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坦

(中共陜西省委黨校/陜西行政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1)

黨的十九大報告第一次把黨的政治建設納入黨的建設總體布局，強調要“以黨的政治建設為統(tǒng)領”，推進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發(fā)展。培育積極健康的黨內政治文化是黨的政治建設的重大任務和嶄新課題，是實現思想建黨、制度治黨、文化強黨的生態(tài)“軟環(huán)境”，也是扎實落實全面從嚴治黨的精神“硬支撐”。引導全黨同志永葆共產黨人的價值取向、政治定力與使命擔當，需要始終把黨的政治建設擺在首位，切實加強黨內政治文化建設。

一、新時代黨內政治文化的建設要義

黨內政治文化是黨的政治思想及其核心政治意識的文化基礎，為貫徹執(zhí)行黨內制度規(guī)范提供強大的精神力量，是黨內政治生活的靈魂，對黨內政治生態(tài)有潛移默化的影響作用。政黨作為一個有機體，需要制度紀律等剛性框架支撐并維持組織系統(tǒng)的穩(wěn)定，但政治“作為手段的取向與感情的取向之間必須平衡”[1]，政治生活機制的運行不能脫離“情感基座”，即廣大黨員基于政治信仰對黨組織的絕對忠誠。中國共產黨黨內政治文化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為堅定無產階級政治信仰提供更深層次、更持久的文化力量與精神支撐，黨內政治文化作為黨內政治實踐的軟環(huán)境，一方面引導黨員政治情感和政治共識，促使黨員個體與政治共同體形成相持共生關系，另一方面引導黨員的行為模式與價值取向，自覺開展嚴肅認真的黨內政治生活。良好的黨內政治文化營造健康的政治生態(tài)，既接納黨員的個體需求與自我意識，又能確保黨章黨規(guī)范圍內政治生活的自覺建構，黨員自由而自律地制定政治目標、規(guī)劃政治行為，維護穩(wěn)定有序的黨內政治關系?；仡欬h的歷史，在長期的政治信仰實踐過程中，鍛造、凝聚了光明坦蕩、公道正派、實事求是、艱苦奮斗、清正廉潔等政治價值取向，戰(zhàn)爭年代凝結的為民族解放、國家獨立而艱苦奮斗的紅色革命基因，建設和改革時期為國家富強、人民幸福而不懈努力的開拓意志，是共產黨人政治文化的固有內核和永恒基因，兼具黨性與民族性雙向維度。新時代加強黨內政治文化建設，有助于提升政黨精神標識的辨識度，體現區(qū)別于其他政黨的獨特文化標志與政治優(yōu)勢，為凈化黨內政治生態(tài)，推動黨內政治生活有序前進提供不竭動力。

新時代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緊緊圍繞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這一主題，旨在打造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以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為基礎、以革命文化為源頭、以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主體、充分體現中國共產黨黨性的文化，呈現黨性與民族性相統(tǒng)一的黨內政治文化理論文本，彰顯黨內政治文化的強適應性與高辨識度。第一，以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為“脈”。一個能夠引領世界歷史的民族，離不開優(yōu)秀的民族精神和文化傳統(tǒng)。第二，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魂”。將黨內政治文化的政治屬性排在首位，充分體現黨內政治文化的階級性，為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站穩(wěn)政治立場、始終保持先進性的文化樣態(tài)提供思想指南與斗爭武器。第三，以革命文化為“例”。革命文化記錄了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覺醒、初心使命與實踐征程，是傳承紅色基因的生動范本，以濡化與類推的力量突出黨內政治文化本土性，是黨執(zhí)政合法性的重要歷史資源。最后，以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本”。以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主體，構建共享型文化框架下的精神世界統(tǒng)一體，增添黨內政治文化的時代性與人民性，站穩(wěn)黨的文化立場和文化方向?！懊}”“魂”“例”“本”四種文化實體是黨內政治文化在新時代的內化與外顯，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政黨核心文化理念與文化符號。對內發(fā)揮凝聚與匡扶效能，以強歸屬感的文化氛圍增進共識，對外以高辨識度的文化符號體現黨際差異，體現階級屬性與政黨優(yōu)勢，夯實新時代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的根本任務。

