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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析朱元璋二重性佛教政策的原因*

2020-02-20 07:36:32
陰山學刊 2020年2期
關鍵詞:僧人朱元璋佛教

沈 禮 昌

(包頭師范學院 歷史文化學院,內(nèi)蒙古 包頭 014030)

本文所說的二重性佛教政策是指朱元璋對佛教既加以提倡與保護,又施以整頓與利用的曖昧態(tài)度,他不像其他帝王一樣,一味地推崇或者排斥,而是在提倡與整頓之間徘徊,即朱元璋在洪武初期以提倡為主,整頓為輔,后期則以整頓為主,提倡為輔。

朱元璋在少年時因自然災害進入皇覺寺,成為一個小沙彌。這或許是朱元璋沒想到的——出家為僧,他在皇覺寺度過幾十天后,因寺中缺糧被迫離開。此后,他投身紅巾軍,在推翻元朝的過程中朱元璋借助了佛教的力量。朱元璋即位皇帝后,他對于佛仙之教誤國誤民的說法以及興滅無常的做法有自己的認識:“此蓋二教遇小聰明而大愚昧者,故如是?!盵1]215即朱元璋認為排斥佛教是一種愚者行徑。朱元璋抱著假設拋棄佛仙,則世間無鬼神,導致人無敬畏之心,“王綱歷用焉”的態(tài)度[1]215,對佛教既加以提倡,又施以整頓。成就帝王之業(yè)的朱元璋沒有從情感角度出發(fā)對待佛教,而是從現(xiàn)實政治角度出發(fā)管理佛教,使它成為皇權下的附庸。本文擬從四個角度來分析朱元璋采取這種佛教政策的原因。

一、佛教衍生性政治價值

佛教自漢傳入中國之后至明已有1400多年,在此過程中漸趨本土化。本土化的佛教成為當時統(tǒng)治者采取愚民政治的工具之一,之所以利用佛教愚民是統(tǒng)治者看到佛教的衍生性政治價值。朱元璋作為一個高明的統(tǒng)治者,自然也看到佛教的衍生性政治價值,從而利用佛教維護其統(tǒng)治。佛教的衍生性政治價值具體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佛道儒的相互補充。朱元璋取得天下之后采取了以儒為主,佛道為輔的政策。朱元璋建立帝王事業(yè)與儒士的幫助是分不開的。如采納朱升“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的建議,在群雄爭霸的時代,這是一條非常正確的戰(zhàn)略,即保存自己實力的前提下發(fā)展自己,免遭攻擊。即位之后,朱元璋頒布農(nóng)桑學校詔,恢復學校,復興儒學。又說:“天下甫定,朕愿與諸儒講明治道。”[2]21凡賢良之儒家學士有能輔助于國家者,令有司禮送至京師,形成“天下之治,天下之賢共理之”的局面[2]21,從中反映出朱元璋對儒家的重視?!白怨乓詠?,興禮樂定制度,光輔國家,成至治之美,皆本于儒。”[3]1215朱元璋認為儒家定綱常以明人倫、制禮樂以明綱紀來輔助國家治理,要想達到大治,最根本的還在于以儒治國,儒家對于治理國家而言是“萬世永賴”。但是儒家對于社會的影響也有力所不及的地方。“祀而有期,除儒官叩仰,愚民未知所從,夫子之奇至于如此?!盵1]213對于下層老百姓來說,他們的行為和規(guī)范并不能依靠儒家學說來進行教化,此時“假處山藪之愚民,未知國法,先知慮生死之罪,以至于善者多而惡者少。暗理王綱,”[1]213佛道用生死輪回,業(yè)報法則等使那些國家禮樂松弛的邊遠之地的人民尚善,雖未知國法,但有所規(guī)矩,從而維護國家秩序,所以朱元璋大贊其“暗理王綱”。

