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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需要、思想立場與史料文本
——從兩漢時期對漢文帝的兩種認識談起

2020-01-02 13:52:41
渭南師范學院學報 2020年7期
關(guān)鍵詞:劉向文帝漢文帝

佟 亨 智

(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 研究生院,北京 102488)

一、正史中的文帝書寫

正史中關(guān)于漢文帝的材料,主要載于《史記·孝文本紀》與《漢書·文帝紀》,其余篇章及《西京雜記》等雜史中亦有旁見。

司馬遷對文帝的評價,集中見于《史記·孝文本紀》的“太史公曰”部分:

太史公曰:孔子言“必世然后仁。善人之治國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誠哉是言!漢興,至孝文四十有余載,德至盛也。廩廩鄉(xiāng)改正服封禪矣,謙讓未成于今。嗚呼,豈不仁哉![1]552

“必世然后仁”之語出自《論語·子路》。清人劉寶楠《論語正義》引臧宋輯本鄭玄注:“周道至美,武王伐紂,至成王乃致太平,由承殷紂敝化之后故也?!盵2]531可知這句話在漢儒眼中乃是孔子評價周道之語,司馬遷借此語來評價文帝時的統(tǒng)治,可以說將文帝的地位看得非常高了。司馬遷認為文帝“專務(wù)以德化民,是以海內(nèi)殷富,興于禮義”[1]548,其統(tǒng)治時期可與周世相比。

而班固在《漢書·文帝紀》論贊中如此評價文帝:

贊曰:孝文皇帝即位二十三年,宮室苑囿車騎服御無所增益。有不便,輒弛以利民。嘗欲作露臺,召匠計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產(chǎn)也。吾奉先帝宮室,常恐羞之,何以臺為!”身衣弋綈,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帳無文繡,以示敦樸,為天下先。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因其山,不起墳。南越尉佗自立為帝,召貴佗兄弟,以德懷之,佗遂稱臣。與匈奴結(jié)和親,后而背約入盜,令邊備守,不發(fā)兵深入,恐煩百姓。吳王詐病不朝,賜以幾杖。群臣袁盎等諫說雖切,常假借納用焉。張武等受賂金錢,覺,更加賞賜,以愧其心。專務(wù)以德化民,是以海內(nèi)殷富,興于禮義,斷獄數(shù)百,幾致刑措。嗚呼,仁哉![3]134

可以看出,班固在此也借具體事例大力強調(diào)了文帝之“德”“仁”。除帝紀及論贊外,《史記》《漢書》中還有多處正面旁證,此不贅述。

雖然《史》《漢》正史中也有部分篇章存在一些反面旁證,顯得文帝之世似乎也并不那么太平,文帝的形象也并不那么溫柔敦厚,寬容儉樸。如《史記·佞幸列傳》記載文帝寵幸宦官鄧通:“于是賜鄧通蜀嚴道銅山,得自鑄錢,‘鄧氏錢’布天下,其富如此。”[1]3878《漢書·賈誼傳》載賈誼之奏疏:“臣竊惟事勢,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為長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傷道者,難徧以疏舉……”[3]2230《史記·絳侯周勃世家》記誅除諸呂,迎立文帝的功臣周勃受打壓之恐慌:“每河東守尉行縣至絳,絳侯勃自畏恐誅,常被甲、令家人持兵以見之?!盵1]2517但總體而言,在司馬遷和班固的眼中,相比于漢代其他君主,文帝無疑還算是一位仁德之君,其統(tǒng)治之時可算治世。

唐司馬貞《史記索隱》之“述贊”對漢文帝一生行跡進行了簡短有力的總結(jié):

孝文在代,兆遇大橫。宋昌建冊,絳侯奉迎。南面而讓,天下歸誠。務(wù)農(nóng)先籍,布德偃兵。除帑削謗,政簡刑清。綈衣率俗,露臺罷營。法寬張武,獄恤緹縈。霸陵如故,千年頌聲。[1]553

這段贊語所述內(nèi)容,基本可被視作漢文帝在正史中的典型“形象標簽”。

二、來自劉向的否定與質(zhì)疑

關(guān)于漢文帝及其時代的認識,在西漢中后期漢成帝時似乎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次轉(zhuǎn)向。在某種程度上,漢文帝的仁德形象及其統(tǒng)治時期的“治世”之名似乎曾在上層階級中被質(zhì)疑過。

東漢末應(yīng)劭所著《風俗通義·正失》記載了一段劉向與漢成帝的對答:

孝成皇帝好《詩》《書》,通覽古今,閑習朝廷儀禮,尤善漢家法度故事,常見中壘校尉劉向,以世俗多傳道:孝文皇帝,小生于軍,及長大有識,不知父所在,日祭于代東門外;高帝數(shù)夢見一兒祭己,使使至代求之,果得文帝,立為代王。及后征到,后期,不得立,日為再中。及即位為天子,躬自節(jié)儉,集上書囊以為前殿帷,常居明光宮聽政,為皇太薄后持三年服,廬居枕塊如禮,至以發(fā)大病,知后子不能行三年之喪,更制三十六日服。治天下,致升平,斷獄三百人,粟升一錢?!坝写耸虏唬俊毕?qū)υ唬骸敖圆蝗??!盵4]93-94

這段對話里,除了文帝即位前的兩件基本不可信的,彌漫著神學讖緯思想的奇異傳聞(棄捐軍中,祭代東門;即位時日為再中)以外,對于文帝即位后還重點說了幾件事,說文帝“躬自節(jié)儉為殿帷”(節(jié)儉),“居明光宮聽政”(勤政),“為皇太薄后持三年服”“治三十六日服”(守禮制禮)?!皵嗒z三百人”(法制良好),“粟升一錢”(經(jīng)濟、農(nóng)業(yè)),從而“治天下,致升平”(可稱治世)。

在應(yīng)劭的記載中,劉向?qū)﹃P(guān)于漢文帝的這些傳言只是簡單地用“皆不然”三字一語帶過全部否定,并未給出具體解釋。但應(yīng)劭在下文按語中替劉向補足了論據(jù):

謹按(1)按吳樹平《風俗通義校釋》(天津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71頁)于此將“謹按”以下皆標作劉向辯駁之語,恐不確。從《風俗通義》全書的行文體例來看,應(yīng)劭在每一條目下均是先記風俗事實,再以“謹按”引起按語對其加以評判。觀吳書其他條目,“謹按”以下斷句皆正確無誤,唯此段有差,不知何故。:……漢王見薄姬,內(nèi)后宮,幸之,生文帝,二年而為王者子,常居宮闕內(nèi),不棄捐軍中,祭代東門。高皇后八年后九月己酉夕即位,就未央,幸前殿,下赦令,即位時以昏夜,日不再中。文帝雖節(jié)儉,未央前殿至奢,雕文五采,畫華榱壁珰,軒檻皆飾以黃金,其勢不可以書囊為帷,奢儉好丑,不相副侔。又文帝以后元六年己亥崩未央宮,在時平常聽政宣室,不居明光宮。及皇太薄后以孝景二年四月壬子薨,葬南陵,文帝先太后崩,不為皇太薄后持三年服。……由是北邊置屯待戰(zhàn),設(shè)備備胡,兵連不解,轉(zhuǎn)輸駱驛,費損虛耗,因以年歲谷不登,百姓饑乏,谷糴常至石五百,時不升一錢。前待詔賈捐之為孝元皇帝言:“太宗時,民賦四十,斷獄四百余。”案太宗時民重犯法,治理不能過中宗之世,地節(jié)元年,天下斷獄四萬七千余人,如捐之言,復不類,前世斷獄,皆以萬數(shù),不三百人。文帝即位二十三年,日月薄蝕,地數(shù)震動,毀壞民廬舍,關(guān)東二十九山,同日崩潰,水出,河決酸棗,大風壞都,雨雹如桃李,深者厚三尺,狗馬及人皆生角,大雪蝗蟲?!拼耸骂?,似不及太宗(2)按此處“太宗”當為“中宗”。之世,不可以為升平。[4]96-97

在按語中,應(yīng)劭條分縷析,對文帝身上諸多被夸大歪曲了的傳聞故事逐條加以反駁厘清,有理有據(jù),基本令人信服。我們不知道劉向當時具體言辭如何,但其論據(jù)想來不過如此。(對于文帝即位前的兩件傳聞,這里限于時代認識的局限,未能從科學原理上加以駁斥,只能以“常居宮闕內(nèi),不棄捐軍中”“即位時以昏夜,日不再中”(3)按《史記·孝文本紀》《漢書·文帝紀》均明載“皇帝即日夕入未央宮”,可見司馬遷時對此即有明確記載,“日為再中”傳聞當為無稽之談,此后班固也沿用了這種說法。的實事加以駁斥,說這些傳言純屬臆造。)但如果只是這樣,它也只不過是起到“辨風正俗”的“正失”作用而已。

相比應(yīng)劭所作按語,按語后記錄的連續(xù)三段對話或許更值得我們注意,劉向?qū)⒂蓾h文帝傳聞而引發(fā)的閑談進一步引導成為嚴肅的政治勸諫:

上曰(4)按王利器《風俗通義校注》將“不可以為升平”以后“上曰”等文字一并標作應(yīng)劭“謹按”之語,未斷開,恐亦不確,視文意,以下三段均當為劉向與漢成帝之問答。:“吾于臨朝統(tǒng)政施號令何如?”向未及對,上謂向:“校尉帝師傅,耆舊洽聞,親事先帝,歷見三世得失,事無善惡,如聞知之,其言勿有所隱。”向曰:“文帝時政頗遺失,皆所謂悔恡小疵耶。嘗輦過郎署,問中郎馮唐以趙將廉頗、馬服,唐言:‘今雖有此人,不能用也?!昂訓|太守季布,治郡有聲,召欲以為御史大夫,左右或毀言使酒,后不用,布見辭去,自陳曰……上有慚色,卒遣布之官。及太中大夫鄧通,以佞幸吮癕瘍癑汁見愛,擬于至親,賜以蜀郡銅山,令得鑄錢。通私家之富,侔于王者封君。又為微行,數(shù)幸通家。文帝代服衣罽,襲氈帽,騎駿馬,從侍中近臣常侍期門武騎獵漸臺下,馳射狐兔,畢雉刺彘……及太中大夫賈誼,亦數(shù)諫止游獵,是時,誼與鄧通俱侍中同位,誼又惡通為人,數(shù)廷譏之,由是疏遠,遷為長沙太傅……”[4]97-98

成帝曰:“其治天下,孰與孝宣皇帝?”向曰:“中宗之世,政教明,法令行,邊境安,四夷親,單于欵塞,天下殷富,百姓康樂,其治過于太宗之時,亦以遭遇匈奴賓服,四夷和親也?!?/p>

上曰:“后世皆言文帝治天下幾至太平,其德比周成王,此語何從生?”向?qū)υ唬骸吧谘允?。文帝禮言事者,不傷其意,群臣無小大,至即便從容言,上止輦聽之,其言可者稱善,不可者喜笑而已。言事多褒之,后人見遺文,則以為然。世之毀譽,莫能得實,審形者少,隨聲者多,或至以無為有。……然文帝之節(jié)儉約身,以率先天下,忍容言者,含咽臣子之短,此亦通人難及,似出于孝宣皇帝者也。如其聰明遠識,不忘數(shù)十年事,制持萬機,天資治理之材,恐文帝亦且不及孝宣皇帝?!盵4]98-99

劉向與成帝此段對話具體發(fā)生于何時,應(yīng)劭并未記載。僅能自文中劉向“中壘校尉”的官銜大致加以推斷。劉向(前77—前6)于漢成帝陽朔二年(前23)任中壘校尉,終其一生,再未變易。按錢穆《劉向歆父子年譜》認為劉向于陽朔二年為中壘校尉,但徐興無先生以宋本《說苑》題“鴻嘉四年三月乙亥護左都水使者光祿大夫臣劉向上”為據(jù),斷定劉向為中壘校尉當在鴻嘉四年(前17)以后。[5]368

依此,則此段對話或當發(fā)生于漢成帝即位十年或十五六年后(漢成帝劉驁于前33—前7在位),也就是說應(yīng)當發(fā)生在漢成帝統(tǒng)治的中期或后期。應(yīng)劭(約153—196)的主要活動時間和《風俗通義》成書時間距劉向已有兩百年左右,應(yīng)劭所記是否全為劉向原意現(xiàn)已不得而知?,F(xiàn)暫時將這段材料全部視作劉向的原話。

讀畢文本,可以提出幾個問題或者說討論幾個值得注意的點:

首先,《風俗通義》記載的對話從一開始就先交代了成帝“通覽古今,閑習朝廷儀禮,尤善漢家法度故事”,《漢書·成帝紀》也記載成帝“壯好經(jīng)書,寬博謹慎”。對于劉氏王朝過往的盛世,成帝不應(yīng)該不知道,他理應(yīng)以一種榜樣的心態(tài)去看待過往盛世。那么成帝問文帝故事出于什么(政治)考慮?

細讀文本,可以看到,在劉向以“皆不然”否定漢文帝的相關(guān)傳說之后,漢成帝緊接著問的不是別的,而是自己“臨朝統(tǒng)政施號令”的能力如何,隱隱有將自己與文帝作對比的意味,而劉向此時的反應(yīng)是“未及對”??上?,成帝或許是當面看到了劉向的躊躇與為難,這才大力鼓勵他直言“三世得失”,“勿有所隱”。

劉向雖然得到了皇帝的鼓勵,但他說話仍然非常有技巧,他巧妙地避開了對成帝“臨朝統(tǒng)政施號令”的能力作直接評判,而是繼續(xù)討論文帝世事,說“文帝時政頗遺失,皆所謂悔恡小疵耶”,然后舉了文帝時馮唐、季布、鄧通、賈誼的幾件典型反面事例(“小疵”)。實際上就是文帝不用賢臣,喜好游獵,寵幸小人的典型反面事例。劉向曾有續(xù)《史記》之舉,加之身為宣、元、成三朝老臣,因而他對漢家歷代得失有清晰的認識。劉向所言文帝的問題,實際上也正是成帝存在的問題。

