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死者》是喬伊斯短篇小說集《都柏林人》的終篇,也是全書的升華。文中審美主體呈現(xiàn)出分裂的“流亡”之態(tài),審美客體表現(xiàn)為破碎的“物哀”之美,其背后反映的是作家濃厚的民族意識,揭示了愛爾蘭人空落、匱乏、病態(tài)、固執(zhí)的精神狀態(tài)。最后,喬伊斯以其特有的“頓悟”讓主客體走向統(tǒng)一,彌合了分裂和破碎,建構(gòu)起新的意義。
關(guān)鍵詞:《死者》 流亡 物哀 頓悟 民族意識
喬伊斯曾說:“流亡,是我的美學?!弊鳛?0世紀西方文學巨匠,他熱衷于文學形式的實驗和創(chuàng)新。西方學者和評論家也都主要探討他的創(chuàng)作技巧和小說藝術(shù),但對他的美學思想較少進行深入和系統(tǒng)的研究。然而,喬伊斯的美學理論隱含在其作品之中,他的代表作《青年藝術(shù)家的畫像》便明確體現(xiàn)了他對托馬斯·阿奎那“完整、和諧、光彩”的美學三要素說的繼承。而在其短篇小說集《都柏林人》的終篇《死者》中,喬伊斯也展現(xiàn)了他的美學思想。他描繪審美主體的“流亡”、審美客體的“物哀”,以及其特有的精神“頓悟”,并從審美的層面上揭示了自己的民族意識。
一、審美主體的“流亡”
“喬伊斯的流亡美學的全部內(nèi)涵都體現(xiàn)了以流亡主體為中心的后現(xiàn)代美學原則?!奔硬祭锇栕鳛椤端勒摺分械闹行娜宋?,是一個愛爾蘭人、一個知識分子,還是一個丈夫,但是他找不到自我的身份,呈現(xiàn)出主體身份丟失的狀態(tài)。由于自我身份的丟失,加布里埃爾表現(xiàn)出了他“流亡者”的屬性,小說反映了其作為清醒的知識分子,無力挽救都柏林人精神癱瘓狀態(tài)的無奈和哀嘆。
喬伊斯在《死者》中采用了非個人化的敘事,讓作品中的人物自我凸顯。凱特姨媽、朱麗婭姨媽以及艾弗絲小姐等人代表的是愛爾蘭的“保守派”,在被殖民的現(xiàn)代化步伐中,她們依舊維持著過去的傳統(tǒng)。盡管莫肯家敗落了,但凱特姨媽和朱麗婭姨媽們?nèi)匀慌⑽钑膫鹘y(tǒng)延續(xù)下去,并且足足維持了三十年。朱麗婭姨媽沒有見過加布里埃爾穿來的新鮮事物——套鞋,而在聽說這是來自歐洲大陸的事物后,她又流露出不屑。艾弗絲小姐別著象征愛爾蘭的胸針,并在舞會中與加布里埃爾發(fā)生沖突,譏諷他是一個“西不列顛人”。這些都體現(xiàn)了“保守派”對于新事物的抵觸,他們一味地守著舊式傳統(tǒng),不愿改變。而布朗先生則代表著愛爾蘭的“親英派”,他是唯一一位在舞會上喝威士忌的人。威士忌是從歐洲傳過來的新事物,和套鞋一樣是一種殖民文化的象征。布朗先生作為現(xiàn)代化進程中的受益者,是典型的享樂一派,他不在乎什么民族傳統(tǒng),哪里可以獲得利益,他就在哪里。
而全書的中心人物加布里埃爾,一方面穿著套鞋,說明他認可歐洲文化帶來的便利;另一方面又心系自己的民族,不似布朗先生全然忘卻。因此,他作為一個既非“保守派”又非“親英派”的中間人物,是矛盾的。加布里埃爾不喜歡宴會,他覺得自己與宴會中的人格格不入?!巴饷嬖撌嵌嗬溲剑—氉砸粋€人出去散散步,先沿著河走,再穿過公園,那該多么愉快呀!雪會積聚在樹枝上,會在威靈頓紀念碑頂上形成一個明亮的雪帽。在那里一定比在晚餐桌上愉快多了!”