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我黨公開創(chuàng)辦的《東北早報》
2020-03-03 08:30王瑜
蘭臺世界 2020年12期
王 瑜
為建立自己的輿論陣地，宣傳教育民眾，擴大黨的影響，哈爾濱地下黨于1925 年8 月15 日創(chuàng)辦《東北早報》。該報是東北地區(qū)黨組織創(chuàng)辦的第一份公開發(fā)行的報紙，性質為哈爾濱地委的機關報。雖然該報僅存在四個多月，發(fā)行份數(shù)不多，但對哈爾濱地區(qū)黨的宣傳工作有著特殊意義。
一、《東北早報》的創(chuàng)立背景
第一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全國革命形勢日益高漲。為了加強黨對革命運動的領導，黨的四大決定在全國范圍內建立和發(fā)展黨的組織，以迎接革命高潮的到來。黨的四大修正后的黨章對于建立基層黨支部作出規(guī)定：“凡有黨員三人以上均得成立一支部，每支部公推書記一人或三人組織干事會，隸屬地方執(zhí)行委員會?！盵1]384據(jù)此，1923 年10 月，中共哈爾濱組成立。1925年夏，中共哈爾濱組改組成立中共哈爾濱支部，直屬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行委員會。1925 年12 月，中共哈爾濱特支成立。
此時正值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根據(jù)中共中央的指示，共產黨員可以以個人名義加入國民黨，以建立各民主階級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哈爾濱市的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大都加入了國民黨。在國共雙方的積極努力下，成立了國民黨哈爾濱特別市黨部。中共黨員參加者有陳晦生、任國楨、彭守樸、張昭德等人，這時哈爾濱市共有國民黨黨員20 余人，中共哈爾濱特支成員，常以國民黨市黨部的名義進行革命活動[2]13。
由于歷史原因，當時哈爾濱32 萬人口中，擁有10多個國家的僑民，其中俄國人和日本人較多。由此，城市不大的哈爾濱竟擁有中、俄、日、英、波蘭、猶太等文字的報刊五六十家。各報刊分別代表自己的國家、階級、政黨或團體的利益。報刊林立，競爭激烈。國民黨哈爾濱特別市黨部成員朱霽青主辦《平民周報》，宣傳三民主義、五權憲法，在哈爾濱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國共合辦的平民夜校常向學員講解該報刊載的文章。但這個刊物還不能適應我黨斗爭的需要，于是《東北早報》應運而生，1925 年8 月15 日，由共產黨員主導的報紙在道里區(qū)中國十四道街（現(xiàn)為西十四道街）15 號創(chuàng)刊。報社內設兩個部門——編輯部和營業(yè)部，報紙由一私人印刷所代印，周六刊發(fā)，4 開4 版，每期刊印200 份，自辦發(fā)行。
二、《東北早報》的創(chuàng)立成員
《東北早報》由李鐵鈞申請開辦。東省特別區(qū)警察總管理處以“政字第348 號指令”準予該報出刊：“查李鐵鈞所請組織之東北早報系以開導民智，增進文化為宗旨，并與管理報紙規(guī)則無違背，應予照準?！?/p>
《東北早報》原定于8 月1 日創(chuàng)刊，因與印刷廠的手續(xù)問題推遲了半個月。但從8 月1 日起，東北早報社在《濱江時報》連續(xù)刊載了“出版預告”：“同人等因見于哈地民智閉塞，風俗頹薄，特發(fā)四裁日報一張為挽救之工具，茲經警察總管理處準予備案，內部籌備已經妥當，唯印刷手續(xù)須緩時日始可就緒。茲經同人擬定于8 月15日出版，于籌備間如有廣告見登或定月報者，即祈徑向本報營業(yè)部接洽，無任歡迎。深恐各界未及周知，特此奉告。如以本報內容見詢者，請通函編輯部可也?！?/p>