劉向這種有技巧的表達,一方面有疑古的成分,是前面“皆不然”的延續(xù)。另一方面也是他對歷史的反思,顯然有借文帝之不足來勸諫成帝的意味。

一般認為,元帝、成帝的統(tǒng)治時期,正是西漢王朝由盛轉(zhuǎn)衰的關(guān)鍵節(jié)點。皇權(quán)旁落,各種社會矛盾日益激化,官僚士大夫與外戚、宦官之間爭奪權(quán)力的斗爭愈演愈烈。比起祖父宣帝“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的強勢,元帝、成帝則顯得軟弱很多,《漢書·元帝紀》記載元帝“柔仁好儒”,宣帝曾批評元帝:“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nèi)蔚陆?,用周政乎!”[3]277“亂我家者,太子(指元帝)也!”[3]277元帝、成帝父子性格一脈相承,而成帝更為軟弱。他受太后控制,大權(quán)落于外戚王氏諸舅之手,連任命劉歆為中常侍的權(quán)力都不能握在自己手中[3]4018-4019,最后王氏“舉宗居位,充塞朝廷”[3]1337?!秳蛑袊貪h史》評價成帝:“但不管是什么偏見,關(guān)于成帝缺乏意志力或高貴的性格以及他縱情于輕薄的放蕩行動的說法卻是有一定的根據(jù)的。”[6]227應(yīng)劭所記這段文本中的漢成帝就像一個不自信的孩子,他向劉向詢問文帝故事,隱隱有為自己找到一個標桿榜樣或者尋求自我安慰的意味在里面。

其次,應(yīng)該注意到,在對話中,劉向全程都在以漢宣帝的治世作為參照材料進行對比,并鮮明地表示宣帝時代比文帝時代更符合“治世”之名(“其治過于太宗之時”),漢成帝在問的時候也專門問了關(guān)于文、宣二帝的對比問題。

宣帝出身民間,少年時經(jīng)歷極為坎坷。登基以后大力加強皇權(quán),鏟除霍氏集團,在重刑法的同時也親民愛民,輕徭薄賦,在軍事上大破匈奴西羌,建立西域都護府,在漢宣帝時,西漢的政治和經(jīng)濟迎來了一個新的高峰,班固稱贊這是西漢吏治最好的時代,在經(jīng)濟上人口創(chuàng)新高,糧食價格新低,甚至超過“文景之治”時,史稱“孝宣中興”。劉向在對話中評價漢宣帝的統(tǒng)治:“中宗之世,政教明,法令行,邊境安,四夷親,單于欵塞,天下殷富,百姓康樂,其治過于太宗之時,亦以遭遇匈奴賓服,四夷和親也。”[4]98

漢宣帝是漢成帝的親祖父,成帝幼年時深得宣帝疼愛,“宣帝愛之,自名曰驁,字太孫,常置左右”[3]4016。盡管在漢成帝三歲的時候(前48)宣帝就去世了,但成帝在長大的過程中應(yīng)能沾潤體驗到漢宣帝的政治遺澤,他對宣帝應(yīng)該是有一定好感的,他對宣帝身后的情況也應(yīng)該是有直接印象的。如果劉向拈出其他明君來進行對比,其說服效果就遠遠不及舉出成帝曾經(jīng)親身感知過的宣帝政治遺產(chǎn)來得直接。

很明顯,劉向認為境隨人變,人隨世遷,他希望成帝不要再從百余年前漢文帝的故事中尋求心理慰藉,而應(yīng)當向近在眼前的例子宣帝學習。

對話進行到最后一段,對話氣氛已經(jīng)開始有點不愉快了,成帝質(zhì)問劉向:“后世皆言文帝治天下幾至太平,其德比周成王,此語何從生?”此問也是從《史記·孝文帝本紀》中化出的。如前所述,司馬遷以“必世然后仁。善人之治國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評價文帝之世,實際上就是將文帝之世與周世相比,將文帝與周王相比。大家都說文帝是明君,為什么到你劉向口中文帝就一無是處了呢?

劉向聽了成帝的質(zhì)問,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意圖太露,太過忽略了成帝想要以文帝作為榜樣標桿的意圖。于是他在接下來的回答中采取了非常巧妙的方式,并沒有繼續(xù)一味否定漢文帝,而是在提出了傳聞不可信的理論依據(jù)之后,又拈出漢文帝的個人道德品性加以贊揚,說文帝在“節(jié)儉約身”“忍容言者”等方面或許比宣帝強,而巧妙地對他治國理政方面的能力避而不談。與此相對,劉向更多地強調(diào)了漢宣帝治國理政方面的能力,說宣帝在“聰明遠識”“制持萬機”等方面都勝過文帝。這很顯然是希望成帝在“節(jié)儉約身”“忍容言者”等方面向文帝學習。成帝想以文帝為自己的擋箭牌,而劉向借力打力,舉出的這兩方面文帝所擅長的,恰恰正是成帝所缺少的。