在被艾弗絲小姐諷刺為“西不列顛人”后,他沒有為自己辯解,甚至還否定了自己愛爾蘭人的民族身份??墒菍τ凇拔鞑涣蓄嵢恕钡姆Q謂,他又覺得別扭和難堪,所以,他很想讓艾弗絲小姐聽到他精心準備的演講稿,并相信這一定會讓她改觀??梢?,加布里埃爾的自我否定,是對于民族麻木的精神面貌的否定,而他對于稱謂的否定,說明了他心中是有民族的,只是他認為民族傳統(tǒng)需要變革。這正體現(xiàn)了喬伊斯流亡時的心態(tài),在異國他鄉(xiāng)的土地上,他有著對民族的恨,又有著對民族的愛。在本質(zhì)上,喬伊斯是熱愛自己的民族的,只是為整個民族的麻木不仁而感到悲哀。他對先進的歐洲文明越向往,就對愛爾蘭民族的沒落越痛心,他顯然已經(jīng)丟失了自己的民族身份。
然而,加布里埃爾作為舞會中唯一在場的知識分子,卻丟失了他知識分子的身份。他擔任舞會的演講者,準備在演講中對凱特姨媽和朱麗婭姨媽的落后和保守進行批評,可是姨媽們根本聽不懂其中的真正含義。而艾弗絲小姐作為現(xiàn)場唯一能夠聽懂他演講稿的文化人,卻是一個保守派,不僅不理解他,反而在嘲諷他之后離去。于是,這場演講最終沒有任何意義,淪為真正的形式主義。由于演講的無意義,加布里埃爾知識分子的身份被消解了,他無可奈何地扮演起了服務人員的角色。他切鵝肉的水平很好,演講中大段大段令人聽不懂的說辭,還不如餐桌上的鵝肉來得實際。
加布里埃爾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民族需要現(xiàn)代化,才能改變目前破敗的局面??墒撬麤]能勇敢地表達自己的觀點,所以才導致了自己知識分子身份的丟失。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成了“流亡”的知識分子?!傲魍鲋R分子”的理論是薩義德后殖民文化研究中的重要部分,他認為,“當代社會理論和真實生活都體現(xiàn)為流亡和漂泊,全球局勢的特點在于統(tǒng)治和相互依賴的形式變化多端,流亡是促使知識分子保持活力和批判精神的最佳狀態(tài)”。但是薩義德這一理論中的知識分子必須是具有獨立人格的人。所以,《死者》中的加布里埃爾是一個具有弱點的“流亡知識分子”。他想對姨媽們和在場的保守派愛爾蘭人進行提醒,可是他又十分膽怯,不敢直接表達自己的觀點,只敢用他們聽不懂的話來發(fā)表演講,這實際上是一種無用功。他本來以為艾弗絲小姐能夠聽到自己的演講,這樣就可以駁斥艾弗絲小姐對自己的諷刺,但是得知艾弗絲提前離去的消息后,他在失望之余又有一絲欣喜。至此,加布里埃爾的人性弱點暴露無遺,他軟弱、膽怯,甚至還有一點虛偽。
此外,加布里埃爾不僅丟失了自己的民族身份和職業(yè)身份,還丟失了自己的伴侶身份。在舞會結(jié)束之后,他驚訝于妻子的美麗,并為之著迷和發(fā)狂,可是此時的妻子,卻在為另一個人而悲傷。得知這一切的加布里埃爾,竟然覺得自己在妻子和她曾經(jīng)的愛人面前,顯得丑陋不堪,他甚至沒有勇氣去詢問妻子的過去。他就像一個丑角,一個局外人,旁觀自己的妻子和其他男人刻骨銘心的愛情而無能為力。而其實,妻子曾經(jīng)的愛人已經(jīng)是一名死者。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也丟失了自己作為伴侶的身份。他無法把自己的妻子從過去的愛戀中喚回,也無法將自己的妻子從對死者的懷戀中奪回,只能自己忍受著悲傷?!