二、黨內政治文化的歷史審視

文化發(fā)展既是一個運動的過程，為人類的實踐活動所塑造，又呈現一種穩(wěn)定的形態(tài)，在傳承間延續(xù)相似的心理影像和文化符號。中華傳統(tǒng)文化中的倫理與秩序、中國共產黨社會主義實踐中的價值與理念，構成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的歷史前提與現實基礎?！爸癫恢牛^之盲瞽”，新時代加強黨內政治文化建設，離不開對政治文化的全景式審視。

(一)中國傳統(tǒng)政治文化的歷史基因

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政變》一文中指出，小農的影響在于行政權力支配社會。古代中國社會以家庭小農經濟為社會基礎，配合宗法血緣關系、士族門閥、庶族地主的政治社會構造，呈現出國家與社會、政治與經濟一體化的國家組織形式，形成權力本位的政治價值取向，反映在國家制度上即中央集權的封建君主專制制度。首先，行政權力控制物質領域。在皇權主義觀念下，國家自然資源和人口資源都隸屬君王，金字塔型的官僚體系按權力高低操縱社會分配，分割生活資源，兌換社會利益。其次，行政權力控制思想領域。刑名法家、黃老之學、儒家仁政相繼成為統(tǒng)治集團的入幕學說，歷代君王在追求“別黑白而定一尊”的道路上推行文化專制主義。漢代立五經博士，唐代修五經正義，明清時期科舉考試成為選官取士的重要途徑，通過八股文和試帖詩把古代知識分子的思想束縛在孔孟之道與程朱理學之中，文字獄更是嚴密打擊不同政見者對國家統(tǒng)治的反思與批判，將思想控制推至頂峰，一切為了配合專制政治的要求。

中國古代政治文化雖然被打上“專制”的標簽，但“民本”思想同樣醒目?！渡袝分杏洈⒘藦挠惺房苫闹袊钤缃y(tǒng)治者(商)開始，思想家們就對王朝更替進行自覺反思，告諫統(tǒng)治者“敬德保民”的重要性，展露出“民本”思想的初端。春秋戰(zhàn)國諸侯爭霸，社會動蕩中民眾的政治優(yōu)勢日益凸顯，孔子提出了庶民、富民、教民的仁政思想?！秴问洗呵铩毡尽酚涊d“廟宇之本在民”，要求統(tǒng)治者懷有“憂民之憂”及“與民同樂”的價值取向。孟子反復闡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政治秩序。唐代名相陸贄有言：“舟順水之道乃浮，違則沒，君得人情乃固，失則危?！钡珶o論是傳世古籍中“重我民”的思想，還是孔孟的仁政之道，亦或唐宋盛世的惠民重民之說，民本思想都以“君主民從”的既定關系為前提，作為統(tǒng)治手段討論為君之道與治民之道，發(fā)揮“安民”的工具性以達成“君尊”的目的性，其最終取向仍是通過適度惠民的政治行為滿足皇權統(tǒng)治的利益。

中國傳統(tǒng)政治文化中，倫理道德與政治捆綁式作業(yè)，社會行為準則和普遍性價值規(guī)范依賴于權威崇拜和權力依附的政治生態(tài)。國家政治體制上要求“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家庭關系中遵循“人之行莫大于孝，孝莫大于尊祖敬宗”，君臣關系上主張“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社會關系上恪守“男女之別，國之大節(jié)也”。倫理道德并非單一的思想規(guī)范，而是政治與道德一體化的制度規(guī)范，“人道之大經，政事之根本”，充分體現中國傳統(tǒng)社會政治倫理化與倫理政治化的獨特樣態(tài)。“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一失其序，則天典不立也?！弊诜ㄑ夑P系直接參與政治等級建構，家庭倫理與政治關系協同運作，三綱五常、四維八德成為堅實的封建社會禮教內核，打造君臣、父子、夫婦間支配與服從、主導與依附的等級鏈條。權威崇拜和權力依附滲透到全部社會生活，導致民眾缺乏獨立人格和政治自我意識，為專制政治文化提供社會心理基礎。即使歷史上的法家也沒能跳出“凡人情有好惡”的思維范式。傳統(tǒng)政治文化強調道德至上，依賴人倫關系的管控流露出對法治原則的否定，君權血親的交織依附構成一個嚴密的政治倫理體系，流露出先天性的統(tǒng)治權威。

