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茹
文本解析是初中語文教學的基本功,在以生為本的背景之下,文本解析還需要關注學生視角,這就需要尋找一個較好的切入口。既然是切入口,那就又需要梳理出文本的脈絡,需要從文本中尋找出能夠激活學生解讀文本的興趣點。這個興趣點可以是學生直接感興趣的,也可以是教師引導之后學生認識到的,當學生尋找到文本與自身有興趣契合時,切入點也就尋找到了。在初中語文教材中,有一類文本是寫人的,在寫人的同時又是寫“我”的,眾所周知,文本中的“我”往往既指作者,又不完全指作者,但無論如何,研究文中的“我”往往就能夠激活學生解讀文本的興趣。在初中語文教材中,《藤野先生》是經(jīng)典課文,尤其是最近由國家統(tǒng)一編輯的部編版教材,亦是將魯迅先生的《藤野先生》作為重點,編輯八年級上冊。作為一篇經(jīng)典,歷來已經(jīng)經(jīng)過各路名家的解讀,似乎在教學中難以解讀出新意,但從另一個角度講,任何一則經(jīng)典的價值,總不可能簡簡單單的完全挖掘,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之下,基于不同的視角,總能夠解讀出新意。尤其是對于核心素養(yǎng)培育下的初中語文教學而言,站在學生的角度,研究課文中的“我”,那就可以讓文本解讀出現(xiàn)一些新的思路與氣象。本文就談談這一思路下的《藤野先生》課文解讀。
文本解讀時尋找切入口,就如同尋找一灣泉水的泉眼一樣。尋找到泉眼,很多脈絡就可以搞清楚。有人通俗地形容解讀及其相關的要求:我們必須要用語文的方式教語文,就是要按“語言文字運用的規(guī)律”引導學生把握文本,用語言活動(聽說讀寫)的方式理解文本,用語文的方式進行人文精神教育(因文解道,因道悟文)。[1]因文解道、因道悟文——這是一個非常精辟的見解,但在語文教學中,當教師的教學下沉到學生學習的視角時,切入口的重要性就更加容易體現(xiàn)出來了。
如同上面所強調的一樣,切入口的尋找重在尋找學生的興趣點。眾所周知的是,魯迅先生的文字別具特色,往往讀到之后就知道是先生的作品。與此同時,魯迅先生的文字對于初中學生而言又有些生澀,解讀出文中的意味,需要教師引導學生做更多的工作?!短僖跋壬芬晃?,雖然是以藤野先生為標題,但課文中又有大段的文字描寫“我”。好多學生在解讀課文時,就有這樣的問題。如何幫學生解決這個問題,那教師就要做兩個工作:一是研究課文,二是研究學生。
研究課文,可以發(fā)現(xiàn)課文中的“我”實際上處于困境當中,很顯然,本文寫的“我”,實際上是在寫作為一個弱國的知識分子的“我”,在日俄戰(zhàn)爭以后日本的民族主義狂潮中,所受到的屈辱、所感到的巨大壓力、所激發(fā)起的反省。藤野先生又再一次用他“為中國”“為學術”的大心,超越了狹隘的民族主義,讓“我”看到了另一類型的日本人、另一類型的知識分子,這對再次處于絕望的黑洞里的“我”,無疑是一線曙光。[2]這樣的認識形成之后,另一個重點就是如何引導學生去形成這一認識,這就需要進入第二步,即研究學生。
研究學生,重點是研究學生在解讀課文時,可能會如何解讀文中的“我”。筆者以為,關鍵就在于上面提到的興趣點的尋找與銜接,只有學生能夠解讀出文中的“我”與課文理解的銜接點,那就可以引學生進入文本之境。
站在學生的角度,尋找《藤野先生》這篇課文的切入口,筆者以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尋找藤野先生對魯迅的“影響”,這其實也是全文的關鍵線索,研究這個線索并使其成為文本解讀的切入口,要明確兩個問題:一是藤野先生給予了魯迅哪些影響,二是如何評價這些影響。[3]引導學生解讀文本,就可以從這兩個問題的解決切入。
首先要說明的是,這樣一個切入口尋找,是可以解答學生此前形成的疑惑的,正是因為魯迅先生用大篇幅書寫了“我”的許多經(jīng)歷,才奠定了后面著墨描寫藤野先生對“我”的影響。那么,藤野先生對“我”到底有哪些影響呢?回答這個問題,就需要學生更多的去解讀文本。例如有學生在對文中“我”與藤野先生關于“講義”的那段對話:
“我的講義,你能抄下來么?”他問。
“可以抄一點。”
“拿來我看!”