按罅康臏I水充溢著加布里埃爾的眼睛。他從未覺得自己對任何女人有那樣的感情,但他知道,這樣一種感情一定是愛情?!倍谶@三重身份丟失之后,加布里埃爾能想到的解決辦法竟然是逃離。所以,在《死者》的結(jié)尾處,作者寫道,加布里埃爾準備“西行”,開始一段流浪的旅途。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到加布里埃爾是一個完全的“流亡者”形象,面對民族的衰敗、知識分子的失落,以及婚姻的失敗,他只能以“流亡”的方式來尋找自我身份的建構(gòu)。這就是喬伊斯的“流亡”美學思想,通過審美主體的“流亡”,來表達對民族衰亡的感傷。
二、審美客體的“物哀”之美
“物哀”作為日本民族特有的審美范疇,是與“知物之心”“知物哀”聯(lián)系在一起的,從人對事物的感知上見出一種感情上的“深刻性”?!拔锇А敝滥茏屓烁杏|到“‘美崩落時的一種脆弱性和滅亡感”。自《源氏物語》之后,“物哀”成為全日本民族性的審美意識。在《死者》中,喬伊斯描繪了熱鬧的舞會、悅耳的音樂、美麗的雪,以及純粹的愛情,這些都是具有光彩的美,也是瞬間即逝的美。喬伊斯通過美的幻滅,使小說的故事籠罩在美麗而哀傷的氛圍之中,從而表現(xiàn)出他的感傷。
《死者》以舞會為開端,時間是圣誕節(jié)前夜。這是一個慶祝新生的日子,本該是熱鬧狂歡的場景,可是在小說中,熱鬧的舞會背后是說不盡的荒涼。凱特姨媽和朱麗婭姨媽的家族自她們的哥哥去世之后就不復從前,僅僅依靠侄女教鋼琴課賺取的一點報酬維持生計,可是她們依舊要沿襲舞會的傳統(tǒng),三十年不斷。其實,她們只保留了舞會空洞的形式,卻丟失了曾經(jīng)光彩奪目的文化內(nèi)涵。盡管舞會還是如往常一般熱鬧,該來的賓客都來了,但是這群人卻顯得貌合神離。布朗先生有著和大家不同的信仰,加布里埃爾和其他人的文化程度不同,艾弗絲小姐早早離開了這場舞會,馬林斯經(jīng)常喝得醉醺醺的。在這場看似歡樂的舞會里,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想法,而唯一守著這場舞會的,只有那垂暮之年的老者。
音樂被稱為流動的藝術(shù),也是最能夠喚起人們情感的藝術(shù)。在《死者》中,喬伊斯重點寫了兩首歌的歌詞。一首是在加布里埃爾的演講結(jié)束之后,布朗先生帶頭唱起來的:“因為他們是非常快樂的朋友……大家都說是這樣,除非他說謊?!绷硪皇资窃谖钑Y(jié)束之后,賓客們準備離開時,達爾西先生唱的片斷:“啊,雨點打著我濃密的頭發(fā),露水沾濕了我的肌膚,我的孩子冷冷地躺著……”我們將兩首歌的歌詞進行對比,就會發(fā)現(xiàn)一首是“假歡樂”,一首是“真感傷”,映襯著歡樂舞會背后凄涼的現(xiàn)實。達爾西先生以感冒為由拒絕在舞會上演唱,卻在舞會結(jié)束后唱起了憂傷的古愛爾蘭曲調(diào)。小說中寫道:“歌聲唱的好像是古老的愛爾蘭曲調(diào),唱者似乎對歌詞和自己的聲音都沒有把握?!边@首死者曾經(jīng)唱過的《奧芙里姆的少女》,只有真正懂得的人才能聽出優(yōu)美音樂背后的內(nèi)涵。除了加布里埃爾的妻子之外,聽眾們都只知道音樂的優(yōu)美,卻聽不懂背后的凄涼。