成帝肆意游獵,而文帝在個人生活方面相對節(jié)制。至于“忍容言者”這方面,文帝“禮言事者,不傷其意”。雖然成帝“性寬而好文辭”[3]3465,《漢書·成帝紀贊》也說他“博覽古今,容受直辭”[3]330,甚至能容忍“劉向、杜鄴、王章、朱云之徒肆意犯上”[3]4204-4205。但我們也應(yīng)看到,“至(谷永)上此對,上大怒……上使侍御史收永……”[3]3465,“(劉輔)書奏,上使侍御史收縛輔,系掖庭秘獄,群臣莫知其故?!夏酸阆递o共工獄,減死罪一等,論為鬼薪。終于家”[3]3252-3254,“(朱)云上書求見,公卿在前。云曰:‘……臣愿賜尚方斬馬劍,斷佞臣一人以厲其余?!蠁枺骸l也?’對曰:‘安昌侯張禹?!洗笈瓚c忌叩頭流血。上意解,然后得已”[3]2915。諸儒生都曾上書觸怒成帝,幾乎被殺。成帝雖然多數(shù)時候能聽,但由于一些內(nèi)在或外在的原因,他并聽不進去,或者說聽進去了卻并不能作為,依舊我行我素。值得一提的是,這里不能說宣帝,雖然宣帝“霸王道雜用”,治下也涌現(xiàn)出了一批良臣。但宣帝“雖明察有余,而性本忌克”[7]972(《蘇轍集·歷代論二》),“忌刻殊甚”[8]153(呂思勉《秦漢史》),?;韬顒①R不斷被猜忌眾所周知,乃至以小心謹慎著稱的張安世都險些被宣帝誅殺。在納諫用賢方面,相比宣帝,文帝或許是更好的學習對象。

劉向貫穿于數(shù)段對話中的溫和表達,一方面給成帝留足了面子,一方面也委婉地向成帝提出了自己的期望,那就是向宣帝學習,大力加強皇權(quán),不能再像文帝一樣溫柔敦厚,無為而治。我們不知道這次對話的后續(xù)情節(jié)如何,但成帝去世后十四年,劉向去世后十三年(8),西漢王朝即被外戚王莽新朝所篡,從結(jié)果論的角度來看,這顯然又是一次“長使英雄淚滿襟”的不成功進諫罷了,劉向晚年固然專心校對書籍,但這種憂患意識必定困擾了他整個晚年。

最后,我們需要思考,劉向作為著名儒者,為什么要將漢文帝那些看起來符合儒家品德禮儀的著名事跡(節(jié)儉、勤政、守禮、制禮、法制良好等)及其“治世”都一概加以駁斥?這種駁斥背后隱藏著怎樣的思想或者政治意圖?此處我們需要結(jié)合劉向生平和其時的社會情況看劉向的思想:

劉向身為漢朝宗室,為人“簡易無威儀,廉靖樂道,不交接世俗,專積思于經(jīng)術(shù)”[3]1963。他博通經(jīng)史,歷仕宣帝、元帝、成帝三朝,幾經(jīng)起落,卻始終未能一展抱負。后參與甘露三年石渠辯論,劉向作為谷梁派代表復受重用。元帝時,劉向與蕭望之、周堪等同謀對抗外戚(許、史二氏)、宦官(弘恭、石顯等),事敗,被廢為庶人十余年。成帝即位,誅殺弘恭、石顯等,劉向又得起用,時劉向45歲。此后劉向?qū)覍疑蠒G議,反對以王鳳為代表的外戚專權(quán),又著《新序》《說苑》《列女傳》《洪范五行傳論》等,希望成帝固皇權(quán),強宗室,防奢侈,削外戚,可以稱得上是為劉氏竭盡全力的大忠臣。

劉向認為皇帝一定要尊賢、重賢,“夫舉賢者,百福之宗也,而神明之主也”[9]160,因此他舉馮唐、季布之事以諷成帝;他稱贊晉文公“列地以分民,散財以賑貧”,這就與漢成帝好游獵形成了鮮明對比;他認為皇權(quán)一定要強而有力,“尊君卑臣者,以勢使之也。夫勢失則權(quán)傾”[9]31;外戚勢力必須得到限制,“歷上古至秦漢,外戚僭貴,未有如王氏者也”[3]1960。

在輯錄百家之言以為教訓的同時,劉向還試圖用天人感應(yīng)之說來佐證他的諸多觀點,劉向認為:“眾賢和于朝,則萬物和于野?!盵3]1933“和氣致祥,乖氣致異;祥多者其國安,異眾者其國危,天地之常經(jīng),古今之通義也?!盵3]1941在其《洪范五行傳論》所載災(zāi)異故事中,天災(zāi)都是由人禍引起的,一切災(zāi)異的發(fā)生都是和君主言行相聯(lián)系起來的,這顯然是為他的現(xiàn)實政治觀點服務(wù)的。