毋庸置疑，倫理道德至上的傳統(tǒng)政治文化以“人治”為主體，王權凌駕于法治之上，制約權力的核心在“人”。因此，一方面寄希望于官員個體的克己修身提高從政能力，把“清官”“賢臣”作為政治參與的價值目標；另一方面要求君王率先“克己復禮”“為政以德”，施仁政來爭取民心，從而達到上行下效，內圣外王的境界。在此邏輯下，為官之道的重點放在人的品性上，得賢用能成為治國安邦的頭等大事。首先，用賢需得識賢。在質與量上，有“官在得人，不在員多”；在親與疏間，有“吾為官擇人，惟才是與。茍或不才，雖親不用”；在擇賢偏好上，有“唯才是舉，則官方斯穆”；在量才而用上，有“人不可以求備，必舍其所短，取其所長”。其次，得賢還需治吏。在審核考察上，有“鑒不獨明，不可專于吏部”；在獎懲上，有“夫登進以懋庸，黜退以懲過，二者迭用，理如循環(huán)”。在不問出身、不求虛名的用人之道下，傳統(tǒng)中國的文人志士將守禮誠信、格物致知作為人格修養(yǎng)的理想目標，以清正廉潔作為政治價值評價標準，將齊家治國安民視為人生價值的最高體現。受“茍正其身矣，于從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價值理念的約束，這種克己修身的自律精神外化為忠君、愛國、為民的政治價值觀。

(二)革命時期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的可貴探索

中國共產黨誕生初始，“一大”黨綱就提出要以無產階級革命軍隊推翻資產階級，由勞動階級重建國家直至消滅階級差別，[2]明確將馬克思列寧主義作為黨內政治文化的指導思想，突出無產階級政黨的鮮明黨性。中共“一大”上，大多數代表認為中國共產黨應當以列寧創(chuàng)建的布爾什維克黨為榜樣，成為一個高度集中統(tǒng)一的、目標明確信念堅定的、組織嚴密紀律嚴明的無產階級政黨，而非一般性的社會團體或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學術研究機構。黨的“二大”指出，黨員“必須承認本黨宣言及章程并愿忠實為本黨服務”，要求“各個黨員不應只是在言論上表示是共產主義者，重在行動上表示出來是共產主義者”，“個個黨員必須犧牲個人的情感意見及利益關系以擁護黨的一致”[3]，展露出對黨忠誠老實、黨內紀律嚴明的政治文化因子。由此，中國共產黨以無產階級政黨的嶄新形象革新舊中國政黨政治格局，將馬克思列寧主義作為凝聚黨組織成員的最高政治信仰，完成對資產階級革命政黨意識形態(tài)的超越。

土地革命時期，由于革命實踐中的“左”傾錯誤，黨內政治文化受到教條主義的影響。隨著《矛盾論》《實踐論》問世，毛澤東關于中國革命道路的正確探索逐漸成為全黨共識，為全黨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分析中國革命問題指明道路?？谷諔?zhàn)爭時期，黨在政治上日趨成熟，高度重視黨內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宣傳教育，抓緊對領導干部以及文化水平較低黨員的培訓與幫扶，全黨范圍內忠黨愛國、艱苦奮斗等革命精神逐步形成?？谷崭鶕氐拿裰髡嘟ㄔO，對民主選舉、民主協商、司法監(jiān)督展開寶貴探索，黨內民主法制意識明顯增強。通過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弘揚愛國主義精神，培育光明坦蕩、公道正派、顧全大局的政治氛圍。延安整風作為激發(fā)黨員思想覺醒的有效實踐，開啟中國共產黨探索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的先河。中共“七大”確立毛澤東思想為黨的指導思想，為黨內政治文化的中國屬性打下理論根基。解放戰(zhàn)爭時期，黨內政治文化建設一方面繼續(xù)堅持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fā)的發(fā)展導向，貫徹民主集中制，發(fā)揚謙虛謹慎、不驕不躁、艱苦奮斗的優(yōu)良作風；另一方面警惕黨內思想不純、作風不純等問題對黨組織純潔性的挑戰(zhàn)。為了應對宗派主義、官僚主義、反革命思想對基層黨內政治文化的污染，黨中央開展了“三查三整”的農村黨組織整黨運動，增強基層黨員對黨的忠誠度，凈化黨內政治生態(tài)。新中國成立前夕，為防止歷史方位的轉變可能引發(fā)思想觀念上的不良傾向，毛澤東提出“兩個務必”，鄭重告誡共產黨員要警惕居功自傲、貪圖享樂情緒的滋生，在黨內大力弘揚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革命傳統(tǒng)和政治文化，抵制精神領域可能發(fā)生的流變。