這段對話內(nèi)容不多,但仔細解讀下來,學生卻多有發(fā)現(xiàn)(盡管這些發(fā)現(xiàn)并不一定符合傳統(tǒng)的解讀結果,但對于學生而言,學生有這樣的解讀,卻非常有意義):有學生認為,這其實是藤野先生對“我”在學習過程中做筆記的關心,而做筆記本身是學習的一個細節(jié),是一個與學習過程有關的細節(jié),這說明藤野先生對“我”的學習過程是非常關注的,這個關注又體現(xiàn)在對“筆記”情況的關注上,其后又有藤野先生的批注,且當“我”一開始并不以為然的時候,藤野先生依然強調“解剖圖不是美術,實物是那么樣的,我們沒法改換它……以后你要全照著黑板上那樣的畫”,好多學生在閱讀這段文字的時候,都說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老師,但在對課文中的“我”心里想的“圖還是我畫的不錯;至于實在的情形,我心里自然是記得的”進行深度解讀之后,還是感覺到“老師是對的”(學生語)。
在筆者發(fā)現(xiàn)這個細節(jié)時,一開始并沒有在意,后來發(fā)現(xiàn)這恰恰是學生解讀文本過程中,學生的興趣點與文本中的關鍵點自然產(chǎn)生聯(lián)系的過程。認識到這個聯(lián)系的存在,不正是學生解讀文本的一個自然的切入口嗎?后來筆者即時調整教學思路,努力讓學生基于自己的理解去解讀文本。而當學生領會到筆者的這一意圖之后,他們就能夠順著這一思路去進一步解讀文本,于是也就看到了課堂上的一些新的見解。比如說有學生解讀課文時,看到了這樣的內(nèi)容:
“我想去學生物學,先生教給我的學問,也還是有用的?!逼鋵嵨也]有決意要學生物學,因為看得他有些凄然,便說了一個安慰他的謊話。
好多學生對這段文字感興趣:“我”為什么說謊?“我”為什么會愧對藤野先生的“凄然”?藤野先生又為什么會“凄然”?正是在對這些問題的思考中,學生漸漸形成一個認識:“我”與藤野先生之間,實際上已經(jīng)由純粹的師生教學關系,逐步滲透了師生感情,藤野先生對“我”的器重,“我”對藤野先生的敬重,逐步演繹出了“我”內(nèi)心當中對藤野先生的豐富的情感……當學生解讀出這樣的結果時,筆者以為這已經(jīng)是一種深度解讀了。
尋找課文解讀的切入口,實際上是引導學生走入文本之境。從宏觀角度來看,有人認為魯迅文化視野中的藤野先生,是魯迅對于藤野先生的文化人格的再發(fā)現(xiàn)和文化品格的再賦予,是魯迅“真的人”的理想化的存在形式,體現(xiàn)了魯迅所認同的“誠”和“愛”現(xiàn)代文化精神,這就使藤野先生成為魯迅理想化人格和現(xiàn)代精神的對象化,從而具有超越現(xiàn)實存在的文化象征意義。[4]這樣的判斷實際上已經(jīng)將文中的“我”與作者魯迅之間進行了高度重疊,這樣的重疊其實也是文本解讀的內(nèi)涵之一。
且需要注意的是,引導學生認識到這一文化意義,也應當成為文本解讀的重要指向。在尋找到切入口之后,筆者也進行了嘗試,事實證明當學生帶著文化的思路去解讀課文時,學生解讀文本就可以在自己的經(jīng)驗與文化指向之間形成密切的聯(lián)系,這樣可以讓學生從自己的經(jīng)驗走向文化,于是看到的就是學生對文字的解讀,對文化的理解——如此就看到了語文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影子,文本解讀的意蘊也就豐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