據(jù)統(tǒng)計,成帝時各種災(zāi)異多達四十余次,比起文帝時只多不少。結(jié)合應(yīng)劭所作按語替劉向補足的論述過程中災(zāi)異的羅列來看,一個帝王統(tǒng)治時期是否為治世,災(zāi)異情況是重要參考標準之一。既然文帝之世災(zāi)異頻發(fā),不及宣帝之世,“不可以為升平”。那么,災(zāi)異次數(shù)比文帝時更多的成帝之世,顯然更比不上宣帝之世,甚至還不如文帝之世,也就不言自明了。

在成帝時混亂的政治環(huán)境中,儒生看不到政治希望,再加之此時災(zāi)異頻發(fā),重視陰陽災(zāi)異,篤信“天人感應(yīng)”的儒生們心態(tài)逐漸變得悲觀,知識圈內(nèi)彌漫著一種末世氣息,覺得漢朝國運將盡。成帝永始二年(前15)黑龍現(xiàn)于東萊,大儒谷永認為黑龍是同姓之象,恐怕將有劉姓本族中人會舉兵謀反。顧頡剛先生曾評價這件事:“唉這條黑龍若出在文帝前,豈不成了漢的水德的符瑞?就是出在武帝后,也何嘗不是漢的黑統(tǒng)的符瑞?為什么成帝時出來了,就不成祥瑞而反為災(zāi)異呢?”[10]23可謂一語中的。

劉向試圖用天人感應(yīng)之說勸諫成帝,希望成帝向宣帝學習,進行政治改革,“援近宗室,親而納信,黜遠外戚,毋授以政”[3]1962。如此,天人感應(yīng)之下,災(zāi)異自然也會變少,新的治世有望形成。

唐朝史學大家劉知幾似乎看穿了劉向的意圖,他在《史通》中對劉向的各種作品,包括前文所討論的《風俗通義》所記劉向與成帝的對答均有所評價:

觀劉向?qū)Τ傻?,稱武、宣行事,世傳失實,事具《風俗通》,其言可謂明鑒者矣。及自造《洪范》《五行》及《新序》《說苑》《列女》《列仙》諸傳,而皆廣陳虛事,多構(gòu)偽辭。非其識不周而才不足,蓋以世人多可欺故也。[11]387

劉知幾高度評價了《風俗通義》中所記的劉向?qū)κ纻魇妨纤值膰乐攽B(tài)度,但同時也指出劉向其他作品“廣陳虛事,多構(gòu)偽辭”的特點。但我們應(yīng)該看到,劉向作品中的這種特點,也正是其天人感應(yīng)思想的外化,也是現(xiàn)實環(huán)境需要,貫穿在其中的思想都是為其現(xiàn)實政治觀點服務(wù)的。又余嘉錫先生在《四庫提要辨證》中亦對此條有詳辨[12]551,可參看。

此外,《風俗通義》中劉向的這幾段對答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被視作另一種形式的諫文或者奏議文,對答言語中能顯出他平緩峻切而又真摯熱情的文風。

劉向的文名及其文風一直為后人所稱道。如“劉向奏議,旨切而調(diào)緩”(劉勰《文心雕龍·才略》),“向傾吐肝膽,誠懇悱惻”(劉熙載《藝概·文概》)等。細讀這幾段對話,結(jié)合后世對劉向文風的評議,即使不讀劉向的典型奏議作品如《諫外戚封事》《陳說災(zāi)異奏》等,我們似乎也能看到文字背后一個忠心漢室至于言辭急切,涕淚縱橫的老臣形象?!秳⑾騻鳌份d其“言多痛切,發(fā)于至誠”[3]1966,其言誠是。

三、班固與劉向的兩派意見背后

與班固(32—92)活動時代基本相當?shù)耐醭?27—約97)在《論衡·藝增篇》末也曾借漢武帝對兩件夸大傳言的批駁,對漢文帝的美名提出了質(zhì)疑。

光武皇帝之時,郎中汝南賁光上書,言孝文皇帝時居明光宮,天下斷獄三人。頌美文帝,陳其效實。光武皇帝曰:“孝文時不居明光宮,斷獄不三人。”積善修德,美名流之,是以君子惡居下流。夫賁光上書于漢,漢為今世,增益功美,猶過其實,況上古帝王久遠,賢人從后褒述,失實離本,獨已多矣。不遭光武論,千世之后,孝文之事載在經(jīng)藝之上,人不知其增,居明光宮,斷獄三人,而遂為實事也。[13]393

