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謝澤
“渭”字因渭水而生,中國人拿“渭”字組詞,十有八九組的都是“涇渭分明”。而十有八九的人不知道,站在“涇渭分明”處西南望,便是古都西安。
若你坐綠皮火車到西安,一出站便會看到一堵高大恢弘的城墻橫亙在眼前。出站的人們大多會稍作停留,欣賞一下這堵城墻,然后整理一下行裝,準備進城。
其實在建西安火車站的時候,這段城墻被拆開了一個大豁口,方便城內(nèi)的人、車進出火車站。2004 年,豁口被改造成一個主跨達幾十米的城門,西安城墻終于完成閉合。盡管是這么古老的城墻、這么現(xiàn)代的工藝、這么混搭的造型。
城墻支撐著西安人內(nèi)心的一大片世界。城墻圍著的老城里,鐘樓以及旁邊的鼓樓,敲擊著晨鐘與暮鼓,記錄著西安古時的歲月。革命公園、新城廣場,揮灑著豪情和鮮血,書寫著西安的現(xiàn)代風云。西安人每天從這些名勝古跡旁經(jīng)過,日益增加著對先祖的崇拜。
在外人看來,西安城墻是千年古都的地標,是盛唐氣象的意象。但西安人都知道,這城墻其實是規(guī)模遠小于唐城墻的明城墻。而老西安人更會告訴你,你看到的甚至都不算明城墻,而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為保護老城墻夯土而砌上的城磚,“老城墻包在里面呢!”
前幾日我微信問西安的同學秦王府城墻垮塌的情況,被他一句話懟回來:“啥垮了嘛?啥垮了嘛?就是外面新砌的城磚倒了,里面老城墻好著哩!”
我的不少西安舊識,在古與今、舊與新的問題上挺糾結(jié)的。
也是這位同學,十幾年前在南門指著城墻內(nèi)外,嘆了一口氣對我說:“里面是長安,外面是西安?!蔽抑溃床粦T城墻外的鋼筋混凝土森林,他懷念古意長安,“吃個泡饃,后生們都懶得把饃掰成黃豆大,西安還剩個啥?”
渭水在西安北面流淌了千萬年,見多了盛衰興亡,依然深沉平靜。即使經(jīng)歷“涇渭分明”處那般的矛盾對立,它最終還是包容了一切,不忘初心、保持本色,堅定地向著東邊的黃河奔去。
看看明朝的“小”城墻:夯土里面也有隋唐、五代、宋元的基礎(chǔ),外面又有當代加固處理的修葺層,這見證著歷史;看看盛唐的“大”城墻:長安再大也沒大過今日的西安,曾經(jīng)“一旦起樓高百尺”的夸張,也都是西安早已成就的現(xiàn)實,這見證著盛世。
所以,火車站前那古意加新風的“驚世一跨”,再過幾百年,就又成了先祖的成就,享受后世的膜拜,沒有什么好值得糾結(ji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