喬伊斯在《死者》中還運用了雪的意象,他寫道:“整個愛爾蘭都在下雪。雪落在陰晦的中部平原的每一片土地上,落在沒有樹木的山丘上……雪花穿過宇宙輕輕地落下,就像他們的結(jié)局似的,落到所有的生者和死者身上。”這雪下在圣誕節(jié)前夜,不僅僅是為了映襯冬日的氛圍,還蘊含著作者想傳達的民族意識。雪蘊含著死亡的含義,也與篇名相呼應。雪景十分美麗,卻令人感到寒冷,下雪帶來的寒意使得幾乎所有人都患上了感冒,從側(cè)面折射出都柏林人脆弱、缺乏生機的精神狀況。
雪是至純至美之物,尤其是從高空飄落的雪最為純潔和美好。但這種純潔和美好是短暫的,雪只要落在地面上,片刻便會消融,只剩下悲傷的嘆息。《死者》篇名中所指代的對象——那名真正死去的少年,是加布里埃爾妻子的初戀,他純潔的愛情就如同雪一般晶瑩剔透,他為了愛情而自殺的瞬間就如同雪飄落的瞬間一般,美麗卻令人哀傷。他最后的那一句“我不想活了”,包含著數(shù)不清的悲痛。雪和“死者”的愛情,都是世間美好的事物,卻都輕易消逝,令人傷感。這名死去的少年還象征著愛爾蘭美麗的過去已經(jīng)消亡,作者通過美的幻滅,反映了都柏林人精神面貌中生機與活力的喪失。
在《死者》中,生者甚至不如死者。這場三十年未下的雪,落在所有生者和死者的身上,生與死的界限在此刻被模糊了。凱特姨媽和朱麗婭姨媽是活著的人,但她們的精神卻已經(jīng)死了;“死者”的肉體死亡了,但是他的精神還活著,他那為了純粹愛情而奮不顧身的精神,和晶瑩剔透的雪花一般,尚未被腐蝕,是當代都柏林人所缺失的。雪不僅象征著死亡,還象征著復蘇和新生。所以,加布里埃爾在“死者”呈現(xiàn)出的精神面貌中頓悟了:死亡過后或許是新生,要拯救落難的愛爾蘭民族,需要的是“死者”的精神而不是死去的精神。喬伊斯提倡的就是這種積極的精神面貌,生活在麻木不仁的都柏林人之間,他依舊懷抱著希望。
三、“頓悟”:審美主客體的統(tǒng)一
喬伊斯在《青年藝術(shù)家的畫像》中表達了自己的美學思想,他認為,“美必須具備三樣東西,即完整、和諧和光彩。其中‘光彩是審美的最高特性,是審美主體為美的完整所吸引和為美的和諧所陶醉所達到的明晰而安謐的動態(tài)平衡,是一種‘心靈的陶醉”。而“頓悟”是實現(xiàn)“光彩”的必經(jīng)之路,這也是喬伊斯美學思想的核心,是審美主體的心理發(fā)展的自然過程。在《死者》中,作為審美主體的加布里埃爾通過外在身份和客體事物的消亡,有一個逐漸向內(nèi)轉(zhuǎn)的過程,當轉(zhuǎn)到某個極限時,也就是他“重新發(fā)現(xiàn)”妻子的美時,他便產(chǎn)生了特有的“頓悟”,也達到了全書的升華。加布里埃爾在這特有的“頓悟”中,找回了自己心靈的平和,建立了尋找新的意義的希望。
喬伊斯通過意象的使用,在《死者》中建構(gòu)起表現(xiàn)審美意義的客體,從而通過人物對意象的感知來達到一種心靈的美好狀態(tài)。舞會代表著熱鬧,雪花代表著美好,愛情代表著永恒,這些都是能夠表現(xiàn)“光彩”的事物。然而,在喬伊斯的筆下,寒冷寂靜的室外環(huán)境和溫暖歡樂的室內(nèi)環(huán)境、純潔至善的愛情和突然燃起的情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崇高和優(yōu)美凸顯了卑鄙和虛假。喬伊斯描寫的事物越美,其營造的氛圍就越是凄涼,審美主體的內(nèi)心也更加悲傷。面對外在客體的破滅,審美主體只好轉(zhuǎn)向自身,在自己的精神庇護中去找尋歸屬。