對于佛道朱元璋既不像三武一宗那樣大力排斥,又不像梁武帝一樣大力推崇?!坝趪醒a無虧,誰能知識?”[1]213朱元璋認為儒佛道三者是相互補充的,認為圣賢之道謂之陽教,佛仙之道謂之陰教,陰陽調(diào)和,相互補充,二者缺一不可。朱元璋在《三教論》《釋道論》等論中也多次提及儒佛道的關系。認為三教“除仲尼之道祖堯、舜,率三王,刪詩制典,萬世永賴。其佛仙之幽靈,暗助王綱,”[4]11強調(diào)儒家對于治理國家來說是萬世永賴,佛道以其幽遠莫測暗助王道。在此基礎之上朱元璋說:“天下無二道,圣人無兩心。三教之立,雖持身榮儉不同,其所濟給之理一。然于斯世之愚人,于斯三教,有不可缺者?!盵4]11天下之理,不過善惡二途,然“天下大道,惟善無上。”[4]2儒佛道都是勸人尚善,教做善事?!八苟f,名之則也異,行之則也異,若守之于始,行之以終,則利濟萬物,理亦然也?!盵1]228儒佛道三教都是將人引向同一個目標——善,更為深層次的目標恐怕是使人尚善,以維護其政治統(tǒng)治。趙軼峰認為朱元璋的儒佛道政策是“十分富有心計的思路”[5],比起一味地鼓吹儒家和完全排斥佛道,這種既整頓又利用的二重性佛教政策更顯朱元璋的睿智。

朱元璋既知道“治民之國,信浮圖而構大禍,古至于今,未之有也”[1]385,也清醒地認識“務釋氏而能保其國者,未之見矣。”[3]908他以梁武帝佞佛失國為警戒。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有道士進獻道書。朱元璋主張退回,近侍之臣請求留下,或許有可取之處。朱元璋言:“彼所獻書,非存神固氣之道,即煉丹燒藥之說,朕焉用此?朕所用者圣賢之道,所需者治術,將躋天下生民于壽域,豈獨一己之長生久視哉!茍一受其獻,迂誕怪妄之士,必爭來矣,故斥之,毋為所惑?!笨梢?,朱元璋治國之術乃是圣賢之道,絕非是丹藥之說。朱元璋對于儒釋道之間的認識踐行了元代劉謐的“以佛治心,以道治身,以儒治國”的觀點[6]。

二是佛教教化與刑罰相互補充。“刑,罰惡之道?!盵1]232就是說法律是懲罰“惡”的手段之一。對于“惡”的來源朱元璋分析是性理不明?!叭粲揞B者,罔從講明之道,則終世而愚昧?!盵1]231也就是說對于愚昧頑劣之徒來講,只顧一味說明道理對他們是沒有任何作用。佛教在“舉以鬼神,云以宿世,以及將來,”[1]228“談虛無之道,動以果報因緣”[1]227的過程之中,對愚頑進行一種心理暗示:假設我今生不行善事,死后必墮落無盡地獄身受苦難;假設我今生行善事,不僅我死后能夠進入西方福地,也會蔭澤子孫。因此“今世之頑愚,慕而自化之。嗚呼,不亦善乎!”[1]228“雖九夷八蠻,一聞斯道,無不欽崇頂禮”[4]1,蠻荒之人都能夠頂禮于佛教,“何況中國文物禮樂之邦,人心慈善,易為教化。若僧善達祖風者,演大乘以覺聽,談因緣以化愚,啟聰愚為善于反掌之間。”[4]1即朱元璋認為中國禮儀之邦,更利于佛教教化世人,以至于他認為“雖有國法,何制乎?縲紲刑具,亦何以施?”[4]1佛教“化人不萌其惡”[4]12,使頑愚者化愚,使頑愚者尚善,所以“王者之刑賞,以治其外;佛者之禍福,以治其內(nèi)?!盵7]