(三)建設時期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的轉型發(fā)展

新中國成立之后，中國社會的發(fā)展主題由革命轉向建設，中國共產黨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審視歷史、指導實踐，對黨內政治文化建設展開有益探索。1950年全黨全軍開展的整風運動，克服領導干部中以功臣自居的驕傲自滿情緒、官僚主義作風、墮落腐化等不良文化傾向，通過教育清查、理論學習、批評與自我批評等活動，黨員的思想覺悟得到提高，深化對黨組織文化原則的認識，黨的隊伍更加純潔，黨內政治文化先進性得到鞏固。1956年中共“八大”提出加強黨的政治文化建設以適應新的形勢和任務，要求繼續(xù)堅持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不斷擴大黨內民主，貫徹黨的群眾路線，保持發(fā)揚革命優(yōu)良傳統(tǒng)，反對個人崇拜，維護黨的團結，充分體現中國共產黨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的自覺意識。

從1951年開始到1955年，中國共產黨開展四次思想文化專項批判，通過破舊立新整合黨內思想，改造社會意識。但隨著文化批判的深入，不斷向運動化、政治化趨勢發(fā)展。1963年以后，文化問題普遍采用群眾運動和政治斗爭的方式解決，黨內政治文化遭到破壞。這是因為隨著黨的歷史使命的轉換，要求執(zhí)政黨完成革命文化與執(zhí)政心理之間的調適與轉變，但二十余年革命政治文化的巨大慣性，加之對社會主義建設的復雜性和艱巨性考慮不足，在探索以建設為主題的政治文化過程中，一旦觸及革命傳統(tǒng)中固有意識形態(tài)和作風心理，就傾向于拿起階級斗爭的武器，最終導致文化批判演變?yōu)檎闻?，脫離文化建設規(guī)律。然而即使是在三年經濟困難時期，面對國際上的嚴峻形勢，中國共產黨運用獨立自主、自力更生、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奮斗精神動員社會群眾、引領社會意識、指導建設實踐，克服來自國際、國內，生產、生活上的重重困難，建成初步完整的工業(yè)體系、國民經濟體系和國防體系，為推動黨的其他各項建設提供了有力支撐。

隨著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召開，黨內恢復實事求是的路線，破除思想僵化，為黨內政治文化建設重煥生機提供理論前提和思想氛圍。以鄧小平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二代領導集體大力弘揚民主集中制，狠剎主觀主義、官僚主義等歪風邪氣，強調維護黨規(guī)黨法，做到功過分明、賞罰分明、伸張正氣。為了鼓足干勁進行現代化建設，鄧小平指出黨員務必發(fā)揮先鋒隊作用，時時刻刻講黨性。1979年11月2日，鄧小平在中央黨政軍機關副部長以上干部會上做“高級干部要帶頭發(fā)揚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的報告，批評部分領導干部“做官當老爺”[4]帶壞黨內風氣，告誡老干部要發(fā)揚黨艱苦樸素、密切聯系群眾的作風，反對特殊化與家長制，在培養(yǎng)、提拔年輕干部上必須以身作則，糾正一切不正之風。鞏固“黨內民主”的執(zhí)政理念，營造出朝氣蓬勃的黨內政治文化氛圍，促進與社會主義建設主題相適應的黨內政治文化轉型。