這段材料所反映的內(nèi)容和觀點與《史記》《漢書》中的正史正面記載形成了鮮明的對立,而與其后《風俗通義》所記劉向“言事多褒之,后人見遺文,則以為然。世之毀譽,莫能得實,審形者少,隨聲者多,或至以無為有”的觀點若合符節(jié)。而比王充更早的,處在兩漢之交的桓譚(約前23—56)在《新論》中也曾記載:“世俗咸曰漢文帝躬儉約,修道德,以先天下,天下化之,故充實殷富,澤加黎庶,谷至石數(shù)十錢,上下饒羨也。”(見《北堂書鈔》卷一五六,又《太平御覽》卷三五、八三七)這一切或許都說明,當時對于漢文帝的認識或許存在“贊頌”與“質(zhì)疑”兩派意見。是否可以認為,從西漢中后期(元、成之世)開始,對于漢文帝“節(jié)儉”之名以及“治世”之名已經(jīng)有了懷疑的傾向?而這種懷疑與爭論一直延續(xù)到了東漢以至后世。

在《漢書·東方朔傳》中,班固記載了一段漢武帝和東方朔的問答:

時天下侈靡趨末,百姓多離農(nóng)畝。上從容問朔:“吾欲化民,豈有道乎?”朔對曰:“堯、舜、禹、湯、文、武、成、康上古之事,經(jīng)歷數(shù)千載,尚難言也,臣不敢陳。愿近述孝文皇帝之時,當世耆老皆聞見之?!缘赖聻辂?,以仁義為準。于是天下望風成俗,昭然化之?!蠟橐奕绱?,而欲使民獨不奢侈失農(nóng),事之難者也。……愿陛下留意察之?!盵3]2858

從“近述孝文皇帝之時,當世耆老皆聞見之”“天下望風成俗,昭然化之”等文字分析,在漢武帝時,人們應(yīng)當已將文帝視作節(jié)儉明君,將文帝之時視作治世。那么為何到劉向時出現(xiàn)了轉(zhuǎn)向呢?

有研究者認為這段文字(包括《史記》《漢書》其他篇目中類似的“褒文貶武”的文字),甚至整個《史記》中的文帝形象書寫都是借文帝之世對武帝時政進行刺譏,認為司馬遷之文、東方朔之語都是將漢武帝的好大喜功、窮兵黷武與漢文帝的節(jié)儉自制作對比,未必完全是文帝時的真實寫照。[14]12我們不能否認此觀點有一定道理。但從更廣的角度來看,這涉及一個更大的問題,即如何評價文帝乃至文帝之世(或文景之治),其評價標準究竟如何,這種評價形成的機制如何?

司馬遷《史記》只寫到漢武帝太初年間,此后劉向、劉歆、馮商、揚雄等十余家都試圖續(xù)史,仍名《史記》。建武中,司徒掾班彪認為這些續(xù)作“其言鄙俗,不足以踵前史”,“雄、歆褒美偽新,誤后惑眾,不當垂之后代”。于是“采其舊事,旁貫異聞”[11]234,作《后傳》六十五篇(以上見《史通》卷十二《古今正史》)。班彪死后,班固又對這些遺稿加以整理,其后班昭、馬續(xù)等又有接手,最終才撰成我們今天所見到的《漢書》。

班固在編撰《漢書》時曾做過大量的史料辨?zhèn)喂ぷ?,以前引《東方朔傳》為例,據(jù)班固自己在傳文最后說:“朔之文辭,此二篇(指《答客難》與《非有先生論》)最善。其余有……凡劉向所錄朔書具是矣。世所傳他事皆非也?!盵3]2873又在“贊”中表示由于東方朔行事詼諧,后世好事者常將各種奇談怪論附會到東方朔身上,自己這才加以詳細記錄??梢娝麑|方朔的言行、事跡、作品之類是詳加考辨過的。因此《漢書·東方朔傳》中的文字應(yīng)大致可信。同時,他也是接觸過劉向校書包括續(xù)《史記》時留下的材料和結(jié)論的(5)對此前人研究頗多,如《漢書·楚元王傳》便出自向、歆父子的《續(xù)補史記》或本之《自序》。其他《漢書》材料與劉向之關(guān)系,可參楊樹達《漢書所據(jù)史料考》等書。?;蛘哌M一步說,班固應(yīng)該接受的是漢文帝為仁德之君,漢文帝時為“治世”這種傳統(tǒng)觀念的。

劉躍進在《有關(guān)唐前文獻研究的幾個理論問題》中認為,劉向和班固對此前文獻的整理是先唐文獻發(fā)展過程中極為重要的節(jié)點?!安徽撌钦l,站在不同的立場,對于史料就有不同的取舍,甚至是有意的遮蔽?!盵15]115“在政治、文化權(quán)力介入之后,托古改制,各種文獻有可能被遮蔽乃至被篡改的可能性?!盵15]117