三是佛教對于“天人感應”學說的解釋,維護了朱元璋的統(tǒng)治權威,為加強統(tǒng)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受“天人感應”學說的影響,中國古代人們認為如果君王仁義,上天將會給世間降下相應的符瑞;反之則會降下災難,以便警示君王修身立德、勵精圖治。明太祖一朝自然災害頻發(fā),使明太祖朱元璋的統(tǒng)治權威受到質(zhì)疑。朱元璋問:“朕聞圣人在位時則天下安和,四時序、五谷登,風不鳴條,雨不破塊。甚亨者,五日一風,十日一雨。”[1]199圣人在位之時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天下安泰,朱元璋即位之后災害頻發(fā),以至于鳳陽花鼓燈有唱:“鳳陽自從出了朱元璋,十年倒有九年荒”,表示對朱元璋統(tǒng)治的不滿。

頻繁的自然災害使朱元璋深受苦惱,“九年矣,水旱時時,必朕非仁而使如是乎?”[1]200他甚至發(fā)出堯湯在位時君圣臣賢,卻仍有自然災害發(fā)生的事例來為自己辯解,“卻乃堯有九年水,湯有七年旱!”[1]199但是普通百姓依舊相信天人感應學說,“世有禎祥、妖孽。其楨祥以應兆人,妖孽不善當之。雖圣人、愚夫愚婦,莫不同心一志,好楨而惡妖?!盵1]216世間之人莫不喜歡祥瑞而討厭妖禍,如今自然災害頻發(fā),必然引起世人質(zhì)疑朱元璋的統(tǒng)治權威。然而佛教對“天人感應”學說有著自己的解釋,這為鞏固朱元璋的統(tǒng)治權威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眾所周知,佛教主張“因果報應”,認為有果必有因,從而將自然災害的發(fā)生由君主的身上轉移到每個個體之上,個體的不仁,導致上天降下災害示警。朱元璋說:“此果民不善而致然歟,君不德而致是歟,抑天道運會而使然歟?”[1]199很明顯,朱元璋接納佛教的因果報應學說,才會如此反問,實際上朱元璋是主張自然災害是民不善、君不德、天道運會三者共同作用的結果,而非君王一個人的過錯。對于“天道運會”,他推脫到“祭祀”的問題上,后來朱元璋將天地合祭。

佛教不僅在理論上對天人感應學說造成了沖擊,也在世俗生活中繼續(xù)發(fā)揮它的作用,如佛教的求雨行為。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朝廷考核沙彌之時,發(fā)現(xiàn)其中多有不能記經(jīng)者,朱元璋大怒,欲將這批不合格的沙彌打入大獄。永隆禪師替不能記經(jīng)的沙彌求情,欲焚身以求朱元璋赦免沙彌。焚身前,禪師道:“大明佛法興隆日,永祝皇圖億萬春。又取香一瓣,書風調(diào)雨順四字,語內(nèi)臣曰:煩奏上,遇旱,以此香祈雨,必驗?!盵4]491后來大旱,“上召僧錄司官,迎師所遺之香,到天禧寺率眾祈雨,以三日為期。至夜,即降大雨。”[4]491這是諸多佛教求雨靈驗的例子之一。帝王之所以熱衷于利用宗教求雨,一是求雨緩解干旱,二是利用佛教的求雨活動,將民眾的注意力由關注大旱轉移到求雨活動上來,從而將大旱產(chǎn)生是由對皇帝德才與權威的質(zhì)疑轉移到天道運會的關注,畢竟下雨是一個天道交會的過程。民眾在求雨的過程中,受佛教徒的引導進行懺悔,民眾總是會在心里問:蒼天為何如此不公,降下如此災害懲罰于我,究竟我哪里做得不好。這樣一來,對皇帝的質(zhì)疑就完全轉移到了民眾與天道的問題之上,君王與自然災害便完全不相關。在上述求雨成功之后,“四方之人聞,莫不感慕流淚而稱頌者?!笨梢姡癖娫谇笥瓿晒χ?,不再關心為何不下雨從而質(zhì)疑統(tǒng)治,而是將關注點轉移到永隆禪師焚身的行為上來。