以江澤民同志為核心的第三代中央領導集體把黨的建設提高到新的偉大工程高度，確立“立黨為公、執(zhí)政為民”的政治價值理念，強調要從思想上、組織上、作風上全面加強黨的建設，發(fā)揮黨的思想政治優(yōu)勢、組織優(yōu)勢、密切聯系群眾的優(yōu)勢。必須始終自覺地加強和改進黨的建設，堅持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方針，形成嚴格教育、嚴格管理、嚴格監(jiān)督的良好政治風氣，堅決抵制黨內貪污腐敗現象。廣大黨員既要胸懷遠大理想、又要腳踏實地，既要目光長遠、又要求真務實，旨在營造具有創(chuàng)造力、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的黨政文化，為成為經受住各種風險考驗、始終走在時代前列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提供精神支撐。

進入二十一世紀，以胡錦濤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以加強黨的執(zhí)政能力和先進性建設為主線，大力推進黨的制度建設與反腐倡廉建設，在黨內弘揚對黨和人民絕對忠誠、對崇高理想矢志不渝、對建設事業(yè)自覺奉獻的政治文化內涵，以抵制各種不良風氣的侵蝕，號召全黨強化自覺意識，共同營造善于學習、精于業(yè)務、聯系群眾、恪守綱紀、勤政務實、作風廉潔的黨內文化氛圍，配合以人為本的科學發(fā)展觀，體現黨提升執(zhí)政理念與執(zhí)政方法科學化水平的高度自覺。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發(fā)揮身體力行、率先垂范作用，高度重視執(zhí)政黨建設，確保黨始終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堅強領導核心。通過八項規(guī)定這個切入口，遏制黨內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享樂主義和奢靡之風，一掃黨內軟、懶、散的不正之風，為培育黨內政治文化提供良好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黨風廉政建設實施一崗雙責，一案雙查，剛性立規(guī)加快黨內政治生活規(guī)范化制度化步伐。大力開展常態(tài)化、制度化的教育實踐活動，通過“三嚴三實”、“兩學一做”學習教育活動、“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引領廣大黨員牢固樹立制度意識紀律意識，提高黨員政治覺悟，規(guī)范黨員政治行為。黨的十八屆六中全會進一步提出要強化黨內政治文化建設，培厚良好政治生態(tài)的土壤，增強黨自我凈化、自我完善的能力，確保黨內政治文化的科學性、純潔性與先進性，黨的十九大以來開展“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加固黨內政治文化的歷史根基和思想基礎，提升黨內政治認同，為黨的建設各項事業(yè)提供文化引領，為推進偉大事業(yè)和偉大工程提供精神支撐。

三、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的困境辨識

中國傳統(tǒng)政治文化的歷史留存和中國共產黨近百年的實踐探索共同影響黨內政治文化的生成和發(fā)展。從歷史視角透視黨內政治文化，不難發(fā)現過去施加于現在的力量中，既有構成當代黨內政治文化民族特色的因子，也存在干擾黨內政治文化先進性與純潔性的因素，反映在當前，呈現出部分黨員干部理想信念淡薄、主體意識缺乏、黨內存在潛規(guī)則等問題，對凝聚黨內共識，提升社會認同造成消極影響。