《東北早報》主筆是張昭德（又名張晉），與瞿秋白、張?zhí)资潜本┒韺Ｍ瑢W，也是北京馬克思學說研究會的會員。其1920 年畢業(yè)后被派到哈爾濱，在工業(yè)?？茖W校（哈工大前身）任教。1922 年1 月，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委和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北京分部派羅章龍到哈爾濱考察工運，宣傳革命，籌備建黨。這段時間，他曾幫助羅章龍在哈爾濱考察工人運動。爾后，又協(xié)助陳為人、李震瀛創(chuàng)辦哈爾濱通訊社。1924 年1 月，作為吉林省的代表，赴廣州出席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會后在哈爾濱繼續(xù)從事革命活動，是文化界的一位知名人士。1925 年，在組建國民黨哈爾濱市黨部時，他和陳晦生、彭守樸三個跨國民黨的中共黨員，與國民黨人朱霽青等同時任市黨部執(zhí)行委員。
《東北早報》的公開營業(yè)者是李鐵鈞[3]37，原名李權，1899 年生于遼寧營口縣，1923 年畢業(yè)于直隸法政專科學校并加入中國共產黨。不久從天津到哈爾濱，受陳為人領導，負責哈爾濱學運工作。在哈爾濱期間，一直在平民夜校、私立廣益學校（現(xiàn)哈爾濱一中）任教，在社會上有廣泛的影響力。1925 年春，與張昭德奉組織命令籌備東北早報，并出面申請。1925 年12 月，《東北早報》被查封后，由李大釗派遣到天津工作，與趙世炎組建工會，任工會秘書，后天津黨組織遭到嚴重破壞，與黨組織失去聯(lián)系。1928 年7 月返哈再次開始教育生涯。
編輯任國楨，原名任鴻錫，曾用名任國藩、劉子厚。1898 年12 月23 日生于遼寧省安東縣五區(qū)（今丹東市）。1918 年，考入北京大學，是魯迅的學生。1924 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俄文系，1924 年秋加入中國共產黨。次年春派往沈陽開辟黨的工作，9 月任中共沈陽支部書記，后到哈爾濱國民黨市黨部工作，公開身份是《東北早報》的編輯。1928 年10 月，任中共哈爾濱縣委書記，后任中共哈爾濱市委書記，中共滿洲省委委員、候補常委，中共哈爾濱市委宣傳部長等職[4]137。
編輯陳晦生，曾用名陳作霖、陳敏，北京俄專畢業(yè)，中共黨員。1923 年10 月，被黨組織將其派到哈爾濱協(xié)助陳為人開辟黨的工作，并以個人名義加入國民黨，以此為掩護從事黨的活動。1925 年12 月底，中共哈爾濱地下黨遭破壞，與任國楨等中共黨員同時被捕，關押在吉林第一監(jiān)獄（地址在吉林市），1927 年病逝于獄中。他參與了《東北早報》辦報全過程，是黑龍江地區(qū)第一個被反動當局殺害的革命辦報人。
編輯高洪光，曾用名高宏光、高伯玉、王洪皋。1925年11 月到哈爾濱工作，曾任中共哈爾濱特支技術書記（即秘書），中共北滿地委組織部長、代理地委書記，剛到哈爾濱時，主要任務是編輯《東北早報》，公開身份是《東北早報》編輯。1927 年4 月，北滿地委遭破壞而被捕。
校對李直齋，是一位愛國的進步人士，原籍河北省玉田縣，他曾先后幫助陳為人、李震瀛創(chuàng)辦哈爾濱通訊社，和吳麗實創(chuàng)辦《哈爾濱日報》。盡管辦報人多有變動，但每次均得到他的熱情支持。在中共哈爾濱地下黨組織最初10 年的報業(yè)活動中，他是最熱心的一位黨外人士。
三、《東北早報》的版面與內容
《東北早報》由于出版年代久遠，出版環(huán)境復雜，大部分報紙已失存，僅哈爾濱市圖書館存有第33、34 號（即9 月23 日、24 日）兩天的報紙?！稏|北早報》4 開4版，立文豎排，版面固定，沒有照片。所有標題都不用大字號，與正文一樣同是5 號宋體。這兩天報紙的版面編排也大體相似：