四是利用佛教神秘主義色彩為其政治服務。朱元璋起自寒微之家,成就帝位之后像大部分君主一樣,杜撰出許多具有神話色彩的事件,抬高其地位,顯示自己的不凡,這其中佛教發(fā)揮了不小的作用。朱元璋借助佛教顯示自己出生的不平凡,表示自己是天命所歸?!睹魇贰分杏涊d:“母陳氏。方娠,夢神授藥一丸,置掌中有光,吞之寐,口余香氣。及產(chǎn),紅光滿室。自是,夜數(shù)有光起。鄰里望見,驚以為火,輒奔救,至則無有?!盵2]1強調(diào)朱元璋出生時光明滿室且持續(xù)了一段時間的異象。眾所周知,光明在佛教代表了重要的意義。如佛教以光明為美,他們把“西方佛土”叫作“光明土”,用“光明”來命名佛殿、佛經(jīng)等。所以朱元璋出生之時,光明不息,暗示自己與佛教的聯(lián)系,來展示自己的不凡。其經(jīng)歷也與高僧出生經(jīng)歷相似,“僧凈梵,嘉禾人,姓笪氏。母夢光明滿室,見神人似佛,因而懷娠?!盵8]這正好印證了元末以來“明王出世”和“彌勒下生”的讖言。

佛教的衍生性政治價值,是朱元璋利用佛教而不是“排佛”的原因之一。但是隨著朱元璋地位的急劇變化以及進一步加強統(tǒng)治的需要,他不能以感恩的態(tài)度去對待佛教,而是以理性的態(tài)度,從現(xiàn)實政治的角度去調(diào)整佛教政策,情感態(tài)度的矛盾充斥著朱元璋。

二、朱元璋特殊的佛教因緣

誠如心理學家勒溫提出的動機沖突理論:當個體在日?;顒又?,通常會存在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動機,特別是這些動機在性質(zhì)上互相排斥時,個體難以取舍,那么只能選擇其中之一,在行動上表現(xiàn)為猶豫不決,產(chǎn)生一種互相矛盾的心理狀態(tài)即動機沖突。勒溫把這種動機沖突分為四大類,分別是雙趨沖突、雙避沖突、趨避沖突,雙重趨避沖突。雙重趨避沖突是當兩個目標或事物同時存在著性質(zhì)類似的利與弊,便有幾乎相同的吸引力與排斥力,人們無法做簡單的選擇,必須進行多重的選擇。如朱元璋一方面雖然對佛教懷有感恩之情而厚待佛教,但又怕影響自己的統(tǒng)治;另一方面為了維護統(tǒng)治而薄待佛教,又有對不起佛教救命之恩之感。朱元璋特殊的佛教因緣,使其處于一種矛盾之中。

朱元璋統(tǒng)治前期寬容的佛教政策,可能與其早期出家做和尚的經(jīng)歷有關。“至正四年,旱蝗,大饑疫。太祖時年十七,父母兄相繼歿,貧不克葬。里人劉繼祖與之地,乃克葬,即鳳陽陵也。太祖孤無所依,乃入皇覺寺為僧?!盵2]1朱元璋的父母與兄長因饑荒相繼死亡,沒有什么人可以投靠,“仲兄少弱,生計不張。孟嫂攜幼,東歸故鄉(xiāng)。”[1]271太祖朱元璋聽從“汪氏老母”的意見,空門禮佛,出入僧房。朱元璋在孤苦無依的情況下,出家為僧得以生存。因而說佛教給了他生存下去的機會,所以朱元璋在前期對佛教禮遇頗多?!懊髂耆勺哟赫录韧?,諸沙門方畢集,上服皮弁服,親行獻佛之禮?!盵4]579朱元璋已是九五之尊,竟親自向佛門獻禮,賞賜豐厚?!耙箤?,敕禪師于圜悟關施摩陀迦斛法食。竣事,寵賚優(yōu)渥?!盵4]579朱元璋在給予佛教禮遇的同時,又加以整頓。洪武五年(1372年),太祖下令制《周知冊》,俱載僧人姓名、籍貫、出家年月、何人剃度等,如有僧人投住他廟即用《周知冊》驗證。洪武六年(1373年),朱元璋因近年來僧徒日盛,耗費民財甚多,所以歸并寺院,“乃令府、州、縣止存大寺觀一所,并其徒而處之,擇有戒行者領其事?!盵3]1537又令若請求度牒,必須通過考試方許;又有限制出家的年齡,“又以民家多女子為尼姑女冠,自今年四十以上者聽,未及者不許。著為令。”[3]1537