(一)黨員個體維度

首先，官本位思想支配下的關系學、厚黑學及官場術等腐朽政治文化，嚴重污染黨內政治文化的先進性與純潔性。在傳統(tǒng)中國集權政治的設定中，一切物資、財源乃至思想觀念都依附于君主權力，君權在利益調整中占據絕對支配地位。民眾游離于政治決策系統(tǒng)之外，全部社會生活都處在支配與服從、主導與附庸的政治倫理中，衍生出“官本位”的政治價值觀。受“當官做老爺”等腐朽政治文化的污染，部分黨員干部喪失政治定力，在崇官、追官、求官的道路上背離初心和使命，把崗位當作“向錢進”的跳板，對群眾訴求置之不理，癡迷于琢磨領導喜好曲意逢迎，隨時“為領導服務”以求提攜。部分領導干部崇尚“接待文化”，將運作山頭主義、圈子主義視為“政治成熟”的標志，公然建立“利益共同體”，散布諸如“出大力不如抱大腿”等庸俗腐朽的論調，變團結為結團、變同志為家臣，導致關系淘汰能力、門派淘汰政績。公權力異化下的政治文化是嚴重違背黨性的文化，公私界限模糊一團，黨內關系庸俗不堪，既是對黨和國家的事業(yè)不負責，同時也是對民族和人民的利益不負責，污染黨內文化氛圍，干擾清明的政治生態(tài)形成。

其次，部分黨員干部理想信念淡薄，政治定力軟弱、政治信仰模糊、政治立場動搖，難以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事業(yè)觀、權力觀，以人民為中心的政治導向式微。中國共產黨員作為工人階級的有共產主義覺悟的先鋒戰(zhàn)士，以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作為價值理想，以解放全人類、重塑人的本質和價值、實現人的自由和全面發(fā)展為遠大目標，始終堅持不懈地探索實現這一偉大使命。這是黨內政治文化所蘊含的崇高價值訴求，要求每一位黨員要始終對黨忠誠、對人民忠誠，而且是唯一的、徹底的、無條件的、不摻任何雜質的、沒有任何水分的忠誠。黨內政治文化是政治生活的靈魂，理想信念是政治文化的“命門”，當前部分黨員干部對馬克思主義理論不求甚解，對共產主義信仰嗤之以鼻，甚至在公開場合調侃嚴肅話題，戲說紅色經典。理想信念動搖意味著向敵對勢力敞開“命門”，各種非社會主義意識形態(tài)趁虛而入，在消費主義、享樂主義、歷史虛無主義、極端個人主義等錯誤思潮影響下，缺乏堅定馬克思主義信仰的黨員干部難以堅持正確的政績觀、改革觀和群眾觀，嚴重影響黨群關系，損害政黨形象。

最后，黨員個體缺乏主體意識。兩千多年封建制度的專制性與等級性，影響近代以來中國社會發(fā)展進程中民主與法制意識的建構。計劃經濟時期高度統(tǒng)一的文化氛圍強化社會成員的服從意識，易于形成權威崇拜心理，反映在黨內政治文化上，表現為部分黨員對黨組織中的責任與權利認識不清，缺乏主人翁意識，難以建立完善的政治人格。同時，對黨員身份與黨組織的關系認識模糊。部分黨員的入黨動機不端正，雖然組織入黨但思想上仍處在滯后狀態(tài)，不能自覺以共產黨員的標準要求自己。表現為面對黨內事務不關心、不出力，參加黨內生活不主動、不情愿，對黨的制度章程不熟悉、不了解，對黨組織難以產生歸屬感，黨內關系被簡化為工作上的領導與被領導關系。形式主義文化掩蓋矛盾和問題，滋生“局外人”的政治心理，嚴重影響黨內民主文化的培育。