第1 版，頂端橫排手寫體“東北早報”報頭，右豎排“本報價目”，左列“廣告刊例”。全版除廣告外，突出刊發(fā)時論《摩洛哥戰(zhàn)爭和世界大勢》（1700 字，兩天載完），評述法國派軍鎮(zhèn)壓里夫人民起義的摩洛哥戰(zhàn)爭，以及法、意、英、德及西班牙諸國的矛盾。文章警告，此戰(zhàn)“關系極大”，“如久拖不決，勢必釀成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當時哈爾濱各報很少刊載這樣的評論，顯出該報編輯放眼世界的胸懷和視野。
第2 版，新聞版，設《緊要消息》《國外新聞》《國內要聞》欄。注意選發(fā)國內外階級斗爭大事的電訊。有的稿后附有編者尖銳辛辣的評語。第33 號報紙2 版，刊發(fā)北京召開國際關稅會議消息，所加評語的矛頭指向北京政府參加會議的委員：“不知道這些委員，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假如洋大人不答應這些委員們所提出的要求的時候，還有什么辦法教洋大人答應?民眾們，你們睜開眼看著，他們這種辦法，是不是為民眾的前途，還是為他們目前作官的敷衍”。第34 號報紙2 版，在兩條法軍進攻摩洛哥的電訊后邊評論道：“以上二消息，俱由法國官界傳出，自不免為法軍吹（牛）也?！?/p>
第3 版，《本埠新聞》《來件照登》欄和副刊。就現(xiàn)存的兩天報紙刊登的《本埠新聞》來看，多為官署和商業(yè)活動方面的新聞?！秮砑盏恰犯寮瑑A向性尤其鮮明。33 號報紙刊有《中華全國鐵路總工會為開灤五礦工友被捕情事通電》，呼吁反對英國鎮(zhèn)壓開灤礦工的罪行，支援工人罷工斗爭。34 號報紙刊有《南京學聯(lián)為匯文女學學生離校事件發(fā)表宣言》，揭露該校美國女校長和牧師，開除參加“五卅”運動的16 位學生，提出要“收回教育權，打倒帝國主義的工具——基督教”。第34 號《國內要聞》欄全文照登了《蘇聯(lián)總工會代表團離京前致中華全國總工會》電稿，信中高度評價中華全國總工會“承擔重大之政治工作而謀實現(xiàn)”，“竭力維護工人群眾之利益”，“引導中國人民脫離帝國主義者之縛束”。
同版還設有副刊《東北思潮》，僅占兩欄版面，經常發(fā)表革命文藝作品。第33、34 兩號報紙連載話劇《張二的錯處》，長篇論文《中國關稅問題》兩篇。話劇轉自蘇聯(lián)遠東地區(qū)出版的《工人之路》報，內容反映了中國工人運動中工人與知識分子相結合問題；論文主要是為配合即將在北京召開的國際關稅特別會議而刊。副刊版面雖小，卻有很強的針對性。
第4 版，全版都刊廣告。據(jù)現(xiàn)存的第33、34 號《東北早報》，兩號廣告內容和形式完全相同。
《東北早報》每份零售1 分，本埠訂閱每月大洋0.25 元，半年1.2 元，全年2 元，外埠加郵費0.15 元，國外加郵費1 元。
四、《東北早報》的?？?/h2>
1925 年11 月23 日，郭松齡在灤州倒戈反奉。此事發(fā)生后，哈埠各報被責令免登郭松齡起兵反奉消息。《東北早報》不顧禁令連續(xù)刊載，引起當局注意，張作霖對此十分惱火。據(jù)12 月2 日奉天《盛京時報》報道，張作霖當時在“防范赤化黨人”的通令中提出:“查郭松齡的反叛，系受赤化運動之煽惑，而赤黨之宣傳以哈埠為最甚?！睘榇耍?2 月5 日，特警處發(fā)布“防止赤化辦法”，嚴禁報紙刊載“過激之言論”，并派軍警“檢查信件”，“核閱報稿”[5]35。這是《東北早報》?？闹饕?，但直接原因是1925 年12 月末，中共哈爾濱組織遭到破壞，任國楨、陳晦生、彭守樸等共產黨員被捕，《東北早報》失去了主要編輯人員，不得已而停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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