洪武九年(1376年),朱元璋開始裁撤行中書省,設立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揮使司分掌地方行政、司法和軍事權力,拉開其加強中央集權的序幕。朱元璋在中央和地方進行改革,以加強自身對于元朝各個方面的掌控,自然佛教也逃脫不掉朱元璋的掌控。此時的朱元璋不再是那個接受佛教恩惠的小沙彌,而是一個王朝的統(tǒng)治者,對佛教的整頓是其加強中央集權的一個步驟,其中最突出的莫過于設立僧官制度。洪武十四年(1381年)六月,“設立僧、道衙門,以掌其事,務在恪守教律,以明教法?!盵4]50-51在京設立僧錄司,在地方按級分別設立僧綱、僧正、僧會等衙門,掌管天下佛教事務,任用僧人為僧官,其中僧錄司有善世二員,正六品;闡教二員,從六品,授予僧官品級,地方也依照級別分別設立僧官等。朱元璋建立一個由中央到地方的佛教管理體系,試圖把佛教納入其封建政權之下,使其成為皇權下的附庸,授予品級,則是為了更方便地管理。如果僧人犯事,由僧衙管理,有司不得干預。雖然朱元璋給了僧衙審理僧人的權力,但是如果涉及僧人與民眾之案,在京的則由禮部審理,地方則由有司斷理。朱元璋在文化上實行專制政策,科舉八股取士只用儒家經(jīng)典,同時朱元璋也將這種方法運用到僧考上。洪武十年(1377年),朱元璋“詔天下沙門講《心經(jīng)》《金剛》《楞伽》三經(jīng),命宗泐、如玘等注釋頒行。”[4]50佛教經(jīng)典只能用國家注釋頒行的,借此來統(tǒng)一思想,后來國家刊行的佛教經(jīng)典自然成為僧錄司等衙門考試、授予度牒的教科書,所以佛教整頓政策是朱元璋文化專制政策在宗教領域的延伸。

隨著朱元璋統(tǒng)治地位的加強,唯我獨尊的集權意志開始顯露,早年的出家經(jīng)歷成了他心中的芥蒂,畢竟中國沒有哪一個皇帝是和尚出身,這就造成了他對佛教的逆反心理。他甚至害怕看到僧字,“杭州教授徐一燮賀表有:光天之下,天生圣人,為世作則等語,帝覽之大怒,曰:生者僧也,以我嘗為僧也?!盵9]僅僅是因為“生”音近似于“僧”音,朱元璋便懷疑徐一燮嘲笑他曾經(jīng)出家為僧,有證據(jù)表明朱元璋在皇覺寺做著奴仆的工作,“乃托身皇覺寺,為寺僧養(yǎng)鵝”[10],這是一段并不光彩的經(jīng)歷。朱元璋“蓋生知嫌于僧也,法坤嫌于發(fā)髡”,大肆屠殺徐一燮、林元亮等人,制造了轟動一時的賀表案。學問未深,不解詞意固然是朱元璋大肆屠殺的原因,但更多的是隨著朱元璋地位的強化,害怕別人提起這段出家的經(jīng)歷,因為這樣不利于其統(tǒng)治地位的維護。

朱元璋雖然對僧或禿等字眼滿懷憤怒,但是朱元璋從未將這怒火潑灑到佛教身上。相反的,朱元璋依然對佛教有所提倡和保護。誠如在南京附近修建寺院,“天界寺免他歲收三千石內(nèi)該納糧數(shù)”[4]52,“僧人不許充當差役”等[4]67。之所以會這樣一方面是出于對佛教的衍生性政治價值的考慮,另一方面朱元璋出家為僧的經(jīng)歷,使他“對佛教有一種天然的同情態(tài)度”[11],這兩種動機交織在一起,朱元璋既想利用佛教維護其統(tǒng)治,同時為了維護其統(tǒng)治又不得不整頓佛教,因此朱元璋采取這種佛教政策也就不難理解。