(二)黨組織維度

黨內民主是黨的生命，集中統(tǒng)一領導是黨的力量保證。尊重黨員主體地位，保障黨員民主權利，是黨內民主建設的基礎。歷史的經驗已經反復證明，黨內民主建設健康有序發(fā)展的時期，就是廣大黨員和各級黨組織積極性、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顯著增強的時期，推動黨和人民的事業(yè)不斷前進。反之，各級黨組織和廣大黨員人心渙散、各行其是、弊病叢生，黨和人民的事業(yè)就會遭受損失甚至挫折。健全并完善充分反映黨員與黨組織意愿的黨內民主制度，是發(fā)展積極健康的黨內政治文化的前提和基礎。一旦黨內民主發(fā)展不足，一方面黨員知情權、參與權、選舉權、被選舉權與監(jiān)督權的落實得不到保障，增加解釋、簡化、變通制度決議的隨意性，為潛規(guī)則的形成提供契機。隨著制度權威被消解，潛規(guī)則的權力意志效應被強化，不但加劇黨員在政治態(tài)度上的權力依附性，而且不利于形成正?；?、純潔化的黨內關系，不利于形成民主和諧的文化氛圍。另一方面，導致黨內權力缺乏強有力的監(jiān)督與制約，為潛規(guī)則運作提供空間。傳統(tǒng)中國倫理至上的價值系統(tǒng)催生重人治輕法治的政治文化。盡管黨中央高度重視完善黨內法規(guī)、健全監(jiān)督體系和約束機制，但受中庸之道與“隱文化”歷史留存的影響，法規(guī)制度的遵守往往陷入法治與倫常、習俗和人情的綜合博弈中，黨內容易滋生“變通”黨規(guī)黨法的潛規(guī)則，成為權力腐敗和制度失靈的文化誘因。黨內潛規(guī)則運作于制度章程之外，脫離制度理性，依靠權力意志分割社會資源，不但嚴重違背黨的宗旨，同時拉低整個社會文明程度。奉行潛規(guī)則的黨員領導干部，缺乏政治定力，喪失使命擔當，工作上不想為、不敢為、不作為，凡事信奉“章子不如條子，條子不如面子”的關系學。面對大是大非態(tài)度曖昧，對權力尋租無條件開路，對利益集團無原則遷就，對暗箱操作無底線退讓。受潛規(guī)則影響的黨內政治文化，衍生出“原則斗不過潛規(guī)則”“硬制度斗不過軟關系”的個人想法，存在潛規(guī)則驅逐真規(guī)則、照章辦事處處碰壁的“咄咄怪事”，是貪污腐敗的文化暗示，嚴重違背從嚴治黨的根本要求。

四、黨內政治文化的當代建構

相較于制度、體制等剛性規(guī)定，黨內政治文化通過參與價值、態(tài)度與情感的構建，潛移默化地規(guī)范黨員行為，打造政黨標識。全面推進從嚴治黨，必須把加強黨內政治文化建設放在重要位置，推動黨內政治生活有序進行。

(一)提升黨內政治文化辨識度，凸顯先進性

打造民族性與黨性相統(tǒng)一的黨內政治文化，突出黨內政治文化的辨識度與先進性，依賴于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吸收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積極精神、革命文化的紅色基因、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時代內涵，在“脈”“魂”“例”“本”的框架下實現整體提升，而非某一方面的單兵突進。馬克思主義是在融合人類文明以及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基礎上，建構出迄今為止關于人類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最科學、最嚴整、最具生命力的思想理論體系，是現實性、理想性與超越性三維一體的科學信仰體系，提供改造人的現實生活、實現社會發(fā)展理想圖式以及展望人類發(fā)展最終愿景的價值承諾，為全黨全國人民團結奮斗提供根本的思想指南。在馬克思主義的指導下，中國共產黨實現了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歷史性飛躍。新時代建設黨內政治文化，首要的一點必然是堅持馬克思主義在黨內政治文化建設中的指導地位，這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順利前進的根本經驗。

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首先要善于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分析問題，一是用辯證的眼光發(fā)掘傳統(tǒng)文化中澤及后世的精神與智慧。“國家有患，吾于何避之，當以死徇社稷”的愛國主義；“一夫不率，闔境罹殃；一境不寧，普天致擾”的集體主義；“夫登進以懋庸，黜退以懲過，二者迭用，理如循環(huán)”的用人之道等，既沉淀于中華民族的心理結構中，也飽含著現代政治生活所需要的積極元素。二是要大力弘揚在實現民族解放和國家獨立斗爭中鑄就的偉大革命精神。偉大事業(yè)產生了崇高精神，崇高精神滋養(yǎng)、支撐并持續(xù)推動偉大事業(yè)。新時期要扎實落實全面從嚴治黨，應對“四種危險”“四大考驗”，離不開弘揚革命年代不畏艱難、無私奉獻的黨員精神，離不開培植忠誠老實、上下一心、民主團結的黨內關系，離不開捍衛(wèi)不搞特殊、不講條件、不打折扣的組織原則。這是改善黨群關系、培養(yǎng)大局意識、消除腐敗現象、解決黨內矛盾、優(yōu)化黨內生態(tài)必須牢牢把握的優(yōu)秀文化資源。三是要融通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立場，體現當代中國的社會性質和政治理念。黨內政治文化作為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二者相融相通，必須充分重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主體性，為黨內政治文化增添時代性與人民性，始終站穩(wěn)黨的文化立場，把握文化發(fā)展方向。