《死者》中主人公產(chǎn)生“頓悟”的時刻,在于加布里埃爾對于自己妻子的“重新發(fā)現(xiàn)”,這是全篇的升華部分,也是實現(xiàn)“頓悟”的“光彩”部分。在那一刻,他將自己的妻子視為陌生的審美客體?!耙粋€女人站在樓梯上的陰影里,傾聽遠處的音樂,是什么東西的象征呢?”一首音樂加上美麗的背影,這場面刺激了加布里埃爾感官上的愉悅,激蕩起了他內(nèi)心的情懷。當他發(fā)現(xiàn)那個陌生而美麗的背影就是自己的妻子時,他內(nèi)心沉寂已久的激情被突然喚醒了,并對妻子的美麗感到驕傲和自豪??墒?,那一刻他的妻子并不屬于他,她的心停留在了過去,她正在對自己死去的戀人進行哀悼。得知真相的加布里埃爾,仿佛突然被一桶冰水澆醒,原來妻子美麗的時刻并不是為他所有。在這一刻,他所有的美夢徹底被擊碎了。因為他妻子的美也不屬于他,所以,他的內(nèi)心便產(chǎn)生了特有的“頓悟”,他知道他向西行的時刻到了。在崇高的愛情面前,加布里埃爾覺得自己顯得無比的卑微。他只好隱藏起自己的情感,“他的靈魂已經(jīng)接近了那個居住著大量死者的領(lǐng)域。他意識到他們撲朔迷離、忽隱忽現(xiàn)的存在,卻不能理解”。在前面一系列美的幻滅中,他心靈中沉淀的悲傷情緒達到了頂峰,之后又在“頓悟”之中回歸了平靜。他決定開始“流亡”,這樣才不至于感受到自我身份的丟失,也不會感受到美好事物的幻滅,從而在內(nèi)心深處達到了某種和諧的狀態(tài)。
喬伊斯通過“頓悟”,彌合了主體的分裂和客體的破碎,達到主客體之間的統(tǒng)一。這是審美主體從外向內(nèi)轉(zhuǎn)的過程,是審美主體重新找尋生命意義的開始。因此,加布里埃爾開始了“流亡”。這正如喬伊斯對整個民族的失望,他只有通過流亡來重新找尋精神的救贖。
四、結(jié)語
喬伊斯的《死者》就像是一曲民族的挽歌,上升到永恒的高度,對生命的意義展開了追問和思考。這曲挽歌優(yōu)美動聽,卻感物傷懷,令人悲嘆。人感于物,情系于心。在《死者》中,加布里埃爾作為一個找不到身份的流亡者,丟失了民族,丟失了職業(yè),丟失了伴侶,呈現(xiàn)出主體“流亡”的狀態(tài)。作者通過審美主體的流亡,揭示了主人公尷尬的處境。他面對著都柏林人麻木、空洞的精神狀態(tài),感到無能為力,只能選擇“流亡”來尋找出路。同時,透過審美客體的幻滅,作者表達了自己對民族衰敗的感傷。面對自我的分裂、客體的破碎,審美主體只好回歸到內(nèi)心深處,產(chǎn)生了特有的“頓悟”。而這“頓悟”的結(jié)局將導向何方,小說也沒有給出回答。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喬伊斯的美學觀念算不上一種美學思想,其背后蘊含的更多的是一種民族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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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葛星星,廣東外語外貿(mào)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
編 輯: 趙斌 E-mail:mzxszb@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