三、僧人的負面行為

僧眾不遵守僧律的負面行為時常發(fā)生,這成為明太祖整頓佛教的直接原因。

一是僧娶妻室,敗壞風俗。明初,僧人已婚是司空見慣的。“天下僧惟鳳陽一郡飲酒、食肉、娶妻,無別于凡民,而無差役之累。相傳太祖湯沐地,以此優(yōu)恤之也。至吾閩之邵武、汀州,僧道則皆公然蓄長發(fā)育妻子矣。寺僧數(shù)百,惟當戶者一人削發(fā),以便于入公門,其他雜處四民之中,莫能辨也?!盵12]可見當時僧人娶妻蓄發(fā)成為一種普遍的現(xiàn)象,就連明太祖也曾生活在“一個由一位已婚和尚主持的寺廟中”[13]。明太祖敕僧律道:“一曰有妻室僧人,除前輩老僧外,蓋因元末兵亂流移他方,彼時皆有妻室,今已年老毋論外,其后進僧人有妻室者,雖在長上輩,比肩及在下諸人,皆得凌辱,亦無罪責?!盵14]明太祖認為僧有妻者除了因元末戰(zhàn)亂年老者外,凡今后有妻室者,允許他人捶打辱罵亦無罪也。到寺院供香,對于有地位和閑暇的婦女來說,是一種喜好的消遣?!捌湎銦魻T晝夜不息于小庵小舍,何也?實非求福,乃構淫佚,敗常亂俗?!盵4]62

二是僧人貪財。佛教本來就是去五欲清六根,但僧人于世俗中生活,不免受世俗誘惑?!盃柌荒苋缡?,上下朝堂,欲氣力扶持,意在鼎新佛寺,集多財以肥己。孰不知財寶既集,淫欲并生。況釋迦非大廈而居,六載大悟心通。方今梵像巍巍,樓閣崢嶸,金碧熒煌,華夷處處有之,此釋迦之所感若是歟,集財而建造歟?”[4]3-4明太祖給予佛教優(yōu)厚的待遇,卻不想僧人集財以肥己,佛教寺院的金碧輝煌顯然與明太祖節(jié)儉治天下的初衷相違背。僧人貪財?shù)氖侄我彩菒毫硬豢埃盀榧鸩?,構是非?!盵4]5“今僧佃逃,未審節(jié)用而致然耶,抑愛人而有此耶?”[4]3亦看出寺院對于寺院佃戶采取了比較沉重的剝削,以至于發(fā)生了佃戶逃亡的現(xiàn)象。明太祖震怒道:“且今之罪,人神共怒,”[4]5“爾本清蟬,翅宵漢,麗天風,飲高露,”[4]5這才是明太祖對于僧人的希冀——清潔高雅,現(xiàn)實僧人的行為卻讓明太祖反感以至于失望。

三是僧人不守僧律的同時也與世俗法律發(fā)生沖突。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有司來報:“各處僧寺多隱逃軍逃囚,好生不停當?!盵4]64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因此寺院也成為收留逃犯的去處之一。寺院畢竟不是方外之地,也要遵守世俗法律。不僅如此,寺院還干擾世俗法律的執(zhí)行,“及至寺取人,而乃將司者半隱而半出,亦云莊所并無司者。至于再三物色,難以抵諱,尚且不此支西吾,行止不顧?!盵4]4有司去寺院拿人,僧人們卻是再三抵擋,支東言西。僧人內(nèi)部的矛盾重重,“洪武十一年秋八月,天界有僧訴于中書,其辭曰:為主僧者非理辱甚。”[4]21中書查明緣由,由妒忌聽讒而起,審問分明,人各自受刑,牽連者眾多。