(二)培育主體意識，推進黨內民主建設

培育黨員主體意識，在黨內樹立“黨員本位”的價值理念，強調每一個黨員都是黨的肌體的細胞，是推動黨的事業(yè)前進發(fā)展的主人，黨的興衰榮辱與黨員個體命運緊密相聯。黨員是黨組織活動的主體，黨員必須完成對黨組織和自身黨員身份的雙重確認，認識到履行黨員義務是共產黨員的神圣職責，沒有等價交換也沒有討價還價，黨的利益高于一切。一方面，要增強黨員的主人翁意識。以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為基礎，提供黨員發(fā)揮主體作用、表達意見建議、履行監(jiān)督權力的平臺機制，落實黨員知情權、參與權、選舉權、監(jiān)督權等民主權利。黨內事務特別是重大決策做到廣泛討論、充分協商，做好意見征集和協調溝通工作，摒棄黨委領導一手包辦、普通黨員投票附和的“走過場”，充分發(fā)揮黨員在黨內政治生活中的主體作用。通過激發(fā)黨員對黨組織生活的自覺關注與主動參與，增強黨員在黨內生活中的存在感與參與感，提高黨員對黨的事業(yè)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從而強化對黨組織的歸屬感。另一方面，強化領導干部主體意識。要增強領導干部的擔當意識、憂患意識和表率意識，常懷憂黨之心，恪盡興黨之責，善謀治黨之策，摒棄“好人主義”。引導領導干部樹立正確的事業(yè)觀、權力觀，既要反對高高在上、家長作風，也要反對各行其是、軟弱渙散。同時，堅持正確的選人用人導向。黨員干部的品行風貌是黨內政治文化的風向標，選人用人上的不正之風嚴重干擾黨內政治文化的純潔性與先進性。端正用人導向，要落實好干部標準，真正讓忠誠干凈擔當、為民務實清廉、銳意改革奮發(fā)有為的干部得到重用，形成“優(yōu)者上，相形見絀者下”的選人用人氛圍，為黨內政治文化樹標桿、立旗幟，以清風正氣滌蕩歪風邪氣。

(三)完善全面從嚴治黨制度，消除潛規(guī)則

政黨作為一種兼具信仰性、組織性以及紀律性的政治組織，既需要理想信念的精神引領，同時依賴于黨章黨規(guī)等剛性約束。完善的制度規(guī)范是發(fā)展積極健康的黨內政治文化的根本保障，為嚴肅黨內政治生活、凈化黨內政治生態(tài)提供約束機制，確保黨內政治活動規(guī)范化。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把黨內法規(guī)建設擺在更加突出的位置，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把全面從嚴治黨制度作為黨的領導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擺在黨的建設的重要位置。堅持制度治黨、依規(guī)治黨，全面推進黨的各方面建設的體制機制，是全面從嚴治黨的重要途徑，為深入推進全面從嚴治黨提供制度保障。從嚴治黨永遠在路上，發(fā)揮法規(guī)制度的激勵和約束作用，重在貫徹落實。始終強化制度思維，保持制度意識，維護制度權威，在全黨形成自覺嚴格執(zhí)行制度、崇尚制度權威、嚴明政治紀律和政治規(guī)矩的文化氛圍，經常性地開展黨紀法規(guī)宣傳教育，發(fā)揮領導干部“關鍵少數”的標桿效應，公道正派地同一切潛規(guī)則作斗爭，高筑攔截潛規(guī)則運作的“防火墻”，破除以言代法、以權壓法、詢私枉法等陋習，清除黨內潛規(guī)則容身的文化土壤，建設風清氣正的黨內政治文化，推動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發(fā)展。