文本的形成,往往受到時代政治環(huán)境需要和作者思想立場傾向的影響。班固編撰《漢書》,必然伴隨著大量對史料的選擇、裁剪、整理和加工,而《風俗通義》中記載劉向的對答,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被視作是劉向?qū)趥魑墨I的整理、加工甚至說歪曲。劉向、班固所做的,實際上同樣都是文獻的整理或者說辨?zhèn)喂ぷ?。但一為勸諫成帝,一為宣揚漢德。同樣是對漢文帝史實的考辨,劉向與班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進而也就形成了不同傾向的文本內(nèi)容。于此,我們也可以看出班固與劉向思想、立場之不同及時代氛圍之不同。

劉向站在擁劉安漢、激勵成帝、力圖勸諫的角度,以正失為名而舍棄、遮蔽了部分文帝的正面材料,并自覺或不自覺地站在那個時代的立場而對文帝和宣帝進行對比評價。而班固編纂《漢書》,是想要“宣揚漢德”的,官修正史為了鞏固統(tǒng)治,自然會帶有“為尊者諱”的溢美傾向,他在《漢書》中大力褒揚文帝,具備明顯的為東漢早期政治服務(wù)的特征。同樣是漢文帝的故事,在班固與劉向的不同的思想立場、政治需要下,也就折射出不同的顏色。

而且,即使是對過去表示懷疑的劉向,他在一開始對文帝“躬自節(jié)儉,集上書囊以為前殿帷”的事例是用“皆不然”加以否定的,但在最后一段對話中,他又評價文帝“節(jié)儉約身”。可以看出,劉向?qū)ξ牡鄣脑u判標準也是在隨著對話進行的語境而在不斷變化的,其所發(fā)議論帶有強烈的功用色彩。

綜上,我們可以較為肯定地說,兩漢時期對漢文帝形象“贊頌”與“質(zhì)疑”的兩派意見的形成,更多地受到時代政治環(huán)境需要和評價者思想立場傾向的影響。評價者在評價漢文帝時所求政治目的不一致,評價標準也就不一致,因而產(chǎn)生了兩種看似矛盾的對于漢文帝的認識。

四、余論:另一個角度的反思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前述《漢書·東方朔傳》以漢文帝時為治世,以東方朔仕官時來算,其時距漢文帝時期不過二三十年,距漢文帝世近,“當世耆老皆聞見之”,文獻可征,其認識未必皆為“妄傳”。

而《風俗通義》所載文本以劉向之口,辯駁漢文帝的相關(guān)傳聞,試圖證明漢文帝時的治世“皆俗人所妄傳,言過其實”,漢文帝雖然“節(jié)儉約身”“忍容言者”,但也絕非“德比周成王”的明君。可見,漢武帝時代相傳的漢文帝“治世”之名,至漢成帝時已經(jīng)受到質(zhì)疑。

各種關(guān)于口述史的研究表明,即使在文字社會中,人類的記憶至多也只能回溯到八十年前。漢成帝時距漢文帝已有百余年,劉向?qū)适聜髡f產(chǎn)生懷疑,進而對文帝時“治世”之名進行駁斥,也是可以理解的。劉向眼中的文帝,就像東方朔眼中的堯舜禹湯,文武成康之世,時隔已久,難以言說。而從劉向眼中看自己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宣帝之世,就像從東方朔眼中看文帝一樣真實可信。人們總會更相信自己的實際感受,而對傳說故事與書本記載產(chǎn)生懷疑,這也是人之常情。

眾所周知,劉向在其晚年一直潛心經(jīng)學并受命校理典籍。面對紛亂的文本,他必定要本著“質(zhì)疑”和“批判”的態(tài)度去進行整理,劉向?qū)h文帝的質(zhì)疑,也可以被看作是在這種“質(zhì)疑”“批判”的思想指導下,“論其指歸,辨其訛謬”的另一個側(cè)面。劉向父子堪稱我國疑古辨?zhèn)沃畬W的開辟者,在校書過程中,劉向接受到了多種多樣不同的材料,他自然就擁有足夠的證據(jù)和勇氣可以對神圣經(jīng)典及其傳說提出質(zhì)疑,進而匡謬正失,甚至借此為自己的政治觀點服務(wù)。

回顧全文,對《史記》《漢書》《風俗通義》中漢文帝材料的細讀或許可以引發(fā)我們更多的反思:從文本流傳角度看,距離文本中的故事越近的時代,對文本的信任度越高;反之則信任度越低。即使本已神圣化的文本,也是如此。我們在使用文本時必須謹慎對待文本。尤其是在面對先唐文本文獻時,我們不應(yīng)有“定本”觀念,而應(yīng)更多地去關(guān)注史料的生成過程,思考史料為什么會呈現(xiàn)出這種面貌,然后再對其進行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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