四、佛教二重性的負面趨向

僧人的不守僧律引發(fā)了朱元璋的不滿,那么以佛教為組織形式的反叛更是引起了朱元璋的忌憚,這是他采取整頓的重要原因。佛教要想發(fā)揮其暗助王道的作用,必然要在世俗生活中傳播。但是佛教在傳播過程中容易成為一些別有動機人的借口,發(fā)動以佛教為組織形式的抗爭。朱元璋也深知佛教作為思想武器發(fā)動抗爭的巨大破壞性,畢竟他自己曾為其中的一員。“逾月,游食合肥……病已,失所在。凡歷光、固、汝、潁諸州三年是,復還寺”[2]1,朱元璋游歷的這些地方恰是紅巾軍活動的地點,“元末,林兒父山童鼓妖言,謂:天下當大亂,彌勒佛下生。河南、江、淮間愚民多信之?!盵2]3681-3682三年的游歷生活,朱元璋或多或少對這些所謂的“妖言”有所接觸和了解,也清楚“妖言”背后的動機——利用偈言為抗爭披上合法的佛教外衣。

于是朱元璋在至正十二年(1352年)閏三月投奔郭子興,加入紅巾軍的大營之中,其對這種“妖言”有了進一步地了解,在他即將建立明皇朝的前夕,朱元璋發(fā)布檄文批評:“妖言既行,兇謀遂逞,焚蕩城郭,殺戮士夫,荼毒生靈,千端萬狀”[15]。但是元末以來彌勒下生觀念早已深入民間,一些人利用妖言組織人民開展的反抗斗爭此起彼伏。

洪武六年(1373年),“蘄州盜王玉二,聚眾燒香謀為亂。蘄州衛(wèi)兵執(zhí)而戮之?!盵3]1435洪武十四年(1381年),“四川廣安州山民有稱彌勒佛者,集眾惑人,官軍捕斬之。”[3]2181洪武十九年(1386年),“戊辰妖僧彭玉琳與新淦縣民楊文、曾尚敬等謀作亂事覺,伏誅。玉琳福建將樂縣陽門庵僧,初名全無用行腳至新淦,自號彌勒佛祖師,燒香聚眾,作白蓮會。縣民楊文曾尚敬等皆被誑惑,遂同謀為亂。玉琳稱晉王,偽置官屬,建元天定??h官率民兵掩捕之,檻玉琳并其黨七十馀人送京師,皆誅之?!盵3]2692-2693洪武二十年(1387年),“袁州府宜春縣民李某妄稱彌勒佛,發(fā)九十九等紙?zhí)?,因聚眾謀作亂,戍卒楊寅告于袁州衛(wèi),衛(wèi)發(fā)兵捕,斬之,獲其偽造木印、龍鳳日月袍、黃綠羅掌扇、令旗劍戟,凡百馀事?!盵3]2746-2747又有“袁州府萍鄉(xiāng)縣民,有稱彌勒佛教惑民者,捕至誅之?!盵3]2876利用佛教開展反抗基本貫穿洪武一朝,多集中于洪武后期且遍布湖廣、四川和江西等地,同一地方反復出現(xiàn)類似情況,不可不謂是社會不安定的因素,同時給朱元璋的統(tǒng)治秩序帶來動蕩。為了維護社會的安定和統(tǒng)治,朱元璋必然要思考佛教“入世”與“隱世”之間的關系,如何平衡兩者之間關系,這也就不難理解朱元璋對佛教的曖昧態(tài)度。他把佛教劃分為禪、講、教三類,各司其職,設立僧官體制,把佛教牢牢控制于國家名義之下,鼓勵僧人赴深山修行,盡量減少佛教與世俗世界的接觸。

結 論

朱元璋的既整頓又利用的二重性佛教政策是佛教二重性與朱元璋特殊的佛教因緣共同作用下的結果。他采取二重性佛教政策根本目的是維護政治統(tǒng)治,這也符合明初的社會情況。二重性佛教政策是一定社會歷史環(huán)境下的產(chǎn)物,其中也凸顯了朱元璋的睿智。除了文中所述的原因,也應該考慮到僧人數(shù)量的急劇增加對于生產(chǎn)與稅收所產(chǎn)生的影響以及朱元璋的佛教政策與其加強中央集權的關系,更應該認識到其政策對于后代明帝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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