導權,應當進行陣地戰(zhàn)。它的目標不是對統(tǒng)治階級政權的正面進攻,而是在思想陣地上鬧革命,最后取得意識形態(tài)和文化領導權。

那么克隆人只有從精神和文化上擺脫了欺騙與束縛,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放??墒亲杂拙驮谌缟纤f的政治壓迫環(huán)境和文化灌輸氛圍里成長的克隆人,并沒有自己的文化,而是按照教員們的意志生存著,將“捐贈”作為自己的生存意志,他們中的大部分無法從這個固有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里逃脫出來,認識到真相。

即使個別有正義感的教師例如露西老師告訴了他們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意義只有捐獻器官直至死亡,甚至直言“你們是……特別的”[8]63,不要對自己的未來做任何幻想,因為“你們的一生已經(jīng)被規(guī)劃好了。你們會長大成人,然后在你們衰老之前,在你們甚至人到中年以前,你們就要開始捐獻自己的主要器官”[8]73,也依舊沒有引起多少的討論。

所以可見,克隆人們幾乎已經(jīng)在日積月累中接受了這樣“與生俱來的使命”,認為自己在做的事情是再正常不過的正確之事,因此他們不會有反抗的訴求。

偶有像湯米這樣感覺到“這里頭也許確實有些問題”的克隆人,試圖提出質疑并且挑戰(zhàn)這種霸權力量,比如抵制所謂的“創(chuàng)造力”。但是結果是被孤立和玩弄,持續(xù)了好幾年。面對這種孤立和暴力,他也只能無可奈何的咒罵,使得狀況變得更糟糕。由此可以明白,與意識形態(tài)的斗爭是痛苦且漫長且不易戰(zhàn)勝的。

因此,葛蘭西提出的“陣地戰(zhàn)”正是一個緩慢的、不斷進攻的理性過程。但是這對于進行著捐贈任務的克隆人來說,有著生理上的不可能性。他們成年后的一生“伴隨著痛苦和麻醉藥、精疲力竭的不眠之夜”,而且不斷地進行著轉院,很多克隆人在第二次捐贈結束后就失去了生命。

因此即使在這過程中有對真相窺得一二的克隆人,也早已無法支撐自己疲憊不堪、處處是漏洞的身體去進行緩慢長遠的“陣地戰(zhàn)”。在這有限的生命里,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散播智慧的種子,宣揚真理,于是便無法發(fā)動一場可以燎原的思想星火之戰(zhàn)。

在這場悲哀的“奉獻游戲”里,克隆人自始自終沒有自我身份與社會身份。他們出生時沒有自己的名字,所有的姓都是隨意按字母選取區(qū)分的,沒有取名的權利,都聽由統(tǒng)治者排序。他們從發(fā)現(xiàn)自身的特殊性后,便常陷入“我是誰”的苦惱里。在經(jīng)歷質疑和反抗后,當他們發(fā)現(xiàn)自身只是滿足科技和醫(yī)療需要的附庸品時,便會逐漸喪失反抗的意識和能力,默默接受他們的既定命運,“捐贈”后社會便不再需要他們,他們無法在這個寬闊的社會找尋到自己的身份。作為不被社會所需要的其他人,他們無法逃離。

五、現(xiàn)實意義

《別讓我走》中作為統(tǒng)治階級的人類將葛蘭西所提的兩種霸權形式相結合,實現(xiàn)了暴力和文化的共同領導,對被統(tǒng)治的克隆人進行了絕對的統(tǒng)治,是葛蘭西霸權理論的完美實踐。作者刻畫出的反烏托邦社會也極具現(xiàn)實意義。

現(xiàn)代人類與克隆人相似的是,我們也身處在一個身體和意識被相對束縛的環(huán)境中,這正是我們迫切需要打破的困境?,F(xiàn)實中的我們也在毫無隱私的環(huán)境中逐漸喪失部分話語權。反觀我們當代社會無處不在的監(jiān)督系統(tǒng),我們也像難逃的克隆人逐步成為合格的現(xiàn)代人,而丟失個體的思想。

同時,在這個新媒體發(fā)展迅猛的時代,大眾傳媒已經(jīng)是傳播意識形態(tài)和文化的重要陣地之一。隨著人們獲取資訊的方式和途徑不斷增加,獲取的渠道越來越便利,甚至人人都是自媒體的當下,現(xiàn)代社會的輿論變得更具有引導力和殺傷力,因此我們對輿論引導工作和話語權的構建需要更多借鑒和反思。

從克隆人這一弱勢群體也可以折射出當下大眾媒體對社會弱勢群體出現(xiàn)的話語霸權現(xiàn)象。一方面,現(xiàn)代社會存在著對弱勢群體的漠視現(xiàn)象。如同對待書中的克隆人一樣,媒介只傳遞他們想讓公眾所知的問題,而對弱勢群體的漠視必然會將他們排斥在內(nèi)容之外,從而導致弱勢群體邊緣化加重;另一方面,在關于弱勢群體的報道中也會將其妖魔化,例如書中的克隆人被對待成蜘蛛一般的存在,長此以往,將會使得普通大眾對其產(chǎn)生懼怕和排斥的心理。

在《別讓我走》的細膩回憶和溫柔筆觸底下掩藏著的是對科技和人性的反思,從而值得我們正視當下的文化霸權問題和文化滲透的力量,從意識的禁錮中清醒過來,找尋真正的愛與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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